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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新想法

  1895年,英國傳教士李德立通過非法手段,獲得了廬山山腰一塊4000畝土地的永久租借權,并為其取了一個名字cooling,后來這個地方就叫做了牯嶺。

  牯嶺成了在華西方人的避暑圣地,意外得到了飛速發展。

  到了民國時期,廬山變成了國黨的“夏都”,老蔣77次上廬山。當時牯嶺已經有禮拜堂、影戲院、圖書館、醫院、學校、網球場、浴池、照相館、銀行、報社等等,與外界完全兩個畫風。

  建國后,廬山地位未改,教員三上廬山主持中央會議,一些高級領導也會來此療養。

  所以廬山具有很強的政治色彩,廬山戀又恰有國共結親的故事,放在這里再合適不過。

  中午,牯嶺飯店。

  陳奇火車坐的很累,舒舒服服的睡了大半天才醒過來。他打著呵欠,拉開窗簾,外面便是被山巒包裹的牯嶺小鎮,山間的風吹來清爽宜人,與京城截然不同。

  “好地方啊!難怪都上這來。”

  他洗漱完畢,開門出了去。

  這年頭拍電影是國家任務,所到之處大多全力配合,當地管理局非常熱情,對劇組提供了很大支持。他照例住單間,王好為也是單間,余下或者雙人間,或者多人間。

  晃晃悠悠的下了樓,到了餐廳,唐國檣、龔雪等人也剛起來,正在吃飯呢,邊上坐著一位大師傅,唾沫橫飛。

  “那是1970年9月份,剛在這開完大會,忽然把我們都叫出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出去一看,哎呦,你們猜我看著誰了?”

  “看著誰了?”

  陳奇一邊接話,一邊坐下。

  “我看著他老人家了!”

  大師傅很滿意他的捧哏,一拍大腿:“就在那片空地上,下午2點14分,我記得清清楚楚。他老人家個子很高,還沖我揮手,說了一句話,感謝我什么的,可惜我當時傻了,忘記回話了……”

  “那拍大合照了么?”

  “拍了拍了!就在墻上掛著呢,我站在他老人家后面……音容宛在,終身難忘啊,他怎么就去了呢,不知不覺都三年了……”

  “您不要太傷心,他老人家肯定不想看到我們哭哭啼啼,我們要打起精神,革命必將成功!”

  “對對,你這個小伙子覺悟很高嘛,哦,你還沒吃飯吧,我給你打飯去!”

  “謝謝您嘞!”

  “……”

  大師傅獲得了極高的情緒價值,美滋滋的走了。

  小伙伴們斜眼乜他,你干嘛的你,你說相聲的?話掉地上你能死是吧?

  陳奇不以為意,看了看四周,問:“王導呢?”

  “看景去了!”

  “那我們沒事?”

  “我們得揣摩人物,你暫時沒事。”唐國檣道。

  “哦,那揣成了么?”

  唐國檣擰著眉頭,道:“小陳啊,我發現什么話從你嘴里說出來,都有種不正經的感覺呢。”

  “正經的人看我,自然正經,不正經的人看我,自然不正經,這又不是我的問題。”

  “呃……”

  唐國檣噎住,龔雪低著頭偷偷樂。

  大師傅親自把飯菜拿過來,有饅頭米飯,有道小炒,還有份湯。陳奇吃著飯,跟同事們閑聊,他作為跟組編劇,確實大多時候無事。

  幾乎每個劇組都會碰到臨時改戲的情況。

  不講究的劇組,導演演員自己弄一弄就得了,講究的劇組,必須由編劇來改。

  現在的跟組編劇與后世不同,后世跟組編劇都是孫子,或者受雇于明星大腕是私人編劇,這里就不點名了,比如宋丹丹吧!

  還有些大腕,每次進組都帶著私人編劇,幫忙捋劇本。

  這個捋劇本,不是為了讓整體拍攝更順,而是把重點突出自己的、把能讓自己出彩的戲份挑出來,重新捋成一個劇情。

  比如某個配角,本來有一大段對白,但大腕覺得沒用,耽誤自己發揮了,咔嚓一劃,就給刪掉了。

  最后把整部戲搞得七零八碎,剪輯都剪不順,大腕拿完錢拍拍屁股走了,片方欲哭無淚。片方還得再請人,重新剪輯,配上旁白,才能讓劇情勉強順暢。

  這在娛樂圈是常態。

  所以陳奇得到導演和全組人的尊重,內心頗受觸動,愿意跟著出出力。

  …………

  這年頭沒有旅游業,國內旅游只對外國人和華僑開放。普通人都是借著出差的機會,捎帶去景點看一看,這就算旅游了。

  廬山沒有游客,特別特別的幽靜,山巒起伏,翠色宜人,大家吃了飯隨便逛一逛,走在牯嶺這座山間小鎮中,仿佛被一幅巨大的水墨畫包裹。

  還在外圍看了看美廬別墅。

  美廬別墅以前是老蔣住的,后來教員也住在這。

  陳奇非常感興趣,與記憶中的景象作對比,他上輩子來的時候,這片全是民宿和療養院,走著走著忽地眼睛一亮,跑到一座建筑前。

  這建筑用石頭砌成,一看就有年頭了,寫著“牯嶺東谷電影院”。

  “這以前是洋鬼子修的禮拜堂,我們改成電影院了,當年老蔣和老妖婆經常在這條街散步,我那會還是小孩子呢,還給我糖吃。

  現在想想是我覺悟低,思想差,那都是反革命的糖!”

  陪同的工作人員義憤填膺,痛斥老蔣,大家心里有數,因為這顆糖他可能就被批過。

  “我們拍張照吧,好不容易來一趟!”

  陳奇看著電影院,忽然提議。

  “好好,我特意帶了照相機呢!”

  劇組的一位人員積極響應,把包翻開,里面赫然是一部海鷗相機。

  “老唐你往中間站!”

  “張金玲你個子高,別站前面!”

  “小陳,伱站龔雪旁邊!”

  “注意了啊!”

  咔嚓一聲,十幾個人合影留念,大家都很雀躍,難得有這種旅游的機會。

  夜晚。

  山風從窗外吹來,在室內兜轉一圈,又順著門縫出去,根本不用風扇,過堂風最清涼。

  陳奇穿著背心短褲,坐在桌前,鋪好了紙筆。

  他暫時無事,便琢磨著再寫點東西。廬山戀因為要搶時間,沒工夫研究,現在不著急,他想寫什么就寫什么。

  “先弄個小說吧,小說再改劇本,可以拿兩份錢。”

  “小說稿費不多,但蚊子肉也是肉。”

  “寫什么呢?”

  當下流行的傷痕文學?

  他搖搖頭,最煩這玩意兒了。

  在火車上與王好為的對話并非裝模作樣,他真的喜歡為人民服務,弄點群眾喜聞樂見的東西,也好為日后鋪路。他來到這個年代,注定某些思想與當代不同,如果隨波逐流,那來干嘛?

  “嗯,我弄個武俠?”

  “武俠這時候是地攤文學,也不知有沒有雜志愿意收,要是……”

  “咚咚咚!”

  他剛有了點想法,忽聽樓上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響。

  略停了停,又開始響,還不太規律。

  “……”

  那聲音不大,但陳奇想事情的時候討厭被干擾,忍了一會見沒停下來,便套了條長褲,蹬蹬蹬跑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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