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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 縮地神行,寺中畫皮

  夜晚。

  白云寺中的紫檀廂房。

  這里平常都是用來招來貴客的留宿之處,房間內有一種淡淡的檀香,據說香爐中燃燒的是一種名為菩提木的的特殊熏香,十分珍貴,可助人靜心安眠。

  可張九陽卻沒有入睡,在例行修行結束后,他將這些天積攢的純陽香火灌入斬邪劍中。

  劍簪在房間中飛動,穿梭如電,身上的赤色漸漸被金色取代,純陽之氣越發濃郁。

  此劍的靈性更加充沛了,圍繞著張九陽發出一陣陣清越的劍鳴,仿佛在歡呼和感激。

  最后玩鬧夠了,它又自動挽起張九陽的長發,斜插進那烏黑如墨的發絲中,擺出一個道門卯酉簪的造型。

  張九陽緩緩睜開雙眼,并未點燭的漆黑房間中似乎一瞬間亮了起來,虛室生電。

  天遁劍意一閃而過,如驚鴻掠過。

  窗外突然響起了一聲極為壓抑的痛苦呻吟,而后響起細微的腳步聲響起,似是想要逃走。

  張九陽臉上露出一絲冷笑,向前輕輕一踏,身子卻突然消失在了房間中。

  玉鼎三十六法之一,縮地神行!

  這是一門只能在陸地上使用的遁術神通,卻能被列入三十六法之一,有著其獨到之處。

  此術最早乃是鬼谷仙師的神通,名為縮地成寸,可以將山川萬里縮成腳下一寸,一步踏出,便是天涯海角,咫尺萬里,實為涉及空間大道的頂尖神通,此世最強遁術之一。

  只可惜在漫長的歲月中傳承有損,傳到現在便成了縮地神行,速度雖然也很快,但已不可同日而語。

  當然,在普通修士看來,這已經是非常玄妙的上乘遁術,宛如移形換影,瞬間挪移。

  張九陽眼前的景象變得十分模糊,仿佛在扭曲和后退。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便來到了那個暗中窺視者的身邊,看到了一個肥頭大耳的和尚。

  那和尚穿著一身棕黃色的僧袍,大腹便便,看起來十分臃腫,但腳步卻異常輕盈,踩著空中飄下的落葉提縱遁走,靈巧如飛燕,和他肥胖的體型形成了一種鮮明的反差。

  張九陽就跟在他的身邊,他卻毫無察覺,除了因為縮地神行的玄妙外,最主要的原因是這個胖和尚的眼睛已經瞎了。

  他的一對招子變得血肉模糊,是在偷看時被張九陽眼中的天遁劍意刺瞎。

  修行到張九陽如今的境界,哪怕只是一絲精氣外溢,對凡人來說都可能是一次災難。

  這胖和尚的修為只有三境,但精通一種極為高明的斂息之術,提縱輕身的法門也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而且還是遠隔數十丈去窺視,算是謹慎了。

  可惜,他并不明白什么叫真人。

  在對方隔墻窺探的那一刻,張九陽就心生所感,并以冥冥中的氣機鎖定了他,只是他正在修行,暫時懶得理會。

  最后張九陽也沒有刻意針對他,只是在修行結束后自然流露出了一絲劍意,便讓胖和尚成了瞎子。

  “你是個聰明人。”

  張九陽的聲音在暗夜中突然響起,將胖和尚嚇了一跳,面色發白,如遭雷劈,甚至連提縱輕身的法門都出了差錯,一下從空中摔了下來。

  張九陽飄然而落,好似羽毛般瀟灑飄逸,沒有一絲聲音。

  “雖然失去了雙目,卻能靠著聽力來辨別方向,而且你對這里的布局非常熟悉,應該在白云寺中潛伏許久了吧。”

  噗通!

  胖和尚從地上狼狽爬起,他沒有任何猶豫,跪在了地上。

  “真人饒命,小僧只是好奇您是如何修行的,想偷師學藝,求您看在我雙目已瞎的份上,饒小僧一條賤命吧!”

  他用力地磕著頭,咚咚咚的響聲不斷響起,不一會兒腦門上已經滿是鮮血。

  張九陽只是淡淡一笑,道:“臨危不亂,訓練有素,不錯。”

  胖和尚臉上汗珠滾滾,心中滿是絕望。

  只是簡單的交流,他就能確認,對方是一個非常自信且堅定的人,輕易不會動搖。

  張九陽如此年輕,修為之高,心志之堅,簡直是不可思議。

  就在他準備一咬牙自盡之時,卻聽到了一句讓他無比震驚的話,甚至連眼睛的劇痛都不在乎了。

  “畫皮不死,吾主永生。”

  胖和尚猛地抬起頭,即便雙目已經血肉模糊,似乎都能感覺到他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就連臉上的肥肉都在劇烈顫抖。

  “你,你,你是……”

  “不錯,我受吾主派遣而來,這次來白云寺,就是為了調動你們這些埋藏多年的暗子,來做一件事。”

  張九陽的聲音非常平靜,眼中卻閃過一絲笑意。

  畫皮主被他李代桃僵后,在他的命令下,畫皮主曾經埋藏在各大宗門的暗子皆陷入靜默。

  這胖和尚便是潛伏在白云寺中的畫皮,如今已經坐上了戒律院的典座之位,是白云寺中地位最高的畫皮。

  張九陽在白天到來時就已經注意到了他,只可惜雙方地位相差太大,胖和尚雖然是戒律院的典座,卻也沒有站在他身邊的資格。

  沒想到對方如此大膽,竟敢在晚上前來窺探。

  “吾主……吾主還記得我們!!”

