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
白鶴渡口。
張庸站在岸邊，看著波光粼粼。
夕陽無限好，映照著水面。時不時有金黃色的鯉魚跳出河面。
飛濺起一串串美麗的浪花。
十月份的黃河，大體上還是清澈的。河水并不渾濁。
這就是傳說中的鯉魚躍龍門嗎？
果然很有祥瑞。
“專員。”
“好。”
張庸上船。
看看自己是不是天命之人。
如果真的是，那就哈哈……
以前，別人是從黃河里面挖出一個獨眼石人。
石人一只眼，挑動黃河天下反。
“出發！”
“好咧！”
艄公搖櫓，木船出發。
搖搖晃晃的向南岸靠近。緩緩駛過金光閃閃的河面。
忽然間，一條鯉魚跳出來，躍起空中。
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了張庸的腳邊。
呃……
巧合……
絕對是巧合……
“啪！”
“啪！”
鯉魚奮力的彈跳著。
張庸抬腳，恰到好處的一腳將它送回去河里。
謝謝。
但是不要再見。
我不要獨眼石人。也不要鯉魚躍龍門。
祥瑞太多的話，某人會睡不著。然后又在背后琢磨著如何削弱我……
若無其事。
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然后……
又有一條鯉魚竄出水面。
這一次，張庸手疾眼快，一巴掌將它拍回去。
別來！
不要找我！
我不歡迎。
“啪！”
“噗通……”
金黃色的鯉魚被他硬生生的打回去水里。
很好。就這樣。
都給我安安分分的在水里呆著。
誰要是再竄出來……
“啪！”
“啪！”
忽然間，木船左右兩側，同時有兩條鯉魚竄出水面。
它們好像是瞄準了張庸似的。奮力飛躍到了木船上。
重重的落下。然后開始劇烈彈跳。
張庸：……
擦，還玩偷襲？還左右夾擊？
我和你們玩。
大步上前來。
一腳一個。
一腳一個。
全部踢回去河水里。
“噗通！”
“噗通！”
叫你們不要上來，你們還不聽！
信不信我一會兒將你們全部清蒸了，紅燒了，或者是鐵板燒了。
你們敢躍上來，我就敢讓你們全部落回去。
結果……
又有兩條金色鯉魚跳上來。
依然是左右兩側。齊刷刷的落在張庸的腳邊。
張庸：……
嘿，不聽勸是吧。
看我的……
“少龍啊！”衛立煌在旁邊叫道。
“衛長官，它們都是來找你的。”張庸笑吟吟的轉移目標。
“得了吧，我可沒有這樣的好福氣。”
“真的。”
“這不是祥瑞。是馬上要下雨了。它們從水底下出來透透氣。”
“原來如此。”
張庸其實內心明白得很。
今天的夕陽格外的絢麗。燦爛的晚霞綿延千里。
但是，美則美矣。空氣卻是非常的沉悶。氣壓很低。好像是夏天的傍晚。
或許，后半夜，或者明天，大雨就會來到。
這對于國軍來說，其實是很不好的消息。所以，鯉魚躍龍門什么的，根本不是祥瑞。
一旦華北平原下雨，就會嚴重阻礙重武器的行動。
那些155毫米榴彈炮，有可能陷入淤泥里，然后很難前進。會延誤很多戰機。
同時，如果是大暴雨的話，可能導致黃河水位上漲。給國軍渡河帶來大麻煩。
現在是枯水期，渡河還是比較安全的。但是漲水就不好說了。
“啪！”
“啪！”
又有黃河鯉魚跳到了船上。
這一次，張庸沒有將它們扔下去。而是用籮筐裝起來了。
祥瑞？
隨便。
一會清蒸，一會紅燒……
來啊！
繼續！
“啪！”
還別說，確實又有陸陸續續的鯉魚跳上來。
張庸抬頭看天，發現云層壓的很低，顏色也開始逐漸變暗。確實是大雨的節奏。
終于，木船順利的到達南岸。
將籮筐拿起來，里面有八條鯉魚。最大的有差不多三斤重。
行，全部紅燒吧。正好大快朵頤。
吃飽了才有祥瑞。
很快，香噴噴的魚香傳來。
一會兒以后，紅燒大鯉魚就全部端上來了。
大快朵頤。
直接將祥瑞給吃了。
煮鶴焚琴，大煞風景。
但是確實好吃。
果然，吃了祥瑞以后，老天爺似乎看不下去了。
