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槽?”
太清宮外的臺階上,徐貞觀怔了下,扭頭盯著他眼中透出茫然。
恰好遠處有汽車行駛,車燈照在女帝臉上一瞬,如同照亮黑夜的閃電。
看到她這懵逼的樣子,趙都安已獲得了答案。
女帝并不知道卡槽是什么,自然也不會打開過。
“砰砰……”心臟開始加速跳動,趙都安抿緊嘴唇,低頭定定地盯著手中的機器。
在手機側身,卡槽的痕跡清晰明了。
倘若這部手機中真的存有線索,那會藏在哪里?
他再次按亮手機屏幕,瞥了眼右上角的信號圖標——滿格。
意味著,這是一部有手機卡的機器……
那電話卡中,是否會留有線索?而讀取“電話卡”的方式,并非只有解鎖這一條途徑。
或是思維定式的影響下,他竟從未朝這個方向想過。
“在這等我!”
趙都安猛地站了起來,丟下一句話,拔腿朝巷子外的24小時便利店狂奔。
徐貞觀愣住,抱著膝蓋坐在臺階上等。
沒過一會,趙都安再次跑了回來,他的手中多了一根金屬質地的……卡針!
接著,趙都安坐在臺階上,借著路燈的光,用卡針捅進了女帝手機的幽深卡槽。
微微用力!
卡槽無聲地彈出,繼而,在女帝好奇的注視下,趙都安用手小心翼翼,將機身內的那張電話卡取了出來。
咽了口吐沫。
趙都安又如法炮制,將自己身上的手機卡槽頂開,丟了一張副卡,換上了女帝的卡。
重新裝回,屏幕上彈出運營商的入網信息。
趙都安心中一喜,飛快點開了電話本,然后……瞳孔微微收縮。
只見貞寶的這張卡里,只存著唯一一串電話號碼。
真的有線索!
趙都安呼吸一緊,看了女帝一眼,手指將號碼撥通。
“滴——滴——滴——”
小巷中,電話聲清晰傳遞入君臣耳中,片刻后,電話被接通了。
話筒中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喂?”
徐貞觀猛地抓住了趙都安的手腕,激動地用嘴做口型:
“廟祝,是那個廟祝!”
電話那頭,竟是太清宮那名女廟祝的聲音!
趙都安壓下興奮,沉聲開口道:“你好,我是……”
“啪嗒。”
電話被掛掉了。
君臣二臉懵逼。
就在趙都安打算再次回撥的時候,手機彈出一條短信,他點開,短信內容是一個住宅的地址。
末尾附了一句話:“鑰匙在門口地毯下。”
“這……”
趙都安眼睛亮了:
“我們的猜測沒錯,女廟祝才是《人世間》內的領路人,這個地址,是對方給我們的線索。”
徐貞觀也激動地站起身:“那還等什么?”
這么久的探索,終于有了進展,二人哪里還肯耽擱時間?
趙都安立即打了個車,帶著女帝跑出巷子口等。
等車的空隙,趙都安繼續鼓搗手機,卻不是再打電話給女廟祝了。
而是開始登錄微信、抖音……他給自己撥了電話,拿到了手機號,接著用驗證碼暢通無阻……
“所以,你早知道手機里有這個東西?”徐貞觀側頭看他操作。
“恩,幾乎每一臺都有。”趙都安下意識回答。
徐貞觀幽幽道:“那你讓朕找尋了那么久的密碼。”
趙都安:“……”
幾次嘗試,確定這張手機卡純粹是新號,各大APP沒有注冊過,他放棄了嘗試,扭頭,一臉認真:“咱們換個話題好不好。”
女帝:“……”
短信地址位于濱江小區。
不多時,二人從網約車下來,眼前是一棟上了年紀的老小區。
因此,二人輕而易舉,從夜里還敞開的小門進入小區。
廢了一番功夫,才找到對應的單元樓。
“咳!”
