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演員準備一個角色,能夠做到什么程度?
在各種影視劇搞宣傳的時候,都會見到各種各樣的答案,比如增重或者減重幾十斤,比如深入某個地方生活一兩個月,體驗生活,比如請老師手把手地教臺詞,等等。
陸嚴河在準備《黃金時代》這部劇的時候,所有人都告訴他,這個角色跟他很像,他不用費太大的力氣就可以演好。
誰知道,這才跟江玉倩見了一面,就喚醒了他心中的障礙。
陸嚴河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很晚才睡著。
第二天起來,頭發亂得像個雞窩。
顏良詫異得不行,問他這是怎么了。
李治百睡覺不老實,每次把頭睡成一個雞窩,這很正常。但陸嚴河可是一個睡覺很老實的人,顏良很少見到他把自己頭睡成這個樣子。
陸嚴河不知道該跟誰來形容自己的感受。
在很多人眼中,能夠演江玉倩的初戀那就是走狗屎運的好事情。
他一開始就是這么以為的。
直到昨天晚上,坐在江玉倩面前,充分意識到自己要跟江玉倩演情侶是個什么情形,那點情境剛一代入進去,整個世界都仿佛要顛倒的錯亂感,他這才意識到一件事,當演員,要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礙,不是說說而已那么簡單。
這事還莫名羞恥,都沒有人可以聊聊。
陸嚴河拍了拍自己的頭,嘆了口氣。
顏良第二次問:“你怎么了?”
陸嚴河搖頭:“不足為外人道也。”
“……”顏良起身,“我等下十一點的飛機,要去江廣有個拍攝,后天才能回來,這兩天就你一個人在家了。”
“啊?”陸嚴河驚訝地看向他,暫時忘記了自己的煩惱,“你怎么突然要去江廣?”
“周平安干的好事唄,昨天大晚上的給我打電話,說明天有個拍攝,讓我今天出發。”顏良說,“但也可以了,總比天天在家搓腳好,總算有工作了。”
顏良是個工作狂,恨不得讓工作填滿他的每一天。
陸嚴河馬上給他加油打氣:“沖!”
顏良問:“伱決定好要上哪個學校了嗎?”
“振華。”陸嚴河點頭。
顏良想了想,說:“那差不多,我準備在京藝邊上看房子了,到時候我們倆一塊兒租吧?京藝和振華挨得近,只有兩站地鐵站的路,我們倆一塊兒租還可以租個大一點的房子。”
“行啊。”陸嚴河馬上笑著點頭,“我都還沒有想這件事,準備等錄取通知書下來再說。”
“得快點找了,每年這個時候就是一批老生的房子退租的時候,等到八月份的時候,好多好一點的房子就被人租走了。”顏良說。
“那什么時候去看房子?”陸嚴河問。
“我本來準備這兩天就去看看的,但現在有工作,等我回來吧,一塊兒去看看。”
“行,哦,對了,那李治百是不是跟我們一塊兒住過去?”
“他說是,他不想一個人住。”顏良想了想,說,“他要一個人住,要么懶死,要么餓死。”
陸嚴河點點頭,“也是。”
生活不能自理,說的就是李治百了。
顏良一走,陸嚴河開直播看書,看的是《八難》,作者年金。
這本挺晦澀的,陸嚴河閱讀的速度不快,這已經是第四天了,每天讀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到現在也才讀完三分之二。
講的是一個從小就能進入他人夢境的少年,在十八歲這年,意外發現自己進入的夢境開始影響現實世界,也開始危及夢境主人的故事。
一個少年成長冒險的架構,但作者在其中加入了許多的哲思思辨與真假虛實的切換,故事就變得晦澀起來。
在這個故事里,主角在夢境中遇到了一個年輕的女孩,并愛上了她,兩個人在夢境中約好要在現實中相見,然而,每當主角醒來以后,總是會遺忘她的信息,無法在現實中相認。
陸嚴河挺想知道他們兩個最后什么時候能夠在現實中相認。
“什么鬼?!”陸嚴河猛地一下從椅子上坐直了。
賀蘭正戴著耳機在圖書館負責,手機開著陸嚴河的直播畫面,架在面前。
她突然聽到耳機里傳來陸嚴河一聲驚吼,也跟著嚇了一跳,抬頭看向手機。
手機里,陸嚴河一臉難以置信。
這是怎么了?
