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長不難看出,這個名為‘華哥’的男子現在頗為生氣。
‘華哥’又一次狠狠踢在女醫師魏娜的肩上,本來捂著腹部哀嚎的她,肩膀多了一個鞋印。
‘華哥’嘴里不斷冒出一句句臟話。
這極大的豐富了王機玄這還算嶄新的詞匯庫。
“華哥……我錯了華哥……”
魏娜斷斷續續喊著:
“我真不是故意不去……我那天……啊!咳咳!別打了……”
華哥來回踱步,兇惡的面容上帶著幾分陰狠,低頭怒視著這個女人。
“你以為躲在中層就安全了是嗎?哪一層的治安隊沒有我們黑火幫的朋友?”
華哥罵道:
“老子有一百種辦法弄死你!
“臭婊子!手術準備好了,放我鴿子?真以為老子不敢動你?你那個前男友隊長早他媽有新歡了!
“說!這手術你做不做!”
王機玄靜靜聽著,他本以為這是一場愛恨情仇,但他很快就發現,好像不是那檔子事。
魏娜顫聲道:“華哥……我真的不行……我不會外科……”
“去你媽的!”
華哥的腳尖對準魏娜腹部,猛力前踢。
“你不會外科?老子不認字嗎?你資料寫的都是假的?你做不做!”
“華哥我真的……我不想……”
“做不做!”
“那是犯罪啊……我不想……”
“你不做老子今天直接打死你!”
這個男人不斷出腳,魏娜的慘叫聲回蕩在這個八九平方的醫務室內。
王機玄面前那兩個壯漢如兩扇大門靜靜站著,面色不善的盯著王機玄。
這兩個壯漢越發覺得不太對勁。
這個瘦弱不堪的年輕男人實在太平靜了,目光始終清澈,只是靜靜注視著他們身后的情形。
左側的壯漢抖了抖臉上的橫肉,牙縫里擠出一句:“哦誒!小子,你不怕?”
王機玄略微皺眉,含笑道:“各位何必這般逼迫?不如讓我勸勸她怎么樣?”
華哥扭頭看了過來,一雙狹長的眼睛盯著王機玄,怒道:“這他媽是誰啊!”
“華哥,她男朋友,伱說的。”
“你讓我們弄進來的。”
“他不是……他不是我男……他跟這事沒關系華哥……”
魏娜臉上滿是痛苦。
蜷縮在地上的她無比狼狽,此刻抬頭看著王機玄,用力搖頭、似乎是在讓他不要多管。
“三位道……上的朋友。”
王機玄露出了幾分微笑:
“你這么打下去只會讓她五臟六腑出血重傷,你是想讓她做什么事嗎?
“如果打死了她,你們的目的不也沒辦法達成嗎?”
華哥歪頭看著王機玄。
“小子,想當英雄啊?來,你過來。”
他在懷中掏出了那把手槍,指著王機玄招了招。
王機玄在穆良記憶中看到過這種東西,算是一種……威力巨大的機關暗器。
華哥冷笑:“勸一下她。”
王機玄淡定地繞過面前的兩個壯漢,走到魏娜面前蹲下,一根手指摁在魏娜脖頸上。
魏娜開始用極低的聲音說著:
“快走……去找治安隊……他們真的會殺人……華哥!他跟這事沒關系,他是我前男友的弟弟……”
“他們要讓你做什么?”王機玄問。
魏娜不斷搖頭,嘴角沁出了一點鮮血。
“不能答應他們嗎?”王機玄輕聲道,“他們身上戾氣很重,應該是一些亡命徒,我不覺得他們會輕易放過你。”
亡命徒?戾氣?
華哥微微瞇眼,毫無征兆地一腳踹在王機玄背上。
王機玄左手摁著地面,勉強沒有摔倒,表情有些不耐。
魏娜滿是絕望地哭喊著:“你快走吧!又不是你的事!他們要我去做手術摘別人器官,他們是下城來的!”
“還想走?”
華哥彎腰低頭,將槍口摁在王機玄后腦。
“魏醫生好像挺緊張這小子啊?
“那好玩了,我有個哥們,他就喜歡這種瘦瘦弱弱的男人。
“把你男朋友送過去讓他玩幾天怎么樣?魏高材生。”
王機玄:“道友,你是在詆毀貧道有龍陽之好嗎?”
“他在說什么?”華哥有點沒聽清。
王機玄目中綻出淡淡光亮,平靜而快聲的念出:
“尤是金剛不滅不壞萬法劫輪出而降魔。”
王機玄身體閃過一層淺淺的金光!
“你他!”
華哥只覺得眼前一花,手中一空,視線中多了兩道殘影!
他胸口突遭重擊、視線中的景色飛速倒退!背部的重擊感襲來,各類針劑破碎的聲響不絕于耳!
華哥只覺無比氣悶、喘不上氣,身體無力的滑倒,他張嘴想要開口,嘴里噴出了大口鮮血,雙眼開始迅速充血 醫務室安安靜靜。
不只是那兩個壯漢愣在原地,魏娜也愣了。
她剛才看到了什么?
眼前這個瘦瘦弱弱的穆良,一拳把華哥直接打飛了出去?
王機玄剛才出拳的左臂已脫臼,此刻用詭異的角度垂在身側,手腕也有些青紫,右手提著那把手槍,有些好奇的把玩著。
他沒有多看那個華哥,只是盯著那兩個壯漢。
華哥昏迷前用自己最后的力氣喊了聲:“干他……”
倆壯漢立刻就要沖上來。
王機玄平靜地舉起手槍,雖然手槍沒有扣下保險,但這兩個壯漢明智地舉起了雙手。
‘只是凡俗幫派罷了。’
王機玄沒有扣動扳機,只是輕輕前推,兩個壯漢一人褲管立刻濕了。
“滾!都滾!”
