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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殺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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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申二爺深刻的思考人生時,忽然又傳來了消息,說知府發了牌票,傳喚林泰來明日過堂問話。

  于是申二爺頓時精神一振,終于又有自己的用武之地了!

  就好比上次,林泰來被誣告“逼奸人妻致死”的時候,最后還是他申用嘉親自去了巡按察院,為林泰來翻案做背景!

  這次林泰來又被衙門召喚審問,那么自己出面的機會又到了!

  自己堂堂一個宰相公子,更新社的盟主,怎么可能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關鍵時刻,還是要靠自己站臺。

  及到次日,申二爺早早就動身前往府衙。然后站在府衙大門外,翹首以盼的等待著林泰來。

  上次林泰來為了請自己出面幫忙翻案,可是用盡威逼利誘各種說辭,費了很大力氣。

  而這次自己主動到場,一定能把林泰來感動到五體投地。

  一會兒面對林泰來的感激時,自己怎樣才能裝出不以為意云淡風輕的神態?

  又等了沒多久,申二爺便看到個眼熟的身影。

  但此人卻并不是林泰來,而是林泰來的手下,那位以軍師自居的高長江。

  “二爺怎得也在這里?”高長江也看到了申用嘉,連忙上前行禮詢問。

  申二爺疑惑的說:“聽說林坐館被府衙傳喚了,怎么只有你來?”

  高長江自豪的說:“我家坐館如今身份不同與往,乃是堂堂的舉人了,可以不用親自到堂,派人代替即可。”

  申二爺:“.”

  臥槽!林泰來都不親自來了,自己還跑過來干什么?當顯眼包嗎?

  按照當今習慣,擁有舉人功名的人,也就有了不上公堂受審的資格。

  真要有什么事,派個人去官府代替答話就行了。

  這就是一種政治特權,為了保全士大夫老爺的體面,但一般是針對文科舉人來說的。

  像林大官人這種武舉人武解元,強行要援引這種條例,好像也能說得過去。

  申二爺冷哼一聲,轉身就要走人。林泰來本人都不來,自己還湊什么熱鬧?

  但這時候高長江忽然開口了,很禮貌的說:“如果申二爺不愿意面對郡守,那就請自便,小人我先進衙門了。”

  申二爺立刻再次回轉身子,“我與你一起去!”

  前幾天自己表現的有點慫,那是因為自己顧全大局,而不是害怕!

  即便賭上宰輔公子的尊嚴,也不能讓別人以為,自己真的怕了朱知府!

  高長江心里竊喜,有申二爺與自己一起去,那就放心多了。

  畢竟他半年多前還只是個底層說書人,對于獨自上公堂面對四品知府,心里還是挺惴惴不安的。

  沒想到在府衙大門外遇到了申二爺,只用略施小計,就能引得申二爺助力。

  有那么一瞬間,高長江突然體驗到了坐館的快樂,操縱工具人真好玩。

  很順利的上了公堂,朱知府抬眼一掃,沒看到林泰來。

  高長江上前稟告說:“林舉人委托小人代為上堂回話。”

  朱知府稍稍愣了下,才反應過來林舉人是誰,又拍案對申用嘉喝道:“你來作甚!”

  申二爺也回答說:“我朝公堂審案,從來不禁旁人觀看,以示公正。在下作為熱心士人,今日特來觀摩。”

  然后又轉頭對高長江說:“望林泰來做個遵紀守法的良善之人,如果他作奸犯科,我也容不了他!

  不過,如果有人想冤枉他,也沒那么容易!”

  朱知府:“.”

  伱這個姓申的紈绔能不能有點新創意?

  分明就是上次巡按察院審問林泰來時,你說過的話,今天又來重復一遍?

  還是因為今天林泰來沒有親自到場,所以沒有人教你說話?

  廢物紈绔就是廢物紈绔,活該張四維要取代你爹當首輔!