賀蘭有些疑惑。
陸嚴河是被《八難》里的故事情節給震驚到了。
里主角喜歡的年輕女孩在現實中竟然是主角大學里那個不近人情的教務處長,一個星期前,她還因為主角夜不歸宿給他記了一個處分。
在的前半部分,主角每天奔波拯救別人的時候,教務處長因為看不慣他,經常找他的麻煩,是主角最討厭的人之一。
主角發現這個事實的時候,整個人都崩潰了。
這一刻,陸嚴河跟男主角一起狠狠地共情了。
不是每一對蒙面情侶的結局都是夢郎和夢姑,也有可能是楊過和滅絕師太。
手機響了。
李鵬飛打來的電話。
陸嚴河給直播間靜音,接了電話。
“喂,怎么了?”
李鵬飛問:“你中午有沒有空?有空的話,一起吃個飯唄,我跟子君一塊兒看電影,碰到琳玉和陳欽了,大家讓我問你呢。”
“可以啊,我正在家也沒事。”陸嚴河有些詫異,“你們怎么都在約會?不是正在選學校的時候嗎?”
“早選好了,哪有那么多糾結的。”李鵬飛說,“別說了,說起來就煩人,那你現在出來,還是等下出來?我們剛從電影院出來,準備去逛一下商場。”
陸嚴河一看時間,才早上十點多,他說:“我等會兒直接到飯店跟你們見吧,你們在哪吃?”
李鵬飛:“還沒定,那等下我們定好了發給你。”
“好。”陸嚴河點頭。
掛了電話,陸嚴河看向自己直播間的彈幕間。
現在他直播間的觀眾越來越多,在彈幕間聊天的人也越來越多了。
消息都唰唰地往上跳。
這會兒大家都在問剛才陸嚴河是看到什么了,突然驚呼一聲。
陸嚴河頓時有點臉黑。
尷尬。
還真是不好跟他們說自己剛才在驚呼什么。
演戲,要先代入情感,再去琢磨。
他現在第一步就卡住了。
要是之前不認識江玉倩就好了,不認識,沒有接觸過,這個時候演情侶雖然也尷尬,但不會有現在這么尷尬。
跟一個陌生人演情侶比跟熟人演情侶更尷尬,就這么個意思。
陸嚴河好半天才重新集中注意力,繼續讀。
商場。
李鵬飛他們幾個人一邊逛著,一邊閑聊。
“陸嚴河他最近不忙嗎?”陳欽聽陸嚴河中午會過來,還有些驚訝,“我還以為他最近根本忙得沒有時間出來。”
“哪忙呢,之前是每天要上課,所以白天都沒時間,現在課也上完了。”李鵬飛對陸嚴河的狀況比較了解。
“上課?”
“哦,表演課。”李鵬飛說,“他后面不是要去拍戲嘛。”
“這樣啊。”陳欽點點頭,“真羨慕啊,高考完就可以掙錢了。”
李鵬飛:“你要是想要掙錢,你也可以啊,做家教唄。”
“算了,我辛辛苦苦了這么久,這個暑假還不休息一下,太對不起我之前的努力了。”陳欽馬上說,“而且,我爸媽都答應了,這個暑假要送我出國旅游一趟。”
“喲,什么時候去啊?”
“準備八月初去。”陳欽笑容燦爛。
“琳玉呢?你跟陳欽一起去嗎?”李鵬飛問。
琳玉搖搖頭,說:“不去,我八月份要參加一個比賽。”
“什么比賽?”
