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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執念

  藏劍閣外的院內,某黑白之熊手持一根竹竿兩頭亂舞,引一群弟子駐足。

  “這白熊在做什么?”路過的全子舉嘴巴抖了抖,“難不成在練劍?”

  呂松峰神色警惕:“要提防其體內蚩尤魔性激發。”

  “大驚小怪,”馮巧云一手搭在劍柄上,“它處于幼年,只是多見師兄練劍故做一些簡單的模仿動作。”

  “師妹,此事不可小覷。”

  三師兄席木樞引經據典:

  “我在古籍上見過,昔年有絕世高手養雕,后來那雕被養出靈性也成了絕世高手。還有玉蜂、白猿,此類傳說甚多,這白熊跟在大師兄身側,沐曲聽經,未嘗不能有造化。”

  “還有這等傳說?”

  “自然。”

  全子舉盯著白熊,稍有悵然:“難道有朝一日,我在劍法上竟要被一只白熊超過嗎?”

  馮巧云瞧他們一本正經的討論,實在忍不住發笑。

  想當初才聽聞師父立親傳時,一個個內心不服、情緒抵觸。

  如今服氣了,再見大師兄養一白熊,你們也能患得患失。

  她真是服了這幫人。

  不多時,幾位新入內門的師弟,包括頗懂藥理的安致恩與傷勢初愈的二師兄程明義也來到藏劍閣外,這邊人一齊便朝里進。

  莫大先生與趙榮在亭內,眾人依次盤腿坐下。

  大家先是匯總一遍個人掌握的消息。

  比如當時與史憲英分開逃跑的麻玉陽,也被馮巧云追上殺掉了。

  嵩山派來到沙角島的弟子,盡被誅滅。

  又利用眼線找到逃跑的黑衣高手東方臻,莫大先生將他永遠留在衡州府。

  “那些尸體都套上了紅布帶,不明真相的江湖人定以為他們也是來助拳的,我們按照師兄的吩咐大肆散布消息,但知曉內情的人肯定蒙混不了。”

  趙榮聞言給他們一個寬慰式的眼神,“不必憂心,這件事不會放到明面上說,但記得下次再見嵩山的師兄弟們,面上依然要溫和有禮。”

  知道真相不久的全子舉不禁疑惑:

  “我們向來對嵩山派與左大師伯禮敬有加,為何要暗中對我衡山派下手。”

  趙榮便含笑接話:

  “連音律都有雅俗悲喜之爭,何況是江湖門派呢。如果人人都如魯師叔一般,那左大師伯倒是省事了。”

  全子舉、馮巧云等人瞥了威嚴的莫大先生一眼,各自心兒顫動。

  這就是親傳大師兄嗎?

  一句話暗示師父、劉師叔,還諷刺魯師叔。

  當真是懟天懟地。

  此時,

  衡山老內門在想:借我十個膽子也不敢。

  衡山新內門在想:大師兄說東便是東。

  莫大先生在趙榮背后微瞪了一眼,但也沒說什么。

  “川源不能實漏卮,山海不能贍溪壑,”趙榮嗤嗤一笑,“人的欲望野心就是這樣的。”

  “如今江湖紛亂,五岳劍派各不安穩,想亂中得存必須增強門派實力、底蘊,這就得師兄弟們一起努力了。”

  “是~”眾師兄弟都應了一聲。

  弟子們的舉止莫大瞧在眼中。

  趙榮不僅得到了諸弟子的認可,甚至已有一派大師兄該有的威勢,這是一種跨越年紀、自然而然建立起的氣象。

  莫大為之側目,

  這才多久啊~

  沙角島這顆卡在咽喉上的釘子,也拔得干脆利落。

  ‘這孩子是塊當掌門的料。’

  莫大樂得清凈,甩手掌柜做得愈發心安理得。

  趙榮又將沙角島之戰的細節與后續跟進事項梳理一番。

  眾弟子集思廣益,各有疑問。

  呂松峰問“如何應對新一批想拜會山門的勢力”,席木樞提出“如何處理逃竄在外的島匪”。

  程明義問“如何探查嵩山派留在衡山的暗子”,全子舉問“如何篩選外界一大批想拜入掌門一脈的才俊、又如何將門內資源與新晉弟子人數協調完善”。

  安致恩帶著一些擔憂,問“如何提前防范嵩山派可能會到來的報復”。

  這一籮筐問題大伙其實各有思量,也說出了部分解決辦法,趙榮則是利用超越常人的眼界規劃增補,并正式拍板。

  畢竟,莫大先生已將掌門一系的大事都交由他來做主。

  沙角島一事讓掌門一脈名聲大震,眾人對趙榮的安排自然更加信服。

  “聽聞師兄有改進門內修練之法的決心?”馮巧云最關心這件事,“不知怎么安排?”

