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尚未破曉,但東方的天空已然明亮。
微弱的亮光透過窗戶,灑在城堡走廊青石板鋪成的地面上。
墻壁兩邊,用于照明的魔法火把若隱若現,似乎隨時都要熄滅一般。
明暗交替的走廊中,鄧布利多緩緩開口道:
“我們好久沒有聊過了,正好我辦公室就在這層,而且我們可以一起共進早餐,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面對突如其來的邀請,伊諾想了想還是答應了下來:
“當然,教授。這是我的榮幸!也省的一會去擁擠的禮堂。”
畢竟當初在決定把湯姆的筆記本給麥格教授時,他就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躲是躲不過的。
霍格沃茨校長辦公室,雖然也能通過八樓走廊抵達,但本質上它卻是一個獨立塔樓。
伊諾跟在鄧布利多身后,一路走來,終于來到一處巨大石獸看守的門前。
“滋滋蜂蜜糖!”
鄧布利多毫不避諱的說出了口令,接著微笑的轉頭看向身后:
“只有蜂蜜公爵才會加入比利威格蟲的蟄針,所以他們家的糖果味道最正宗。”
“托您的福,我們有了一位合格的黑魔法防御課教授,至少在收集神奇動物這塊,他是用了心的。”
伊諾沒有隱瞞語氣中的不滿,畢竟上次開誠布公的聊天之后,他對于這位老校長也不怎么抵觸。
“哈哈,很多人都不滿洛哈特,包括米勒娃。”鄧布利多笑著說道:
“但不可否認,洛哈特有他的作用。比起多學兩手魔法,我認為小巫師更重要的是樹立正確的品質,認清虛榮、驕傲、自大帶來的后果。”
聽到鄧布利多闡述的理由,伊諾并沒有第一時間開口。
不可否認,鄧布利多說的這些都在理,甚至很重要。畢竟從長遠教育來看,技能永遠不如人品重要。
說實在的,有能力但沒道德品質的人,給周圍帶來的傷害往往也是巨大的。
“或許您是對的!但我認為沒有相應的能力,小巫師們陷入危險時,便沒有自救的手段。畢竟在生存面前,品質似乎也不那么重要。”
沒有否定鄧布利多的決策,但他也表明了自己的看法。
霍格沃茨不是麻瓜的學校,這是一座教授魔法的超凡學校。
超凡,本質上就是一種不平等。更別說麻瓜與巫師之間千百年來的恩恩怨怨。
“看來我們在這點上有了歧義,不過沒關系,我們可以邊吃邊聊。”
隨著鄧布利多話音落下,石獸緩緩打開,露出隱藏它身后的旋轉樓梯。
穿過樓梯,是一道閃閃發亮的櫟木門,門上有著一個獅身鷹首獸形狀的黃銅門環。
辦公室是一個寬敞明亮的圓形房間,墻壁上掛滿了歷任校長們的畫像。
也不知道是不是時間有些早,這些畫像大多數都在打著呼嚕睡覺。
房間中央有一張巨大的辦公桌,上面擺放著很多精美的銀器。
“請坐吧,這個時段我們只能先吃些糖果墊墊肚子。廚房供應早餐還需要一些時間,哪怕作為校長,我也無權更改這點。”
鄧布利多笑著走向一旁的儲物柜,打開柜門里邊全是一罐罐色彩鮮艷的糖果。
不過驚鴻一瞥下,伊諾也看到柜子里另一樣有趣的東西,一個已經失傳了制作方法的冥想盆。
短暫的耽擱后,鄧布利多把各式糖果都擺放在了桌上。
“伊諾,你說的很對!在生命面前,很多事情都顯得不那么重要。”
鄧布利多坐下后,繼續了之前的話題。
“我想說的是,如今無論是魔法界還是麻瓜世界,都處于和平的年代,在這個時代的背景下,品質也凸顯了它的重要性。洛哈特這種人,有一個就已經夠多的了。”
聽到這番解釋,伊諾不由得笑出了聲。
“教授,我不跟您爭辯。我只是來吃個早餐,順便聊點有意思的話題,比如編曲、比如音樂。”
他算是看出來了,鄧布利多也有些執拗。
既然這樣,那就沒必要多聊這個話題,畢竟事情都已經發生了。
而另一邊,鄧布利多也沒有再多說什么。
他先是看了眼窗外的灰藍色的天空,眼神中也閃過一抹深邃的光芒。
隨后便以一種從容不迫的方式,將話題巧妙地引向了一個新的方向。
“或者我們可以聊聊魔法,伊諾,你認為魔法是什么呢?”
魔法是什么?
在聽到問題后一瞬間,伊諾便意識到這或許是試探,畢竟故事中鄧布利多也曾在半個世紀前問過另一個學生。
看著面容有些蒼老的鄧布利多,他不打算虛與委蛇的隱瞞什么了,雖然有著大腦封閉術和冰雪的保護,想要欺騙也很容易。
但不知怎么,一想到未來毅然決然從高塔一躍而下的畫面,他就不太想撒這個謊。
畢竟他又沒打算當什么三代黑魔王,只是想在這個紛擾的世界里安靜的活著,僅此而已。
“教授,我認為魔法是奇跡,是我生活的保障,以及生存的手段。”
說到這,伊諾身體微微往后靠了靠,調整到更舒服的坐姿。
“在來霍格沃茨前,我就靠著占卜為生,如果沒有魔法,或許我會凍死在橋洞下,或者餓死在泰晤士河邊。”
“無論別人怎么看待魔法,但在我這,它就是這樣。有了魔法,我才能過上我想要的生活,保障我擁有的一切。”
說完后,伊諾抬頭直視著鄧布利多,四目相對之下,他沒有絲毫的躲閃。
整間辦公室陷入了短暫的寂靜,就連一旁畫像們打呼嚕的聲音都小了很多。
良久。
“感謝你的這份信任!”
鄧布利多打破了這份寧靜,他的聲音里充斥著輕松與欣慰。
“你知道嗎?作為一個老人,他總會不自覺的考慮自己身后之事。他們贊譽我為二十世紀最偉大的白巫師,雖然我不這樣認為,但作為霍格沃茨的校長,我是真的希望每個一個來到這里的小巫師們,能真心的感到快樂!”
“而我能做的,也僅僅是努力讓他們的快樂保持下去。”
說到此處,鄧布利多微微動容,他輕輕摘下了那副標志性的眼鏡,露出了一雙深邃的蔚藍色眼眸。
那雙眸子里,似乎隱藏著某種深沉的情感,仿佛有一片淡淡的霧氣彌漫,讓那蔚藍的顏色顯得更為柔和而濕潤。
“教授,王冠會讓戴上它的人高人一等,是地位的象征。而它的真正意義卻是當災難從天而降時,它會為人們抵擋一切。”
“而您,無愧于霍格沃茨校長的稱號,這頂王冠也因您而璀璨。”
這不是恭維,這一刻伊諾是真心的稱贊。
鄧布利多從1944年成為霍格沃茨校長,迄今48年的時間,城堡里沒有意外身亡的學生。
同樣,無論是巫粹黨橫行的那些年,亦或者伏地魔興風作浪的十數年,整個霍格沃茨始終沒有受到太大的波及。
這一點,無論換任何一個人來當校長,恐怕都無法交出鄧布利多這樣的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