“翻譯比賽。”琳玉說,“之前就準備了很久,八月份決賽。”
“是江印出版社舉辦的。”陳欽解釋,“他們每年都會舉辦翻譯大賽,獲得前三名的人都可以拿到一筆豐厚的獎金,外加一個兼職翻譯的合約。”
琳玉說:“我想在大學期間兼職做翻譯。”
“我靠,你們幾個真是學霸啊,你也好,陸嚴河也好,都一點沒變化,高考完了還對自己這么狠。”李鵬飛嘖嘖兩聲,有些嫌棄地看向陳欽,“你怎么一點都不爭氣呢,高考完就放松了。”
陳欽震驚地看著他,“你哪來的大臉說我?你看看你自己好吧?”
“我從一開始就是個學渣,從一而終,你是嗎?”李鵬飛理直氣壯地反駁。
陳欽:“你這臉皮厚的,我無話可說。”
琳玉無語地搖搖頭,拉著徐子君的手往前面去了。
“子君,你準備上哪所大學,定了嗎?”
“第一志愿是華大。”徐子君說,“但不知道能不能夠沖上,沖不上的話,第二志愿是寧大。”
這兩所大學都不在玉明。
徐子君選擇了去外地的更好的大學,而不是在玉明將就。
琳玉問:“那李鵬飛呢?”
“他還在看學校,沒有定下來。”徐子君猶豫了一下,“他爸好像想讓他出國留學。”
琳玉聽她這么一說,就沒有接著問了。
高中畢業就是這樣,每個人都要做選擇,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選擇,也不是由自己就能做出來的選擇。
沒有誰的人生價值更低一點,值得為他人妥協。
中午十二點,陸嚴河到飯店的時候,李鵬飛他們幾個人都還沒有來。
他便先去上個洗手間。
結果意外地在洗手間門口碰到了侯軍。
“侯導,好巧啊。”陸嚴河笑起來,打招呼。
侯軍驚喜地看向他,擦干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小子也來這里吃飯啊?”
“嗯,跟同學約了在這兒吃飯。”陸嚴河說。
侯軍忽然想起什么,說:“正好呢,有個事我還想找你,北極光想要做一個畢業晚會,在六月二十七號晚上直播,你有空沒有?有空的話,來晚會上唱《記·念》,這首歌不正好就適合這個時候唱嗎?”
陸嚴河驚喜不已,說:“好啊,我有空,回頭我跟梓妍姐說一聲,她應該會同意的。”
“嗯,梓妍那邊我也會去打招呼的。”侯軍笑呵呵的,“現在你高考結束了,回頭有時間就多來《小歌聚眾燴》玩一玩,有新寫的歌也可以來我們節目唱。”
陸嚴河頓時搖搖手,說:“暫時還沒有呢。”
“你寫歌挺有靈氣的,別放棄了,要堅持啊。”侯軍叮囑,“雖然你的嗓音條件不如涂松,但你有創作才華,這是誰都拿不走的。”
滿打滿算,現在在侯軍眼中,陸嚴河也才寫了一首《記·念》而已,可就這一首歌,卻打動了侯軍,讓侯軍欣賞起了陸嚴河。
“好。”陸嚴河厚著臉皮點頭。
話說完,侯軍走了。
侯軍回到包廂,包廂里是幾個相熟的朋友,都在演藝圈混。
有的是搞節目制作的,有的是搞技術活兒的,還有編劇、作曲人、作詞人等等。
侯軍的這個圈子,大部分都還是跟音樂有關。
“剛才在外頭碰到陸嚴河了,真是個好孩子,這幾天這么紅,也沒見他有一點兒飄,還是懂事懂禮貌。”侯軍笑呵呵地說。
“見天兒地夸他,搞不清楚的還以為他是你私生子。”一個老友馬上吐槽。
侯軍樂得不行,說:“借您吉言啊,要是我兒子高考能考657分,我喊他爸都行。”
高考657分就是一個通行證,到哪兒都好使。
侯軍一說,大家就不打趣了,轉而紛紛表示羨慕。
都是當爸當媽的人了,誰心中沒有一個望子成龍的美夢呢。
“你也帶他過來跟我們見一面,讓我們認識一下嘛。”另一老友抱怨道。
“人家今天是跟同學來吃飯的,下次我攢個局,正兒八經地介紹你們認識。”侯軍說。
“軍哥對自己欣賞的年輕人是真不錯啊。”
“軍哥不就這樣,看得上的人,什么都好,看不上的人,什么都不好。”
“哈哈哈。”
“那別說,軍哥眼睛還是毒的,你看看,他之前怎么說來著?盡量不要跟陳子良合作。”馬上有人笑著說道,“你們聽說了嗎?陳子良他把奧良給坑慘了。”
“他做怎么了?”
