洽談區。
余陽搞明白老董話里的意思之后，開口道：
“萊鋼城回歸泰市，今后咱們等于姐妹街道，兄弟企業。
既然貴方想要三元化工，我肯定不能把它在丟給外人。
所以，我同意三元化工設置在萊鋼城，但我關心的是供應和運輸，因為7月份之前，我司要交付210萬噸油墨和15萬噸顏料。”
萊鋼城總管詫異道：“7月份之前？”
“對。”
“咱們廠子還沒建，他們要求2個月內供應這么多？”
“您以為資本家的錢，真有那么好賺？說白了，這45億投資就是一個含有劇毒的誘餌，我吃下去，如果沒死，我穩賺不賠，如果我死了，肯定是一了百了。”
“所以，為了交付訂單，我對廠區選址的要求，略微有些苛刻。”
萊鋼負責人開口道：“雖然萊鋼的日子不好過，但肯定能幫上大忙，這樣，萊鋼的給水系統、凈水系統、配電系統、運輸系統，包括閑置的大量廠房，甚至水電技術人員，余董都可以拿去用。”
“好，今天董總管在這，我也不繞彎子，三元農業可以把修路的事，交給萊鋼，以正常采購價，幫貴廠去庫存。”
“余董，萊鋼修路？”
“是啊，我家準備給十里營街道鋪設一條鋼混結構的主干道。”
“這似乎用不了多少鋼絲網，或者螺紋鋼。”
“可以起降重型運輸機的那種超大規格主干道。”
“并且它還要具備承載大型橋梁預制件的能力。”
萊鋼負責人點點頭，“我大概懂了，防核工程，下面再設澆筑幾座鋼鐵結構的防空洞。”
“沒到那個份上……”
余陽說完，想到范濤在泰市的地下步行街項目，以及十里營未來肯定需要地下停車場，索性點點頭，“可以，最好多搞幾層，注意防弱電和防靜電，以及換氣系統、防洪系統。”
“明白，還有防毒。”
這時。
老董開口道：“小余，萊鋼面臨的問題，不止是去產能。”
“領導，我家是農業公司，不是煉鋼企業，其它方面，也幫不上什么忙。”
“別跟我藏著掖著，手推車的板材，可是煉出來的，這樣吧，你把手推車板材的冶煉技術，也就是廢舊鋼軌重鑄工藝，交給萊鋼，我在這做主，讓萊鋼給你65的股份。”
余陽：
萊鋼負責人：
萊鋼城總管：
“怎么？65少啊？70，不能再高了。”
眾人：“……”
老董點支煙，“我不是說著玩，你們壓根不明白廢舊鋼軌重鑄技術有多么…多么牛比，可以說，它能壟斷全球，把不值錢的鋼軌，變成價格高昂的新鋼軌，尤其三元農業還有無砟軌道技術，這意味著鐵路系統即將迭代，一個全新的市場擺在咱們面前。”
萊鋼負責人糾結道，“領導，萊鋼不是我說了算。”
萊鋼城總管連忙道，“也不是我說了算。”
老董點點頭，“算你們上道，萊鋼城回歸泰市，萊鋼肯定是我說了算。”
萊鋼的投資方，主要包括萊鋼城、交行旗下的6個證券投資或基金投資公司，以及全國社保、工行旗下的基金投資、農行旗下的基金投資。
銀行家是實實在在的資本家，即便萊鋼負責人和萊鋼城負責任人，可以決定萊鋼是否改革，但拿70股份換取一項冶煉技術，資本家肯定不會同意。
況且，余陽并沒有所謂的冶煉金屬。
因為手推車的板材，是借助鐵匠鋪搞出來的。
同樣道理。
自家也沒有植物基色彩的萃取和提煉技術。
這就導致，丟給萊鋼城的三元化工，實際只具備調制能力，可以利用現成的油墨和顏料，調制出油彩、水彩、涂料。
而生產植物基油墨和顏料，則是借助船塢。
像什么古法榨油、秘方萃取、失傳的提煉技術等等，全是科技局查找古籍，再腦洞大開，自己捏造的。
也所以，DanielSmith公司的30億美刀投資，至少有25億進了余大當家的腰包。
這筆錢，既可以修建通往濟水的廠內軌道3號線，也可以修建通往萊鋼城的廠內軌道4號線，還可以給十里營修建一條可以起降重型運輸機的主干道。
‘感謝ADM公司。’
‘感謝榜一大姐史密斯夫人。’
余陽感嘆著，瞅了眼不再商議萊鋼股份，改為探討如何完成‘萊鋼城回歸泰市’的眾人，抬頭看向墻上的東山地圖。
