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起來的時候,窗外的樹葉撲棱響動,仿佛碎了一地的琳瑯。
在這種環境中睡一場午覺醒來,好像整個世界都被籠罩在一個巨大的玻璃瓶中,有一種不真實的童話感。
黃楷任的事情沸沸揚揚地鬧了兩個星期,終于還是降溫,不再被人頻繁提起。
李彼跟著黃楷任拍了三天,拍出了大約八十多個短視頻,發到自己的號上。
之后,北極光視頻又買了版權,剪輯成一個時間長達兩個半小時的長片,取名為“熱議背后的黃楷任”。
視頻采訪了陸嚴河、陳玉這樣曾經跟黃楷任合作過的演員,也采訪了很多曾經跟黃楷任合作過的工作人員,臺前幕后的都有。除此之外,就是黃楷任這三天里的一些畫面,包括工作,包括幕后。
通過這些視頻,李彼想要傳達出的其實就是黃楷任這個人的形象。
最后,黃楷任的一段自白引發了很大的關注和反響。這其中有辛子杏安排的水軍,但更大程度上,是黃楷任其中流露出的真誠之意打動了很多人。
“我想要做演員,所以我不能只停留在原來的舒適圈里,永遠不走出去。我理解很多人出于對我的保護,希望我不要冒險。可是,如果不冒險,我們永遠只能看見現在看見的天地。”
黃楷任看著鏡頭,眼神仿佛盛了水一般的、鹿一般的沉靜,里面有很多無法第一時間看懂的情緒,卻仿佛能看到任何人的心中。
“這段時間我其實一直都在思考這件事,不回應不是無動于衷,而是不知道怎么回應,比起用語言去解釋我到底為什么要拍這樣一部戲,我更希望直接用作品說話。演員不應該解釋太多。所以,以后我可能也會解釋得越來越少,希望你們能夠感受到,那不是我不在意你們,只是換了一種我認為更應該的方式來表達在意,對我自己,我想要做一個真正的演員,對你們,我希望能夠不辜負你們一直以來的支持。”
事情終于告一段落。
這件事也給了陸嚴河極大的觸動。
黃楷任紅了這么多年,也會遇到這種情況,那他以后是不是也會遇到?
跟商永周見面聊《榮耀之路》這個劇本的時候,間隙,陸嚴河就好奇地問起了商永周,他有沒有經歷過這樣的痛苦。
商永周說,當然。
“我們都很依賴粉絲——雖然有很多人都不承認,甚至覺得自己不是明星,只是一個演員,但其實我們都知道,如果沒有一批粉絲、或者用他們的說法——影迷,那為什么制片方要花那么多的錢來請我們演戲呢?真就因為我們的演技好得格外出類拔萃嗎?”商永周說,“但是,如果想要成為一個了不起的演員,就必須要擺脫對粉絲的討好心態,這不是說不需要讓粉絲喜歡你,而是你要弄清楚一件事,你的首要任務是拍出一部好戲,而不是一部粉絲會喜歡的戲,我這么說也許很殘酷,不過,事實就是這樣,我們真正安身立命的是作品,不是粉絲,粉絲會離開,會消失,但我們拍過的作品不會。”
陸嚴河若有所思地點頭。
商永周說:“嚴河,其實我覺得你有的時候思考得有點多。”
“啊?”
商永周說:“你一點不像個二十歲出頭的人。”
陸嚴河聽到商永周對他的評價,有點不知所措。
商永周又說:“我前兩天又看了一遍《暮春》,我甚至有點好奇,你想得這么多,又是怎么在電影里演得那么沒有成熟感的?”
陸嚴河說:“沒有吧,好吧,我可能是想得有點多,但我也不會因為想得多就變成一個很成熟的人,我就是因為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才會想得多。”
商永周:“難怪,我看你很多戲,《暮春》也好,還是《十七層》也好,你最大的優點就在于你的臉上有深層次的故事感,而且永遠不那么確定,這種有些惶然和迷茫的氣質……嗯,很少見。《榮耀之路》里,你可以放大這一面。”
“在《榮耀之路》里,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該怎么演,演成什么樣子。”陸嚴河哭笑不得,“我感覺我自己做了很多準備,也做了很多設計,但還沒有辦法去內化成我自己的東西。”
主要是陸嚴河演的江映這個角色,是陸嚴河從影以來,接觸過的最外放、最跳脫的角色。
之前的戲,都是內心戲很復雜、很多的戲,在形體上可能沒有那么多的表現。但是《榮耀之路》里的江映,玩世不恭、眼高于頂、脾氣大,這些特征疊加在一起,完全是陸嚴河沒有飾演過的人格。這也與陸嚴河的自身性格不相符,他一下就失去了之前演戲的那種代入感。
商永周卻說要在這個角色上去放大惶然和迷茫的氣質?
