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點點昏暗的光撕開了沉重的眼皮。
入眼的便是渾濁、帶著濃濃血腥味的天花板。天花板上的醫用無影燈上架上，還掛著幾條染血的繃帶。
姬丹抖動鼻尖，隱隱約約中還能聞到空氣中，還存在劣質消毒水的味道。
天花板上，破舊的醫用無影燈在劇烈的搖晃。連同掛著繃帶一同晃動著，像是在招手。
“滴答——滴答。”感覺像是有什么液體滴在地上。
門的那一邊傳來腳步聲，很輕，不像是屬于人類的聲音。像是某種犬科動物的爪子上的肉墊發出的聲音，巨型髯狗？涂安大狼人？
姬丹不由的失笑，比這些東西都要厲害的巨龍神教教徒，都被他和他的兄弟們送上了火刑架。如果對方真實這樣的生物，常人也許會大驚失色，但是姬丹只會打個哈欠。
“哥們，我有酒，來一口嗎？”
但幽默只能幫你緩解黑暗與未知中的恐懼，它不能幫你解決什么。姬丹從床上跳下，躲在床邊，緩緩將頭對準門所在的地方，在視線之中，屋子的門還是緊閉的。
在姬丹將目光移到門的那邊時，從門那邊已經開始向屋內滲血了，那是濃稠且泛黑的血液。血液進入房間后，屋子里的腥臭味更重了幾分。
‘殺了人，不去清理一下。真是不負責的犯罪。’姬丹內心之中依舊是通過吐槽來緩解這壓抑環境中，給自己帶來的壓力。
他的額頭早已布滿細密的汗珠。
姬丹將目光從門那邊向其他地方移動。從門那邊向左看，那里是藥柜，藥柜的抽屜被粗暴的打開。指甲蓋大小的藥片，肆意的散落在柜子內、地上，有幾片甚至還沾染上血跡。
再往左看，則是一把立在墻角的十字劍。長劍的劍柄處，則是雕刻著一張正在祈禱的人臉。
正當姬丹想要拿起那把劍時，門外傳來了劇烈的撞擊聲。
姬丹腦補著：忽然間門被撞碎了，木屑與門外的血液一同飛濺進來。巨大且邪惡的生物從門那邊沖了進來，然后自己一個翻滾從那邊撿起長劍與他搏斗。
但是只是穿了一陣撞擊聲后，門的那邊便安靜了起來。
“能不能有點探索精神啊，我怎么說也是一個小鮮肉，香甜可口、軟嫩清脆。”姬丹用只能自己聽見的聲音嘀咕著，但還是蹲在床邊注視著門那里。
血液不在向這里滲透，門外更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姬丹深呼吸，又蹲在那個位置大約過了五分鐘，才小心翼翼的站起，向手術床外挪步。
他的目光在四周搜尋著，他發現在自己躺著的地方，還有器械架。上面有幾把手術刀，細細一瞅手術刀還篆刻著薩卡蘭姆的驅邪銘文。
在手術刀上刻這些東西，這也是夠奇葩的。莫非這里的醫生也信薩卡蘭姆教？莫非他們每次做手術前，都要劃開病人的胸腔，然后抱著手術刀祈禱。
“啊，我的朋友，愿神保佑你。”
最后做完手術，連縫合的步驟也可以省略，再次雙手捧起手術刀。
“啊，我的朋友，愿神保佑你！”
想到這里，姬丹覺得就不寒而栗，幸虧他是從來不去教會的公立醫院看病。
盡管他所屬得圣教軍是隸屬于薩卡蘭姆教會的一部分，但是成為圣教軍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唾棄任何非圣教軍所屬，尤其是來至薩卡蘭姆教會的東西。
在圣教軍某位大團長曾著書立言道：一切教會派都是紙老虎！
但人們總是逃不出真香定律，姬丹在形式上對手術刀鄙夷之后，立馬從器械架上拿了起來。
但是這未知的地域，姬丹覺得薩卡蘭姆的驅邪銘文還是很好用的，姬丹當即就要下床把這些手術刀收齊。
有些東西，有總比沒有強。一切都要從實際出發，有驅邪銘文的手術刀，沒有驅邪銘文的手術刀，能用的手術刀就是好刀。
在外走得時候，李丹感到手背上傳來陣陣刺痛。
什么時候，自己手背上被插著針頭連著輸液管呢？看著黃色輸液管上面滴血的瓶子，姬丹一咬牙直接將針頭從手臂拔出。
輸血？誰給自己輸得血，什么時候？姬丹有些記不清了。
然后他走到器械架那里將那幾把手術刀收了起來，又走到墻角將入鞘的十字劍挎在腰間。
他仔細打量了一下十字劍的做工，既沒有薩卡蘭姆教會那中厚重的教條感、也沒有血裔老爺們追求華麗至死的變態審美、倒有些像圣教軍的風格——樸實且注重實用。
仔細想想，姬丹的印象里，整個王朝沒有哪個勢力、那個家族會用祈禱者作為劍柄裝飾圖案。但是這個東西，自己好像見過。
唉，剛醒來，總是有些迷迷糊糊。
劍，在整個大陸武器中擁有最崇高的帝位。在血裔老爺們制定的血律中，劍柄是不允許隨意雕刻裝飾的。隨意更改劍柄裝飾的，會被裁判所以褻瀆罪，當場焚殺。
姬丹收起長劍，向屋外走去。他緩緩推開屋子的門，屋子外面是診所大廳。
大廳里點著蠟燭，昏暗的火光只能照亮很小的一塊地方。
姬丹攥緊手里的手術刀，小心翼翼地靠著墻邊向那里摸去。他一邊走一邊注意腳下，生怕踩到什么東西，發出不該發出的響聲。
他有一種直覺，一旦發出響聲就會驚動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姬丹將腳步放得很小很輕，也不過是不到十幾米的距離，他幾乎用了好幾分鐘才走到蠟燭哪里。他往有著燭光的那里瞅了瞅，那里應該是一張書桌。
他繼續往那里走著，他走到書桌那里。上面的書是打開著的，書頁上沾染了血跡，但是血污并沒有將字跡覆蓋。
接著暗沉沉的燭光，姬丹將目光停留在書上。上面的內容只有很簡單一句話。
“在疫病之地千萬要小心，任何疏忽都會要了你的命。”
姬丹的耳邊又傳來了熟悉的液體落在地上的聲音，“滴答滴答”，這一次聲音頻率很快。
還有一種離自己十分近的被刻意壓制的喘息聲，和鋪面而來腐臭味、血腥味。
這個聲音、這個味道的來源，就在自己身后！姬丹有明顯感覺它在動。
姬丹憑著自己極快反應，向自己左邊空曠的地方側身翻滾，翻滾之后從腰間抽出十字劍。
“轟——”的一聲，那張書桌被拍碎。
這一次，姬丹終于看清了對方的模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