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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新家

  昨天喝多的人太多了,包括長安城內,有些人是站著入宮來祝賀的,出去的時候,大多是被人拖著出去的。

  這是李崇義與李景恒講述出來的景象,昨晚絕大多數的人喝多了。

  因自己這個東宮太子大婚,長安城解除了宵禁,聽著兩人的講述,現在京兆府還在安排人手收拾朱雀大街。

  李承乾從鍋中撈出茶葉蛋分給他們,揣著手又道:“倒也無妨,兩位叔叔不方便來,你們來也好。”

  兩人這才坐下來,李崇義道:“多半是家中的老貨躲著事,不敢來。”

  李景恒也是頷首。

  李承乾剝著茶葉蛋的蛋殼,將蘇勖與張玄弼的事講述著。

  “殿下。”李崇義道:“其實張玄弼的事也好辦,殿下給個書信將李義府斥責一番即可,或者是罰俸也可。”

  李景恒補充道:“還可以讓他去尋張玄素,讓張玄素將他杖責。”

  “倒是蘇勖的事……”李崇義的話語頓了頓補充道:“當天晚上確實是彭王的人去見了蘇勖,不過只是匆匆幾句話便分別了,這都是家父說過的,兩家以往是不走動的,蘇勖與彭王并不相識。”

  聽了太子囑咐,李景恒與李崇義走在一起,從朱雀門走出長安城。

  經過昨晚的熱鬧之后,清晨時分長安城很安靜,人們在昨夜消耗了許多熱情,朱雀大街上也沒有太多行人,遠遠能夠看到一兩人在各家門前走動。

  街道已打掃干凈了,雨水帶著雪花不斷落在地上。

  李景恒不解道:“蘇勖想要權勢嗎?”

  “別想了,我們都知道太子從來不會用外戚,彭王是砸了自己的腳,還不知道痛。”

  “崇義兄說得是,既然是太子吩咐,弟弟就準備去見見張玄弼,令他知難而退最好。”

  李崇義頷首,“我去一趟蘇勖的府邸。”

  此刻的蘇勖坐在自家府邸內,侄女嫁給太子為太子妃,從昨晚開始在太極殿就有幾家權貴有交好之意。

  讓蘇勖感受到壓力的是連宗室的人也來了。

  仆從匆忙來報道:“家主,宗正寺少卿來了。”

  昨晚彭王派人來見之后,蘇勖就感覺到有些不對了,這才一早,宗正寺少卿便來訪。

  蘇勖忙起身,道:“老夫親自去迎。”

  李崇義站在門外,見到了蘇勖笑著道:“見過蘇學士。”

  蘇勖先將人迎進門,忙行禮道:“崇義公子。”

  李崇義看了看四下,這處在長安還算是上好的宅院價值不菲,言道:“武功蘇氏乃關中名門,如今長女嫁入東宮,門楣定是更光耀了。”

  “崇義公子說笑了。”

  只聽對方又有一聲嘆息,蘇勖神色多了幾分緊張,眼前這個年輕人是宗正寺少卿,是河間郡王李孝恭的孩子。

  昨晚彭王派人來見,今天宗正寺就派人來了。

  李唐宗室很復雜,宗親郡王眾多。

  李崇義面上帶著溫和的笑容道:“聽聞蘇學士在魏王的文學館任職學士,又是括地志的主要編撰,太子殿下十分賞識蘇學士的博學。”

  蘇勖作揖道:“那是太子殿下謬贊了。”

  “當初長廣公主的事,死了一些人,而長廣公主一家從此遷居出長安,不得召見,此事因何而起,蘇學士記得?”

  蘇勖躬身站著,神色多了幾分惶恐。

  李崇義笑道:“你畢竟是太子妃的伯父,太子殿下特意有囑咐。”

  “朝野皆知東宮太子與魏王,吳王走得很近,乃是相互扶助的親兄弟,倘若蘇學士言行有不妥之處,就算太子殿下不會計較,在魏王面前,蘇學士又該如何自處。”

  “太子殿下向來是寬仁的,若只是誤會,往后蘇學士不僅僅可以繼續在魏王府任職,還能得到東宮太子的賞識,如此豈不是更好?”

