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季長生的身影在保和殿內無比高大。
所有人都感覺重新認識了季長生。
包括曹子銘。
他本以為自己已經明白了季師弟的境界，也領略了季師弟的手段。
他也正準備學習。
但現在，他再次意識到，季師弟的格局比他更高。
季師弟殺人的目的，也比他想象的更加偉大。
他只學習到了季師弟殺人的手段，卻沒有學到季師弟殺人的格局。
“我明白了。”
曹子銘深吸了一口氣。
季師弟想的自然是對的。
他現在只是擔心一件事：
“這群人連心都是黑的，他們能配合我們嗎？”
“能，一定能。”
“愿附季尾。”
“季長老為國為民，讓本官欽佩不已。本官一定以季長老為榜樣，多做利國利民的實事。”
“請曹先生放心，聽季長老一席話，讓本官已經找回了為百姓做實事的初心。”
“眾正”的表態，并沒有讓曹子銘放心。
反而讓他更擔心了。
“季師弟，這群卑躬屈膝的軟骨頭，你確定能指望的上？他們連人品都不行，能干什么好事？”
曹子銘過去幾十年接受的都是丹青閣的正統教育，正道理念深入骨髓。
“眾正”的這種表現，是不可能得到他認同的。
“我看不如提拔一些清廉正直的好官，我們用起來也更放心。”
“眾正”們的心又提了起來。
他們原以為季長生才是他們的致命威脅。
萬萬沒想到，最危險的反而是曹子銘這種初出茅廬一身正義感的愣頭青。
季長生笑著搖頭道：“曹師兄，有個問題啊。”
“什么問題？”
“你確定能找到清廉正直的好官嗎？”
曹子銘：“……應該可以吧？我不相信這世上全都是損公肥私的碩鼠，總有一些人會活成一束光。”
最開始時候，曹子銘還不確定。
但是他捫心自問了一下，又看了季師弟一眼，語氣越來越篤定。
他就是一束光。
丹青閣內，有很多人都是這種光。
季師弟，也是這樣的光。
天下當然充斥著魑魅魍魎妖魔鬼怪，但也總有人在行俠仗義斬妖除魔。
若是連這等信心都沒有，丹青閣弟子又如何立身處世？
“千古文人俠客夢，肯將碧血寫丹青。季師弟，我相信這世間定然有出淤泥而不染者，有為民請命者，有拋頭顱灑熱血者。只要我們用心找，這樣的人永遠都不會少。”
曹子銘語氣愈發堅定，同時堅定的還有自己的一顆浩然之心。
季長生看向曹子銘的眼神有些驚艷。
跟著他混了兩天，看到了這么多的魑魅魍魎妖魔鬼怪，曹師兄依舊能保持這種心境。
季長生明悟了丹青閣天驕弟子的含金量。
曹師兄也許腦子不夠聰明，但是這樣的性格的確適合修道。
做一個堅持的“傻子”，其實比很多妥協的“聰明人”更具有大智慧，也更有前途。
若世間更多的是曹師兄這樣的人，這世界自然會變的更好。
所以季長生當然不會澆滅曹師兄這樣的希望之光。
他只是輕笑道：“我完全同意曹師兄的話，不過這樣出淤泥而不染的清官好官，優秀的是人品，未必是手段，我們不能確定他們能不能做到我們希望他們做到的事情，我們甚至不能確定他們是否愿意配合我們的手段。”
季長生指了指保和殿內剛剛被季長生摘掉了頭的“魔教妖人”。
“比如我剛才殺的這個‘魔教妖人’，曹師兄你口中的那些正人君子能認同我嗎？愿意配合我嗎？這世上可不是人人都有曹師兄伱這樣境界的。”
曹子銘無言以對。
別的不說，他確認丹青閣內很多師兄師弟包括長輩恐怕都不會認同季師弟的行為。
但他是認同的。
因為他看到了季師弟殺掉的人都不無辜。
也看到了季師弟功德的增多。
若事事都按照師兄長輩的教導去做，那他來到盛國至今恐怕一無所獲。
而季師弟已經快要掌控盛國，太平福地的事情也已經處理完畢，第一批購買太平福地的客人們已經得到了他們的補償。
萬事終要看結果。
毫無疑問，季師弟的所有行為，到最后就是盛國百姓安居樂業。
既然如此，無論季師弟做什么，他都愿意認同。
不過他也知道，很多他眼里的好人恐怕是不會認同的。
季長生繼續道：“我們面前的這群人不一樣，他們未必是什么好人好官，但是他們在盛國這樣的人間王朝爬了上來，掌握了實權，領到了要職。這說明他們或者有通天的背景，或者有過人的手段。可以鄙視這群人的人品，但不能鄙視這群人的能力。”
說到這里，季長生向“眾正”們和善一笑：“我是相信諸位大人的，只要諸位大人誠心配合我，盛國肯定能以最快的速度再次偉大，盛國百姓也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過上更好的生活。”
“當然。”
“季長老有大智慧。”
“老夫以后一切唯季長老馬首是瞻。”
“眾正”們大多都是老狐貍。
所以他們看清楚了一件事：
季長生和曹子銘還真不是在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盡管最終效果看起來是這樣，可實際上，曹子銘就是個愣頭青。
愣頭青的沖動和魯莽是掩飾不住的。
但凡他們不依靠季長生，他們毫不懷疑曹子銘當場就能夠大開殺戒。
所以這一刻，盡管季長生在威逼利誘，給他們下最后通牒，但他們還是要對季長生感恩戴德。
當然了，只是這樣，還遠遠不夠。
季長生可不是愣頭青。
作為一個在宇宙盡頭工作過的過來人，季長生知道最不能相信的就是政治人物的許諾。
所以季長生笑呵呵的再次舉起了酒杯。
“來，諸位，我們再飲一杯。從此以后，齊心協力，忠君報國！”
“齊心協力，忠君報國！”
“敬季長老。”
“敬太后娘娘。”
“敬陛下。”
所有人都舉杯痛飲。
“看到大家如此齊心協力，季某深感欣慰。剛才我在諸位酒杯中放了一些‘補藥’，可以強身健體，延年益壽，只是也有一些小小的副作用。只要大家每隔三日去太后娘娘那兒定期喝一口茶，副作用就會消失，相信大家肯定不會有意見的。”
“眾正”集體沉默片刻。
然后再次齊聲道：“多謝季長老賜藥！”
季長生欣慰點頭。
大家真是太懂禮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