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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素女娶親,劍仙攔路

  面對少將軍的請求,張九陽沒有立刻答應下來,而是先望向其他人。

  “貧道對青州并不是很熟,不知道諸位道友是否知道那位素女的底細?”

  天下邪祟何其之多,且各有神通,雖然張九陽有自信,但若是自恃本領就橫沖直撞,那總有一天會跌跟頭。

  常在河邊走,若想不濕鞋,就要時刻把謹慎二字放在心上,失去謹慎的勇猛,不過是一種魯莽。

  崔道長和金身寺的和尚皆搖頭。

  杜神算捋了捋胡須,道:“我倒是有所聽說。”

  他雖然修為最低,但閱歷卻最豐富,幾十年的算卦生涯,讓他見多了稀奇古怪的事情。

  “其實剛剛在那邪祟說出聘禮二字時,老夫就覺得有些熟悉,后來少將軍一說素女廟,我才恍然記起,以前曾遇到過一起相似的事情。”

  原來在幾年前,曾有一人找他算命,說自己偶然間誤入了素女廟,之后每晚都夢到和一個女人歡好,身子越來越虛弱,而且那女人也說是給他送了聘禮。

  但沒有少將軍這么多,只是紋銀五十兩。

  “原來不同的人價格還不一樣,九哥,你能值多少錢呀?”

  阿梨聽到這時,望著他兩眼放光,簡直像是在看一座金山。

  張九陽臉上一黑。

  “我當時給那人算命,是大兇之卦,有性命之憂,便勸他去雍州找白云寺,那是我大乾最著名的佛寺,而且不像太平觀的門檻那么高,愿意幫普通人看事。”

  “那人倒也惜命,說回去就準備盤纏,后來我才知道,他當晚就死了。”

  “他的家人說,那晚聽到外面有敲鑼打鼓抬花轎的聲音,最后停在了他們的家門口。”

  “當時他們還疑惑,因為自家只有兒子,沒有女兒,怎么會有花轎在晚上上門,直到他們的兒子說,那花轎是來接他的,他馬上就要死了,希望父母以后多保重身體,說罷竟立刻倒地而死,沒了氣息。”

  杜神算說著嘆了一口氣,道:“可憐好好的一個漢子,曾經也是虎背熊腰,孔武有力,死時卻形銷骨立,面貌恐怖。”

  少將軍眼中閃過一絲懼色,這漢子的經歷和他幾乎一模一樣。

  難道今晚他也難逃一死嗎?

  想到此他便心中惶恐,不過當看到那手提長劍,氣定神閑的青袍道人時,又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氣。

  仙師如此平靜,想必一定有把握吧。

  “好一個邪門的素女廟,專挑陽氣充足精元旺盛的男子下手,說是聘禮,其實是買命錢。”

  張九陽冷笑一聲,繼續道:“先是入夢采補,等到把肉身壓榨干凈了,又把人的魂魄‘娶’回去,真是敲骨吸髓,渣都不剩。”

  他心中生起殺機。

  這個邪祟真是玷污了素女二字。

  在前世華夏中,素女又稱白水素女,她還有個家喻戶曉的名字,叫田螺姑娘。

  然而這個世界的素女,卻將男人當做修行的鼎爐,直至榨干最后一絲價值,連靈魂都不放過。

  他默默分析著素女的能力,入夢、媚術、采補、分身。

  斗法的能力似乎不強,最要警惕的是媚術。

  張九陽可沒有忘了,他現在還在百日關中,只剩下最后八日就能徹底功成。

  雖然有《重陽真人金關玉鎖訣》鎮住了欲火,但上次月神的媚術就差點讓他破功。

  萬一在最后關頭功虧一簣,他就真是追悔莫及。

  而且現在的他,精元磅礴如海,陽氣如爐,在這種修行采補之道的邪祟眼里,簡直就是行走的寶藥。

  極品鼎爐。

  張九陽猶豫了一下,決定再等一等,等他百日功成,再無后顧之憂了,就去那南屏山闖一闖,伐山破廟!