“本來答應了要去錄奧良的節目,通告都發了,半路放鴿子。前不久不是還冒出了MX馬致遠打壓隊內其他藝人,不讓其他藝人上節目的事兒嗎?節目組發了陳子良因故無法正常參與節目錄制,就被陳子良很多粉絲懷疑是被節目另一個藝人給打壓了,鬧著要說法,奧良氣得半夜起來吃速效救心丸。”
侯軍疑惑地問:“陳子良又放鴿子?他又作什么妖?”
上次陳子良放《小歌聚眾燴》的鴿子就在業內引起了很大的負面影響,如果不是陳子良血厚,人氣高,粉絲多,一時半會兒肯定緩不過神,盡管如此,也還是被很多節目組給拉黑了,他怎么沒過多久,又干這種事?
“嗓子壞了,錄制前一天大晚上的喝了一晚上的酒,結果錄制當天根本無法出聲。”
“那這事奧良還忍?直接把他嗓子壞了的事捅出去不就好了。”
“還不是因為陳子良之前演了一部古偶劇,馬上要在奧良播,他們為了保這部劇,壓下了這件事。”
“那節目是哪個團隊制作的?這不得慪死?”
侯軍聽著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這件事,心中很反感。
對陳子良這種藝人,侯軍真希望能夠把他給趕出娛樂圈,不要來禍害大家了。
可是,有時候侯軍又覺得都是自找的,明明知道陳子良是什么德性,還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他合作。
反正他是絕對不會再找陳子良合作了,他就是成了天王巨星也不找!
他們終于到了。
李鵬飛第一個走進來,后面跟著琳玉他們。
“我們十三中的傳奇,讓我看看,嘖,還是這么帥!”
李鵬飛拍了陸嚴河的肩膀一下,嘿嘿笑道。
這是陸嚴河成績出來以后,他們第一次見面。
之前都只是在網上聊了聊。
“傳奇什么啊,別扯我。”陸嚴河抬起手肘捅了李鵬飛一下,“你們看什么電影去了?”
“《及時行樂》,這不是你推薦的嗎?沒想到這么巧,還跟琳玉陳欽碰上了。”李鵬飛坐在陸嚴河旁邊,拉著徐子君坐在他另一邊,“子君帶的那個學生今天身體突然不舒服,去了醫院,所以不用上課,就空出了一天來,我一直想要拉她看這部電影呢。”
陸嚴河看到這兩個人都坐下來了,李鵬飛還抓著徐子君的手沒放開了。
反倒是陸嚴河的目光落在他們手上以后,徐子君趕緊把自己手抽走了。
李鵬飛還有些茫然的、不知所措的看了徐子君一眼。
看到徐子君臉上的赧然,才知道她這是不好意思在眾人面前表現得這么親密。
陸嚴河若有所思。
陳欽問:“菜點好了嗎?”
陸嚴河:“點了兩道,其他的等你們來點。”
琳玉問:“這里價格貴嗎?”