  朱知府懶得再搭理申用嘉,他今天的主要目的是以審問為手段,刺探林泰來的意圖,便直接喝問高長江。

  高長江好歹是說書先生出身,對大段文字的記憶力很強,當即就面無表情的背誦著臺詞。

  “王家怡老園地處城墻根,占地廣大,對城防危害重大,實為違規。

  故而林舉人好心登門,勸告王家迷途知返,拆除違規園林。

  不料王家不但不聽勸告,還膽敢出動家奴威脅林舉人,致使釀成群毆。

  至于吳江縣吏員衙役被毆之事,也屬罪有應得。

  當時林舉人兄長正在長洲縣轄境內勘察,遭遇吳江縣吏員衙役阻撓,實屬無理取鬧。

  經過勸告,彼輩非但不離開,反而變本加厲阻撓。

  無奈之下,只得動手將彼輩驅離,保障長洲縣安寧。”

  朱知府怒道:“如果都靠動手處理事情,那還要官府干什么?”

  有宰輔公子在旁邊撐腰,高長江壯著膽子回應說:“本來林舉人也不需要官府,只是他們非要走官而已。”

  正當朱知府考慮要不要把高長江拖下去打板子時,忽然有人擊鼓告狀。

  來的也不是一般人,乃東山陸家的一個管事,名叫陸其耀。

  洞庭商幫有好幾個巨頭家族,比如近乎覆滅的席家,出過王鏊的王家,而陸家也是。

  王家的先祖就曾經入贅過陸家,直到王鏊的爺爺才脫身出來。

  當初席家組建聯軍,攻打林泰來地盤的時候,陸家也派了人手,但頭領陸其光跑掉了,至今還在亡命天涯。

  這次前來告狀的陸其耀,就是陸其光的堂兄。

  到了公堂上,陸其耀憤怒的說:“泣血上告惡霸林泰來強盜罪!

  昨日林泰來率領爪牙,連續搶奪了我們陸家四處店鋪商號,強行霸占后將所有掌柜伙計都趕了出來!

  林泰來還叫囂說,有膽量就去府衙告狀!”

  堂中大部分人下意識的齊齊想道,林泰來又發瘋了?

  高長江叫道:“陸家的陸其光就是當初縱火焚燒橫塘鎮的人犯!

  如今小半個橫塘鎮急需重建,縣衙府衙又不肯支持,那就只能從陸家這里取得賠償!

  這四處店鋪商號,就算是充當橫塘鎮的賠償金了!”

  朱知府斥道:“豈有此理!林泰來膽敢自制刑罰,眼中還有沒有王法?”

  話音未落,忽然又聽到擊鼓的聲音從大門方向傳來,似乎又有人鳴冤了。

  這次來的就是老熟人了,只見蘇州城校書公所的徐元景徐總管踉踉蹌蹌、狼狽不堪的走進了公堂。

  “林泰來那個不講道義殺千刀的,帶人霸占了校書公所,要強行接管所有業務。”徐總管控訴說。

  而后又補充說:“他還說,有膽量就去府衙告狀!”

  朱知府:“.”

  林泰來不但是發瘋了,而且還已經殺瘋了!

  欲使人滅亡,先使其瘋狂,難道這就是林泰來滅亡前最后的瘋狂?

  這次不用等朱知府詢問,高長江主動解釋說:“徐家有個贅婿范允臨,當初也深度參與了席家作亂。

  但最后范允臨逃過重罪,只被略加薄懲。

  林舉人說過什么刑事責任可以被他逃過,但民事責任要繼續追索。

  以小人猜想,大概這就是所謂的追索民事責任的意思。”

  朱知府冷笑幾聲,卻看向申二爺,問道:“你覺得此事如何?”

  都知道,虎丘徐家和申家之間的關系,是近乎親戚的密切。

  如今林泰來奪了徐家人主持的校書公所,看你申二爺想怎么主持公道!

  申二爺聽到這個消息,也很懵逼,難道林泰來真的已經殺瘋了?

  難道他不知道徐家和申家的關系么?這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啊。

  徐總管眼巴巴的看向申二爺,但申二爺卻陷入了不知所措。

  在這公堂上,忽然就這么出現了短暫的一會兒沉默。

  最后還是朱知府打破了沉默,對值堂書吏大喝道:

  “讓王知事去蘇州衛,請官軍協助緝拿林泰來到府衙!今天就辦了!”

  舉人雖然有政治特權,一般可以不用到堂聽審,但并不意味著擁有無限特權!

  如果出現了非常情況,自然也可以采用非常手段。

  比如像林泰來這種情況,難道一個舉人在城里不停的瘋狂作案,到處禍害,官府就不能管了?

