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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毅翻身回了警局大廳，他褲腿已經爛了，兩腿小腿迎著沖擊波的一面都在滲血，是表層的皮膚都爛了，疼，但又不是特別疼。
左肩頭有個小孔一直在流血，胳膊被彈片傷到了，但是還能抬胳膊，說明沒有傷到骨頭和筋，應該是這樣的。
但是林向華的狀況就很不好了。
穿著防彈衣，林向華的軀干位置上雖然有兩個彈孔，但是卻不會有事，他之所以躺在地上起不了，是因為他的腿，胳膊，臉，凡是沒有防彈衣覆蓋的位置全都是血，都不知道是哪里受了傷。
“阿鬼，阿鬼！你說話，你死了嗎？”
高毅也不知道自己腦子里在想什么，或者說，他也不知道怎么應該想什么，就是看到林向華的慘狀后，有些話不過腦子的就說了出來。
林向華的嘴一張一合的，高毅忍不住道：“你大點聲，我聽不到，你還能說話，你沒死，太好了……”
這個時候，高毅突然發現自己又能聽到聲音了。
就那種很尖銳，頻率很高的背景噪音，噪音里夾雜著一些似乎是有人說話的雜音。
高毅往林向華前面湊了湊，林向華有氣無力卻不得不努力大喊道：“我沒死，是你聾了，你聽到了嗎？暫時性耳聾……”
“我聽到了。”
高毅的聲音大的嚇人，他每一句話都像是在喊。
耳朵被震聾了，如果耳膜沒破，那么等上一會兒也就能聽到聲音了，只不過會伴隨耳鳴。
強烈的耳鳴。
高毅俯下身子，他扯住了林向華，使勁的往后拖去，把林向華從警局的大廳拖到了休息室。
然后，高毅去看馮標。
剛才就是在這里，馮標倒下還摔在了高毅身上，高毅把馮標翻了過來，發現馮標身上沒有什么明顯的傷口，但是他的嘴里好像在吐血。
林向華大喊道：“震蕩傷，震暈的，你聽到了嗎？”
不是震蕩傷，因為高毅是看著馮標扔了四個手榴彈之后才暈的，如果是震暈的，那一下就過去了。
高毅把馮標翻了過來，果然，馮標的腿上有個彈孔，血流的速度有點快了。
馮標也穿著防彈衣，軀干位置中彈，子彈打不透的，但是腿上中彈還突然暈，那就只能是失血過多。
失血過多死的更快，要是擊中了大動脈，甚至比軀干中彈死的都快。
高毅雙手掐住了馮標的大腿，這是下意識的反應，但他馬上就明白這么做沒用，于是他飛快抽下了馮標的腰帶，然后把腰帶抽緊，盡可能的抽緊，延緩失血的速度。
“狂戰士，狂戰士！咸魚！”
“我在這兒！”
李杰痛苦的叫了一聲，他對著高毅道：“伱別喊了，我都叫你幾十遍了。”
李杰試圖站起來，但他搖搖晃晃的又坐了下去。
高毅這次終于隱約聽到了聲音，他跑了過去。
“你沒……”
“我沒死！你別喊了，狂戰士在后邊，后邊！”
李杰滿臉失血，他帶著一頂警用頭盔，現在歪歪斜斜的半扣在腦袋上，而頭盔上有個彈孔，血就是從李杰頭上流下來的。
高毅難免一臉的恐懼和吃驚，他怕李杰的腦袋被打爆了。
“我是被手榴彈炸的，頭沒事，你去看狂戰士，狂戰士……”
李杰伸手往后指，高毅順著看了過去，然后他終于想到了露西會在哪里。
露西剛開始在大廳通往后面各個房間的走廊里，打起來之后，她就消失了。
警局的構造很簡單，也不是很大，但再小，也有十來個房間。
警局有后門，既然敵人從大廳的正門發動了攻擊，那么后面自然也不會放過。
想起來，馮標應該是先迎擊后門來的敵人，然后才轉向大廳，最后的關鍵時刻又甩出了四個手榴彈。
高毅往前走，他經過了拘押室，然后他看到了并不大的拘押室里，三個趴在地上嚇到要死的警察。
鑰匙就在欄桿前面，里面的人一伸手就能拿到鑰匙，自己就能打開占了拘押室一半的鐵籠。
但是沒人去打開牢門。
高毅又往前走了兩步，看到了后門口沿著走廊一路鋪進來的六具尸體。
敵人從后門發動攻擊，露西阻止了他們，那么露西呢。
這個時候，高毅終于看到了露西，露西趴在地上，盧卡躺在她的身邊，兩人都是灰頭土臉的樣子，甚至露西的頭發都被沖擊波吹散了。
盧卡是個中間人，也是個財務，他不是戰斗人員，但是這時候他也得上陣了，而且他和露西一起，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暈了。
兩人一動不動，看上去真的很像死了，高毅屏住了呼吸，蹲下來摸了摸露西的脖子。
有脈搏，有呼吸，沒死。
把露西翻過來檢查了一下，身上沒彈孔。
看看地面，有兩個手榴彈爆炸留下的印記，沒有彈片打出的彈孔，進攻型手榴彈，加一個震撼彈，兩人作為掩體的房間太小，所以震暈應該不是進攻型手榴彈導致的，而是震撼彈的后果。
應該死不了，除非是被震撼彈炸出了極為嚴重的內傷。
高毅沒動露西和盧卡，他反身又走了回去，拖住了李杰的衣服，拽著他進了休息室。
