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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 互相威脅,伏魔再起

  “這位是平湖陳家陳鳳池,曾家曾士宏。”

  雖然憂慮尷尬,吳長松還是顧不得多想,賣出自己一張老臉,介紹兩位家主。

  “當日紅蓮賊來得太急,兩家人收攏細軟,拖家帶口,急急渡江請援,可謂倉惶悲涼。

  在黃澤這些時日,每日里思及家鄉陷于賊手,無不以淚掩面。

  聽聞周師侄從紅蓮賊手里奪回平湖城,他們兩家簡直是欣喜若狂,就想回到老家,盡上一分力氣,也為鄉里父老做一些事情……”

  吳長松說起話來,不太像一個不問世事的老道士,反而圓滑老到。

  把“逃跑”說成是“請援”,把回來收攏原本的田地家產,說成是“想為父老盡一分力”。

  聽得周平安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那敢情好,漓右三縣如今百廢待興,尤其是平湖城,剛剛從紅蓮賊手中奪取,更是缺少干才。

  若是陳、曾兩位家主,能舉薦家里子弟前來輔助,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周平安當即一口應下。

  “不但是陳家和曾家子弟,其余各家,想要回來,我這里也是很歡迎的。”

  “將軍海量汪涵,能夠收回田產店鋪,我陳家感恩戴德,定然四方宣揚將軍虎威……”

  “我曾家也是,族內倒是有幾位子弟,才學不凡,今春中得舉人,倒是可以舉薦給將軍。

  不過,來年進京趕考,還望將軍不要留難。”

  兩位家主喜笑顏開,連連拱手。

  本來還略顯矜持的神情,也變得和善了許多。

  “好說,好說,那就遷回來了吧,再怎么樣,我這漓右三縣,向來是一視同仁,總也餓不著你們一家老小。”

  “什么?”

  陳、曾兩家家主,一臉茫然。

  餓不著我們一家老小,啥意思?

  陳家田畝足足一千八百畝,店鋪、礦場、藥行、糧鋪,產業遍及全城,不說富比王侯,在漓右三縣境內,絕對稱得上一聲豪門大戶。

  而曾家呢,稍稍差點,祖上也曾做到三品侍郎,書香傳家。

  每逢災年,也不會自高自清,依然會大肆購買田地奴仆……

  在平湖縣內,一千五百畝地還是有的。

  子孫開枝散葉,各有謀生手段,諸如酒樓、書館、藥鋪、生絲,也是多有插手。

  這等人家,走到哪里,不是被人奉為上賓的嗎?

  到了郡守府拜訪,也會被拉著喝上一杯香茶,再談談詩文,敘一敘年庚……

  你說餓不著?

  還沒等他們琢磨出周平安話里意思。

  蕭乘風已經低著腦袋輕笑出聲。

  “那田地?”

  陳鳳池不確定的問道,“不知將軍何時勘驗退還?”

  “退還?鳳池兄說哪里話?

  這么說吧,回平湖安家,我是歡迎。

  但是,田地這事,就不好辦了。

  當初既是紅蓮賊搶去,你們就得去尋紅蓮賊賠償討要,冤有頭債有主,是不是這個理?”

  周平安端起一杯清茶,緩緩喝了一口,慢悠悠的說道。

  “理倒是這個理,但是,紅蓮冉賊,此時已然伏誅,平湖已然復歸朝廷,田畝這不得依律歸還嗎?”

  陳鳳池臉色已經板起來了,心中大感不妙,只能據理力爭。

  自古善財難舍。

  如果是些許錢財,一般寶物,舍了也就舍了,對方兵精糧足,實力強橫,萬萬得罪不起。

  但是,這是一家基業所在,萬萬放手不得。

  “是啊,還請將軍三思而后行,一旦扣留世家大族田畝的消息傳將出去,很可能會影響到將軍清譽。”

  曾士宏也是語重心長。

  “清譽?看看這個……”

  周平安也不生氣,拍了拍手掌,當即就有下人捧著一張紙頂在頭上,獻了上來。

  他接過紙張,遞到曾士宏面前,笑道:“曾家主詩書傳家,學問深厚,想必不會看不明白這通緝榜文。

  我是朝廷的官嗎?我是大賊啊,是通緝犯。這顆腦袋,值一萬兩白銀呢。”

  他端起茶杯,這次不喝了,嘴角帶著絲絲嘲弄:“本將軍連官都不是,漓右三縣更是陷入賊手,鳳池兄,不如你告訴我。怎么就復歸朝廷了?要按哪條律法辦事?”

  陳鳳池和曾士宏兩人唰的一聲,臉色變得慘白。

  紅通通的榜文,擺在面前。

  他們再怎么捏著鼻子不認,這都是代表朝廷權威的通緝令,不以他們的意志為轉移。

  如果承認這份通緝榜文的權威性,問題來了……

  對方是反賊,你去問反賊要歸還田畝,這不是開玩笑嗎?

  本來兩人也沒抱有太大希望,被紅蓮賊占了也就占了,自認倒霉就是。

  只希望有朝一日,朝廷大軍再打回來,他們也會要回資產。

  打不回來,那也沒辦法。

  但是,自周平安占據三縣之后,與民間秋毫無犯,對待百姓都算得上極好。

  甚至,連那些流民乞丐都有一口飽飯吃。

  這哪是賊啊?

  說他是圣人君子都不為過。

  俗話說,君子可欺之以方,這么一個好人,一個君子,應該可以要回田畝吧?

