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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大豆在手

  濟水副總管離開后。

  濟水總管長吐一口酒氣,強忍胃里的翻江倒海,仰躺在座椅中,閉目沉思。

  這年頭,各地區過得都挺緊巴。

  甚至可以說,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即便濟水在東山排行老六,各方面支出也要精打細算。

  如今一口氣砸給旅游產業10個億,確實很不可思議。

  但就像喝了茅臺,打開話匣子的余陽。

  “領導,您說舉辦奧運,能賺到錢嗎?”

  “這……”

  “建那么多場館,打造那么多配套設施,又修了那么多路橋,要我說,十有八九賺不到,或許還會虧。”

  “可為什么世界各國搶著舉辦奧運?因為它能讓世界知道你,了解你,然后來到你這里,看到現在的你。

  這聽起來,似乎沒什么鳥用。

  但您想啊,咱們東方和西方,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

  老外來了,他帶著絲襪,然后發現,東方人不穿絲襪,這是啥?

  這是商機,這是市場,于是老外決定生產一批絲襪,再賣到咱們這。

  但老外卻發現,在他們國家招收一名工人,一天要支付20美刀,約160塊錢,而在咱們這,一天只需支付16塊錢。

  并且,建廠費用、原材料費用,幾乎都是他們國家的十分之一。

  這既是差價,也是利潤。

  于是,老外在咱們這建造了工廠。

  那么換個思路。

  咱們沒舉辦奧運,您出去找老外招商,讓他在咱們國內生產絲襪、銷售絲襪,他愿意干嗎?

  所以說,奧運會是一場盛大的招商宣傳和招商引資。

  同樣道理,搞旅游很難賺到錢。

  但它卻可以讓外界知道咱,認識咱,甚至來到這里,喜歡咱。

  這個時候,咱應該怎么做?

  轉化!

  把游客中的有錢人,轉化為‘本地投資者’。

  或促使他們在咱們這購房,

  或促使他們在咱們這開公司,

  或促使他們在咱們這投資各類產業。

  問題來了。

  如何轉化?

  ‘招商引資’有個引字,咱們要做的就是‘引子’。

  比如魯西黃牛。

  我搞了火鍋,游客品嘗之后,哎呦,不錯哦。

  但我供應量有限,不是所有游客都能吃到真正的魯西黃牛。

  那么,有商業頭腦的人就會主動了解市場消化能力,主動了解養殖成本,主動了解咱們本地的產業。

  比如壓榨一次豆油之后,咱們利用豆粕生產的飼料。

  這個飼料,在咱們本地,不涉及運費,不涉及過路費,售價肯定遠遠低于外界。

  如此,優秀的肉牛、起了個引子的牛肉市場、售價低廉的飼料,以及連接京廣、京滬等主要鐵路線的廠內軌道。

  到時候,如果再給予一些優待,老板們豈能不在咱們這建廠?

  依舊同樣的道理。

  雞鴨魚、豬羊驢……

  只要我大豆供應的上,一切都會有。

  并且還會出現一系列肉食加工廠、食品加工廠、運輸公司、包裝公司、金融機構……

  甚至出現食用油公司、飼料公司、豆制品公司……

  所以說,我搞的不是旅游,是一場別開生面的招商引資。

  等我成功,您再看中原。

  天還是那個天,但地,它萬般精彩!”

  “我堂堂一個總管,竟然被民企給招商引資了。”

  濟水總管肯定明白奧運的作用。

  甚至絕大多數普通人,也能搞明白。

  但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借鑒是一回事,借鑒了能否加以改變,再投入實際應用,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目前國內沒哪個地區能做到余陽描繪的這些。

  也所以,余陽就像一個大忽悠,給他畫了一張誘人的大餅。

  問題是。

  爐子架起來了,比如十里營產業基礎。

  米面糧油準備好了,比如塑料大棚、大豆產業、平東湖水產。

  客戶群體也有了明確目標,比如東岳游客。

  你干不干?

  濟水總管肯定干。

  但濟水不是泰市,他也不是老董。

  換句話說,老董把泰市的所有錢,揣進兜,沒上交。

  而正常來講,應該是縣財政歸市里管,市財政歸省里管。

  所以,濟水市若想拿出10億,必須省里點頭。

  巧合的是,省里管財政的是劉副主任。

  前段時間,廣區賣豆苗的跟三元公司鬧矛盾,在管理層圈子里已經傳開。

  劉副主任妻子的娘家人,伴隨孫大副的喝茶,被抓的抓,被斃的斃,在枕邊風的鼓吹下,劉副主任能咽下這口氣?

