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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 要笑死人啊?

  歷史上確實有兩個太監出宮調戲民女這事,林泰來有點印象,但具體如何忘了,畢竟不是什么大事。

  林泰來又對來傳話的李家家奴問了句:“他們確定還會去報復?”

  那家奴很肯定的說:“我家都督放人前,有意套了幾句話。

  他們挨了店鋪打,肯定忍不住氣,大概會直接從鄭家借人去報復。”

  那還等什么?事不宜遲,林泰來立刻集合了家丁出發,又讓右護法張武騎馬去打前站。

  那兩個太監是從西安門出的皇城,所以事情發生地點也在西城,距離林府也不算太遠,差不多就在林府和教坊司西院胡同之間。

  林泰來向西北走了一段路,就看到了位于街口的點心鋪。

  大概是臨近過年緣故,所以為了招攬生意,鋪舍房門洞開,連個門簾都沒有,從外面也能看清里面狀況。

  于是林泰來在外面就看到,這鋪子也不只是賣面點、糕點,還有果脯、瓜子之類的。

  以這時代的生產力,這些吃食的價格不會太便宜,普通人買來送禮都算是有面子了。

  應該沒有來遲,林泰來便讓家丁們在周圍散開,只有他自己走了進去。

  有個中年伙計迎著說:“這位客官.”

  林泰來直接問道:“午前時候,有兩個人就是在這里調戲民女?”

  中年伙計愣了愣,還是答道:“事情已經過去了。”

  林泰來直接進去左顧右看,又問道:“民女呢?聽說是你們店里的人啊。”

  中年伙計臉色一黑,這人是來搗亂的嗎?

  說完林泰來就看清,貨架前站著個年輕女子,正擺弄著秤盤。

  再細看這女子,年紀不大,套著棉襖,頭戴護耳,模樣也稱得上膚白貌美、眉目如畫,十分水靈可愛。

  難道這家店理念如此先進,已經懂得美女經濟了?

  忽然之間,林泰來覺得,自己在京城可能缺少一個暖床的。

  主要是林泰來不忍心看到這么好的小娘子,最后被太監或者權貴糟蹋了。

  就是這店鋪里的人是不是心太大了?剛被調戲過的小娘子,還放出來繼續上崗?

  先前招呼林泰來的中年伙計站在林泰來前面,答話說:“這位壯士如果想看熱鬧,那就來遲了。”

  林泰來并不介意的說:“不遲不遲!說不定還有熱鬧。”

  “壯士這是何意?”中年伙計心里有點緊張,連忙詢問道。

  林泰來卻不說話了,就站在門口向外面張望,仿佛期待著什么。

  本來臨近過年,鋪子生意還不錯,但體型很大的林泰來堵住門口,就直接擋了鋪子的財路。

  中年伙計氣得牙癢癢,真把林泰來當成是搗亂的了,又從后院招呼了兩個伙計出來,想直接動手趕人。

  正在此時,林泰來忽然指著遠處說:“來也!來也!”

  中年伙計向外看去,果然看到從街角轉出一堆人,帶頭兩人正是午前在鋪子鬧事的那兩個,氣勢洶洶地朝著鋪子方向而來。

  中年伙計心頭一動,正想對貌似明白內情的林泰來問什么。

  但是林泰來卻迅速從門口竄進了鋪子里,躲了起來。

  中年伙計的眼神就帶上了幾分鄙視,這么膽小還看什么熱鬧。

  林泰來解釋說:“不要誤會,我不能讓他們看見我,不然可能就打不起來了。”

  那小娘子驚慌的叫道:“爹!對方不肯善罷甘休,我們從后門逃吧!”

  眼看幾個人都要往后院走,林泰來立刻叫道:“你們逃不了!”

  中年伙計疑惑的問道:“為何?”

  林泰來非常肯定的說:“因為后門已經被我提前派人堵住了。”

  中年伙計:“.”

  這位壯士,你到底是干什么來的?

  林泰來躲在貨架后,鼓勵說:“不要逃避,與惡勢力抗爭到底,我支持你們。”

  中年伙計欲哭無淚,這是什么類型的精神病?

  正在這時候,忽然聽到從屋外傳來了呼喝聲,中年伙計便又向外看去。

  只見在店鋪門外,突然就出現了數十人規模的大斗毆。再仔細看去,又像是幾十個圍攻十幾個。

  午前那兩個在店鋪搗亂的人被緊緊圍在中間,臉色蒼白。

  可能是不太明白,這么一個尋常的點心鋪子為何如此臥虎藏龍?

