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爾艾米娜圖克最近越發煩躁了。
自從十九王獸沖擊76堡壘，黑色風暴‘力竭戰死’，她心情就變得有些灰暗。
哪怕她提前得了王機玄的傳聲，知道他只是躲起來修行；
但這種被壓制、被刃獸逼迫，而自己又沒有任何反制手段，讓她十分無力。
就算她想犧牲一些東西來換取力量，核心回路也沒有類似的技術支持。
王征傳給她的那些手段，根本不是她喜歡的攻擊手段，雖然她能更輕松地調動自身靈能，卻遠遠做不到超出核心回路允許之外的事。
靈修者被核心回路限制死了。
‘所以到最后，我什么都做不到。’
五號輕嘆了聲。
她此刻正坐在76號堡壘遺跡附近的沙丘上，這里有一輛藏在沙子中的補給車。
過去幾個月，當她心情煩悶的時候，就會來這里躲躲。
沒人知道她在這。
與往常一樣，她坐在沙丘頂看了一陣蔚藍天空，穿著牛仔褲與蝙蝠衫、留著金色齊耳短發的她，就如那些賽博朋克風格畫作中的女主角，只是眼神多了幾分宛若文藝少女的憂郁。
“唉。”
五號輕輕嘆了口氣。
叮叮。
補給車中傳來了一聲提醒音。
五號活動了下脖子，低頭走下沙丘，跳到了全息幕布包裹的補給車內，尋到了向甜甜孝敬她的聯絡器。
新1號靈奴（甜甜）：主人人，我這邊做了超好吃的蛋糕，是好不容易搞來的一點優質淀粉，你要試試嗎？
五號額頭掛了幾道黑線。
不是，這家伙沒事賣什么萌呀！還主人人，惡不惡心！戀愛的腐臭味隔著屏幕都聞到了！
夜之女神（靈修）：不吃，我喜歡吃臭的。
新1號靈奴：好吧。吃甜食可以讓自己開心一點哦，主人人您最近總是有些郁悶呢，補給車一周能激活六次。
夜之女神：做好你自己的事。
新1號靈奴：我自己的事就是要讓您天天開心呀。
五號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她就沒遇到過這么沒有邊界感的靈奴！
低級的肉欲追求真有那么幸福？
哼，都是些低級趣味罷了。
夜之女神：我現在需要安靜。
五號將聯絡器丟去一旁，轉身想走，又猶豫了下，盯著聯絡器看了很久，最后輕輕嘖了聲。
“胡思亂想些什么，我可是壽命悠長的靈修者。”
五號伸了個懶腰，蝙蝠衫抖開，車窗照來的陽光，隔著蝙蝠衫描繪出了一個凹凸有致的身段。
她依舊保持著‘低功耗’的模樣，這樣有利于自身實力恢復。
閑著也是閑著，化化妝？
五號哼起了小花婷最新發的單曲，坐去了簡易的梳妝臺前，開始研究她最近剛染上的愛好。
粉底液、淺腮紅試一下大膽的唇膏色……
如今人類雖然各類物資短缺，但化工產品相對富裕，化妝品隨處可見，倒也不是什么奢侈的愛好。
很快，五號對著鏡子左看看、右看看，對自己的這張臉蛋頗為滿意。
忽然。
“你皮膚本來就很白皙光滑了，為什么還要用這些東西改變膚色，臉比脖子黑了一個度。”
五號身子僵在了那。
她像是見鬼了般，愣了幾秒后猛地回頭看向車窗。
王機玄正趴在車窗前，含笑注視著這邊。
“欸！”
五號雙眼忽地迸發出光亮，轉身看著王機玄開口就是一句：
“你從哪蹦出來的！我為什么都沒發現！”
“那只能說明你警惕性差，”王機玄笑著起身，轉去一旁車門，一個健步跳了進來。
他還是牛仔褲加白襯衣的打扮，瞧著陽光開朗，縱然是在這漫漫黃沙中，也是一塵不染。
修士筑基辟谷后，自身已基本沒有污垢，又有法力護持自身，只要不是受傷或者特殊情形，衣物總會如嶄新一般，不用刻意更換。
五號已經回過神來，去水龍頭處快速清洗臉上的妝容，嘴里還說著：
“等我下！我就是……嗯，無聊了……不要有什么過多的聯想！”
“我聯想什么了？你難道還有世俗的感情？一萬七千歲的美少女。”
