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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紅旗飄揚在舍佩托夫卡

  王忠眺望舍佩托夫卡的時候,其實是在用俯瞰視角觀察城市。

  他的俯瞰視角當然不可能覆蓋一百萬人口的大城市,離開“點亮”范圍之后,他就只能看到夜色中的建筑。

  他很快找到了在舍佩托夫卡時住的房子,看起來普洛森的某位高級軍官也看上了這棟房子,在俯瞰模式能看到院子入口有普洛森式的小崗亭,還有沙袋構筑的掩體。

  然而在俯瞰模式下,機槍已經被拆掉了,前面的路上也沒有什么血跡。

  兩年前,就是在這里,舍佩托夫卡紡織工人們把那面紅旗交給了王忠。

  王忠記得,這面紅旗是染工玻盧特金好不容易才調出了“像鮮血一樣的顏色”,然后由拉季洛夫扛到他面前的。

  記憶中好像還有一位老工人,是所有工人的領袖。

  他回憶了一下老工人的面容,總覺得不像剛剛送去休息的那位老人。

  這時候有腳步聲靠近,王忠因為視角來不及拉回來,直接切換成肉眼視角,回頭看見格里高利叼著煙回來了。

  王忠:“格里沙(格里高利的昵稱),剛剛那位老人是不是當年送紅旗給我們那位?”

  “不像,送紅旗過來那位感覺更有魄力,像是一名老將軍,方臉,還有將軍肚呢。”格里高利說,“那種一看就是在工廠里振臂高呼,就能得到所有工人回應的主,以前廠長和貴族都要讓他們幾分。”

  瓦西里:“以前?”

  “是啊,內戰結束之后像是紡織廠這種關系民生的大廠,都被教會接管啦。”

  王忠回想了一下剛剛那位老人,確實和記憶中那位指揮大家送上旗幟的老人大不一樣。

  他再次看向夜幕中的城市,低吟道:“希望他們安好。”

  格里高利疑惑的問瓦西里:“將軍說的誰?”

  “送旗幟給將軍的人啊。”瓦西里嘆了口氣,“但是……最好的情況就是他們跟著撤退的部隊走了。最壞的嘛……”

  這時候涅莉過來了:“將軍,我已經安排好了那位大爺。請你也休息一下吧,到黎明還早。”

  “我知道,我知道的。”王忠呢喃道,還看著夜色中的舍佩托夫卡。

  第二天一早,王忠早早的登上了粉刷一新的422號羅科索夫一型重型突破坦克,回頭看了眼在坦克后面列隊的精神抖擻的部隊。

  王忠:“把勛章都戴起來!你們不是普通的部隊,是有披風的部隊,是有近衛稱號的部隊!你們每個人都是戰場上的英雄!你們不需要勛章來證明自己,但是老百姓需要!

  “他們在敵人的鐵蹄下苦了這么久,讓他們看到英雄的子弟兵回來了!”

  話音剛落,士兵們齊聲高喊:“烏拉!”

  王忠:“不要我什么都烏拉!”

  “烏拉!”

  王忠搖了搖頭,鉆進坦克炮塔,戴上耳機,拍了拍炮塔頂部:“前進!”

  于是駕駛員那邊傳來熟悉的“duang”的一聲。

  三年來王忠指揮的坦克從T28換到了BT7然后是T34W,最后換到現在的羅科索夫一型,這聲扳手敲操縱桿的duang從未改變。

  坦克引擎怒吼一聲,龐大的身軀開始前進。

  開上路之后沒多久,王忠就看見夾道歡迎的人群。

  姑娘們拿著鮮花,看到王忠的坦克就開始扔,而且是對著王忠的臉扔。

  王忠:“好啦姑娘們!把鮮花留給后面的小伙子吧!”

  話音剛落,兩名年輕姑娘就沖到坦克前面,把鮮花扔進了駕駛員的艙口。

  內線通訊里傳來駕駛員的悲鳴:“別這樣!蘇卡不列,花瓣滑我衣領里去了。”

  王忠只能在鮮花雨中微笑,無視了那些拍自己臉上的花瓣。

  坦克后面,姑娘們也向士兵們發起了攻勢,因為鮮花都扔完了,姑娘們開始擁吻年輕的士兵。

  王忠通過俯瞰視角看得真切,突然他產生了一個疑惑,便提高音量問車邊的群眾:“姑娘們,你們怎么全都涂了口紅啊?戰時哪兒有這么多口紅?”

  幾個姑娘對視了一眼,然后一起大笑,答:“我們沖進了普洛森人任命的市長和高官的家里,把他們的口紅都分了!人人都有份抹!”

  王忠:“原來如此,那這些為普洛森人賣命的安殲,要把他們的名字全部記下來,他們現在可以跟著普洛森人跑,等我們消滅了普洛森帝國,就要和他們算總賬!”

  這番話立刻贏得了歡呼。

  隨著422號接近城市,夾道歡迎的人越來越多,王忠忽然理解了,什么叫“所到之處民眾竭誠歡迎”,什么叫“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境界”。

  兩年的苦難,人民對勝利的渴望已經難以抑制。

  有小孩子跟著422號坦克跑,一邊跑一邊問:“將軍!我爺爺說今年冬天你就要打到普洛森去了!”

