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師,老爺就在這間房子里,自從他中邪后,除了我和大夫人,別人都不敢進去,之前有個小丫鬟去送飯,差點被老爺給掐死……”
看完太岳劍,周管家便帶著張九陽來到了正房。
只見門外貼滿了各種符箓,還特地上了鎖。
“老爺中邪后就瘋瘋癲癲的,若是不上鎖,恐怕他會自己跑出去……”
周管家一邊解釋著,一邊打開了門鎖。
推開門,一股穢臭味撲面而來,完全不像正房,反而像是茅房。
張九陽下意識捂住了鼻子。
“張大師,您多擔待,老爺一個人待在房子里,吃喝拉撒也都在這里,自從中邪后,他就跟失了魂似的……”
張九陽走進屋子,只見四周窗戶緊閉,十分陰暗。
地上可見屎尿,散發著令人反胃的氣味。
一個看起來四五十歲的胖男人正坐在陰暗的角落中,呆呆地注視著銅鏡中的自己。
他目光呆滯,眼袋深重,面容憔悴,看起來似乎已經很久沒睡過覺了。
周管家松了一口氣,道:“今天老爺已經算是不錯了,至少他一個人安靜坐著,沒有大吵大鬧。”
“你確定……是一個人?”
此時此刻,張九陽望著周老爺,縱然是已經經歷過幾次鬼神之事,此刻都不禁生出寒意,頭皮發麻。
一、二、三、四、五、六、七……
在張九陽的眼中,正房內除了周老爺,竟足足有三十一道身影,他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還有一個在襁褓中的孩子。
下一刻,周老爺緩緩抬起頭來。
而在其背后,那三十一道身影也跟著抬起頭顱,露出焦黑如惡鬼般的面容,三十一道怨毒的目光牢牢鎖定著張九陽。
剎那間,陰氣肆虐。
阿梨都被嚇了一跳,道:“好多鬼哦!”
三十一只厲鬼,雖然他們每個都不算很強,但聯合在一起,卻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
“滾出去!”
“臭道士,你想死嗎?”
“我要把你燒成灰燼!”
場中陰風大動,張九陽看到他們身上開始冒出黑色的煙霧,皮膚赤紅如碳,宛如被烈火灼燒。
這一切周管家都無法看到,他只是覺得周圍似乎變得特別沉悶,有點讓人喘不過氣來。
“小黑炭們,不許罵我九哥!”
阿梨呲著小虎牙,白色的小裙子飄動,身上陰氣大盛。
張九陽一把揪住她的小辮子,咳嗽一聲笑道:“抱歉,打擾了。”
他帶著阿梨轉身離去,和周管家一起來到了一處僻靜地方。
“張大師,難道連您也……”
周管家看著他滿臉的嚴肅與凝重,心中不禁再次忐忑起來。
如果連張大師都應付不了,他就只能去找金身寺的能仁和尚了。
張九陽搖了搖頭,沉聲道:“倒不是不能看,只是你要先老實回答我一個問題,若你不坦誠相待,我轉身就走,絕不再管此事!”
周管家連忙道:“您請問,我一定知無不言!”
“好,我且問你,這宅子……以前便是周府嗎?”
聽到這話,周管家神色一怔,而后搖頭道:“自然不是,實不相瞞,我家老爺先前是在京城為商,后來遇到點麻煩,便來到了青州城落戶。”
“這宅子以前好像是被一個……姓魯的人買走了,后來那人死了,就被拿去官賣,老爺相中了這間宅子,又拖家帶口的著急安身,便出錢買下了。”
頓了頓,他似是想到了什么,道:“張大師,你的意思是說……這是一處兇宅?”
張九陽默然良久,緩緩點了點頭。
此刻他心中當真是五味雜陳。
在看到那三十一只面如焦炭的厲鬼時,他就隱隱意識到了不對勁,沒想到,這周府竟然就是魯耀興的家!
老高曾說過,魯耀興舉家搬到了青州城,但在兒子的滿月宴上走了水,全家三十二口人全部被燒死。
想來那襁褓中的孩子,便是魯耀興剛剛滿月的兒子!
但有一點很奇怪,張九陽在蕓娘的記憶中見過魯耀興,但剛剛那三十一道鬼影中,卻并沒有魯耀興的身影。
難道魯耀興沒有死?
“這群挨天殺的官老爺,竟然敢賣給我們兇宅!”
周管家氣憤不已。
不用想也知道,這兇宅在當地肯定是賣不出去,也就欺負他們是外地人不了解情況,再加上周老爺著急安家,這才著了他們的道!
“張大師,求您一定要幫忙呀!”
張九陽猶豫了下,在煉成斬鬼法劍之前,他本來是不想趟這種渾水的,畢竟蕓娘案的背后疑似牽扯到某個精通養鬼邪術的兇人。
可現在他如果不管,就拿不到太岳劍,也就煉不出斬鬼法劍。
而且周老爺也算是被坑了,青州官府做的這件事確實不地道。
其實張九陽也有能力偷走太岳劍,然后離開青州城置身事外,可這樣做有違他行事的原則。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不管怎么說,總要試一試,實在不行再想別的辦法。
一念及此,張九陽便做出了決斷。
“周管家,這事不簡單,我要再加兩個要求,你答應了,我就盡力去幫。”
“您說!”
“第一,得加錢,黃金百兩。”
周管家一愣,而后立刻點頭道:“沒問題!”
“第二,先將那柄太岳劍拿給我,等下我可能會用得到。”
聽到這話,周管家猶豫了下,還是點頭答應了。
張九陽微微一笑,道:“如此,那貧道就盡我所能,和這宅中的三十一只厲鬼,斗上一斗!”
“殺殺殺,從南天門殺到凌霄寶殿,我要殺到血流成河!”
阿梨做出了一個兇狠的表情,但粉雕玉琢的模樣,怎么看都有點奶兇奶兇的。
咚咚咚!
沒過多久,張九陽再次敲門而入,手提一口連鞘長劍,金色劍穗微微飄揚,劍柄鑲嵌的白玉在陽光下流轉光澤。
群鬼抬頭望向他,三十一道怨毒的目光再次將他鎖定,而且比上次更加暴虐。
他們的皮膚變得滾燙赤紅,身上冒出道道黑煙,似乎下一刻就會爆炸開來。
張九陽卻是微微一笑。
“諸位,這么大的火氣,不會是腎虛吧。”
“那個誰,就是你,別看了。”
張九陽用劍柄指了指那個在襁褓中的黑炭孩子,朗聲道:“有種來和我單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