王道長嘖了聲，在隨車的小冰箱翻找著自己最愛的小麥果汁。
“前幾天我在北極圈，蜻蜓大媽不只是會化妝了，還整容了，看著就跟海報上的艷麗模特一樣。
“她甚至還想跟我嘗試一點刺激點的事。
“我知道這個時代的觀念會比較開放，但這也太……我還是太保守了。”
“你保守？”五號嗤的一笑。
她抬頭打量了下鏡子。
果然還是用靈能浸潤出來的如玉肌膚更有魅力。
五號悠然道：“垂涎你這具身體的女人可不少的，跟伱談戀愛就讓菱童實力有了質變，我就算是呆在這個廢墟，也能聽到各種各樣關于她的傳聞。”
“很正常，菱童是傅堅選中的繼承人，按照新一代英雄在宣傳。”
王機玄打開酒瓶就仰頭灌了口，舒服地哈出口氣：
“不閑聊了，我剛回來，現在見到我的就你跟蜻蜓大媽兩個。
“你現在方便出動嗎？”
五號抱起胳膊似乎有些嫌棄：“你沒去找菱童？”
“當然，她在前線正忙，我也有正事。”
王機玄搖頭晃腦：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嗯？你這么快就倦了？”五號眨眨眼，“你們在一起才多久？我看那些人類書上不都是說，七年才會癢嗎？”
王機玄：……
“這顆星球上的人類文明有著如此豐富的文化傳承，你沒事研究七年之癢干什么？”
“只是好奇，”五號略微聳肩。
“行吧，說正事。”
王機玄將自己在北極圈的發現簡單說了一遍。
五號表情頓時變得嚴肅了許多。
她仔細思考著，低聲道：“挖了六十年……要是真被他們挖穿了，事情就糟糕了。”
王機玄問：“你什么想法？”
“當然是去搞破壞，”五號簡單道，“就算被他們三個發現了，我也能反問他們這是在做什么，反正跟他們已經鬧掰了。”
“嗯，”王道長應了聲，喝了兩口冰啤酒，才斟酌著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道：“我想請你去問問那個女人，就是小花婷的前世，她有沒有注意到靈能之都那邊的小動作。”
五號奇怪道：“為什么是我去問？你咋不去問呢，她明顯對你更親善。”
“不知道。”
“不知道？”
“嗯。”
王機玄抓著酒瓶的右手抬起，手指點了點眉心：
“我們修行者都有一種靈敏的直覺，可以看做是我們參悟的規則在對我們示警。
“我之前沒覺得有什么，現在修為恢復的多了，只要一想到這件事就會心底不安。”
“你懷疑是陷阱？”
“不確定，”王機玄聳聳肩，“之前我想的是靠那里的機緣快點恢復實力，現在我實力恢復速度已經很不錯了，如果沒有必要，還是離那遠點比較好。”
“行，那我就說是我靈奴發現了問題。”
五號打了個響指，身形一個轉圈，蓬的化作了黑色蝴蝶，忽閃著穿過了車體、進入了地層。
“那你在這等我會兒……不要亂翻我東西！我也是有隱私的！”
王機玄不由得笑了。
他還用翻？靈識一掃，啥看不見啊？
因為原理不同，靈能者并沒有防備靈識查探的手段。
道長笑瞇瞇地看了眼左右。
很快啊，王機玄腦袋上就冒出了幾個問號，走去一旁的小號保險箱，用靈識探查了下鎖芯，簡單轉了幾圈、輕松解開。
里面為啥會放一些書籍？沒有光源也看不清上面的字跡，封面花里胡哨的。
嗯……
《豪門總裁愛上54歲保潔》、《寡婦的逆襲》、《異界神王與小白領的強制虐戀》……
“噗！咳、咳咳！”
王機玄一口啤酒噴了出去，動作麻利地將這些黃金時代的娛樂書籍塞回去。
人類文明黃金時代，包容性就是高啊。
五號過了一個多小時才回來。
黑色蝴蝶忽閃著翅膀落回了補給車，伴著輕輕的‘蓬’聲，單薄的絲質裙擺緩緩落下，遮住了那雙渾圓纖長的大腿。
她恢復了本來面貌，深藍長發簡單盤起，那張俏臉五官排布沒有任何變化，但氣質陡然不同，一襲絲質的吊帶裙讓她多了幾分慵懶風情。