聽起來這個氣質跟江映這個人很不像。
“在這部戲里,你和我其實就像是鏡像關系,我因為被檢查出了癌癥,一直在用沉默、堅定和假裝穩定的外表來控制逐漸崩塌的內心世界,而你是在用瘋狂、肆意、魯莽的外表來掩蓋你的迷茫、惶然和不知所措,我們兩個人都在這趟旅途中慢慢地找到人生的錨點,去找到人生的平靜。”商永周說,“所以我剛才才說,你可以去放大你迷茫、惶然這部份的氣質,這部分越顯露出來,你的角色就越豐富,不會太單一,其實,修改后的劇本更好了,我始終覺得一開始的劇本,全部圍繞著我這個角色展開,有一點太單薄,這個故事雖然是以癌癥和救贖為契機,但講的絕對不僅僅是向死而生這個宏大的主題,它最迷人的地方就在于試圖在紊亂的內心世界里去構建新的秩序,我覺得這對每個人來說都是非常有意義、有價值的事情。”
商永周一番話讓陸嚴河豁然開朗。
黃楷任的事情讓他的心態紊亂,所以他才受到了波動,不斷地思考如果自己遇到了黃楷任這樣的情況該怎么辦。
預設的情境因為一時沒有得出準確的答案,讓他慌了手腳,無所適從。
正因為剛經歷了這一切,陸嚴河這一刻才更加懂得商永周所說的“內心秩序”有多重要的意義。
也是這一刻,陸嚴河忽然理解了陳梓妍所說的,經典的意義。
十月一過,進入十一月份,電影頒獎季就來了。
陳梓妍很重視。
因為今年陸嚴河在電影領域上的戰績碩果累累,很有希望沖一把。
無論是《三山》里的男配角,還是《暮春》里的男主角,都是得到了評論界廣泛表揚的角色。
尤其是前者——
一場戲的客串,奠定了陸嚴河的天才之名。
至于《暮春》,陸嚴河演得確實也好,但不太符合國內電影獎項的評選標準——
近十年來,就沒有飾演年輕人得獎的男演員。而且,《白色珍珠》里的陳品河也拿出了非常出色的演技,在威尼斯國際電影節首映的時候,就得到了大范圍的好評。
而除了這兩部電影,剛剛憑借《是騾子是我》拿了最佳男主角的劉特立,又上映了一部國內口碑極好的電影《樓上》,一部黑色幽默的喜劇,六百萬成本,最后拿下了2.4億的票房成績。
劉特立的表演好得無話可說——這是一位電影大咖說的原話。而這個評價也得到了觀眾們的支持。
在這種情況下,陳梓妍不看好陸嚴河能拿最佳男主角,所以,能提名就很不錯了。
“重點還是看看能不能靠《三山》拿下最佳男配角。”陳梓妍說,“只要能夠拿下最佳男配角,那也夠了。”
陸嚴河問:“希望大嗎?”
“從目前的局勢來看,希望很大。”陳梓妍說,“最佳男主角的競爭很激烈,今年是大年,但是最佳男配角……你就是呼聲最大的那個演員,沒有出現比你反響更大的男配角了。”
陸嚴河點頭。
“那我從今天開始每天祈禱一下,祈禱自己能拿獎。”
“哈哈。”陳梓妍笑,“我還以為你要說,你要好好準備《榮耀之路》。”
“《榮耀之路》要好好準備,獎我也是想拿的。”陸嚴河直言不諱。
陳梓妍笑了笑,“那咱們就拭目以待,看看能不能順利拿回一座獎杯吧。”
陸嚴河點頭。
飛鴻獎率先公布提名名單,陸嚴河順利憑借《暮春》提名了最佳男主角,同時憑借《三山》提名最佳男配角。
一口氣雙提名。
跟陸嚴河一起競爭最佳男主角的,還有靠著《白色珍珠》入圍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主競賽單元的陳品河,以及《樓上》的劉特立。
除此之外,商永周也憑借著《加油吧,大明星》這樣一個商業喜劇爆冷入圍,引發了不少的討論。
有媒體就說,二十代、三十代、四十代三代男演員中的扛把子競爭PK。
這一屆的飛鴻獎因為他們三個男演員同時入圍最佳男主角,收獲了無數的話題。