  蘇勖連忙道:“彭王想請下官去赴今日的酒宴,下官拒絕了,只是對方是彭王的人,就怕彭王不肯罷休,若再來糾纏,下官只能回武功縣養老了。”

  李崇義低聲道:“就說今日身體不適,不去了如何”

  “謝崇義公子指點。”

  “往后有何難事多來宗正寺走動,來尋在下即可,至于彭王那邊……”李崇義雙手背負,就要離開,低聲道:“家父會走一趟的。”

  蘇勖戰戰兢兢要送別這位宗正寺卿。

  李崇義又回頭道:“蘇家如此名門,陛下沒有看走眼,還望秉持風骨。”

  蘇勖作揖行禮。

  一直過了午時,李承乾收到了李崇義讓人送來的回話,蘇勖的事并不復雜,況且是關中頂尖的名門,他們知曉其中利害。

  李崇義知道分寸,與他說清楚了其中需要注意的言行,往后有宗正寺照顧著蘇勖與蘇亶,宗室諸多郡王也該知難而退了。

  至于那位彭王,等杜正倫將此事告知父皇,會有人去收拾他的。

  東宮太子剛新婚,就有人動了攀附的心思,這種苗頭必須扼殺。

  以往這些叔叔輩的人不敢踏足東宮,但他們的心思也會去攀附東宮的外戚。

  成家了,也長大了,有些事需要拿出態度。

  李承乾繼續翻看著關于洛陽的呈報,今年冬天,洛陽各個作坊有勞作的鄉民兩萬余人。

  三年前的一場大水,讓洛陽幾近凋零,現在的洛陽已恢復了往日的繁榮。

  看著馬周送來的呈報,洛陽人口已增加至四十萬人,并且潼關作為貨物的集散地,關中的貨物不斷運輸,還有糧食不斷從潼關運入關中。

  一直到了午時,也沒見再有人來中書省,李承乾這才打算回東宮。

  東宮有了新的女主人,也就有了新的景象。

  蘇妃的單名婉,這是昨晚在枕邊說的。

  身為名門貴女,如今又是太子妃,蘇婉是東宮的女主人。

  雖說早起時還有些不適應,李承乾坐在一旁看得出來,她很想融入這個大家庭。

  相比如寧兒的自然,蘇婉還有些勉強。

  李治與李慎搶著甑糕吃,還有高陽吃得一嘴都是棗泥,東宮的孩子因一塊甑糕又吵了起來。

  高陽只喜歡吃甑糕上的棗泥,余下的甑糕兩個弟弟誰也不想讓著誰。

  李麗質瞅著這一幕,牽著蘇姐姐的手苦惱不已。

  十歲左右的孩子是難管,也是最能玩鬧的。

  蘇婉捂嘴輕笑著,她低聲道:“無妨,多準備一些甑糕就是了。”

  “不行。”李麗質拉著蘇姐姐的手,她小聲道:“要是甑糕多了,他們就不吃飯了,不能這么慣著他們。”

  東宮對皇子的管教是很嚴厲的,可整個東宮看起來又是十分溫馨的。

  蘇婉很喜歡這個家的氛圍,這里很熱鬧,也很有生機。

  等東陽去見孫神醫回來了,她趕忙給睡醒的爺爺診脈。

  蘇婉走到爺爺身邊,低聲道:“爺爺。”

  李淵笑呵呵道:“好,好,你能嫁過來,朕也就放心了。”

  蘇婉躬身一禮。

  昨晚喝得宿醉,一早起床洗漱時,爺爺又壞了一顆牙。

  東陽診脈片刻,又讓爺爺張嘴,仔細看了看,道:“這么多年的調養眼看就要功虧一簣了。”

  李淵撫須道:“只此一次。”

  蘇婉看著太上皇似乎對孫女還有些求饒的樣子,心中對這個家的了解又加深了幾分。

  東陽蹙眉道:“這些天爺爺的飯食要清淡,孫女給爺爺安排,需要好好調養幾天。”

  清閑的時候,蘇婉教著清河與汝南撫琴,這兩個妹妹有些笨拙學著撥動琴弦。

  盡管今天的雨水還是冰冷的,東宮卻是溫暖的。

  小福的心情很好,只要這里的人都還在,她就能一直開開心心地,現在寧兒姐也回來了,東宮又添了女主人。

  她面帶笑容,哼著高興的小調,用一塊羊油抹在鐵鍋上,開始烹制今天的菜肴。

  天色入夜,一家人用了晚飯。

  夜晚,東宮又恢復了寧靜。

  寢殿內,李承乾并沒有將蘇勖的事告訴妻子,接過寧兒端來的茶水,繼續看著奏章。

  蘇婉很喜歡看東宮的書籍,而在殿下的寢殿中,最多的便是書籍。

  她從中挑選了幾卷,坐在殿下的一側,安靜地看著書。

  畢竟是新婚夫妻,蘇婉與寧兒有時注意到太子的目光,還是會稍稍臉紅。

  其實蘇婉的脖子很好看,李承乾總是會忍不住多看一眼。

  蘇婉坐得端正,感受著丈夫的目光,她面帶笑意也沒什么好避諱的,大方地任由丈夫看。

  李承乾注意到了她藏在嘴角的笑意。

  寧兒接過殿外宮女遞來的木盒,道:“殿下,母后讓人送來的衣食。”