  沉思中。

  副總管返回,“領導,奇怪,省里竟然直接批了。”

  “這么快?沒開會討論?”

  “沒有,并且是劉副主任親自用印。”

  濟水總管錯愕之后,琢磨琢磨,懂了。

  “劉副主任快要退了,估計不想多事,更不想招惹老董,尤其孫大副現在還沒喝完茶。”

  “這老董,還真厲害。”副總管感嘆道。

  濟水總管搖搖頭,沒有接話,“咱們討論第二個問題。”

  “嗯?”

  “投資10億,等于確定合作,基于此,余陽提出,今年麥收之后,整個濟水市的農戶,集體種植三元農業推出的‘三一豆種’,到時候,三元農業會保證畝產量不低于450斤,如果低于,豆種免費,然后按450斤收購,如果高于450斤,則按照市場價的120收購。”

  “這是好事啊,但我擔心,農戶把大豆藏起來,說畝產10斤,怎么辦?”

  “咱濟水市丟不起那個人,再說,這等于三元農業投資濟水市,總要確保人家利益。”

  “是,領導,我會做好這方面工作。”

  “但三元農業推出的這款‘三一豆種’,屬于三無產品,目前僅在十里營塑料大棚進行了少量試種,平均畝產500斤。”

  “風險與機遇并存,余三元家大業大,他既然敢給保證,說明有信心,即便出了問題,也是三元農業賠錢。而對我們來說,一旦成功,意味著濟水市的耕地,等于全盤承包出去,給了農戶一個保底收入。”

  “是啊,所以我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我支持您的工作,不過,余三元帶來這么多東西,夠咱們忙活一陣子,這個年,恐怕沒時間過了。”

  “熬過去,明年就輕松了。”

  次日。

  臘月二十八。

  濟水大酒店。

  余陽起床沖了個澡,散去一身酒味。

  等來到酒店零點區域,點了幾樣飯菜,已是上午十點半。

  吃喝中。

  濟水總管帶著三個中老年男子,從酒店大堂拐進就餐區。

  “領導好!”

  “余老弟接著吃,我們坐坐就走,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兗城礦物負責人。”

  “您好您好。”

  濟水市在東山穩坐老六,且雷打不動。

  不止因為擁有孔子的老家曲阜,大蒜之鄉金縣,以及千年古城泗水、微山等等。

  還因為家里有礦。

  兗礦是東山最大的礦業集團,兗礦所在的兗州,更是東方目前溝通南北的鐵路樞紐。

  如果你乘坐火車經過東山,十有八九會在兗州停留十幾分鐘,甚至半個小時。

  因為火車要調頭,而調頭的時候,還要給其它火車讓路。

  換句話說,火車流量依舊超出了載荷。

  而這一切,都是兗礦賦予這座城市的屬性,否則兗州早就像南邊的另一個礦城棗市,落魄了。

  由此可見,兗礦多有錢。

  “余老弟,濟水市投資水泊梁山的10億資金,將從兗礦這邊劃撥,而投資該項目的主體,則是兗礦旗下的一家經營酒店的服務公司,規模較小,權當有個名分,方面走賬對賬。”

  “沒問題。”

  “如此,我們等項目確定下來,再細聊。”

  “我送二位領導。”

  等回到餐桌。

  鄉長尋思道:“咱們此行,是不是過于順利?畢竟是涉資十幾億的大項目。”

  “凡是大項目,只要符合雙方利益,基本都是你情我愿,三兩句話搞定,沒那么多彎彎繞繞,難道伱還想有人跳出來阻攔?那豈不是跟上進過不去。”

  “有道理。”

  “當然,細節方面還需謹慎處理,所以接下來咱們公司的財務和濟水市有的忙了。”

  余陽解決了溫飽,起身想了想,“走,逛一逛濟水市,咱們再回去。”

  “算了,滿大街枯枝爛葉,沒什么好去處,咱們還是回去過年吧。”