過了幾天,凌云獎也公布了提名,陸嚴河和陳品河依然在列,商永周卻沒有出現在提名名單之中。
三大電影獎項,陸嚴河都雙雙提名最佳男主角和最佳男配角,風頭無倆。
在《六人行》第二季的拍攝現場,這個消息也傳遍了整個劇組。
尹新城臉上充滿了驚羨之色。
“嚴河這也太夸張了,都是雙提名,真的厲害。”
顏良在群聊里給陸嚴河道賀,聽到尹新城的感慨,笑了笑。
“他之前都說要來探班呢,怎么還不來?”詹蕓問,說著,她看向顏良,“顏良,你問問他,什么時候來找我們玩啊?都等他好久了。”
顏良說:“估計懸了,他正在準備新戲,馬上要進組了,也很忙。”
詹蕓馬上輕哼一聲,“那他還說有時間來看我們,這個騙子。”
“下次我看看大家什么時候有時間,我組個局,大家一塊兒聚聚。”顏良說,“唉,主要是大家都太忙了,時間真的很難湊上。”
“你好意思說,你就是我們中最忙的。”詹蕓馬上斜睨顏良,“開拍以后,我們好幾次聚餐了,你看你哪次參加了。”
顏良馬上雙手合十,道歉,說:“我下次一定參加。”
顏良忙,主要是因為他除了拍戲,還有錄《偶像時代》,以及年底很多活動和商演,都是周平安之前就給他接下的。
基本上只要沒有他的戲,他的時間都安排出去了。
《六人行》他們其實都挺忙,這部劇在年輕人、尤其是大學生群體中的影響力太大了,每個人身上都被戴上了濃濃的角色濾鏡。
這一次拍攝第二季,幾乎每天拍攝場地外面都有一大群粉絲在守候著他們,也就是為了他們進出的那短暫時間,能夠看到他們。
詹蕓忽然輕聲說了一句:“陳子良來了。”
于是,原本還在說說笑笑、互相打趣吐槽的人就不再說這些私人的話題,開始聊劇本。
第二季,陳子良的加入成了新的“第六人”。
他們其他的演員沒有辦法改變這個由京臺安排過來的“第六人”,但是,他們自己心里面卻分得清楚,根本沒有把陳子良接納到他們的圈子里來。
除了陸嚴河的原因,更主要的原因是陳子良一來,京臺就試圖把他的角色變成第二季的核心主角。
是他們其他五個演員一起聯合表示抗議和反對,才阻止了這件事的發生。
因為這件事,他們跟陳子良本就不怎么明朗的關系更加惡劣了。
在拍攝現場,基本上只要有陳子良在場,他們的氣氛就會比較安靜,因為誰也不會主動開口說話,尤其是主動開口跟陳子良說話。
不過,今天陳子良卻主動跟他們開口了。
他有些意外的興奮,好像是受到了某種刺激。
“你們知道陸嚴河在凌云獎也雙提名的消息了嗎?”陳子良問他們。
其他人互相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顏良看向他,問:“你怎么會關心這件事?”
陳子良說:“感覺全世界都在說這件事,我不關心也不可能啊,真是不得了啊,他這演戲才多久,就這么紅了,紅得如火如荼。感覺作為演員,尤其是男演員,基本上很難再混得比他更好了。”
顏良:“對你來說確實挺可惜的,好不容易決定換個賽道,準備做演員了,結果碰上嚴河,壓力很大吧?”
“我壓力大什么,反正我的本職工作是歌手,演戲只是興趣而已。”陳子良聳聳肩膀,“你們這些本職是演員的人壓力才大咯。”
“我們又沒有要跟人比什么,壓力有什么好大的。”顏良淡然地說道,“我們都是因為《六人行》這部戲才幸運地紅了的人,比起跟別人爭高下,我們都比較知足,因為我們都知道,我們能夠得到現在的這一切,已經很難得了。”
陳子良哇了一聲,滿臉諷刺,“你說的這些話都讓我感到震驚了,什么時候娛樂圈出現了你這么知足的人了?陸嚴河都知道承認自己的野心,你又在這裝得這么知足干什么?”