三元化工的廠區建設，可以造假。
但植物基原料的培育和種植，卻做不得假。
畢竟沒有原料，就配置不出油墨和顏料。
思索中。
老董跟萊鋼城的眾人閑聊道：“知道大泰為什么被拆分嗎？”
“因為GDP太強，讓隔壁的東山府沒面？”
“不，這是一個經濟問題，比如咱們泰市的發展勢頭，跟廣區深城差不多，會不會導致周圍地市企業、工廠，全都匯聚到咱們泰市？”
“到時候肯定會，不僅公司，還有人口。”
“這就對了，它叫吸附力，也可以稱之為吸血能力，把周圍的兄弟地市，吸干、榨干，壯大咱們泰市自身。這個時候，距離咱們最近的東山府，受害最大。”
萊鋼城總管恍然，“怪不得大泰一夜之間沒了，連京城都是事后才知曉。”
“十里營的發展，蒸蒸日上，現在我們面臨的處境，跟當時差不多，萬幸我們有前車之鑒，所以為了不被再次拆解，泰市重新做了規劃，向南走，跟濟水市對接，雙方資源共享，以農業、旅游為主，以工業、餐飲為輔，重點發展魯西經濟圈，甚至打造中原經濟帶。”
萊鋼城的眾人，知道這是老董給自己鼓舞士氣，當即道：“領導放心，萊鋼城跟著泰市走，今后也向南發展……”
盯著東山地圖的余陽，旁聽到這，心中一動，看向萊鋼城的南側。
如今自家已經占領整個泰市，萊鋼城并入泰市，等于給自家新增一塊土地。
到時候，進攻箭頭也就會指向萊鋼城的東南北。
北邊是淄城，東邊是沂水地區，南部是沂蒙山區。
‘沂水、沂蒙……’
余陽拿出地質地區、氣象地圖，“有了！”
在一旁培養感情的眾人，紛紛抬頭。
“領導們，無法采購的那批植物基原料，可以在沂水沂蒙地區種植。”
老董知道主糧的事兒，“你確定可以搞？”
“這兩個地區，多山多水，耕地甚少，可以繞過主糧，并且這里的許多地方屬于荒郊野嶺，我們開發出來，等于植樹造林，有利于緩解環境問題。”
老董深吸一口煙，起身走向大門口，“我現在就去跟他們談，這相當于投資當地，很好搞定，你盡快籌備種植工作。”
說完，一路小跑，沖進加長型紅旗，揚長而去。
萊鋼城的眾人，不以為意，請辭道：“余董，我們也要回去處理回歸泰市的事務，就不在這里打擾了。”
余陽點點頭，“事情緊急，還望諸位領導能夠趕一趕。”
“放心，都在董總管手下干過，知曉怎么做。”
東山府。
全民大會的劉副主任，上次沒能搞定貸款，倍感沒面子。
此次收到老董傳遞的紙條，知曉三元化工留在當地的價值，十分果斷的再次掛帥，親自找到大總管。
“領導，近幾年，鋼鐵煤炭去產能，導致萊鋼的發展停滯不前，也導致萊鋼城的經濟陷入困境，現在那邊找東山大院申請70億的廠區結構調整援助，以及50億的地區貧困補助。”
“老劉啊，這事，你得找東山大院。”
“他們不拿錢，也不愿管萊鋼城，工作報告壓在我這，萊鋼城又隔三差五的催促我，我的意思是，問問您如何處理。”
“我現在挺忙，你回去研究研究，想個折中穩妥的辦法。”
劉副主任了然，“那我給那邊處理了？”
“如果伱有好辦法，算你頭功。”
“謝謝領導。”
大總管并非不想管萊鋼城，而是正在為大豆的事頭疼。
并且他的桌案上，擺放著一些近期涌現的報刊和文章。
‘大豆為什么不能成為主糧？產量？還是嘌呤？不，都不是，是貧窮！’
‘貧窮的人才會以淀粉充饑，富裕的人都是補充蛋白，猶如嬰兒喝的奶粉，里面成分最高的不是淀粉，是蛋白，試問，你喝得起奶粉嗎？’
‘如果我國實現共同富裕，餐桌上的食物會有哪些？不妨告訴你，是有機蔬菜、高蛋白肉類、高蛋白豆制品，這些東西足夠填飽你的肚子，無需再補充饅頭、大米。’
‘大豆是我國僅有的本土糧食之一，它早在西周時期就屬于主糧……’
‘科學研究表明，大豆雖然產量不高，但一公斤大豆產出的經濟價值，卻可以比擬3斤小米，或10斤小麥，或20斤大米，而一斤大豆制作的農副產品，比如豆干，無論營養，還是充饑能力，也遠遠超過了小麥。’