“還好,我看了一下菜單,除了最貴的那幾個招牌菜,其他的都是四十到六十左右。”陸嚴河說,“我沒點招牌。”
李鵬飛拍拍胸脯,說:“沒事,點吧,今天我請客。”
琳玉聞言,正要說話,陸嚴河馬上拿起菜單,“好的,謝謝飛哥,陳欽你喊一下服務員吧,我們把招牌都加上。”
陳欽麻溜兒地站起來,去開門,“服務員!點菜!”
兩個人的動作配合得一氣呵成。
琳玉都傻眼了。
李鵬飛咬牙:“陸嚴河,你小子夠狠,等著吧,等你紅了,你再給我說你沒錢試試,到時候吃垮你。”
陸嚴河馬上搖頭:“我再有錢也是飛哥的小弟,跟著飛哥吃飯,哪有小弟買單的道理。”
“日。”
其他人笑了起來。
琳玉也如釋重負地笑了。
“你們倆怎么還這樣。”
五個人在上學的時候,關系就不錯。除了徐子君自己獨來獨往了點,其他四個人隔三差五就一起在食堂吃飯。主要是陳欽和琳玉找陸嚴河,捎上了李鵬飛。
“你真的太強了。”陳欽說,“你都不知道,本來我爸媽還挺滿意我的成績,但是知道你的成績以后,馬上就罵我太懶散,要是再努力一點,就能考得更好,我說這是看天賦了,都到這個份上了,誰還能靠多努力一點就多考一點分啊,他們非不信,非認為是我不夠努力,絕了,還拿著你每天直播到凌晨的新聞罵我。”
陸嚴河立即表示:“與我無關啊,不能怪我頭上,我確實比你努力一點。”
陳欽:“……”
琳玉笑著說:“單論高三這一年的努力,確實沒有人比得上陸嚴河了,我當時都覺得你有些可怕,都不用睡覺的嗎?每天感覺你只睡了四五個小時。”
“困,但一想到自己定的目標,再困也要完成啊。”陸嚴河說,“每天早上聽到鬧鐘響的時候,都想繼續睡過去,然后就自己一巴掌抽醒自己。”
“狠人啊。”李鵬飛呲牙咧嘴。
“等錄取學校出來以后,十三中應該會請你回去做經驗介紹了。”琳玉說,“到時候你就給大家講每天早上一巴掌抽醒自己的故事。”
陸嚴河:“然后我就成為學弟學妹口中那個用巴掌抽醒自己的傻逼了。”
全笑了。
“你后面演戲的話,能趕得上開學嗎?”琳玉問。
陸嚴河點頭:“我的戲不多,暑假就可以拍完的,到時候拍完以后,正好準備去上學。”
“太羨慕了。”陳欽感慨,“我也想讀書賺錢兩不誤。”
“自己打工去。”李鵬飛說,“別光嘴上說說,琳玉都準備打算做兼職翻譯呢。”
“琳玉本身就對翻譯感興趣,我可沒有這種興趣。”陳欽撇嘴,“英語看著就頭大。”
“你們都準備讀什么專業?我現在很頭大這一點。”陳欽問。
琳玉:“我第一志愿是經濟,第二志愿是管理。”
徐子君說:“我準備讀法學。”
都是去向比較明確的專業了。
陸嚴河說:“我就在歷史和文學中選吧,我以后大概率是要做藝人的,提升一下自己的文化水平。”
“謙虛了啊,就您這657分的高考分,還要提升一下自己的文化水平?”李鵬飛嘖了一聲。
“是啊,我看你還每天都在讀。”琳玉說。
陸嚴河:“現在閑著沒事做。”
大家一邊吃飯,一邊聊天。
陸嚴河由衷覺得,這才是他想擁有的生活。
平凡的,普通的,跟大家說說笑笑,對未來充滿期待和希望。
填報志愿那一天,十三中組織大家可以到學校機房去填報,現場有老師做指導。
陸嚴河沒有去,在自己電腦上填報的。
沒有去學校,是因為陳梓妍說這天學校門口可能會有很多媒體記者等著。
隨后李鵬飛發來消息,校門口果然有十幾家媒體,都是想要現場蹲守他,問他填報了哪所大學的。
陸嚴河慶幸自己沒去。
事實上,現在網上也有一些人在好奇,陸嚴河最后會填報哪個大學。
以他的排名并不需要擔心自己被退檔,報不上。
振華和玉明兩所大學招生組的老師也都又給他打了電話,詢問他的意向。
陸嚴河什么都沒有提前透露,只說自己還在考慮。
包括今天早上,振華還給他打了個電話,問他的想法。
陸嚴河仍然只說自己在考慮。
他就是這樣的性格,在一切未最終確定之前,他是不會提前說出來的。
等系統提示志愿填報成功以后,陸嚴河松了口氣。
好了,一切就等之后的結果了。
陸嚴河打開直播。
他直播間的粉絲不少人都第一時間表示詫異。
——怎么現在開直播了?