“夏蟲不可語冰。”顏良說,“你不能理解,那咱們就少說一點。”
陳子良和顏良兩個人互相看著對方,隱約間形成了一種對峙的狀態。
溫明蘭站了起來,對顏良說:“顏良,后面有場戲,你再陪我排練一下。”
顏良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點頭,“好。”
陳子良的目光從現場每一個人臉上看過去,每一個人都在用一種冷漠的、淡然的目光看著他。
他和他們之間的藩籬,很深很深。
“我這個入圍……我自己都沒想到,基本上就是陪跑的而已。”
商永周笑笑,聳聳肩膀,顯然并沒有把這一次提名放在心上,知道自己根本沒戲。
他正坐在龍巖影業的黃太面前,跟后者聊天。
黃太是來找他聊一個項目的,一上來就先祝賀了一下。
黃太說:“《加油吧,大明星》這樣的商業喜劇都能為你帶來一個提名,也說明評委們對你的表演多認可了,這一次你跟嚴河一起演《榮耀之路》,想必你們兩個人后面會對各大獎項發起沖擊咯,明年有得看了。”
商永周:“嚴河答應來演這部電影,我還挺驚訝。”
黃太笑著說:“這孩子是挺出乎意料的,到目前為止,一個大片都沒有接過,聽說所有去找他的大片,都被拒絕了,說不定他也不想演商業大片,我們公司的幾個商業片項目,都沒有把他納入男主角的候選,我還好奇,問為什么,都說陸嚴河眼光高,不會接。”
“嚴河肯定不是不接商業片的。”商永周幫陸嚴河解釋了一句,“其實在咱們國內,你也知道,商業片和藝術片的區分跟國外不是一回事。”
“是啊,不過我來找你的這個項目,《焚火》,我們是直接跟國際制作接軌的,這是一個泛亞洲的國際大項目,會從亞洲各個國家找演員來組成一個國際化的陣容。”黃太說,“它就是沖著一部在全亞洲都有影響力的商業片去的。”
商永周說:“龍巖影業很有魄力,一口氣拿出五個億來制作這個項目。”
黃太說:“其實換算成美元,制作成本一億美元都不到,跟好萊塢那些大片還是比不了,講實話,還是咱們在全世界的渠道沒有建立起來,沒有底氣做更大的項目。這一次我們做《焚火》,其實就是為了先打開亞洲市場。”
“這樣一個講中國術士的奇幻故事,其他國家的人能接受嗎?”
“亞洲其實對中國傳統文化還是很熟悉的,文化隔閡沒有那么大。”黃太說,“而且,在里面也有其他國家一些傳統文化里的設置,從一開始做的就是一個泛亞洲的大背景,泰國的巫蠱,日本的陰陽師……這樣一部大片,我們非常需要你來領銜,永周。”
商永周說:“黃太,你知道我的習慣,在沒有拍完《榮耀之路》之前,我無法確保我的狀態能不能接這部電影,我習慣在拍完一部電影之前,不去想下一部電影的事情,這會影響我的專注力。”
“永周,我肯定是尊重你的習慣的,我只是想先跟你打個招呼,在你拍完《榮耀之路》以后,你不要被別人搶走檔期了。”黃太說。
商永周的接戲習慣,業內都知道。正因為如此,很多電影公司都盯著他的檔期,一般他一部戲殺青,馬上就會有大量的劇本送過去——或者是早就送到了他經紀人的手里,等著他殺青,第一時間給他。
商永周點頭,“我答應你,在我讀完《焚火》的劇本之前,我不會接別的戲的。”
“行。”黃太達到了目的,笑了起來。
“這部電影只有我一個主角嗎?”商永周又問了一句。
黃太說:“不是,有五個主角,以你的角色為核心,組成了一個主角團。”
商永周恍然,點頭。
一般商業奇幻大片都是這樣的設置,不稀奇。
黃太說:“其中有一個角色,我想請嚴河來演,雖然公司里的人都說他不一定會演,我還是會聯系他,聊聊看。”
這一次陸嚴河靠著《暮春》連提兩座大獎,作為《暮春》的電影公司,龍巖影業當然也春風滿面。
《暮春》拿了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編劇等好幾個重要獎項的提名,但是在最受矚目的表演獎項單元,只有陸嚴河拿到了提名。
其他幾個演員雖然評價都很高,但大概因為是初出茅廬的新人的關系,以及在表演技巧成熟度上還是有很大的提升空間,所以都沒有拿到提名。
黃太專門去振華大學找了陸嚴河。
“這兩個電影頒獎禮,你一定要出席啊。”黃太笑容滿面,說:“如果學校這邊不好請假,我去幫你請。”
陸嚴河馬上搖搖手,笑著說:“不用了,黃太,沒問題的,都是晚上,又都在玉明辦,我晚上沒有課,都能趕得上的。”
黃太看著陸嚴河,眼中滿是喜歡。
“你真的太優秀了,真希望你是我兒子才好。”
陸嚴河趕緊不好意思地搖頭,說:“沒有沒有,我還有很多不足需要改進。”
