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心態是會隨著地位的改變而變化的。
以前的帕內塔也是地位更高的那個人，但他和高毅可以說是相互成就，相互幫助，更加類似合作者的關系，而不是誰必須依附誰才能生存的關系。
現在呢，現在帕內塔一步登天了。
帕內塔的一步登天是因為他抱上了總統的大腿。
而高毅和帕內塔可不一樣。
高毅可沒抱誰的大腿。
高毅是抱著很多條大腿好不好。
帕內塔沒的選，高毅可是有的選，帕內塔沒有第二條路，高毅卻走到哪里腳下都是路，這區別可大了，得搞清楚。
混地下世界高毅是園丁，不用美國的任何資源，他也是地下世界的無冕之王。
高毅可以去東大，但他可以平平安安的過完一輩子。
高毅可以去法國，還可以去沙特，去法國他有一口現成的軟飯，去沙特他還有個好大哥。
英國和俄國不太考慮去，但是只求保個平安肯定沒問題，就隱姓埋名過完這輩子肯定沒問題。
就算高毅炸了富士山都沒問題，關系就是這么硬，路子就是這么廣。
高毅不愿意綁死在美國這條船上，尤其不能綁死在帕內塔和總統這條船上。
現在帕內塔說讓高毅承擔更重要的責任，那肯定就是打算給他一個正式的職務了。
這可不是好事，一旦高毅接受了帕內塔給的職務，也就正式變成了帕內塔的下屬，那么他和帕內塔的關系就變了，就從相互幫助或者說相互利用，變成了必須依附帕內塔才行。
最要命的是投名狀這回事美國人也懂的。
要是帕內塔來一句你幫我從東大搞點情報過來，高毅又該如何自處呢？
所以帕內塔就是聽著很正常的一句話，在高毅心里卻是掀起了滔天巨浪，現在的高毅完全沒有了帕內塔高升帶來的興奮，只剩下了滿滿的警惕。
兩人就一直走，直到帕內塔推開了一間辦公室的門，進門后示意高毅把門關上。
辦公室很小，里面只有一張辦公桌和兩把椅子，看起來更像是警衛的房間。
高毅把門關上，然后他對著帕內塔道：“這是什么地方，說話安全吧？”
“安全，當然安全。”
高毅回過身來對著帕內塔道：“你剛才說讓我發揮更關鍵的作用，什么關鍵作用？”
帕內塔很認真的道：“加入CIA吧。”
來了，真的來了。
高毅的眉頭皺了起來，他想了想，道：“CIA？那我從最基層做起嗎？”
“不必從最基層做起，但是其實職級確實不能太高，其實不必非得是CIA，如果你喜歡其他單位也是可以的，特勤局不太方便，國土安全部也行，你可以做我的助手，我有這個職權招募幕僚，以顧問的名義就行，但我還是建議你進CIA，更方便一點。”
高毅毫不遲疑的道：“不干，我才不干。”
拒絕就要干脆一點。
如果高毅含糊一些，找點借口的先把帕內塔應付過去，那他和帕內塔之間的裂痕就再也無法彌補了。
高毅要擺明自己的立場，而且要清晰明了的讓帕內塔知道他的想法，如果帕內塔選擇尊重他的選擇，那么以后大家還能合作，但如果帕內塔態度強硬的要求他必須屈服，那決裂就在今天。
高毅對著帕內塔很認真的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你想讓我有個光明的未來，畢竟地下世界再有錢再有權勢都是虛的，很有可能哪天就被人一槍干掉了，但是……”
雙手一攤，高毅很無奈的道：“我現在和東大關系很好，在俄國能直接進克里姆林宮，在法國，英國，沙特，甚至在美國，我都有很多朋友，能干很多事，可如果我加入了CIA，或者國土安全部，那么五角大樓怎么想，東大怎么想，法國英國俄國怎么想。”
高毅說的這些帕內塔當然知道。
帕內塔就是想把高毅綁定在自己身上，他不是不明白，也不是以為高毅不明白，他就是希望在自己一步登天之后，高毅可以放棄其他一切誘惑，堅定的選擇他一個人。
其實跟男女之間談戀愛一樣一樣的，帕內塔這會兒春風得意，有點兒非分之想也是正常的。
帕內塔沉默了一陣子，然后他輕嘆了一口氣，道：“好吧，你說的對。”
這時候高毅不管說什么都是錯的，但他不表態也是錯的。
裂痕已經產生了，想彌補很難，就算表面上看著嚴絲合縫也沒用，帕內塔就不該對著高毅說這句話。
看帕內塔的樣子就知道他已經后悔了。
這世上沒有后悔藥吃，說了就是說了，覆水難收，帕內塔知道高毅以后肯定得防他一手了，搞不好轉身出門就開始布置怎么干掉他。