  胖和尚在得知張九陽是自己人后,不僅沒有怨恨,竟然還十分激動,眼中流下血淚,虔誠又狂熱。

  身為畫皮,他對畫皮主有著絕對的忠誠,別說只是一雙眼睛,就算讓他殺掉自己的父母都不會有絲毫手軟。

  “屬下拜見圣使!!”

  胖和尚對張九陽的身份并沒有懷疑,因為剛才那句‘畫皮不死,吾主永生’就是喚醒他們這些暗子的密令。

  張九陽能知道這個密令,可見他確實是畫皮主的人,而且頗受器重。

  “命令是讓你們靜默,你為何要貿然前來窺探?”

  張九陽的聲音有著一絲威嚴,十分淡漠。

  胖和尚聞言慚愧道:“回圣使的話,這次是我擅自行動了,白云寺的方丈暴斃,頭顱被割下,這事情實在是太大了,我想多搜集些有用的信息,好傳給吾主。”

  張九陽點點頭,已經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白云寺的方丈是和畫皮主一個實力的強者,卻死得這般凄慘,胖和尚敏銳地察覺到,這是一個非常有價值的信息。

  所以他才自作主張前來窺探,想要從張九陽這里下手,多打探到一些消息。

  畢竟岳翎兇名在外,與之相比,張九陽更容易下手。

  “哼,沒有命令,不得行動,倘若因為你而誤了吾主的大事,你耽誤得起嗎?廢掉這雙招子,也算是給你一個教訓。”

  “不過念在你一片忠心的份上,我就再給你一個機會。”

  張九陽輕輕一拍腰間的葫蘆,從中飛出兩滴玉液,落入了胖和尚的雙眼中。

  緊接著,他瞎掉的雙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片刻后又恢復了視力。

  “多謝圣使,多謝圣使!!!”

  胖和尚連忙磕頭感激,神情十分激動。

  “圣使但有吩咐,屬下必定萬死不辭!”

  他的聲音有著一絲狂熱,早已被徹底洗腦,成為了畫皮主最虔誠的信徒。

  “好,有件事需要你立即去做……”

  張九陽微微一笑,將接下來的安排講出,胖和尚牢記于心后,躬身告退,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

  “夫人,你覺得我這個法子如何?”

  夜色中,一道身影緩緩出現,她抱著龍雀刀,倚在墻壁上,不知已經看了多久,清冷的目光有著一種難以直視的銳利。

  “咱們還沒有成親呢,張九陽,你再亂叫,小心我——”

  “哪里亂叫了,在葫蘆里,你一開始咬緊牙關什么都不說,后來還不是相公相公的喊得起勁……”

  張九陽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不知為何,經歷過那次葫中雙修后,每次看到岳翎這凜然不可侵犯的威武模樣,他就心中微微一蕩。

  這世上只有他知道,在這具冰冷堅硬的盔甲下,是一具何等曼妙的嬌軀,當女將軍那張俊美威嚴的面容上爬滿紅霞,堅毅的眼眸變得迷離時,是何等的誘人。

  兩人心有靈犀,岳翎如何察覺不到他眼中的異樣,霎時輕咬銀牙,劍眉倒豎。

  雪白的玉手已經按在了龍雀刀柄上。

  張九陽背后一涼,這才突然想起,擁有了九天玄女觀想圖的岳翎,現在好像又比自己厲害了……

  他現在手段盡出的話,能勝過普通的六境,而岳翎如今在六境中,都稱得上是佼佼者了。

  還有一枚玄女兵符,不知有著何等妙用。

  他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岳將軍饒命,在下知錯!”

  嗯,先認慫,等洞房的時候再好好找回場子。

  岳翎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松開了龍雀刀柄,道:“算你識相。”

  只是恍惚間,想起葫中那次美妙和新奇的經歷,她心中也難免升起一絲異樣的情緒,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在身軀中蕩漾開來。

  她瞳孔微動,連忙結束了這個讓她心跳微微加快的話題。

  “張九陽,我發現了一個很不對勁的事情。”

  “什么事情?”

  岳翎神色凝重,一字一句道:“你還記得方丈……叫什么嗎?”

  張九陽有些奇怪道:“不是叫通……”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瞳孔微微一震。

  不對,為什么記憶中方丈的法號開始有些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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