  今天時候還早,蘇州衛接到了府衙的協助請求后,于是這項差事又落到了年把總身上。

  畢竟年把總在抓捕林泰來這方面,經驗最為豐富,雖然年把總并不想接下這個任務。

  林舉人很好找,消息稍微靈通點的都知道,林舉人最近一直住在孫憐憐家里。

  年把總帶了一百武裝軍士充門面,就來到城北,敲了孫美人的家門。

  林舉人打著哈欠出現在前廳,詫異的看著年把總,“怎么又是你?”

  年把總還算實誠的答道:“奉了上命,不得不來。”

  林泰來便長嘆道:“沒想到,蘇州城的張四維爪牙竟會如此之多,連衛所都滲透了!”

  年把總:“.”

  你林大官人說話能不能客觀點?他一個小小的把總,也配當“張四維爪牙”嗎?

  反正年把總不敢接林泰來的話,又公事公辦的說:“本官奉命緝拿你,還像上次那樣,做個樣子?”

  林泰來言簡意賅的說:“滾!”

  年把總無語,林大官人你變了,更飄了。

  上次還肯配合做個被緝拿的樣子,這次連假裝做個樣子都不愿意了。

  年把總很為難的說:“大官人你這樣態度,讓我無法交差啊,回去有可能挨軍法。”

  林泰來又說:“我這是為你好,你一個小小武官根本把持不住!

  你若拿了我,以后小心全家流放,還不如回去挨軍法。”

  年把總忍不住勸道:“大官人你這樣不好,正所謂物極必反過猶不及,做人要留余地。

  如果連官軍都拿不了你,那就人人都知道你猖狂到無法無天了。

  一個完全不受限制的人,會遭到所有人的恐懼以及憎恨厭惡啊!”

  林泰來愕然片刻,然后點了點頭說:“言之有理!既然你這么想犧牲自己成全我,那就跟你走一遭吧,只是將來你別后悔就行。”

  年把總還在沾沾自喜,這下不用回去挨軍法了。什么叫長袖善舞,這就是長袖善舞啊!

  蘇州城里,有幾個人能說服林泰來束手就擒?自己就做到了!

  于是林泰來又在一群官軍的簇擁下,大搖大擺的來到了府衙,這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了。

  在公堂看到申用嘉,林泰來驚奇的說:“二爺你犯了什么事?怎么不對我講?我可以幫你擺平!”

  申二爺:“.”

  自己今天就不該來!

  朱知府重新開堂,林泰來對高長江說:“一定是因為你沒有把事情說清楚,才又導致我來上堂!”

  高長江連忙說:“太守鐵了心要辦你,在下把事情說清楚也沒用。”

  朱知府狠狠拍下驚堂木,“四件案子過程已經審問明白,本府現在直接宣判!”

  “慢!”林泰來叫道:“還請太守多給在下幾天時間。”

  眾人莫名其妙,多給你幾天干什么?難不成你還想悔改不成?

  又聽到林泰來繼續說:“也好讓在下多作幾件案子,到時府衙再一并宣判!”

  實在太囂張了!公堂里外所有官吏都沒見過這么囂張的被告,聽過這么囂張的話!

  還有,林泰來這么瘋狂,急匆匆的到處作案,怎么感覺像是為了抓緊時間?

  申二爺心里五味雜陳,他作為宰輔公子,如果連囂張都比不過林泰來,那還有什么尊嚴!

  朱知府大怒道:“不必廢話!聽宣判!”

  與此時候,有個吏員從府衙承發房里沖了出來,手里還舉著從南京抄發到各府的邸報。

  他站在甬道上,高聲叫道:“張四維病故!張四維病故!”

  附近過往的官吏聽到這個消息,全都驚呆了。

  因為先前的陣營大劃分,所以張四維是近日蘇州官場繞不開的話題。

  大家都在討論,等張四維官復原職后,蘇州官場究竟會如何演變。

  可是誰都沒想到,張四維還沒重新當上首輔,竟然直接以病故的方式出現在邸報上!

  站在院里的年把總也聽到了這個消息,心里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

  如果張四維好端端的活著并順利復職首輔,那么“張四維爪牙團伙”說法就是個笑話。

  可是如果張四維死了,那“張四維爪牙團伙”就會變成真的!

  抓捕了林泰來的人,鐵定可以被定性為張四維爪牙啊!

  果然先前林泰來讓他“滾”,真是為了他好,可惜自己自作聰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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