  不過要先幫少將軍渡過今晚的難關。

  想了想,張九陽又取出一張五雷符,道:“張將軍,你將此符裝進黃色小袋里,同時裝進七粒元米,燈草三根,用黃線系之戴在少將軍的頸上,既可護身,也能快速幫他恢復元氣。”

  親眼目睹過先前符箓驅邪的場景,中郎將哪能不知道此符的珍貴,連忙雙手接下,躬身應允。

  “少將軍,你今晚就安心睡個好覺,什么都不用管,貧道就辛苦些,熬個夜吧。”

  張九陽心中嘆氣,錢不好賺呀,大晚上的還要‘加班’。

  生活不易。

  “多謝仙師!”

  中郎將躬身一拜,而后命人拿來了一個托盤,掀開上面的紅布,下面竟然是一塊塊金錠,在陽光下流轉著淡淡光澤。

  一塊是二十兩,這里一眼掃過去,足足有十塊,就是兩百兩黃金!

  這絕對是一筆不小的財富,足以讓普通人揮霍一輩子。

  “這些銅臭之物想來并不入仙師法眼,但在下也只有這些東西拿得出手了,還請仙師收下,等我兒度過今晚后,在下還有三百兩黃金相贈,正好湊個整數。”

  加在一起有五百兩黃金!

  這手筆,哥們,不少貪呀!

  按照大乾的俸祿,四品中郎將就算是攢一輩子,也絕對沒有這么多錢。

  張九陽都不用看,都能感覺到阿梨那餓狼般的目光。

  他也不矯情,來這給人看事就是為了賺錢,沒有錢,他連畫符的材料都買不起。

  五百兩看似很多,等以后修為上來了,用錢的地方多了去了。

  修行,本就是一件十分耗財的事。

  他拂袖一揮,重達二十斤的黃金便被阿梨吞入了腹中。

  在其他人眼中,就好像是某種袖里乾坤的法術,藏須彌于芥子。

  這讓三人更加驚嘆,覺得張九陽愈發深不可測。

  中郎將很懂人情世故,給其他三人也都送上了紋銀,特別是杜神算,多送了幾十兩。

  崔道長和僧人不愿離去,想一睹晚上張九陽的手段。

  他也不在意,而是拉著杜神算席地而坐,一邊繼續請教六爻卦術,一邊也不藏私,說出自己在修行上的心得和見解,給對方指點迷津。

  雖然只是指點,但張九陽修行的可是號稱道門第一功法的《玉鼎玄功》,再加上有另一個世界的底蘊,往往三言兩語,就能讓杜神算茅塞頓開。

  他的瓶頸竟有松動之象。

  霎時間,這位古稀之年的老人激動得熱淚盈眶,那種對道的虔誠和向往,讓張九陽為之動容。

  即便修成第一境,也只是晚死幾年,但朝聞道,夕死可矣。

  能在死之前看一看朝思暮想的風景,何嘗不是一件人生幸事?

  到了夜幕降臨時,杜神算在張九陽的幫助下,已經成功調和了體內的陰陽二氣,邁入了第一境調龍虎的境界。

  他老淚縱橫,竟想對張九陽執弟子之禮,卻被張九陽拒絕了。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這點微末道行,怎能做別人的師父?道友,不要讓我為難。”

  聽到這話,杜神算才作罷,他從懷中取出一本厚厚的冊子,道:“道友大恩,老夫無以為報,這是我研究六爻卦術幾十年的心得,希望道友不要嫌棄。”

  張九陽很珍重地接過這本厚厚的冊子。

  翻開一看,里面密密麻麻全是批注,卻又整理得井井有條,紙張有些發黃,卻被保存得很好。

  他仿佛看到了油燈下,一個青年廢寢忘食,苦思冥想,從青絲到華發。

  張九陽有些感觸,這不僅是本卦術心得,還是一個修道者的一生。

  他想說些什么,卻突然目光一凝,神情變得肅穆起來。

  “來了。”

  杜神算有些疑惑,正要詢問,便聽見遠處響起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

  “汪汪汪!”

  一時間,院內的黑狗全都發出了不安的叫聲,爪子不斷在地上刨著,似是在恐懼。

  門口的士兵亦發出不安的喊聲。

  “將軍,外面有個花轎,正在朝咱們府上過來!”