  王忠:“是的,今年冬天,我們要抵達國境線!明年我們就會攻入普洛森帝國境內!”

  話音落下,所有人都發瘋了一樣高呼:“烏拉!”

  進入城市的時候,422號坦克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因為人群已經擠到了路上來,不放慢速度說不定會壓到人。

  勝利的時候死在進城的自家坦克履帶下,這可太地獄笑話了。

  王忠聽見有人喊:“快看!紅旗上寫的文字!舍佩托夫卡紡織工人!快去通知紡織廠的護廠隊!”

  王忠大喊:“讓護廠隊去城市中央廣場!”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話能不能傳達到。

  這時候,有民眾扛著收音機出來了,收音機里在播放奧爾加——沙皇陛下的演說:“全國同胞們!就在今天,羅科索夫大將率領的可薩莉亞第一方面軍,已經收復了舍佩托夫卡!

  “這是我們光復——我們解放的第一座百萬人口的城市!不可一世的普洛森軍隊土崩瓦解!

  “讓我們用歌聲,來贊頌這偉大的勝利!”

  然后神圣的戰爭的旋律就從收音機里傳出。

  夾道歡迎的人們也停止了歡呼,跟著收音機一起高唱這首已經膾炙人口的歌。

  422號坦克在歌聲中進入了舍佩托夫卡的中央廣場,王忠一眼就看到穿著統一的工裝,袖子上戴著紅袖箍的人群。

  用肉眼遠看的時候,他以為這些都是年輕的工人,至少也是中年工人,用俯瞰視角拉近了才發現,除了少數中年男人以外,這些全是頭發已經開始泛白的50以上的老人。

  王忠立刻意識到為什么會這樣,好不容易才抑制住要奪眶而出的淚水。

  羅科索夫大將不能在眾人面前落淚,勝利的星不會哭泣。

  422號一直開到了這群工人跟前,沒等王忠下令,駕駛員就duang的一下剎車了。

  王忠想用外掛來看所有人的名字,但那樣太費時間了,于是他直接問爬上坦克的陌生中年人:“達瓦里希,我離開舍佩托夫卡的時候,工人拉季洛夫把這面旗幟送給了我,它是由最出色的染工玻盧特金染成的。

  “我沒看見他們。還有當時領導工人們的那位老人也沒有出現,他們是跟著部隊撤退了嗎?”

  工人達瓦里希搖頭:“不,他們接到命令,要留下來組織地下斗爭,去年就全部犧牲了。”

  王忠:“他們埋在哪里?”

  “普洛森人會把抓到的游擊隊和地下黨的尸體掛在那里示眾,就在那里。”代表指著廣場東邊,“我們曾經試著盜取尸體安葬,但是都失敗了。普洛森人撤退的時候,把所有的尸體和絞刑架都燒毀了,我們回收了殘骸,目前保存在教堂廢墟里。”

  王忠深吸一口氣:“我要去看一看,帶著這面旗幟。格里沙,把旗幟拿下來!小心一點!”

  此時此刻,還在城外的指揮車上,柳德米拉伸手關掉了無線電。

  剛剛羅科索夫和工人代表的對話,都通過無線電傳來了——大將可能過于激動,忘記關無線電發送功能了。

  柳德米拉捂著嘴,開始哭泣。

  坐在指揮車上的老工人嘆氣道:“夫人你怎么哭了啊?”

  柳德米拉:“因為阿廖沙這種情況下不能哭,所以我想,我可以替他流淚。”

  老工人看向涅莉:“哎呀,你快安慰一下夫人吧!妝都哭花了,多好看的妝啊。”

  涅莉只是遞上手帕。

  老人:“這……”

  涅莉:“抱歉,我的眼睛受過傷,淚腺已經壞了,所以我的份也要夫人代勞了。”

  老人看看女仆,又看看柳德米拉,長長的嘆了口氣。

  王忠用手輕輕撫摸著面前的焦炭一樣的東西,問先期進城的神父:“沒有辦法把骨頭分開嗎?”

  “已經分不開了,將軍。有機質被燒光之后,人骨和木頭很難區分的。”

  王忠想了想,問:“你們舉行儀式,好好安撫亡魂,等一切處理完畢,送一小份給我。要這個盒子能裝下的。”

  說著他輕輕拍了拍腰間那曾經裝過黑土的小盒子。

  神甫點頭:“明白。我們會處理好的。”

  王忠看向跟進來的其他人:“英雄們已經離開了,但是千千萬萬的英雄又站起來了!你們沒有被普洛森人的殘暴嚇到!這座英雄的城市也沒有被嚇到!

  “在這場戰爭中,是你們勝利了!你們趕走了邪惡的侵略者!我,代表可薩莉亞方面軍全體將士,為你們喝彩!”

  說完王忠立正,莊嚴的舉起右手,向工人們、向舍佩托夫卡的所有市民們,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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