  趙榮沖她一笑,反問一句,“師妹覺得幻劍式與回風落雁劍難煉嗎?”

  “難!”

  馮巧云雖然資質一般,卻是本門武癡,她能反饋出絕大多數門人的感受,“這兩門劍法與本派入門七十二峰疊翠劍法路數截然不同,死練練不成,需要考教悟性與內功修為。”

  “若不得其法,可能學不到半分精要。”

  她朝著趙榮拱手,“僥幸從師兄口中聽得一些對鎮岳訣別開生面的理解,讓師妹豁然開朗,這才剛剛摸到一招三劍的門檻。”

  聽到她已有突破,達到回風落雁劍“劍三”水準,呂松峰等人盡皆訝然!

  一點不夸張,這已是超越衡山派所有第十四代弟子的水平。

  大師兄竟然還很懂鎮岳訣。

  “我十歲拜師學劍,苦心修練已有二十七年,天資受限不得本門劍法精要,總叫師父失望。”

  馮巧云說完,朝著莫大先生恭敬磕了一個頭。

  莫大卻笑了,“不錯不錯。”

  他指了指全子舉、呂松峰等人,“比起這些個,巧云吶,你叫為師欣慰多了。”

  “一招三劍已屬難得,若非你沉迷于此,就算你大師兄說再多道理你也領悟不透。如今已稍得精要,繼續勤修內功,待得大衍之年便能在江湖上稱為高手。”

  “是~!”馮巧云笑著應了一聲。

  趙榮道了一聲“恭喜”,又把話題續上,“師妹苦修二十七年才有所得,可見本派從入門劍法到高深劍法上存在一條巨大鴻溝。”

  “諸多門人終其一生沒能跨越,迷失在半途,豈不可惜?”

  全子舉雙目發亮:“師兄可是有彌補之道?”

  “正是!”

  這兩個字狠狠敲在了眾弟子心頭,人人面露驚喜。

  “我有二法,第一法便是改變一些門人的修練思路。”

  “比如席師弟!”

  席木樞聞言一愣,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席師弟在本門核心掌法流云掌上頗有天賦,馮師妹也大為欽佩,為何席師弟不深研一二呢?”

  席木樞預言又止...

  趙榮笑道:“可是因為五岳劍派的名頭?”

  “明明有高深的劍法不學,去鉆研掌法,簡直是浪費時間?”

  “但是...師弟請想想看,”

  “若精通流云掌的精要流云疊影,加之本門內功鎮岳訣,難道就不能成為高手?”

  “那嵩山派有大陰陽手樂厚,我衡山也就能有大流云掌席木樞!”

  這話帶著一絲蠱惑性,在席木樞腦海中一震!

  他發現自己果真如大師兄所說陷入誤區。

  一直以來,他都想成為如莫大師父一樣的人物,也奢望有一天能掌握幻劍式與回風落雁劍,再去修練百變千幻云霧十三式,好繼承師父衣缽。

  對于掌法拳法,縱然有天賦也不怎么看得上。

  但只從練劍一道來說,自精熟入門劍法后,本門高深劍法精髓他只得微末,除了熟悉招式外,其他就拿不出手了。

  談到劍招與內功,能比那賴志芮強。

  可說到回風落雁劍的“一劍九雁”精要達到何種層次,那真是難以啟齒。

  此番聽了趙榮的話,他雖有些不甘心,但還是悟到了一些。

  席木樞朝莫大先生的方向看了一眼。

  ‘師父縱然嚴厲,可待我恩重如山。’

  ‘若能振興門派,再報師恩,便是放棄劍修執念,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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