如果帕內塔夠聰明，夠果斷，他也應該在此刻開始考慮怎么除掉高毅了。
這樣才對，才符合能共患難不能同富貴普遍規律。
然后，高毅之所以能混出頭的寶貴特質讓他開始閃耀了。
“我說句不該說的話。”
高毅開口了，他本該和帕內塔禮貌而恭敬的告別，然后立刻開始準備后手的，但他卻是一臉嚴肅的道：“你別把自己綁死在總統這條船上，這條船肯定要沉的，你跟他綁定的太死最多風光四年，然后呢？你想正常退休都難啊！”
帕內塔愣住了，因為他沒想到高毅會跟他說這些，更沒想到高毅會用告誡的語氣跟他說這些。
高毅繼續很嚴肅的道：“但是沒關系，只要我不死，我就一定能保你和家人平安，我還年輕，以我的歲數來說，你活到一百歲都不必擔心有人找你的后賬了。”
高毅不太會拍馬屁，他沒有馮標的功力，但是大實話更能打動人心，所以這就是為什么他可以混出來拉馮標一把，而不是馮標幫他。
“你……你……“
帕內塔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因為高毅的切入點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高毅用年輕人特有的意氣風發道：“你是看著我一步一步成長起來的，我是什么人你應該很清楚，所以你最好的選擇就是趁現在手上有權，趕緊幫我鋪鋪路，讓我走的更安穩一點，更安全一點，這樣等你退休以后，我就反過來護著你的家族幾十年了，你退休之后只要不搞事，最多十年人們就該把你忘了，到時候你的家族起碼是個億萬富翁的家族，呃，你有孩子吧，咱們認識這么久我都不知道。”
高毅不是威脅，他不需要威脅。
帕內塔不傻，而且帕內塔當然知道高毅的實力。
帕內塔呼了口氣，他自嘲的笑了笑，道：“我竟然還想讓你成為我的手下，見鬼，你這種混蛋只會殺人，把你招進我的幕僚團隊豈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高毅咧嘴笑了笑，沒說話。
帕內塔臉色一肅，道：“我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兒子上大學了，小女兒才八歲，有時間的話，你來參加一下我的家庭聚會吧，就今年圣誕節怎么樣？”
“好。”
帕內塔抹了抹臉，道：“我大兒子很優秀，他能當律師的，二兒子有點笨，他是校隊的橄欖球隊員，但他不可能走職業體育這條路，我覺得他未來的路可能沒那么好走，我的小女兒，唔，她就是個天使。”
“放大兒子自由發展，小兒子的話，給他成立個基金怎么樣，或者他可以是個優秀的投資人，或許他很快能發掘自己的某種天賦呢，至于你的女兒……”
一個小女孩兒，現在還不能說讓她成為女富豪什么的，而且一個當父親的應該也不會去想這些，讓孩子一輩子平安喜樂就是最大的愿望了。
高毅想了想，道：“我不能保證別的，但我們是兄弟，你女兒就是我侄女，如果有人想傷害我的侄女，我這個當叔叔的也只好殺他全家了。”
帕內塔沒有說話，他就是順勢靠在了辦公桌上，道：“唔，是的，我無法照顧孩子很多年，但你可以。”
高毅聳了聳肩，道：“這才是對一個有情有義的年輕人最正確的用法，你還有什么顧慮嗎？或者你覺得自己還有什么隱患嗎，說出來聽聽。”
帕內塔此前從未真正想過傾聽一下高毅的意見，但是此刻，他輕嘆了一聲后，低聲道：“我以前只是個副局長，但也是個正常的副局長，就算我犯了錯，也最多就是革職，可現在我確實和總統綁定的太深了，我無法抵抗權力的誘惑，我知道太多的內幕，我知道總統的處境有多難，有多危險，所以不管總統以什么方式離開，我都會被清算。”
高毅點頭道：“這就是我們剛才討論過的，你可以不被清算，只要我有威懾力就行。”
“我在想，怎么才能讓你更有威懾力呢？以你現在的身份和實力來說，還沒辦法用威懾力這個詞。”
“呃……”
高毅撓了撓頭，道：“這就是你考慮的問題了，我不太懂這些，所以應該是你想辦法。”
“這時候你就裝不懂了。”
帕內塔鄙夷的看了高毅一眼，然后他想了想，認真的道：“只是暗網肯定不行，只是地下世界的身份絕對不夠，但是該怎么做呢……我得研究一下，我得認真的研究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