休息室也不是多安全，但如果再有人往里扔手榴彈，總比留在大廳里安全一些。
“換子彈!換子彈啊！”
李杰指著高毅拎在左手上的槍一直喊。
高毅這才想起來，自己竟然忘了換彈匣。
果然不是專業的，不靠槍混飯吃，竟然都忘了換子彈。
右手掏出一個彈匣，李杰急道：“都是有防護目標用什么開戶彈，就用穿甲彈，用穿甲彈。”
高毅把彈匣又放回了褲兜，摸出了一個加長彈匣。
加長彈匣二十發，裝的全都是穿甲彈，大藥量，而一旦用上穿甲彈，說明敵人都是重防護目標，一槍兩槍的可能打不死人，所以直接用最大的彈匣就好了。
高毅換上了彈匣，他四周看了看，正在猶豫下一步該怎么辦，比如是守大廳，還是守后面的時候，卻聽后面突然又是轟隆一聲巨響。
煙霧和灰塵再次彌漫，直沖休息室。
“噗噗，呸，馮標受傷了？不能一直捆著他的腿，會壞死的，你去守住大廳，我來最后一道防線，敵人應該又要來了。”
李杰也知道自己說的是廢話，現在要緊的是盡量延緩失血速度，別讓馮標死了，在保證不死的前提下，再去考慮會不會截肢的問題。
但是總要提醒高毅一下，萬一他不知道呢。
高毅看了看，他確實有些茫然。
但是先擋住這輪進攻吧。
高毅右手提槍，他就看著正門，可是等了好久，足足有一分鐘了，卻始終沒有任何動靜。
扔了手榴彈或者或者用火箭筒炸了之后，突擊手馬上就該進來才對的，炸完很久都不發起進攻，那就是不會有進攻了。
高毅突然轉身，他舍棄了防守大廳，踉踉蹌蹌的跑向了拘押室。
拘押室里三個警察還是趴在地上，滿臉驚恐，看上去已經嚇傻了的樣子。
高毅從地上撿起了鑰匙，他把鑰匙插進鎖孔，轉動，然后一把拉開了拘押室里鐵籠的門。
“你們快跑，否則都得死在這里。”
高毅拿槍擺了一下，然后他繼續道：“但是在離開之前，快點向總部求援，你們就說遇到了恐襲，讓人快點派援軍過來，帶救護車來，快！”
被法國警察抓去，肯定要比被安戴克集團干掉強。
被法國抓了還有機會營救，被打死了，那自然什么機會都沒了。
三個人對視一眼，然后戰戰兢兢的站了起來，阿里扎很是疑惑的道：“你不會殺我們吧？”
“速度求援，然后快走！”
高毅能聽到話，但是聽不清楚，他只能催促道：“派援軍，派醫生，帶直升機，快，把情況說的嚴重一點。”
“還不夠嚴重嗎，這都趕的上第三次世界大戰了……”
這個警局的警察用法語咕噥了一聲，他走出了拘押室，然后就在他打算先離開的那一刻，終于看到了大廳里滿地的尸體。
毫不夸張，滿地的尸體，血肉模糊，血流的到處都是，所有玻璃破碎，大門洞開。
想要出門，至少得跨越十具尸體。
三個警察瞬間冷靜，阿里扎愕然道：“哦，上帝啊，到底發生了什么……”
喬治搖了搖頭，然后他看向了高毅，非常冷靜的道：“外面……不會還有人等著進攻吧？”
高毅點頭，道：“是的，所以你們最好動作快點，現在先求援！然后離開這里。”
“不，不，我不能出去，我們不能出去！”
喬治果斷拒絕離開，然后他對著高毅道：“現在出去就是送死，如果你真的不想傷害我們，那就別讓我們出去了。”
“不出去？也好，你們打電話求援，呃，還有一件事。”
高毅突然變了語調，他很誠懇的道：“現在這里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我就是想問一下，貴國受到恐怖分子襲擊，你們三位警官在熱心市民的幫助下，英勇戰斗擊退恐怖分子，并擊斃多人，就這個報告要寫的話，該怎么說呢？是不是要從你們打這個求援電話就開始準備了，畢竟會有錄音的。”
喬治立刻道：“這個……確實是。”
阿里扎低聲道：“什么？不可能，內政部那幫混蛋不可能認可的。”
高毅看向了阿里扎，很認真的道：“可要是內政部認可這是一次恐怖襲擊呢？然后他們也愿意承認是你們三位英勇警官擊退了恐怖分子的襲擊，結果又怎么樣呢？伙計，內政部是否承認是以后的事，但是現在，是不是該做好內政部會承認的準備呢？”
“打電話求援，不要用對講機，打電話會有錄音，就說我們受到恐怖分子襲擊，從開始打好基礎！”
還是喬治反應快。
但是這個警局的老警察突然道：“可是只有我們三個，太夸張了，沒人信的，太夸張了國民也不信，總得做的像一點。”
高毅淡淡的道：“可以讓下班的同事回來啊，三個人不行，十個人總可以了，看看有人肯不肯要這個功勞，也看你們肯不肯分這個功勞了。”
三人再次對視，然后阿里扎突然道：“弄好了就是國家英雄！”
阿里扎年輕，他有大好前途的話，可以搞一搞。
喬治要退休了，所以他更冷靜。
“先別想當英雄的事，先搞好現在的事，我打電話求援，你們兩個去幫忙救人，去拿急救包，快動起來，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