‘好消息，三元農業派出代表團，前往三元乳業商議‘豆制奶粉’的合作事宜，如若雙方達成合作，我國將會迎來豆制嬰兒配方奶粉、豆制嬰兒高鈣奶粉、豆制老年高鈣奶粉，并有可能令當前市場上的奶粉價格下降50。’
‘好消息，三元農業斥資10億，啟動豆制食品專項研究，后續成果將會扭轉我國膳食結構，改變我國主要以魚類補充蛋白的現狀，令東方飲食更健康，更完善’
‘好消息，三元農業為了回饋父老鄉親，今日起，凡購買50元豆制品，包括人造肉、豆干、豆包、豆蔻、豆腐皮、豆油皮、千張，也可以領取一輛手推車……’
某些代表阻攔濟水種植800萬畝大豆的事，終于迎來反彈。
但報刊和文章，并不是主要戰場。
在不怎么發達的互聯網上，經過某些人的刻意宣傳，這已經變成‘愛國與否’的問題。
你支持大豆產業，這叫愛國。
你反對大豆產業，等海外大豆占據東方市場，食用油漲價，肉類食品漲價，這叫礙國。
其中，令大總管不得不格外關注的是，互聯網上的人，大多是干部和企業高管。
這些人的風向，集體倒向三元農業。
無它，都想跳槽。
再就是，不知什么時候起，京城許多領導的住處附近，多了幾家賣菜的，并且壟斷了領導們的蔬菜肉食供應。
最近這群賣菜的，開始拋售豆制品，并四處宣揚：
‘以前窮的時候，只能吃沒營養的地瓜干子，現在不一樣了，就像這塊巴掌大的鹵豆干，2分錢，下地的時候帶上一毛錢的，它能頂一上午。’
‘以前家里都是饅頭就咸菜，肚里沒油水，干啥都沒勁，現在吃了豆干，干農活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大總管不知道這是不是余三元的杰作，但可以確定，這一系列事兒肯定會誤導某些領導的判斷。
尤其某些沒下過鄉，不知實際情況，又好大喜功的人，十有八九會倒向三元農業。
而這些人，遠比務實的人更有決斷力。
或者說，務實的人，支持余陽種大豆，不一定能成。
但這群不知實際情況的人，支持余陽種大豆，肯定能成。
于是問題來了。
種大豆，一年沒問題，兩年沒問題，三年后呢？
到時候去哪搞主糧？
難道真像報刊中所述，吃豆干？
大總管看了那么多文章，雖然內心支持余三元，但理智令他選擇主糧。
許久。
其喚來秘書，“去幫我買一份豆干，最好是三元農業產出。”
“領導，您要帶包裝的，還是飯？”
“這么晚了，你去看看超意興關門了沒。”
“好的。”
片刻后。
秘書帶來幾份小菜。
鹵豆干、卷煎（豆皮卷肉）、豆包豆芽燉豬肉、孜然豆蔻……
“領導，超意興為了節省開支，模仿泰市的三元快餐，采用集中制作，集中供應的模式，這些豆制品，就是從三元農業批發的。”
“改了模式之后，營收如何？”
“鹵豆干便宜了一半，銷量比以往增加了五倍，并且增設了蔬菜包、火鍋大禮包、水產包、果盤等專柜，整體營收是以往的二十倍，并額外提供了兩個就業崗位。”
“對菜市場有多大影響？”
“這個需要調研，但吃超意興的客戶群體，大多數上班族，平時不做飯，跟菜市場幾乎沒什么關系，最多影響熟食。
再就是，上班族逐漸接受蔬菜包，陸續采購鍋碗瓢盆，并買了煤氣罐……哦，我這么了解，是因為我也這么做。
最有意思的是，十里營從聊市挖走的玻璃廠，推出廉價又美觀的玻璃碗、玻璃盆，短短三個月，不僅起死回生，還成了東山最大的餐具制造廠。”
大總管起身，“走，去十里營。”
“領導，現在已經晚上7點，況且ADM公司的事，京城都不愿插手，咱們？”
這時，另一名秘書急匆匆走進辦公室。
“領導，劉副主任批準了萊鋼城劃歸泰市的文件，并發了通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