趙都安將感應燈喚醒,帶著女帝爬步梯。
老舊的樓道內,供水供熱管道裸露于外,臟兮兮的墻壁上擠滿了開鎖廣告。
空氣中彌漫著難聞氣味。
二人一口氣爬到六樓,趙都安一彎腰,掀開防盜門底下的室外地毯,果然從地面的一個凹坑中,找到了一把鑰匙。
“藏的這么明顯,也不怕給人撿去……”趙都安吐槽。
手上動作沒停,“咔噠”一聲擰開貼滿小廣告的老式防盜門,屋內一片漆黑。
他憑感覺摸索到玄關燈,按亮。
柔和的燈光擴散開,照亮了這間約莫也就五十多平的老式樓房。
一眼掃去,格局清晰。
二人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一扇扇門打開。
衛生間、廚房、側臥……都很干凈,很久沒住人的樣子。
等推開臥室的門,按開燈的那一刻,二人同時怔住了。
只見主臥內,同樣是物品擺放整齊,好似屋主人離開前認真收拾過般。
可臥室的墻壁上,赫然用毛筆,寫滿了一枚枚漆黑,狗爬一樣的文字。
那是虞國的文字!
“太祖真跡!”徐貞觀低呼出聲,激動道:“這是太祖皇帝的筆跡!”
啊……這么丑的字是老徐的?趙都安張了張嘴,想到壁畫上的火柴人風格繪畫,陷入沉默。
粉白的墻壁上,被毛筆字密密麻麻,幾乎寫滿了。
而當二人看清文字內容,心中再次地震。
“這是皇家修行總綱……”
“這篇是……啊,這是不是你說的,徐簡文用的那種以血脈,克制皇族外的武神傳承者的秘術?”
徐貞觀指著墻上的一篇法訣驚愕道。
趙都安掃了眼,凝重道:“有可能。”
他視線挪開,瞥見了墻上一片四四方方的地形圖,因畫風抽象,他認真辨認了下,才驚訝道:“這是皇宮的地形圖?不,是密道,這是皇宮密道的地圖……”
他迅速認出,元祖廟的位置,有一條暗道一直延伸出去。
正是他當初尋到的那條可潛入皇宮的密道。
元祖廟下,更赫然加粗加重,旁邊寫著“龍魄”兩個小字。
“老徐……呸,太祖皇帝竟將龍魄藏匿的位置,也標記在這里了?”
趙都安真的驚訝了。
震驚中的女帝沒在意他的不敬用詞,喃喃道:
“這里記錄了所有皇家隱秘,應都是只有皇帝才能知曉的絕密。不……比歷代皇帝知曉的還多,否則,六百年過去,龍魄早就被前代皇帝取走了。”
太祖皇帝,當年竟將這些都藏在了《人世間》內的這件老舊房屋內。
只有滿足苛刻的條件,才能來到這里,接收皇室完整的傳承。
“啊。這是……”徐貞觀走到墻邊,碰到桌子,一低頭,驚訝發現桌上擺放著一本書。
掀開……她悚然一驚:“這是太祖的修行筆記!”
須知,皇室中可從未聽說,太祖帝曾留下什么修行筆記。
女帝雙手顫抖地捧起,翻開閱讀,美目異彩連連,這筆記內記載了太多“天人”境的修行關鍵。
只翻了幾頁,她便隱隱有醍醐灌頂之感。
無價之寶。
這是真正的無價之寶。
徐貞觀繼續翻閱,忽然手指一頓,看到紙上文字眸子微微發亮。
而趙都安此刻,卻被另一面墻壁上的一篇心法吸引:
“御龍決……”
他眼中放出精光,這竟是一篇教授如何駕馭龍魄,為己所用的法訣。
恩,御龍是正經的御……
巨大的驚喜幾乎將君臣二人砸暈了,拋開其他不談,只這幾篇秘術,就價值難以估量。
只要稍加時日,女帝的修為將迅速提升。
而趙都安更有機會,駕馭龍魄,真正發揮出老徐畢生修為凝聚的這半尊“神明”的力量。
沒有任何猶豫。
二人屏息凝神,開始瘋狂背誦記憶。
生怕這些文字很快消失了。
一時屋內一片安靜,等背誦完了,徐貞觀剛松了口氣,就覺身軀明滅不定,知道自己這次停留的時間到了。
“出去說。”她道。
片刻后。
皇宮酒樓四層。
石壁旁,女帝驀然睜開了眼睛,看到趙都安也從壁畫中飄了出來。
二人對視一眼,皆瞧出彼此心頭的熾熱與震撼。
“今夜所見,務必保密。”徐貞觀的第一句話是這個。
趙都安點頭,表示守口如瓶,然后說出第二句話:“我們的勝算增大了。”
是的。
老徐留下的傳承,必將極大地影響二人戰力,而有了這個新的影響因素,接下來很多計劃,都可以改變。