還沒到晚上十點，淅淅瀝瀝的雨點就開始落下。然后雨勢越來越大，最終演變成大暴雨。
黃河兩岸還刮起了一陣陣的狂風。往來船只被迫中斷。
很多人都是感覺不可思議。
十月份居然還有暴雨，還有狂風。是不是意味著出師不利？
幸好，張庸無動于衷。
下雨就下雨。他不會終止軍事行動。
雨水固然會給國軍造成麻煩，同樣的，日寇也有麻煩。
“報告！”
后半夜，有參謀急匆匆的趕來。
說是附近的日寇全部棄城而逃。都逃往新鄉去了。
“追！”
張庸迅速下令。
想跑？不可能。
能跑到哪里去？跑回去平津嗎？
哈哈！
立刻展開追擊。
其實，國軍有時候跑得也挺快的。
逃跑的時候暫且不說，打順風仗的時候，速度也挺快。
尤其是湯恩伯的部隊。
迅速沿著平漢鐵路北上，大搖大擺的殺向新鄉。
“來人！”
“到！”
張庸調整部署。
孫連仲集團軍負責攻占晉城。
孫桐萱集團軍負責攻占長治。
湯恩伯集團軍負責攻占新鄉。
日軍在收縮兵力。試圖據城死守，等待援軍到來。
如果將以上三個據點全部拔掉，日寇在晉東南，就再也沒有任何兵力了。
想要圍攻中條山，也就無從談起。
又是天亮。
雨水暫停。
天空依然是灰沉沉的。
空指部地圖顯示，北平南苑機場，有日寇戰機起飛。
三架九七式戰斗機，沒有轟炸機。
判斷是來偵察的。又或者是試探。
估計日寇已經知道洛陽機場有國軍飛機進駐，所以，不敢貿然出擊。
“報告！”
又有參謀到來，送來統帥部的電報。
內容倒是沒有太重要的。就是提醒下雨了。軍事行動應該更謹慎。
“專員……”
副參謀長瞿懷安拿捏不準電報的具體意圖。
什么叫做應該更謹慎？
如何更謹慎？
“沒事。我的決心不變。”
張庸擺擺手。
沒什么好謹慎的。繼續打就是了。
日寇既然已經龜縮，那就強攻。將所有的155毫米榴彈炮都拉上去。
之前在北岸的時候，他已經給每個集團軍都配備了十二門155毫米法制榴彈炮。炮火可以說是很強的。
日寇的野戰防御工事，在它的面前，完全就是渣渣。
遇到日寇75毫米山炮也沒事。155毫米榴彈炮的射程更遠，威力更大。
除非是日寇從平津地區將105毫米榴彈炮，或者是105毫米重加農炮調來，否則，完全沒對手。
“命令部隊繼續攻擊前進。”
“是。”
瞿懷安去傳令。
張庸啟動5C通訊中心。
接入洛陽機場。
正好，接電話的就是錢周馳。
“專員……”
“命令陳善本立刻率領六架BA65戰斗機起飛。”
“是！”
錢周馳立刻吩咐。
洛陽機場立刻高速運轉起來。
六架BA65戰斗機，一架接一架的起飛。
張庸接入陳善本的座機。
“航向020！高度3200！航速450！”
“明白！”
陳善本按照指令操作。
六架BA65戰斗機掠過黃河，向東北疾馳。
高空掠過新鄉機場。
新鄉機場已經沒有日寇作戰飛機。
之前的作戰飛機，都被張庸用BF109戰斗機摧毀了。
“注意！”
“注意！”
在邯鄲上空，雙方的戰斗機準備遭遇。
張庸發出信息，命令陳善本從西側迂回，然后咬尾攻擊。
一頓操作猛如虎。終于成功咬尾。
“看到目標了！”
“看到目標了！”
陳善本有點激動的報告。
張庸的指令太神奇了。這么遠距離都能生效。
“自由開火！”
“自由開火！”
張庸下令。然后就暫時不管了。
能不能命中。不好說。看天吧。
直到……
一個紅色飛機標志消失。
片刻之后，又一個紅色飛機標志消失。
很好。擊落兩架。
自身暫時沒有損失。戰績還算不錯。
要不要圍獵第三架？不用了。讓對方發信息報告遭遇的一切吧。
“陳善本，返航。”
“是。”
六架BA65戰斗機勝利凱旋。
無論是張庸，還是陳善本，都覺得這是一件很小的事。
畢竟，總共才擊落兩架日寇戰斗機。
但是，這件事，在日寇內部，卻是引起了軒然大波。
“納尼？”
“華夏人還有強大的空中掩護？”
“八嘎！”
“他們一定是沖著平津來的！”
“華夏人是要反攻平津地區！”
“該死！”
多田駿臉色陰沉，心情極度煩躁。