  “抬轎的……是一群……妖怪!”

  中郎將身披鎧甲,手持一把關公大刀,守在自己兒子的房門前,目光決然。

  他望向張九陽。

  張九陽對他揮揮手,示意稍安勿躁,而后腳尖輕輕一點,身子如乘風而行,飄然如羽,來到了正門的屋檐上。

  月下青袍,一人一劍,幾縷發絲在夜風中飄蕩,顯得有些瀟灑不羈。

  做為閻羅時,他要殺氣騰騰,不可一世,但做為張九陽時,他希望能成為呂祖那樣的劍仙。

  兩者畫風差別越大,也就越不可能被人聯系到一起。

  他終于看到了士兵口中的花轎,以及抬花轎的怪物。

  那花轎倒和平常差不多,但抬花轎的,以及那些敲鑼打鼓的,卻是一些看上去十分美貌的婢女,最主要的是,那些婢女腳不著地,是飄著前進的。

  在張九陽出現的那一瞬間,即便面對士兵列陣都毫不退縮的花轎,突然停了下來。

  “退,或者死。”

  張九陽眸光微凝,在法力的加持下,聲音如洪鐘大呂,傳遍了每個人的耳朵。

  但那花轎只是遲疑片刻,便繼續前行。

  沒有任何廢話,斬鬼劍出鞘。

  暗夜之中,赤芒如電光石火,瞬間洞穿了兩個婢女的脖頸,兩顆美人頭顱便滴溜一下滾在地上。

  下一刻,美人的無頭身子竟然變成了蛇身,在地上蠕動。

  美女蛇?

  張九陽心中一動,傳聞這種邪祟有著一顆美人的臉,卻長著蛇身,會在草叢中呼喚男人的名字,將其騙來后再將其殺害。

  他腳尖一點,從屋檐上飄然落下,身姿輕盈靈動。

  與此同時,斬鬼劍繞著他旋轉一圈后自動歸鞘。

  噗通!

  花轎落在了地上,那些婢女見識到了斬鬼劍的鋒芒,紛紛向后逃去。

  張九陽沒有去管,因為阿梨已經去封路了。

  一個都別想跑。

  月夜下。

  他靜靜注視著那口花轎,心中有種淡淡的危機感。

  夜風吹動簾幕,里面隱隱可以看到一道身影,穿著鳳冠霞帔,一動不動,看起來十分詭異。

  難道那素女親自來接了?

  張九陽再捏劍訣,百日關即將功成,他現在的法力比以前不知道強了多少倍,曾經用幾下飛劍就要力竭昏迷的時候已經一去不復返。

  現在的他,當真有了幾分劍仙的瀟灑與從容。

  赤芒如電,朝著花轎中的那道身影射去,正中脖頸,蓋著紅布的頭顱掉落滾出,在月光下露出了真面目。

  張九陽眸光一凝,不對,是草人!

  那新娘是用草人編成的!

  但草人怎么會流血?

  一種腥臭味襲來,張九陽覺得自己的法力都有些運行不暢。

  斬鬼劍上沾染了許多暗紅色的血液,上面的七星圖案變得越發黯淡,劍身好似喝醉一般變得踉踉蹌蹌。

  那種如臂指使的感覺被生生中斷了。

  是婦人的天葵血!

  張九陽腦海中電光一閃,瞬間明白了那素女的謀劃。

  對方知道飛劍之術的厲害,故而設下陷阱,引誘他出劍斬向轎中的新娘,而那新娘是用草人編成的,里面藏著可以污穢道門法器的天葵血!

  沒了飛劍的劍修,就好像拔了爪牙的老虎。

  素女該現身了?

  張九陽瞬間警惕起來,對方好不容易污了他的飛劍,必然有后手!

  后手接踵而至,但出乎張九陽意料的是,素女并未現身,出手的……是那個花轎!

  一條舌頭從花轎中飛出,長達數丈,將張九陽給卷了進去。

  下一刻,那花轎發出了恐怖的笑聲,竟變成了一顆巨大的頭顱,目如銅鈴,獠牙參差,五官猙獰丑陋。

  花轎……是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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