——不是今天填報志愿嗎?
——陸嚴河今天沒報志愿嗎?
——已經報完了?陸嚴河報的哪兒?
陸嚴河看到大家的疑問,想了想,解釋:“我剛才已經填完志愿了,至于報的哪兒,回頭大家就知道了,現在還沒有拿到錄取通知書呢。”
正準備去考最后一門期末考試的賀蘭聽到直播間里陸嚴河說的話,心想,要是陸嚴河最后報了振華就好了,那他就是自己名正言順的小學弟了。
想到陸嚴河真有可能成為自己的小學弟,賀蘭就不禁有些激動和興奮起來。
侯軍擔任總導演的《不說再見·畢業季》晚會的藝人陣容在六月十九號發布。
這也成了近日最受關注的晚會節目之一。
長達四個小時的直播節目,大部分都是歌舞節目,參與藝人眾多。
陸嚴河除了要演唱《記·念》以外,還有一個跟李治百、顏良、成海和涂松四個人一起演唱的《追夢少年》。
風志雖然解散了,但人都還在星娛,這首歌的版權也在星娛,侯軍的晚會要把這五個人湊起來,星娛當然沒什么不同意的。
于是,休息了幾天的陸嚴河又忙碌了起來。
《追夢少年》這個節目要重新編舞編曲,他們每天都要排練,除了這個節目,還有自己的《記·念》表演,還好后者沒有舞蹈,只需要唱就好了。
陸嚴河每天跟著李治百和顏良一起去公司排練,集體排練之后,就自個兒一個人去錄音棚練歌。
公司的聲樂指導給他做專業指導。
《不說再見·畢業季》除了他們五個人,MX也會參加。
馬致遠鬧出之前的風波之后,首次現身。
不過兩邊的節目沒有挨在一起,也不會打架。
只不過兩邊人每天都去公司排練,總是碰到。
原本完全不在一個級別的組合,因為之前MX鬧出的風波,加上陸嚴河幾個人最近勢頭好轉,讓他們在旁人眼中也有了點“王不見王”的意思。
公司里還有人奇怪呢,說:“風志都解散了,怎么還一起表演?”
“這怎么了,組合雖然解散了,人又沒散。”馬上有人說,“反倒是MX,組合沒解散,人心倒是散了。”
MX現在的情況確實不太好。
林蘇洋始終不出現在公司,每天只有助理跟著他們,對接工作也都是助理在做。
MX內部氣氛也不好。
馬致遠跟林蘇洋發生沖突,大家不想站隊也不免被情勢所迫,逼著站隊。
支持馬致遠還是林蘇洋?
公司里已經有風聲,林蘇洋以后不會再負責馬致遠的個人業務,那MX的團體工作呢?林蘇洋還負責嗎?
