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趕到前指的時候,敵人的工兵已經被炸得撤退了。
這樣說也不是特別準確,因為那些一號坦克改的破障車在付出了三輛的損失之后,還是成功把拖著爆破索的火箭打了出來。
在王忠的俯瞰視角,可以清楚的看到道路中間爆破索留下的痕跡。
王忠觀察了一番后,咋舌道:“這下敵人知道我們沒有在大路上埋雷了。”
葉戈羅夫:“敵人如果從大路進攻,那不就等于找打嗎?我們已經擊毀了三輛工兵的一號坦克,他們如果從路上進攻我們肯定可以擊毀更多。
“到時候他們被堵在路上就是活靶子,散開都沒法散開,路兩邊可是真正的雷區。”
王忠點點頭:“確實,看看敵人怎么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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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裝甲師師長倫道夫少將站在自己裝甲指揮車的頂部,用望遠鏡觀察被摧毀的一號坦克。
“敵人已經測算好了射擊諸元,甚至可以隔著煙霧打壞我們工兵的坦克。”倫道夫放下望遠鏡,“雖然安特軍長久以來都只是一群不中用的消耗品,但這次他們做得不錯。通過大路進攻我們會遭受嚴重的損失。”
師參謀長附和道:“絕對不能走大路,工兵們還報告,大路兩邊都是雷區,沒有插警告牌。進攻部隊被堵在大路上的話,那真就是活靶子。
“要不,更加徹底的布設煙霧,讓工兵開始排雷?”
倫道夫少將“嗯”了一聲,托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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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忠這時候發現一件事,敵人的迫擊炮車在他的視野里。
之前在上佩尼耶的時候,他就能看到敵人的迫擊炮車,看起來這是普洛森人的戰術操典上的標準操作,迫擊炮車就是要推進到這個距離開火。
在上佩尼耶的時候,王忠手里沒有曲射火力,別人還把車子停在了高地后面的反斜面上,所以確實拿這些炮車沒啥辦法。
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首先西南面是個大平原,根本沒有反斜面,其次王忠這次有曲射火力了。
王忠在俯瞰視角看著敵人的迫擊炮車:看起來這是一個車載迫擊炮營,除了十二輛炮車之外,還有各種彈藥車以及運送炮手的半履帶車,烏央烏央的在平原上停了一大堆。
敵人的其他部隊為了防止吃203,散得非常開,但是這個炮營好像是為了操作方便,陣型展開有限。
也是,誰能想到這邊有千里眼,能越過那么多煙霧看到迫擊炮車。
當然王忠現在在的位置比較高,也不是完全看不到裝了迫擊炮的半履帶車,但是這樣糟糕的視野很難精確的測定目標方位。
所以只能不管的試射,然后校正落點。
到時候人迫擊炮營早跑了,畢竟都是半履帶車,機動能力還可以。
但是,如果不校射,就這么劈頭蓋臉干它一波大的,這個迫擊炮營估計能報銷大半。
對B4重炮的威力,王忠還是很有信心的。
于是他直接拿起電話聽筒——經過昨天的“實戰檢驗”,電話被移動到了窗戶附近。
“接炮兵A陣地。”
接通之后,王忠報出一串坐標,要了一輪齊射。
炮隊鏡前面的迪特里希好奇的問:“這是炮擊什么?這坐標比我們昨天炮擊敵人的位置靠后不少啊……能打到東西嗎?”
王忠還沒說話呢,葉戈羅夫開口了:“打敵人的迫擊炮的吧?剛剛敵人釋放煙霧的時候,我看空中炮彈的彈道,迫擊炮應該距離前線不太遠。”
迫擊炮的炮彈確實飛行比較慢,但是能肉眼確認炮彈軌跡,這也太可怕了一點。
不過多虧了葉戈羅夫,這下炮擊敵人迫擊炮陣地變得合理起來,反正這邊也不可能知道是否打中,在這邊看來就是純蒙的。
至于為什么蒙得這么準,那當然是圣安德魯顯靈啦!
放下電話,他覺得一個陣地的齊射還不夠,又拿起電話說:“接B陣地!”