國軍來勢洶洶，不但有大量重炮，還有強大的空中掩護。
日軍在晉東南的一個師團，和三個獨立混成旅團，很有可能陷入國軍的重圍，然后全軍覆沒。
一旦晉東南的日軍被包圍，北平根本沒有多余的兵力救援。
此時此刻的北平，就一個獨立混成旅團。自保都覺得不夠。
怎么辦？
怎么辦？
好像熱鍋上的螞蟻。
“參謀長！”
“在。”
“繼續給派遣軍司令部發報！給大本營發報！請求緊急戰術指導！”
“系！”
金陵。
日寇派遣軍司令部。
寺內壽一現在的心情，也是非常陰郁的。
各方面都是不好的消息。
包括來自大本營的密電。
大本營決定啟動五號作戰方案，準備在華北地區發起大規模的進攻，要強渡黃河，要入陜。
按照五號作戰方案的要求，需要從長江兩岸抽調至少八個師團。
這一下子，就將寺內壽一的部署全部打亂。
抽調八個師團啊！
那么多的窟窿怎么彌補？
用獨立混成旅團來填坑？
深感無力……
可是，大本營的命令，又不能不執行。
眼下的爛攤子，也只有五號作戰計劃，或許還有一絲絲機會。
否則，繼續沿著長江兩岸進攻，難度太大。
光是岳陽就是要命的攔路虎。
岡村寧次對于拿下岳陽，也沒有足夠的信心。
如果要強攻，就要做好付出兩個師團作為代價的準備。可能更多。
唉……
“司令官閣下，多田駿閣下又在請求援軍了。”
參謀長武藤章進來。
之前已經收到請求援兵的電報。還沒回復。
國軍還在晉東南，還沒完全渡過黃河呢，多田駿那么驚惶做什么？
難道他擔心國軍會一路反攻到北平？
真是杞人憂天。
懦夫！
“什么理由？”
“南苑機場派出去的戰斗機，遭受到強力攔截，損失慘重。”
“哪里起飛的敵機？”
“應該是洛陽機場。國軍已經重啟洛陽機場。”
“又是那個張庸？”
“是。”
“怎么到處都有他？”
寺內壽一已經不生氣了。只有深深的無力感。
就好像是眼下的華夏戰局。完全就是爛泥潭啊！陷進去了就出不來了。
越是用力掙扎，越是陷得深。呼吸越是困難。
每天的消耗都極大。
但是卻沒有什么像樣的收益。
沉默。
誰也沒有話說。
援兵是沒有的。
除非是大本營終止執行五號作戰計劃。
然而，那是唯一的希望，大本營不可能輕易改變。否則，就真的是沒有希望了。
北平。
日寇華北方面軍司令部。
派遣軍司令部沒有回電。
大本營沒有回電。
多田駿覺得，自己必須自救了。
指望援兵已經不可能。
哪怕是援兵立刻出動，也無法迅速到達晉東南。
以國軍目前的兇悍進攻勢頭，繼續在晉東南和國軍對陣，是非常不劃算的。
必須果斷。
“參謀長！”
“在。”
“立刻命令晉東南的所有部隊，全部轉進到石門。”
“啊？”
參謀長微微一愣。
這是要放棄晉東南啊。還有平漢鐵路南段。
一下子放棄那么多的區域，可能對未來的戰略有很大的影響。大本營會問責的。
“執行命令！”
多田駿當然知道后果。
但是，他更知道，如果不放棄的后果。
放棄，還可以保住幾萬人的兵力。至少能夠守住石門、保定等地。
如果是不放棄，在晉東南，被國軍圍殲掉幾萬人，石門都守不住。
這里面的利害關系，多田駿分得很清。
“是！”
參謀長急忙去傳令。
于是，晉東南的日軍，飛一般的全部撤離。
等國軍趕到，發現這些地方，都已經是空城。包括新鄉在內，已經沒有任何日寇蹤影。
消息很快報告到張庸這里。
張庸：？？？
什么情況？
日寇怎么跑了？
不是，打都不打一下嗎？
你們至少裝裝樣子啊！
“鯉魚躍龍門，專員大人就是厲害！”
“對，都不用打。日寇自己就逃了。”
“鯉魚躍龍門，專員就是神！”
“鯉魚躍龍門，專門就是神！”
忽然聽到有人竊竊私語。
都是參謀在背后議論呢。
都沒有怎么鏖戰，日寇就聞風而逃，只能說，專員大人太厲害了，簡直是神一般的存在啊！
張庸：？？？
難道真的是祥瑞？
鯉魚躍龍門，真的會有好運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