黃太說:“嚴河,雖然合作《暮春》是劉畢戈找到的你,可現在我也是真的把你當成自己人了,我也不跟你藏著掖著、說話拐三道彎了,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無論是你寫劇本需要有人幫你拍,還是別的什么,我都很明確地跟你說,你只要跟我開口,我一定使出我的全力來幫。我看著你就跟當初看到劉畢戈一樣,沒辦法,我這個人就是喜歡有才華的人,所以當初他在法國沒有機會自己做導演,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給勸回來。當然,你其實比他運氣好很多,你不需要我的幫助一樣做得很出色,很杰出。”
陸嚴河趕緊道謝。
其實黃太給他的感覺很奇特,有一種明明這個人很功利也很直接,但是卻并不讓他感到不舒服。
她是真的充滿熱情,而且有一種包容感。她說那些會幫他的話,也讓他感到誠懇,不是在說場面上的話。
“《暮春》這部戲,我們龍巖會竭盡全力去幫你沖擊獎項的,不過我也跟你說實話,咱們今年最佳男主角的競爭是有點大,《暮春》又是個群戲,你的人物戲份不如陳品河和劉特立他們,他們兩個人的電影,幾乎都是他們的獨角戲,光彩全在他們一個人身上。”黃太說。
陸嚴河點頭,說:“我知道的,黃太,沒關系,能夠拿到提名已經是很大的鼓勵了。”
“你有這樣的心態就是最好的了,你還非常年輕,以后來日方長。”黃太說。
“嗯。”陸嚴河點點頭。
黃太又笑著說:“我也知道,你后面還有很多個項目都在排隊,所以我得趕緊跟你說一下,后面有一部電影,有一個很重要的角色我們想要請你來演。”
飛鴻獎頒獎典禮在十一月九號舉行。
陸嚴河上完課,五點四十匆匆忙忙從教室里出來,往校門口跑。
學校里其他學生看到他,有些人還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今天晚上不是飛鴻獎的頒獎典禮嗎?他怎么還在學校?”
“他晚上不出席頒獎典禮嗎?”
陸嚴河都顧不上他們的議論,跑到校門口,被鄒東接上車。
今天開過來的不是平時的保姆車,而是一輛空間比較大的房車。
一上車,汪彪就接過了他的書包。
陳梓妍說:“趕緊換衣服。”
陸嚴河到后面去換上正裝皮鞋,然后坐了下來,由化妝師給他做妝發造型。
化妝師笑著說:“我還是頭一次這么匆匆忙忙地給藝人做造型。”
“只有三十分鐘,蘭姐,靠你了啊。”陳梓妍說。
“放心,包在我身上,男生還是簡單一些,要是女藝人那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蘭姐說。
因為車內空間有限,蘭姐都沒有辦法帶助理上車,只能她自己一個人搞定。
汪彪就成了她的臨時助理,幫她遞工具、打下手。
陳梓妍則在這個時候跟他交代一些事情。
“今天晚上頒獎典禮請了不少老藝術家出現,你認識的就主動打招呼,不認識的就喊老師好,禮數上別疏忽了,一定要面面俱到,免得被人拍到做文章。”陳梓妍說,“今天從你抵達紅毯那一刻起,一直到頒獎典禮結束,都有直播的,根本不知道什么時候直播鏡頭就會切到你。”
陸嚴河嘆了口氣,“這也太折磨人了誒,為什么要搞這么長時間的直播啊?”
陳梓妍:“現在大家都愛看直播,主辦方當然就也跟著潮流做直播了。還有一件事,《焚火》這部電影現在整個演藝圈都在盯著,估計今天晚上也會有不少人來跟你打探消息,你嘴巴閉緊一點,就說什么都不知道。”
“嗯。”
“也是沒有想到,這部電影這么受關注。”陳梓妍說,“你和商永周都在主演受邀之列的消息被傳出去以后,黃太大發雷霆,馬上揪出了內鬼,毫不客氣地把人給掃地出門了,但消息傳出來,也收不回去,大家都知道了這個項目,鉚足了勁兒打聽消息,我都接到了不知道多少個電話了,你這邊沒有朋友來跟你打聽?”
“沒有。”陸嚴河搖頭,“沒有人來問我。”
關于這件事,陸嚴河還挺驚訝的。如果不是陳梓妍說,陸嚴河都不知道這個消息已經在演藝圈滿天飛了,因為真的沒有一個人來跟他打聽消息。大家似乎都不想為這種事情打擾他。
陸嚴河就在前往頒獎典禮的房車上把造型給做好了,然后匆匆忙忙地換車,好歹在約定好的時間抵達了候場區,沒有遲到。
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狀態平復下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