沈煉打量著鬼葫蘆，不由暗自咋舌。
雖然并未成就下乘法器，但鬼葫蘆已經有法器的雛形。
變相也能看出，高老莊的危險程度。
以鬼爹的千年道行，在外界不可能達到言出法隨的地步。
“洞府對于妖魔而言，確實是仙家寶地。”
“前提是能立足高老莊，鬼爹的典當行應該經常遭受襲擊，稍有不慎就會易主。”
沈煉意識到典當行的重要。
只要典當行存在，自己能源源不斷的獲取經驗，九氣地厭、巨食之羝晉升四階是遲早的。
“不行，必須得給鬼爹找幾個助力。”
“恩，順帶讓鬼爹幫我煉制法器。”
沈煉想到這里，動身來到自家典當行的大堂。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不過店鋪還未開張，大堂內是沈漢生帶著兩名伙計在收拾貨架。
“人爹，不是，老漢，有沒有新入庫的古董字畫。”
沈漢生無奈的說道：“阿煉，你好好習武就行，家里的生意不用理會，爹會來照管的。”
“我就瞧一瞧古董字畫。”
“行吧。”
沈漢生從箱子里取出紙張包裹的古董字畫，余光掃過沈煉腰間的骨刃刀柄，總感覺莫名的熟悉。
不等他詢問，沈煉已經翻找起來。
近日鹽良鎮禍端不斷，收來的不少古董字畫都蘊含著怨氣，不過距離孕育鬼物相差甚遠。
沈煉隨手鑒定一件。
青玉手鐲鑒定完成，九氣地厭經驗0.00
“果然沒啥經驗，見光死的怨氣著實淡薄。”
沈煉也不擔心鬼化的古董字畫會傷及沈漢生等人，典當行本來就有晾曬物件的習慣 外加自己在釀酒的大缸里扔了半顆魚兒果。
他們偶爾小酌一杯，尋常怨氣無法傷及分毫，同時兩名當丁也借助藥力踏足武徒的筑基四境。
沈煉挑出個百年老算盤，以及兩冊破舊的古籍，生怕氣血沖散怨氣，裝在木盒里。
“老漢，物件我拿走了。”
“行，我會和王老說一聲的。”
沈煉嘿嘿一笑，“老漢，你不會想著死后也要經營當鋪吧，總感覺你鑒寶的執念頗深。”
“什么亂七八糟的。”
沈漢生哭笑不得，“對了，上回的祝姑娘你和人家……”
話還未說完，沈煉已經一溜煙消失在院落里，引得沈漢生嘴里不停嘀咕，念叨著成家的事情。
沈煉躺回吊床上，沒有急著前往高老莊。
他對于高老莊的了解太少，永翠街暗藏大量古怪的禁忌，為安全起見，還是以昨夜相同的時間點進入樹洞較為恰當。
待到午夜。
沈煉迫不及待掀開雜草，接觸到樹洞的瞬間斥力傳來。
高老莊仍然是濃霧籠罩。
懸掛店鋪門前的燈籠常亮，天地都籠罩在灰蒙蒙中，很難看清楚永翠街以外的情況。
“阿煉。”
沈煉嘴角抽搐。
他發現鬼爹依舊站在昨日的位置，面容呆滯，似乎沈煉離開后，一直在百無聊賴的等著。
“外面冷，進屋聊。”
沈煉的出現，讓鬼爹變得活絡些許。
他打開通往大堂的門徑，鬼當鋪幾乎與典當行一模一樣，宛如隔著陰陽兩界的同個建筑。
沈煉懷疑。
沈漢生當初誤入高老莊后，遭受大妖魔的附身鬼化，通過扭曲認知強行創造出一間店鋪。
“阿煉，二樓的廂房爹一直給你留著，平日多回家。”
“知道了。”
當鬼爹踏足屋內的瞬間，氣息暴漲，沈煉本能察覺到威脅，差點不自覺的施展橫練。
鬼爹沒入黑暗。
映入眼簾的過道遍布霉菌，墻壁滿是大大小小的掌印，有淡薄的怨氣四溢，仿佛……
仿佛墻中困著無數鬼物。
沈煉剛生出念頭，突然發現墻面變得像是血肉，一雙雙慘白的手臂拼命想要擠出。
無數扭曲人臉浮現，怨毒的眼神令人毛骨悚然。
“阿煉，別光站在門口。”
鬼爹一說話，墻面的詭異蕩然無存。
“好…好的。”
沈煉咽了口唾沫，強行收攏發散的意識，任何腦補的行徑，都會使得店內怨氣化為實質。
“千年妖魔改變周遭環境的能力在高老莊內恐怖至極，很難想象，豬八戒所在的洞府深處，會是怎樣駭人的場面。”
沈煉跟隨鬼爹來到大堂，后者木訥的一動不動。
他見狀微微搖頭。
鬼爹強歸強，但靈智受限很難發揮實力。
“元丹六境的修士已經能做到自斂心神，只要搞清楚鬼當鋪的禁忌，做出針對布置不難。”
“如果是千年妖魔強闖，鬼爹估計也夠嗆。”
沈煉想到這里，拿出算盤和古籍。
鬼化的物件來到高老莊，蘊含的怨氣在緩緩加深。