  有一個中午就調集幾十條彪悍大漢的實力,還開什么點心鋪子啊?

  林泰來從貨架后面走了出來,指著中間那兩人,對中年伙計說:

  “你知道么,這兩個人是從宮里出來的太監,估計是用了假胡子,裝扮成了不起眼的平民。”

  中年伙計再次愣住了,“太太監?”

  然后林泰來又介紹說:“他們是不是被你們打了?他們請來助拳的那十幾個人,應該都是鄭國丈府上的人。

  鄭貴妃的名號,你應該聽說過吧?你們京城的小民,不是很喜歡傳這種消息么?”

  中年伙計麻木的問道:“那么圍攻他們的人,又是誰?”

  林泰來如實答道:“那是我的家丁。”

  等林泰來介紹完了,外面的毆斗也結束了,結果不言而喻,鄭家十幾個仆役被打得不想起來了。

  而兩個太監倒是沒再次挨打,只是被緊緊的圍住了,這就是該死的分寸感。

  這時候,有個打手走到門外,看著屋里,對林泰來稟報說:“沒有打錯,是鄭家的人。”

  林泰來聽到后,終于徹底松了口氣。其實剛才他也有點擔心,生怕打錯了人,那就比較尷尬了。

  中年伙計終于回過神來了,對林泰來悲憤的說:

  “明知道是宮里太監和皇親國戚的人,那伱為什么不讓我們逃走!還要打他們,那我們現在怎么辦?”

  林泰來看著先前被調戲的年輕女子,笑道:“你們已經惹下了禍事,又能逃到哪里去?還能扔下鋪子不要了?

  我這是為了你們好,幫你們徹底解決問題,你應該感激我。”

  中年伙計心里又冒出了希冀之光,打完了鄭家的人還敢在這里談笑自若,莫非也是個有底氣的人?

  忙不迭的問道:“你說能解決問題?接下來要如何?”

  林泰來很正義的說:“出了這么大的事情,肯定要報官啊!”

  如果不鬧到官面上,事情怎么擴大化?消息怎么擴散的更快?

  “別!”中年伙計失聲叫道。

  這種事報官有個屁用?甚至可以說,越報官,越倒霉!

  眼前這位壯漢,不會競爭對手是派來坑自己的吧?可是什么樣的競爭對手,能請得動這種陣容?

  林泰來安撫說:“你放心,剛開打時,我的人就去西城察院報官了!

  出現了數十人規模的斗毆,西城御史一定會盡快趕到的!”

  京城和別的地方不同,兩個縣衙不怎么管地面治安和司法問題,而是由五城兵馬司和巡城御史負責。

  管著這里的就是西城兵馬司和西城御史,當年王象蒙也當過西城御史,熬了一年資歷。

  就是聽到早就已經有人去報官,中年伙計整個人都傻了。

  林泰來又拼命暗示說:“還有,我為了你們,出面硬剛太監和鄭家這些惡賊,總要有個合情合理的由頭啊,你說對不對?

  不然別人會質疑我的動機,就顯得事情不那么合情合理了。”

  中年伙計腦子都是懵的,完全沒有思考能力了。

  林泰來不得不更加進一步的暗示說:“我聽說,那些長久居住在京城的官員們,如果家眷不在身邊時,往往會在本地納個小的。

  而京城本地很多窮苦人家,也愿意女兒被官員收房,也好能讓全家仰仗得利。”

  這些話倒不是林泰來瞎編的,當今確實存在這種習氣。常言道,中進士就是“改個號娶個小”。

  而且等那些官員離京時,那些本地納的小妾又往往不愿意跟著走,往往會全家上陣鬧事,出過很多狗血故事。

  中年伙計敢怒不敢言,別人到目前只是調戲民女,你這壯士竟然想要明搶,然后卻說別人是惡賊?

  林泰來暗示完了后,一邊感慨這中年伙計不懂事,現實會教他做人的,一邊信步走出了店鋪。

  本來躺在地上的鄭家仆役還有嘴硬叫罵的,但是看到林泰來那高大雄壯的身影后,齊齊扼住了嗓門,現場瞬間安靜下來。

  這就叫氣場,這就叫震懾力。

  又等了一會兒,就看到幾十個差役簇擁著一頂官轎急忙沖了過來。

  然后有個御史官員從轎子里跳了出來,大概就是西城的巡城潘御史了。

  “這里發生了什么事?”潘御史威嚴的掃視了一圈現場。

  林泰來抓起了中年伙計,一直提溜到了御史面前,喝道:“有御史老爺為你做主,你還不速速陳情!”