  回到十里營,已經臘月二十九。

  寒風蕭瑟的大街,雖然為了修建鐵軌,拆了不少街邊店,遠遠望去,四處都是殘垣斷壁,但依舊年味濃厚。

  無它,跑來買菜的多。

  而嫂嫂們扶持的個體戶,也全都有所起色,紛紛用木排車從手工作坊,拉來各種產品,擺在路邊吆喝著叫賣。

  加上塑料廠擴產后,生產的各種塑料制品。

  玻璃廠擴產后,生產的各種玻璃器皿。

  以及公司電氣焊小組焊接的鐵床、鐵皮桌子……

  以至于集市從街里,延綿到高速,再對接韓垓的廟會,看上去格外熱鬧。

  AMG虎頭奔下了高速,沒再送往小洋樓樓頂,而是丟進停車場。

  看守南門的老支書和自家爺爺,正在鼓搗一輛酷似戰車的鐵家伙。

  還好,哥倆沒把高炮裝上。

  因此余陽也就沒怎么在意。

  其走出停車場,沿著集市,在一聲聲‘大當家的’問候中,來到鄉大院。

  三級村鎮中心已經轉移到平東縣縣大院,但之前建造的軍營、船塢、鐵匠鋪,依舊留在這邊。

  并且鐵匠鋪在三哥周武的運作下,采購了一批現代化的壓鑄鍛造設備。

  比如鐵匠鋪生產鋼皮,現代化設備負責制作果盤、小推車等等。

  甚至可以制作金屬盒、金屬管等等。

  可惜鋼軌的材質不是食品級304不銹鋼,不能制作餐具。

  而升級為三級村鎮中心后,鐵匠鋪也增加了新功能,名叫灌鋼法。

  大概意思是,把生鐵燒成汁,澆在燒紅的熟鐵上面,用于制造刃鋼。

  但鋼軌的材質在這放著,該技術同樣沒什么卵用。

  余陽查看完火鍋、果盤、手推車的產量,隨后設置生產農耕設備。

  其原本打算制作犁耙。

  也就是先用四輪拖拉機拖著犁,把土地耕開,再用四輪拖拉機拖著耙,把大塊的土疙瘩,弄碎,然后再播種。

  但現在已經是機械化時代。

  遠不如制作一個‘撓子’。

  也就是制作一個金屬圓柱筒,再在圓柱筒上有規則的焊接一些月牙刃,然后滾筒末端設置傳動軸。

  等到啟動,將帶有月牙刃的滾筒,摁在土地表面,月牙刃在地里飛快旋轉,把大地切碎、打碎。

  如此,即可完成耕地環節。

  同時再在這套設備的前方,設置撒化肥的裝置。

  后面則設置播種的裝置。

  只要拖拉機動力足,撒化肥、耕地、播種,一趟過去,直接完成。

  而十里營、韓垓鄉、舊縣鄉的土地,全都被自家承包。

  無需在意什么田埂,什么路溝。

  完全可以把這一套設備,造的大一些。

  到時候,準備幾輛柴油罐車,十幾輛大型拖拉機,并排從十里營跑到韓垓鄉,再沿著鐵軌,并排跑到舊縣鄉。

  或許一天就可以完成大豆種植。

  如此效率,成本……

  “規模還是太小。”

  余陽回想另一個時空的北美農場主。

  人家可都是人均六七十萬公頃,相當于上千萬畝。

  甚至數百萬公頃,相當于數億畝。

  自家算上鐵軌沿線的耕地,約100萬畝,再加上濟水市約七百萬畝。

  也不過800萬畝。

  “所以,要給自家的大豆,做一下定義。”

  “是內銷,還是出口。”

  “內銷的話,賺不到多少錢。”

  “出口卻可以創匯,這也是老董希望的。”

  “但這么原汁原味的大豆,出口的話,豈不便宜了老外?”

  余陽思索著,想到了大豆的斗爭。

  或者說,國際大豆定價權。

  該戰爭早在94年就已經打響。

  東方從大豆純出口,忽然變為大豆進口國。

  并且連年增加……

  好像是今年,99年。

  進口量從400萬噸,變成了1000萬噸。

  進口額從10億美刀,變成了22億美刀。

  “咱有800萬畝,平均畝產應該在500斤,春季收獲200萬噸,秋季收獲200萬噸。”

  “也就是說,自家稍微努努力,可以讓大豆進口量不變,保持在去年的400萬噸。”

  “進口量不變,大豆價格肯定會便宜,畢竟海外按照計劃,種了那么多大豆,卻沒賣掉,只能降價處理。”

  “如此,國際大豆便宜,豆油價格下調,豆粕價格下調,飼料價格下調,豬肉價格下調……”

  “合著自家的產業,都會受到影響。”

  余陽琢磨了許久,轉念一想,“國外什么都降,薪資肯定也會降,但咱這邊的工資不變啊!”

  “所以,東方賺了。”

  “也所以,自家先內銷,緩和海外大豆攻勢,等種植規模進一步擴大,再由防守轉進攻,開始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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