他試探性的問道：“老漢，你還記得嗎，店里有兩個伙計和一個賬房，我把他們帶來了。”
“原來…如此。”
怨氣匯聚，算盤珠子不住的震動，古籍書頁亂翻。
血肉隨即開始增生。
沈煉面露驚訝，三頭新生的鬼物竟然直接跳過孤魂野鬼，剛成型就有二十年的道行。
鬼爹要是從高老莊脫困，沒有金吾衛阻攔，怕是能把城鎮化作鬼城。
算盤里爬出個老人，兩冊古籍則是青年，他們的樣貌與典當行的伙計有三四分相似。
新生鬼物掃過大堂，目光落在沈煉的身上蠢蠢欲動。
血食……
鬼爹眉頭微皺，使得怨氣涌動，隨時準備抹除新生鬼物。
沈煉嘿嘿一笑，將三張空白的紙張遞給鬼爹，“老漢拿著，這是他們的賣身契，上面還記錄了當鋪內的規矩。”
“哦。”
鬼爹一認同，紙張就有血淋淋的文字顯露。
“啊啊啊！”
新生鬼物慘叫連連，任何針對沈煉的惡念都會招來折磨，并且束縛在店內無法外出。
片刻后，賬房三鬼老老實實不再造次。
“按照高老莊的濃郁怨氣，三鬼十來天就能達到百年道行，之后道行增長難免放緩，但作為炮灰助力鬼爹問題不大。”
“不行就以量取勝，下回來整個十幾頭當丁鬼物。”
“是個養鬼的好去處。”
沈煉發現在店內受到的特異影響較小，愜意的坐在木椅上，然后一口飲盡葫蘆里的酒水。
里面的丹果已經藥力不存，倒在口中咀嚼。
其實哪怕不吞服丹果，光是胃中憑空而來的豚豬肉，消化后就能滋生源源不斷的養分。
只要待在鬼當鋪修行，效率事半功倍。
“老漢，葫蘆作為一件寶貝，在武館隨身攜帶著實不便，不如我暫時放在家里吧。”
鬼爹點點頭。
沈煉止不住的笑意，胡編亂造的解釋道：“賣我葫蘆的老道士說過，此寶貝每日把玩片刻，會變得越來越上乘的。”
“恩，我看…確有其事。”
鬼爹沒有絲毫懷疑，拿起葫蘆用抹布輕輕擦拭。
有怨氣淬煉著葫蘆，用不了多久就能成就下乘法器，甚至以鬼爹的道行，達到中乘并非難事。
“可以，閑暇再讓鬼爹幫我淬煉尸魔刀鞘。”
沈煉有一句沒一句的與鬼爹閑聊著，順帶詢問八哥的蹤跡，后者只是說不久前看到過。
若非偶爾職業面板閃過鑒定完成的提示，他都以為八哥已經豚鬼化，入贅了高老莊。
“老漢，差不多我該走……”
鬼爹伸手阻攔，“再等等，有捕快巡街，不安全。”
“恩？”
沈煉望向封閉的窗戶，雖然看不清楚所以，但門前的燈籠確實在搖晃，使得火光黯淡。
“阿煉，捕快來了。”
門窗的縫隙化作血紅。
足足兩三米的眼瞳湊近鬼當鋪，隱約能聽到，所謂的捕快嘴里在吞咽著鬼物，唾沫滴落。
咔咔咔。
眼瞳撞擊大門，血水流淌進店鋪內。
“又是一頭千年鬼物，怪不得金吾衛面對洞府如此忌憚，即便元丹六境都無法全身而退。”
沈煉心跳銳減，把氣血維持在若有若無。
不過捕快卻沒有離開，滿是倒刺的舌頭舔食著窗戶，鬼當鋪的部分硬闖痕跡就是捕快所留。
鬼爹見到捕快遲遲不走，外露的氣息生出暴動。
“他是我兒！他是我兒！！他是我兒！！！”
大堂地面裂開縫隙，血肉化在建筑內外蔓延，三頭新生鬼物瑟瑟發抖的縮在柜臺下。
“老漢別激動！”
沈煉生怕鬼爹暴動，連忙出言安撫。
捕快發出一聲呢喃，眼瞳掠過鬼當鋪的門窗。
鬼爹平復怨氣，血肉化戛然而止，隨即繼續默默擦拭葫蘆。
沈煉沒想到，自己一個見到妖魔就掄拳莽的人，有一天竟然會勸別人不要動手。
“老漢，應該沒事了吧？”
“恩。”
“我改日再來，老漢你有啥事情就讓他們三人干。”
“恩。”
沈煉確認永翠街無礙后，朝分枝樹洞而去。
“阿煉。”
“老漢怎么了？”
鬼爹歪著腦袋，幽幽的問道：“阿煉，年老記性差，我有點忘記了，典當行叫什么？”
“沈家當鋪，三代單傳。”
“是…沈家當鋪啊。”
沈煉揮揮手，通過樹洞消失在高老莊。
在他剛走不久，鬼當鋪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封住門窗的木條有所松動，幾盞燭火點亮。
賬房、伙計忙碌不斷，一副即將開張的模樣。
高掛的殘破牌匾浮現字跡。
沈家當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