那他們的個人業務呢?林蘇洋現在不出現,他們的個人業務也沒有人接洽了,幾乎停滯。
一個當紅組合的成員,每天通告都忙不贏,現在卻有些空閑了。
大家嘴上不說,心里怎么不介意。
尤其是魏卓然,本來就被停工了半個月,現在回來了,也沒有比停工狀態好到哪去。
平時魏卓然跟瞿友松天天跟著馬致遠,現在有些疏遠了。
馬致遠心里頭窩著火,想發泄,但知道這個時候他要是再發脾氣,會給他現在本來就有些糟糕的處境火上澆油,只能忍著。
連見到陸嚴河,他也只能忍著自己的火。
“馬致遠那張臉,臭得仿佛從臭水溝里掏出來的一樣。”李治百見馬致遠一次,就要吐槽一次,“本來我還覺得我能忍一忍他,但這幾天,每次看到他,我都手癢癢,還是算了,眼不見為凈。”
“行了行了,每天都要聽你念叨一次,夠了。”顏良都忍不住吐槽李治百,“我耳朵要起繭子了。”
李治百立即遷怒到了顏良身上。
“這說明你還沒有充分意識到這個人的惡心之處。”
顏良:“……”
顏良也沒有再說。
確實,馬致遠之前最不對付的就是李治百,發生沖突最多的也是李治百。
兩個人分屬不同的組合,又是各自組合里性格最鮮明的人,馬致遠每次踩風志的時候,第一個看不慣出來回懟反擊的都是李治百。
說起來,顏良確實不如李治百跟馬致遠發生的直接沖突多。
“那平安哥是不是真的會帶馬致遠?”成海反而有些憂心忡忡這件事。
成海并不知道李治百嚷嚷著要走的事情。
他只知道,在周平安這里,他本來跟李治百都屬于最優先的藝人,如果馬致遠真的來了,那他和李治百都要往后靠。
而且,以馬致遠的性格,無論是李治百和他,馬致遠都肯定不會讓他們對他產生威脅,就像MX一直被打壓的陳景那樣。
成海非常不愿意事情變成這樣。
“有消息說是這樣。”顏良問,“你跟平安哥聊過這件事嗎?”
成海搖搖頭,“完全沒有,根本不敢跟他聊這件事。”
顏良嘆了口氣。
“我們也是。”
本來幾個人在一起排練還挺開心的,一說起這件事,也不怎么開心了。
下午,他們幾個人終于把新編的舞蹈給學會,開始正式排練和變化隊形了。
之前是七個人,現在是五個人,隊形有很大的變化。
原本以李治百和成海為C位安排的隊型,現在也發生了改變。
陸嚴河也擁有了同等分量的C位時間。
倒不是陸嚴河最近比較火——雖然肯定也有這方面的原因,不過主要原因還是兩邊不再是同一個人經紀人帶了,陳梓妍不會允許一個表演里,她的藝人里一個C位都沒有,而舞蹈并不出眾的涂松就因此失去了這個機會。
五個人練得一身汗,身上衣服都汗濕了。
大家經驗豐富,都帶了換的衣服,練完后,就去換了干凈的T恤。
“我們一塊兒吃個晚飯再走吧。”成海提議。
其他人自無不可。
為了避免跟MX的人碰到,他們專門換了一家飯店,沒有去平時經常去的那家。
成海很高興地說:“沒有想到我們隊伍解散之后,還能夠一起表演這個節目。”
“是啊,完全沒想到。”涂松點頭,“我還以為以周平安的脾氣,我跟嚴河離開以后,他就再也不會允許我們唱風志的歌了。”
成海:“平安哥雖然平時有點小心眼,但是也沒有那么小氣吧。”
“那是對你。”涂松毫不客氣地說,“你是我們中最紅的,他對你當然比對我們大方,要知道以前我想要上一檔音樂類的綜藝節目,我都通過導演的選拔了,他就非要以有演出為由,不肯我去參加那檔節目,想來想去也就是那段時間我得罪了他,不肯按照他要求的,去參加一個線下的商演,被他記仇了。”
成海:“……”
他還真無法反駁,因為這就是周平安會干出來的事情。
“你現在在梓妍姐的手下怎么樣?說起來,我們風志其實也挺幸運的,一口氣有兩個人被陳梓妍選中了。”成海說,“整個公司她也只選了三個人。”
“她比周平安好多了。”涂松馬上說,“是吧,嚴河?”