  結果,卻是當頭一棒。

  對方的確可以稱得上心地良善,但只是對某些人,說自己是反賊,可能不是假話。

  與其他反賊的區別,只不過是還沒有豎起反旗、喊出口號而已。

  本質上并沒區別。

  吳長松看看氣氛不好,連忙打圓場:“周師侄怎能自污呢?崔廣陵此人胡作非為,誣良為盜,云州上下必然會參他一本。

  師侄暫且不用著急,事關清譽,還得小心應對,否則,待朝廷平叛大軍前來,那時悔之晚矣。”

  “是啊,如今蕭元芳大人領禁軍五萬,已至云州,主持西南各州府平叛事宜,萬萬不能把他的視線引到平湖來。”

  陳鳳池也在一旁幫腔。

  這老小子。

  周平安看了一眼吳長松,就明白了,這位長老一心一意站在重陽峰那邊,很可能是下了重注,這是給自己施壓呢?

  平叛大軍既然已經到了云州,要打誰,還不是聽這些地頭蛇提供消息。

  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如果他一意當個反賊,平叛大軍很快就會來到。

  周平安眉毛微微一挑,“倒也不怕,若是蕭元芳親領大軍前來,我自然不會獨力抗衡。

  盤踞平山、蘭華境內的紅蓮五萬大軍,此時不是正在跨江攻城嗎?與他們聯手同盟,也是一個辦法。”

  “不可!”

  “萬萬不可啊!”

  幾人同時面如土色。

  漓右三縣雖然地盤不算大,但卻養了精兵十萬。

  聽說這些兵成天不干活,專一苦練。

  三餐吃飽,間或還有肉……甚至,還會發下薪俸。

  這種待遇,完全與大將親兵等同。

  別人家大將蓄養親兵,一般是兩三百,最多也超不過一兩千,再多就養不起。

  其余兵丁說是烏合之眾是有點過份,訓練廢馳,兵甲不全是肯定的。

  不干活還能吃飽飯,那是想也別想。

  多數時間,士兵還要在農田里面苦苦操勞,一天吃些粗糧,喝點稀湯寡水,能吃個半飽就已經很滿足。

  這種兵,打起仗來的戰斗力,就可想而知。

  誰像周平安這么養兵練陣?

  如此十萬精兵一旦揮軍東進,與紅蓮賊結盟,事情就大條了。

  事后能不能平息不知道。

  至少,黃澤郡肯定是擋不住的。

  云州,也不一定能擋得住……

  道理很簡單。

  云州六郡紅蓮賊到處都是,總數達到驚人的三十余萬,更是高手如云,本就壓得云州有些喘不過氣來,要從朝中請援。

  蕭元芳也是在這種情況下,來到西南四州。

  他要救援的地方太多了,并不是只盯著云州一方。

  周平安沒有展現出反心之前,他們自然可以放心,還有意前來探探口風,索要良田。

  一旦真的豎起反旗,立即糜爛數郡。

  這個責任,誰也擔當不起。

  陳鳳池和曾士宏兩人心肝狂顫,吳長松更是頭上冒出冷汗。

  黃澤郡一旦被攻下,云水宗在云州好不容易經營出來的局面,一朝盡毀。

  他暗暗心驚:‘莫不是這位周師侄真的打著這個主意吧,把張師侄打掉了之后,云水宗也不得不把重注壓到他的身上來。若真如此,張師侄危矣……’

  ‘不行,得盡快發動了,否則,不但云州拿不到手,就連黃澤郡也是早晚得丟掉。’

  想到這里,他連忙擠出笑容:“不至于此,不至于此,周師侄還請稍安勿躁,待老夫回去之后,多多進言,希望能讓師侄這里得到招安。

  如今情勢太急,正值用人之際,周師侄這等猛將,朝廷也不會拒之門外,還請耐心等待……”

  “那就有勞師伯了。”

  周平安笑瞇瞇的站了起來,拱了拱手。

  似乎先前并沒有說過與紅蓮軍聯手的話。

  吩咐蕭乘風送走客人,他靜坐大堂內,思索了一會,就發現,如今果然還不是攻城掠地的時機。

  兵員新練,稻種麥豆,也是剛剛發芽……

  妖蠻在旁窺視,老鱷魚領著妖兵,正潛伏起來。

  廣云郡那里,崔廣陵更是居心叵測,隨時可能動手。

  論及情勢之危險,自己這里,比黃澤郡還不如呢。

  對方還有援兵可以依靠,而漓右三縣,全靠自己。

  真要是敗了一仗,那就是土崩瓦解,大好局面,一朝而毀。

  當然,也就談不上聚勢成運。

  修練速度也會變慢。

  如此以往,猴年馬月,才能突破真武?

  心中轉著念頭。

  周平安一刻也不放松。

  叮囑下人不要打擾,就跨入靜室之中。

  今日里的刀法修持,已經完成。

  祭煉星辰骨一刻也不能放松。

  既然煉氣境界,不能一蹴而就,達到天人感應。

  那么,就只能盡快把206塊骨頭,全都祭煉成星辰骨。

  他試過了,就算是老鱷魚的煉形手段,也打不斷自己祭煉過的骨頭。

  真要是全身骨骼成為星辰骨,力量上下一體,戰力定能大增。

  而且,應該可以承受“凈世蓮華身”第七重爆發。

  到時候,真武境,也不是不可正面硬撼。

  一念至此,心動神搖。

  周平安突然微微一愣,抬眼望去。

  那塊放在書桌之上的九子伏魔令,“嗡”的一聲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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