  打開木盒子是一些糯米與雞蛋,下面一層則是放著兩匹絲綢,絲綢很名貴,其中鑲著金線。

  金線稠衣是皇后送給東宮兩位兒媳婦的。

  李承乾打量了片刻道:“母后送的,就收著吧。”

  蘇婉點頭,與寧兒一起將金線稠衣收起來,再將糯米與雞蛋擱在桌上,明天一早可以交給小福。

  寧兒已取下了發釵,一頭長發披肩,將發飾都取下來,平日里她就不喜歡裝點得這么華貴。

  忽又回首,她將一份田契放入一個木盒子中,在殿下身側坐下來,遞上道:“這是義父讓送來的田契。”

  李承乾攬著寧兒的肩膀道:“一直沒說他老人家可有交代的?”

  靠著丈夫結實的肩膀,寧兒低聲道:“倒也沒有特別重要的,只是說坐上金車之前,許國公有交代,說是望殿下早日準備東征。”

  “嗯。”

  李承乾稍稍點頭。

  蘇婉坐在桌邊,她意外地發現丈夫處理奏章的速度很快,十余份各地送來的奏章,三個時辰都已處置好了。

  看太子去洗漱了,寧兒道:“以前妾身也會幫著殿下批復這些奏章,看看吧無妨。”

  “寧姐姐真厲害。”

  聽著蘇婉一聲姐姐,寧兒道:“太子妃萬萬不可這么說。”

  蘇婉拉著寧兒的手道:“寧姐姐比我大三歲,當得起一聲姐姐。”

  她低聲道:“其實東宮沒有這么多賓客,太子殿下還擔心伱會覺得悶。”

  蘇婉道:“不會,東宮這么多孩子,我喜歡孩子。”

  翌日,天剛亮,李承乾便早早睡醒,穿著靴子腳踩著濕漉漉的地面。

  這個時候小兕子也睡醒了,她穿著道袍也要開始晨練。

  在東宮門前,深吸一口清晨的新鮮空氣,便開始了晨跑。

  一個時辰之后,寧兒走在東宮,開始為殿下一天的起居準備著,她已穿上了較為樸素的衣著,即便不施粉黛不戴發飾,也處處透著華貴。

  今天蘇婉要跟著寧兒學東宮的學識,其實嫁入東宮之前,她就知道東宮的學識與眾不同。

  經過長樂公主與東陽公主的解釋,她對東宮學識更感興趣了。

  等弟弟妹妹睡醒了,一家人才用了早飯。

  飯后,蘇婉就坐在寢殿的書架邊,聽著寧兒講述著這里的學識。

  一大早,李承乾就去了太液池釣魚。

  風雨剛過停歇,太液池邊的小道濕漉漉的,風吹來的時候還能聞到池水的味道。

  太液池的水面上,冒著一些霧氣,在驟然降溫的關中,偶爾能看到這種奇景。

  李承乾在一旁點上爐子取暖,在爐子上放上水壺,在邊上放上兩張餅與一些干棗果干。

  休沐期間,閑適的一天就這么開始。

  這個時節的人們,絕大多數都是閑適的。

  可能還有許多人正在為了生計奔波,但總會好起來的。

  聽到身后的腳步聲,李承乾依著水榭的柱子坐著,側目看去是父皇讓人帶著一幅拼圖來了,身后還跟著不少太監。

  本來這個水榭的空間還足夠用。

  父皇一來,就有太監端來了柿子與酒肉,巨大的拼圖鋪在了石桌上,這里顯得擁擠了許多。

  很不客氣地打擾了此刻的寧靜。

  一頭梅花鹿臥在身側,李承乾輕拍著它的腦袋,道:“難得清閑,兒臣就來這里釣釣魚。”

  李世民剛坐下來就開始了拼圖,道:“朕讓人去文學館,從青雀那里帶來了關中的地圖,工部剛做好這幅拼圖,是整個關中的。”

  “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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