吃我八發巨大203,侵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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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道夫少將在短暫的思考后,作出了決定:“迫擊炮營繼續布設煙霧,徹底遮蔽敵人的視線,工兵準備排雷。”
說時遲那時快,天空中傳來呼嘯。
倫道夫少將也是老兵了,一聽呼嘯就知道炮彈會落在自己身后,便立刻回頭——
就在這個剎那,一輛運載105毫米重型迫擊炮的半履帶車發動機蓋突然凹下去,蓋子的邊緣全在應力作用下翻起來。
倫道夫看不清造成這一現象的元兇,因為下一刻半履帶車就猛烈的爆炸。
一個手剎飛過倫道夫的頭頂,狂風吹飛了他歪戴的大蓋帽。
少將一個飛撲,從指揮車頂上直接撲下來。
他雙手抱頭,所以沒有看到第二發炮彈落下的場面。
第三發炮彈落地的時候,少將才想起來應該把身體支撐起來,和地面保持距離,防止被震壞內臟。
爆炸還在繼續,而且重炮造成的巨響中混入了小的爆炸,估計是迫擊炮炮彈被誘爆了。
炮擊來得快去得也快,估計敵人的重炮團就打了一個齊射。
耳畔再沒有呼嘯和爆炸后,倫道夫少將爬起來。
勤務兵立刻沖出來,開始拍打少將身上的塵土,結果一巴掌拍在少將剛剛從指揮車上飛撲下來時摔傷的膝蓋。
倫道夫怒吼起來:“你輕點!疼死我了!叫軍醫來!我去,我的腿……”
本來倫道夫就有骨質增生的毛病,這一下拉開了痛苦的閘門,疼得他都站不穩了,直接向后坐。
兩名警衛兵沖上來,扶著少將靠到旁邊指揮車上。
這時候少將才有空閑觀察自家部隊的損失。
原野上散落著好多輛燃燒的半履帶車,還有半履帶車似乎準備脫離炮擊區,結果履帶被打斷了,歪在田野里。
炮兵們的尸體散落在半履帶車之間,不用清點傷亡倫道夫就知道這個炮營很長時間沒辦法恢復戰斗力了。
他正想下令,一輛彈藥車忽然發生了殉爆,被炸飛的炮彈落到了周圍,引發二次爆炸,橘紅色的火球升騰而起,讓太陽都略顯遜色。
倫道夫作為貴族,很少罵臟話,但是到這里他還是忍不住了:“他媽的!偵察營!把城外所有制高點都清掃一遍,一定要把敵人的炮兵觀察組找出來!哪怕用上無線電偵測車也要找出來!”
倫道夫想當然的認為這是狡猾的安特軍隱藏在城外制高點上的觀察組引導的炮擊,根本沒想過對面有掛哥。
應該說,他已經作出了在常識范圍內最正確的判斷。
這時候師參謀長一瘸一拐的走過來了,顯然剛剛他趴地的動作也比較劇烈。
“將軍,我們是不是等師屬炮兵上來再行動?師屬炮兵上來了,可以在觀測飛機的幫助下找到敵人的火炮陣地。根據我們的情報,敵人這種重炮移動不方便,我軍的炮兵反擊他們躲不掉。”
倫道夫點點頭,又說:“還有,讓223團做好準備,試著奪取下里尼村,從側面包抄洛克托夫。我會加強一個坦克營給他們,頂替他們昨晚遭受的損失。”
參謀長:“沒問題。那……正面呢?”
倫道夫看了看煙霧間隙露出的洛克托夫灰色的城區,搖搖頭:“除非干掉敵人的重炮,不然正面攻擊這個城市損失太大了,我們承受不起。
“我們還要奔襲阿格蘇科夫呢,要珍惜的使用皇帝陛下給我們的軍隊!后撤三公里,布置哨兵防止敵人的觀察組滲透出城。”
參謀長點點頭,對傳令兵喊:“后撤三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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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忠是在場第一個看到敵人開始后撤的人,可能也是唯一一個看到的。
他忍不住笑出聲。
普洛森人路徑依賴這么嚴重的嗎?炸了你發煙器就不會打仗了?
話說這個外掛和炮兵結合是真好用啊,可以預見到以后我以炮兵運用得出神入化聞名的場面了。
以后我要出自傳,沒準就叫炮火弧線。
可惜這外掛,視野也就比人拿望遠鏡遠一點點。以后我可能得親自上偵察機,在敵人頭頂逛一圈把敵人部署全部看透了,再用無線電指揮部隊——啊,安特軍這個無線電水平,可能空投手令更快一點。
這時候電話響了,葉戈羅夫接起電話:“前指,講。你確定嗎?嗯,嗯,我知道了。”
王忠已經猜到是誰打來的電話,果不其然,掛上電話的葉戈羅夫說:“彼得修士聽到敵人車輛引擎聲音在遠去,敵人可能撤退了。”
雖然王忠已經知道了,但他還是裝出驚喜的樣子:“真的嗎?太好了!”
房間里其他人也松了口氣。
守著步話機的瓦西里伸了個懶腰:“敵人真是太菜了!就這?我從來不知道戰爭是這么簡單的事情,B4炸一炸,敵人就跑了!”
波波夫板起臉,正要履行主教的職責,消滅戰士們的輕敵情緒,電話又響了。
這一次是巴甫洛夫。
“我沒能要到203的炮彈。因為這些武器被部署在邊境,彈藥也是。后方告訴我們他們有足夠的122和152毫米的炮彈。”
王忠:“那他們倒是給我122或者152的榴彈炮啊!”
其實152炮綜合性能比B4好,射程差不多,威力只是略小,但是射速快了不止一點半點。
B4榴彈炮裝彈的時候,要用到彈藥車附帶的吊車,人力根本無法裝填,而152完全可以由身強力壯的安特猛男手動裝填。
“沒有。”電話那邊傳來巴甫洛夫的嘆息,“而且今天應該到的補給火車被敵人的轟炸機摧毀在了路上,殘骸還把鐵路給堵了,不知道什么時候能修通。”
王忠:“那我們的增援呢?要我們守到11號晚上八點得給增援啊!”
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來了句:“我在努力。”
王忠咋舌。
他也知道這不怪巴甫洛夫,現在這個兵敗如山倒的局面,能穩住戰線就不錯了。
好消息是,敵人今早的行動被打退了。
壞消息是,今天才7月6日,而上面的命令是堅守到7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