陸嚴河:“……”
這話該叫他怎么接呢?
陳梓妍當然比周平安好多了,可是眼前這三個老隊友都還在周平安手底下待著啊,要是這么點頭同意了,人家心里面是什么感受?
誰不知道陳梓妍比周平安厲害多了。
陸嚴河琢磨了一下,說:“我們兩個反正不受周平安待見,在梓妍姐手下當然比在周平安手下好。”
涂松聞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說得也對,我是真的受夠了周平安了。”
吃完晚飯,他們一塊兒回去,都住洪府,順了李治百的車。
各自回了宿舍,成海還有些驚訝,問:“陸嚴河,你還跟他們住在一起嗎?”
涂松自從換了經紀人以后,就從原來的宿舍換走了。
陸嚴河點頭,說:“反正馬上就要去大學了,到時候還要搬一次,現在就就懶得搬了。”
成海:“你們三個關系還挺好的,一直住在一起。”
原來成海那個房子有四個人住,現在只剩下他一個人的。
孤零零的。
陸嚴河笑了笑,說:“習慣了待一塊兒。”
他覺得他們三個人之所以能關系這么好,也有很多運氣的成分。
真是恰好碰到了幾個性格互補又能遷就的。
說白了,李治百和顏良兩個人的本性都很好,不然也不會在前面幾年陸嚴河都不怎么熱絡的時候,仍然挺照顧他。
李治百可是每年都記著給陸嚴河和顏良送生日禮物,顏良也會記著給陸嚴河在冰箱里留點吃的喝的。
一個貌似有著富二代的各種毛病,炸如野貓懶如死狗,一個貌似積極向上不待見任何拖自己后腿的奮斗派,三年如一日地堅持提高自己,在與人相處上,卻有著與他們外表毫不相符的包容和真誠。
陸嚴河覺得,這才是他們三個會在過去一年越來越熟悉、越來越玩得近的原因。
到了六月二十七號這一天,晚會將在晚上七點半準時開始直播,一直到深夜十一點半才結束。
陸嚴河的《記·念》獨唱環節是在晚上九點左右,集體表演時間則在晚上十一點。
但是因為當天晚上參與的藝人太多,現場調度是一個大工程。
他們到場時間是晚上六點。
不在這個時間到的時候,化妝師排不過來。
前一天晚上彩排的時候,就挺一團亂麻的,現場調度格外混亂。
侯軍發了好幾場火。
作為現場總導演,現場的執行團隊卻不是他慣用的團隊,而是北極光視頻的另一個團隊。
侯軍郁悶得不行,一直搞到凌晨四點,彩排才拖拖拉拉地結束。
他兩眼一閉,都不知道今天晚上的直播會成什么樣子。
陸嚴河他們彩排時間結束得比較早,不知道后面的混亂。
所以,二十七號這天晚上,他們六點準時抵達后臺,發現化妝師根本不見人影,他們的演出服裝也不知道在哪兒,空蕩蕩的休息室連沙發都沒有,明明昨天還有沙發供他們等待休息,人都懵了。
陳梓妍和周平安今天都跟了過來,見到休息室這個樣子,前者看了后者一眼,后者也沒說什么,轉身就出去找人了。
過了大概十分鐘,才有幾個工作人員匆匆忙忙地抬了沙發進來。
一問,原來是被其他的藝人團隊給搬到自己休息室去了。
“……”陳梓妍聽了緣由,白眼一翻,“什么玩意兒?!自己房間里沒沙發嗎?”
工作人員訕笑,沙發一放下,馬上走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