魏娜用力喊著,像是在宣泄憤怒。
這倆壯漢轉身就跑,開門的時候動作哆哆嗦嗦,出去后還不忘關上大門,提著運動褲一溜煙兒跑遠。
王機玄搖搖頭,將手槍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魏娜已經靠著藥櫥坐了起來。
她手臂顫抖著,低頭不斷咳嗽,在熱褲的屁兜中摸出了一支彎彎曲曲的自制卷煙,用紐扣大小的點火器點著,放在嘴里吮吸著,慢慢吐出了一口煙霧。
王機玄指了指那個華哥:“不喊治安隊嗎?”
“下城黑火幫的,”魏娜咽了口帶血的吐沫,“中城治安隊有很多他們買通的人,而且中城治安隊一般不會去下層,下面是三不管的地方……抱歉,把你卷進來了。”
“他們讓你做什么?”
“就是摘器官,”魏娜抽了口煙,“把他們抓到的一些流浪漢的健康內臟取出來,放進維生箱,然后拿去給那些出得起價的家伙。”
王機玄試圖理解,納悶道:“三種配額不是不能流通嗎?”
魏娜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他,反問:“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賣萌?份額只是上城和中城有用,下城都是用貴金屬和一些硬通貨。”
“我沒去過,”王機玄略有些尷尬,“可以幫我開證明了嗎?”
“你到現在還想著你那份精神證明?”
魏娜哭笑不得。
她叼著煙、忍著渾身的疼痛,扶著藥櫥站起來,看著王機玄垂下的左臂,然后親眼看到王機玄右手抓住左肩,一推、一晃,脫臼頓時歸位。
那聲咯吱的響動,讓魏娜打了個寒顫。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她后知后覺地問。
王機玄認真地道:“我自學過幾年自由搏擊。”
“我之前看到你眼里有光……這……好吧……我是說,謝謝你救了我。”
魏娜扶著墻走去角落里,熟練地在一個四方金屬框撐起來的屏幕上摁了幾個按鈕,上面出現了穆良的詳細資料。
她只是打了幾個勾,選擇了發送,穆良的頭像邊框就從粉色變成了綠色。
“好了,你不用去做腦組織摘除手術了。”
魏娜咳嗽了幾聲,將煙頭丟到了地上,看著王機玄身側的手槍微微出神。
她抽了抽鼻子,快聲說:
“我會處理好這邊的事,但我沒辦法保證,黑火幫跑走的那兩個人后續會不會找到你,我晚點會讓我朋友聯系你,幫你換個住處。
“如果有調查人員問你,你就說他們不斷打我、槍掉到我手里了,不要說其他的。”
“我可以走了?”
“嗯,走吧,能把槍留下嗎?你好像沒辦法藏它,我會讓我朋友過來處理。”
“好,”王機玄簡單答應了聲,后退兩步,轉身就要拉開合金門。
“哎!穆良!”
魏娜突然喊了聲。
王機玄轉過身,抬手接住了魏娜丟過來的急救包和消炎藥。
魏娜用力吸氣、挺胸,雖然這個動作觸動了身上的淤青讓她十分難受,但她依舊全力展示著抹胸小短衫與熱褲映襯出的火熱身材。
“真的不試一下嗎?姐姐會很多招數,可以給你做很棒的啟蒙,這里的氛圍實在太棒了!”
王機玄有些無奈地搖搖頭,閃身出去帶上了門,按照記憶的方向,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每個標準住宿房間都只有差不多九平米,有隱藏式的獨立衛浴,泡澡間是集體設施。
王機玄反鎖了房門,額頭不斷沁出冷汗。
他現在元神……都不能稱之為元神,還是魂魄更貼切。
大力金剛咒讓他的魂魄之力耗損過多,他現在需要休息。
王機玄強撐著走回床邊,勉強擺出了五心朝天的姿勢;
他艱難地在這個渾身經脈堵塞的身體中,嘗試運轉著最簡單的周天。
空氣中的靈氣朝他快速聚攏。
王機玄感受到了一種緊迫;
這個地方并不太平,大地上肆虐的強橫‘妖獸’本就已是巨大的威脅,這個七十六號堡壘內部還藏了這么多兇險。
他天劫之下都能死里逃生,總不能被凡人幫派亂刀砍死吧?
斷然不行。
這些家伙手中還有那種名為‘槍械’的暗器,按穆良記憶中黃金時代的電影來判斷,用這種東西打中人體要害,就能殺死一個凡人。
黑火幫,摘取器官……
這什么魔教本教。
王機玄的房間很快安靜了下去,一點點微弱的光亮穿透各處的隔音金屬,隨著他呼吸吐納匯聚、沖刷著他的身體。
片區醫務室內。
魏娜把第二顆煙的煙頭扔到了地上,端起杯子中的熱水喝了兩口,用力拍下了問診臺下的報警器。
各處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走廊中出現了暗紅色的警示燈。
魏娜拿起了一旁的手槍,摁下保險,兩步到了跪坐在那、低頭昏迷的華哥面前。
她雙手抱著手槍,渾身都在輕顫,盡力靠近華哥的胸口,屏住呼吸,嘴唇不斷哆嗦。
“我媽喝醉了都不會這么打我!”
砰砰砰砰!
門縫中連續出現閃光。
這槍保養的不錯,臉上被濺到燙血的女醫師,順利清空了她的彈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