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結束后,羅伊換了身輕便的衣服,穿上了黑色的長風衣,將寫有符文的紙張貼身存放,全副武裝來到前院,等待遠坂凜前來匯合。
因為早坂愛在自己家的緣故,兩人約定在蒼崎宅匯合。
然后一起去城外狩獵黑化從者。
但是。
“御主!”
沖田總司忽然實體化出現在羅伊身邊,滿臉的嚴肅。
“有從者在接近中!”
“我感覺到了。”
“會是遠坂小姐的從者嗎?”
“不太像。”
羅伊搖了搖頭,神情銳利。
“這股魔力有點扭曲的味道,怨念很強,不像是遠坂凜那么正派的人會召喚出來的從者,Saber,去宅子外面,做好戰斗準備!”
“是!”
沖田總司唰的一下子不見了蹤影。
羅伊也抬起腳步,向院門處走去。
今天剛剛發布召集令,自己的御主身份暴露并不足為奇,想來現在整個冬木市的魔術師,都已經知道他是此次圣杯戰爭的御主之一了。
但這個節點,會是什么人,跑到他這里來?
又是為了干什么?
巴澤特嗎?
來確認他是不是那天擅闖大空洞的人?
不,巴澤特雖然算不上大好人,但為人耿直,召喚出來的應該也不會是怨念如此濃重的英靈才對。
這么濃郁的怨念,簡直不像是英靈,而像是反英靈了。
念頭轉動間。
羅伊來到了院外。
沖田總司在院前的道路上嚴陣以待。
而在她對面,一道漆黑的身影正緩緩從道路遠處走來。
羅伊出來的一瞬間,那人就像是感應到他的存在一樣,向他投來了視線。
一瞬間。
兩人四目相對。
這瞬間,兩人同時變了臉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人十分突兀地,發出一連串歇斯底里的大笑。
他嗓子暗沉沙啞,笑聲中充滿悲憤和凄涼。
“是你!果然是你!市政廳外的時候,我還以為我看錯了眼,沒想到原來你在這里啊——你這個叛徒!”
那道黑影,全身纏繞著臟兮兮的繃帶,不知道多少年沒有換洗過,身上套著破破爛爛的甲胄,聲音如冢中枯骨般蒼老又渾濁。
看清這人的瞬間,沖田總司不由微微瞪大了眼眶。
這個人她認識!
不,不是認識。
她是在御主的夢境之中,見過這老人兩次。
沒錯。
眼前這人的打扮,和御主夢境中那個質問他的老人一模一樣!
不,根本就是同一人物!
可是,在夢境之中,她明明看到御主把這個老人殺了才對。
御主是在殺了這個老人——將那座山頭上三十多口人,無論男女老少,全部殺光之后,才離開的。
她在夢境之中,確實地看清了那一幕!
但這個老人卻還活著。
是幽靈嗎?
不,那明顯是人類,雖然身上纏繞著猶如詛咒般的強烈怨念,但血肉之軀的吐息、溫度都做不了假。
這么說,他當時是假死,騙過了御主?
現在過來,是找御主報仇的?
“原來你還活著啊,老不死的。”
身后傳來了御主的聲音,冷漠得猶如寒霜。
沖田總司向后看了一眼。
羅伊不知何時將鼻梁上的眼鏡摘了下來。
臉上揚起了一抹讓沖田總司為之顫栗的,兇惡的笑容。
迄今為止的御主,在她眼里雖然有些古怪,但總體來說是個好人。
但這個笑容,讓人聯想到惡魔的殘忍之笑也不過就是他這種程度吧的笑容,沖田總司還是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
完全打碎了御主在沖田總司心中的印象。
“啊,也對。”
“我也只不過是個無情的劊子手,用相性召喚我的御主,想當然根本不是正常人。”
沖田總司心中默道。
記得當初,在地下大空洞剛被召喚出來,走過那條魔霧通道的時候,沖田總司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動搖。
但御主卻處之泰然,完全不將那詛咒當回事。
她當時就對自己的御主給予了評價。
不是天才,就是瘋子。
現如今看。
羅伊果然是個瘋子。
只不過是個偽裝很好的瘋子。
“Saber。”
“是!”
“殺了他,千刀萬剮。”
“是!”
沖田總司毫不猶豫。
一步踏出,刀刃直指數十步開外的甲胄老人。
御主是什么樣的人,跟沖田總司無關。
因為他們之間是以相性召喚的,是約定好要推心置腹的關系。
那么,她沖田總司,就無條件地相信御主!
少女踏出步伐,身影如矯健的獵豹,眨眼便越過瀝青道路,來到了甲胄老人的面前,刀尖以下段式切向其雙腿筋絡。
甲胄老人毫無反應,像是被嚇傻了似的。
刀尖閃爍著寒光,瞬息間便來到他近前。
但沖田總司卻忽然面色一變,腳下一轉,驟然轉變方向,從甲胄老人面前跳了出去。
“咔啦咔啦——!”
下一刻,地面猶如巖漿噴發,瀝青碎裂,石子飛濺。
熊熊烈焰從地下噴射而出,猶如防御障壁一般,擋在了甲胄老人的面前。
總司落在后方,目光凜然。
若是她剛才貪功冒進的話,甲胄老人不知道會不會死,但她自己絕對會被烈焰纏繞全身,被烈焰灼燒而亡。
而且,這火焰不是簡單的火焰。
而是充滿了怨念的,詛咒的火焰。
一旦沾上一星半點,想逃脫就難了。
“從者嗎?”
沖田總司神情凜然。
這個充滿怨念的詛咒火焰,不會有錯,就是剛才感應到的從者。
那是這個甲胄老人的從者?
這個甲胄老人,就是剩下兩個沒露面的御主中的一個?
“出來吧,Lancer!”
甲胄老人身形佝僂,舉起右手。
展露出了猶如燃燒著的烈焰般的三劃猩紅令咒。
在他下達命令之后,原地沉默了一會兒,一道從者的身影逐漸實體化,出現在了幾人的眼前。
那是一道扭曲的身影,無盡的怨念纏繞在她身上,搖曳著的黑色烈焰猶如形成實體的詛咒。
透過那詛咒之火,能看到她那沉默無言的臉。
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銀色短發齊肩,暗金色的瞳孔顯得凌厲無情。
甲胄包裹著漆黑的修女服,絨毛大氅以鎖鏈束縛在身上,黑色的過膝襪和裙擺之間形成的絕對領域,在搖曳的詛咒魔焰下顯得朦朧不清。
這個姿態,羅伊絕對不可能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