  店里所有的伙計,包括那被調戲的小娘子都被驅趕到了御史面前。

  可是那中年伙計居然抖如篩糠,在潘御史面前磕磕巴巴的,連個囫圇話都說不出。

  “小的賈福貴在店里做賣貨伙計,還還有管賬”

  對于中年伙計這種小人物怕事和畏懼官員的心態,林泰來表示理解,但他懶得繼續磨蹭了,所以就主動對潘御史說:

  “還是由我這個知曉前因后果的人出面,代為說明吧!”

  潘御史打量了幾眼后,對旁邊書手說:“記下此人,乃是蘇州舉子林泰來!”

  林泰來既然敢出面,就不在意被記錄,便開口道:

  “潘侍御你看,這么美貌的小娘子,就因為生計艱難,不得不拋頭露面賣貨,就遭受了兩個禽獸的調戲。

  更可恨的是這兩個禽獸被巡邏官軍阻止后,竟然不肯善罷甘休,又從鄭國丈府上喊了十幾個打手,再次跑了過來。

  真不知道他們想干什么,一個美貌小娘子如果落到這等惡人手里,后果不堪設想!

  遇上了這樣的事情,我不得不仗義出手相救,以阻止悲劇發生。

  同時又打發人去西城察院報官,一切處置都合情合理,萬望潘侍御明察!”

  林泰來說得聲情并茂,入戲很深。

  他確實感覺自己在做大好事,如果不是自己出面,這位遭遇飛來橫禍的小娘子絕對沒有好下場。

  “一派胡言!”兩個太監里面年長的那個忽然扯著嗓門叫道。

  林泰來不慌不忙,氣定神閑的反問說:“那你們先前為何被打?又為何帶了十幾個人重返?”

  這種色厲內荏的嘴硬反派,他見得多了,喊得再大聲也沒用。

  估計接下來就是正式亮明太監身份,然后大肆狡辯一番。

  潘御史也沒權直接處罰太監,大概還是一邊上奏天子,一邊通知司禮監或者東廠來領人。

  但對林泰來無所謂,反正他主要目的是鄭家,拖著鄭家把事搞大就行。

  年長太監直接扯下了假胡子,對潘御史道:“咱乃侯進忠,從宮里面出來的!”

  潘御史毫不客氣的呵斥道:“即便是宮中近侍,也當遵紀守法!”

  侯進忠滿臉怒色的說:“你們知道個屁!難道你判案就只會聽一面之詞么?”

  隨后侯太監指著那被調戲的小娘子說:“咱路過這家鋪子,尋思著買幾樣點心和果脯,卻不想遇到了奸商!

  他們把咱家當成了平頭百姓,貨品缺斤少兩,咱要與他們理論,卻被污蔑為調戲婦女,簡直欺人太甚!”

  林泰來:“???”

  這什么畫風?怎么和刻板印象里的太監不一樣?

  潘御史皺眉問侯太監道:“你可有證據?”

  侯太監答道:“店里的秤還在,你去檢查一下,不就明白了?”

  于是潘御史就吩咐差役取了秤,與附近幾家店鋪進行了簡單比對。

  結果證明,侯太監所說的居然是真的,這家點心鋪的秤確實有問題!

  潘御史看向中年伙計賈福貴,質問道:“你還有什么話?”

  賈福貴已經跪都跪不穩了,全身直接癱倒在地上。

  雖然一個字沒說,但看他這辯都不敢辯的模樣,也能知道,侯太監說的沒準就是真的。

  潘御史見賈福貴像一團爛泥,又轉向林泰來,大喝道:

  “你還有什么要說的?你和賈福貴到底有什么勾結?”

  林泰來:“.”

  臥槽尼瑪!為什么劇情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樣!淳樸小商販原來是刁民?

  似乎不是太監欺壓平民調戲婦女,而是隱藏身份的太監被刁民坑了?

  難怪這賈富貴各種表現都不太正常,自己怎么就陷入了固有思維所以沒注意到?

  堂堂的林大官人勾結賣點心的小販缺斤少兩牟利,傳出去要笑死人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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