二人心潮澎湃,難以遏制激動的情緒。
“或許,休息一會我們可以再進入一次。尋找更多線索。”徐貞觀躍躍欲試。
沉穩雍容的女子皇帝,已太久沒有興奮激動如少女。
趙都安點頭:
“可以。不過我覺得希望不大,那個女廟祝明顯在躲避我們,只肯給我們這些,或許,要等我們再滿足一些條件,才能獲得后續的線索和秘密。”
這是符合邏輯的猜想。
徐貞觀從激動的狀態冷靜下來,認可了他的判斷,女帝在房間中來回踱步,喃喃道:
“想不到,這傳承了六百年的壁畫,竟還藏著這么多皇室從未發現的隱秘。”
說到這,她目光柔和地看向趙都安。
似乎,這些秘密都是趙都安這個“畫中人”到來后,才開啟的。
他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塵封六百年的鎖。
女帝深吸口氣,暫時將探索關于六百年前的秘密壓下,轉而道:
“我接下來要花一段時間,參悟太祖筆記,若有所成,戰力會有較大提升。到時,對上玄印,或也有勝算。”
趙都安說道:“臣也有預感,再耗費一段時日,就可駕馭龍魄。所以,臣有個想法。”
“說。”
“或許,我們可以步子邁的大一些。”
趙都安眼中閃爍著鋒芒:
“臣在前線,得知靖王之前去了濱海道,疑似是去見青山武仙魁,以及與陳王結盟。他這時候去,目的也很明顯,是想趁著春天還沒來,冬日里戰爭難以大范圍打響,趁著這個空隙短暫離開。”
徐貞觀盯著他:“所以?”
趙都安抿了抿嘴唇:
“所以,臣前幾日就在想,是否索性不要等開春,靖王回歸。而是直接放棄淮水、建成,改道攻入濱海,在濱海道,將靖王截殺!”
截殺靖王!
這個是瘋狂的想法,但在曾刺殺徐敬棠的趙都安口中說出,卻又不意外了。
徐貞觀神色凝重起來,提醒道:
“濱海道在陳王掌控下,處境與徐敬瑭可大不同。”
趙都安點頭:“我知道。同理,徐聞這老賊也知道。
所以他才有膽氣離開老巢,前往濱海道,就是吃定了朝廷在濱海毫無優勢,甚至可以說都是劣勢。
而他在濱海,一方面,有陳王這個同樣謀反的天然盟友在,另一方面,則是背靠青山……
濱海道,因有青山傳承在,始終是武林圣地,江湖中無數武夫聚集之所在,青山上千年門徒早已滲透武林……
所以,徐聞肯定不認為我敢過去截殺他,而我偏要反其道行之。”
徐貞觀擰緊眉頭,仍有憂慮:
“你既知曉濱海道的兇險,如何有底氣截殺他?就只憑借王妃陸燕兒?”
“當然不只她一個。”趙都安冷靜道:
“陛下,公輸天元打造的那一臺‘天元大炮’,如今蓄能如何?”
“你想用它?”徐貞觀思忖了下,道:
“朕之前就將其放在后湖,只是如今時日還是略短,差一些火候。恩,大炮運送的路上,或也可積蓄,但哪怕時間足夠,只憑這一門大炮,可還不夠。”
趙都安認真道:
“原本臣也覺得不夠,但如今有了駕馭龍魄之法,便不同了。那法訣中說明,一旦駕馭,我可以短暫發揮出天人境實力。”
龍魄天元大炮王妃陸燕兒。
這個組合,絕對有很大幾率滅掉靖王,哪怕他也有底牌也一樣。
至于陳王……陳王手下的高手很少,最厲害的是水兵,所以之前才“閉關鎖國”,沒有參與爭霸。
在高層戰力廝殺上,壓根難以上牌桌。
而有了龍魄加持,哪怕有一些青山高手下場,也不會影響大局。
徐貞觀盯著他:“但這一切的前提是,武仙魁不會親自下場。”
武仙魁。
那個不講武德天人境武夫。
倘若武仙魁再次不要臉地撕毀天人協定,選擇出手,便是死局。
那天人協定,真能限制住武仙魁嗎?
趙都安沉默了下,道:
“我可以試著去找張天師。他應不會放任武仙魁撕毀天人協定。”
徐貞觀卻搖搖頭:
“張天師雖強,但他的想法,朕也看不透,這般大事上,不可一味仰賴他。何況,哪怕他肯隨你去,那玄印是否也會出手?”
趙都安沉默。
“不過,截殺徐聞的確值得一試。”
“所以,”徐貞觀語出驚人:“這次,朕會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