“五號你……”
“以后喊我艾米娜。”
艾米娜簡單應著，嘴角抿出了好看的弧度：
“放心，我對你暫時還沒興趣。
“恢復本來面貌，也是為了讓你早點適應，靠著你傳授我的那種經文，還有傅堅總司令讓我改造的靈奴，我現在實力恢復已過百分之三十。
“雖然不太可能是尼爾達他蒙的對手，但想要保護你逃走，也沒什么大問題。”
“好，”王機玄不以為意的點點頭。
就是……
眼前這個膚白貌美、高貴典雅的星夜女神，跟她背后保險箱中的那些書籍，怎么都有點、有點小反差。
“問的怎么樣？”
“沒什么實際的收獲。”
艾米娜輕輕搖頭，優雅地坐去了車座椅，輕聲說：
“高花婷的前世沒有現身，是讓高花婷轉達的消息。
“她說，她蘇醒后就已經注意到了光明之翼靈修者的小動作，這種笨方法是無法進入遺跡的，只能做一些微不足道的破壞。
“不過，她還說，她已經快崩潰了，自我意識的崩潰，沒人能經受住歲月長河的洗禮，尤其是她這種失敗者。”
王機玄摸著下巴仔細分析：“意思就是，可以放任光明之翼這種挖洞的行為不管？”
“也不是，”艾米娜輕吟一二，“高花婷的前世其實只是一個殘破的靈魂，她沒什么具體的戰斗力了……也有些過時了。”
“什么意思？”
“我反倒是覺得，那三個老家伙可能真快突破進去了。”
艾米娜簡單道：
“別忘了，之前還有個瘋女人說，她找到了進入遺跡的辦法。”
瘋女人，六號靈修者，曾主動釋放自己的核心回路，說自己已經找到了進入那個遠古文明的辦法。
六靈修者抵達地球后，都是以光明之翼的三個靈修者為中心。
老索菲是他們三個的舔狗，艾米娜被他們三個排擠，而六號如果找到了進入遠古文明的辦法，還真有可能跟他們三個合作。
“那個瘋女人叫什么？”
“很多名字，一天一變，她好像是有些精神分裂。”
艾米娜淡然道：
“你就喊她六號吧，這個代號更清晰。”
“那你還讓我喊你艾米娜。”
“艾米娜是我的本名，”她嘴角略微抿起，“就如我呼喚你為王征一樣的，這在我母星的語言體系中，是美好高潔的意思。”
“可以。”
王機玄豎了個大拇指，勉強敷衍了下艾米娜。
他低頭思索，禁不住開始緩緩踱步。
北極圈他還是要回去一趟的，蜻蜓大媽還沒幫他搞定第二種靈藥。
三個靈修者在打洞；
遠古文明的唯一代表，又說這三個家伙沒有威脅；
現在有支柱刃獸這個洞天福地，王機玄自覺，他去不去那個遠古文明都行，去就是去搏一把，不去更穩妥，不會有什么風險。
雖說富貴險中求；
但在有第二選擇的前提下，能不冒風險還是不冒風險。
王機玄忽地想到了什么。
蜻蜓大媽此前共享的情報中，還曾說懷疑有獸神派靈能者甚至迦里喏藏在靈能之都，有可能是在跟光明之翼的靈修者密謀什么。
刃獸的訴求，是抓一批靈修者做囚徒，方便它們以后修正自己族群可能出現的問題……
“有了。”
王機玄停下踱步，轉身看向同樣在思考的艾米娜。
他笑道：“跟我去一趟北極點怎么樣？”
“可以，”艾米娜微微頷首，“但我能問，我們具體去做什么事嗎？”
“沒什么，簡單用個借刀殺人的計謀。”
王機玄撇嘴輕笑：
“我現在不想現身，好不容易躲在了暗處，現身又會陷入被動。
“所以必要時候，我需要你來執行一切操作。”
“給你打工？”艾米娜眨眨眼，“我并不介意，因為我曾直觀感受到你的強大，但你知道的，我最近也有些虛弱……”
“事成之后給你三個養魂丹藥的丹方，外加赤蛇和樹人貝塔三個月的打工期限。”
“成交，需要我做什么？”
“其實很簡單，只要搞點大動靜，”王道長瞇眼笑著，“我們得讓刃獸知道并確信，光明之翼即將獲得遠古文明的遺跡，然后一腳把它們踹開。”
艾米娜有點暈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