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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衡山小阿哥

  明劍廳內峰回斗轉,

  咄咄逼人的點蒼弟子,在衡山派的威嚴氣勢下膽寒心顫。

  明知少年赤口白舌,亂扣一頂大帽卻不敢反唇相譏。一來理虧在前,二來這明劍廳此刻已不是他們能耀武揚威的地方了。

  獨孤家與舒家的人將一切看在眼中,思緒極為復雜。

  丘廣軍這廝當真狡猾!

  表面愁楚滿懷,悒悒不樂,沒承想背地里暗渡陳倉。

  衡山派的劉三爺沒派人來,卻請來了一頭下山猛虎。

  不管是這衡山大師兄,還是周圍的衡山弟子,與他們聽聞中的大有不同。

  賴敬通與瞿宗悌二人起先被衡山氣勢所懾,嚇得面色發白不敢亂動。忽然又耳根發紅,心中郁結氣滿,實在是周圍目光叫他們好生難堪,無法下臺。

  從大理至吉安府,哪怕與五毒教相斗,也沒受過這般委屈!

  門派的臉怕是都要被丟盡了。

  此番回去如何與師父師叔交代?

  賴敬通一股氣血上沖,又想著五岳劍派自詡名門正派,不敢拿他怎樣。

  于是憤怒往前一步,抬手怒指趙榮,

  “信口雌黃!你說我詆毀于你,我倒是要替師父試試你有何高招?”

  他說完話,拔出長劍要與趙榮過招。

  “伱?”

  然而,

  趙榮卻斜睥他一眼,語氣中的質疑在賴敬通聽來何等冒昧!

  “可是不敢?!”他已然上頭。

  唰唰唰!

  衡山眾弟子聞聲一下站起來接近二十個。

  還有弟子想站起來,發現人數太多,撐著高椅的手臂便沒再發力。

  “你替你師父試招大師兄,我卻要替大師兄試試你,”程明義的語氣還算客氣。

  “我來領教一下閣下的點蒼劍法。”馮巧云興趣濃厚。

  “你一個與魔教同流合污之人也配挑戰大師兄?”艾根才頗得魯連榮真傳。

  “何必勞煩諸位師兄師姐,叫師弟來打頭一陣吧,”這是劉府的師弟凌兆恒。

  賴敬通臉上的肉直抽抽。

  衡山弟子竟將他當成了一盤菜,互相爭搶!

  三大山莊、五仙教的人也微微發愣,這賴敬通雖然張狂,但他是商素風的二徒弟,于劍法一道上可圈可點,絕不是普通江湖武人能對付的。

  在點蒼派的年輕弟子中可排前十。

  然衡山派這邊的三四十名弟子,竟一個個躍躍欲試。

  傳聞五岳衡山派弟子好絲竹管弦,沉迷音律,不喜武斗。

  怎得各是一副技癢模樣?

  師兄弟們還在請戰,打衡山派坐席靠后端,一位比賴敬通稍小的年輕人反應很快,直接離席朝趙榮走來。

  大家一瞧,原來是劉府弟子李攸。

  白馬之戰前,他還是外門弟子,但入門心法很是扎實,一手疊翠劍法也老成嫻熟。

  得益于夯實的基本功,入手驟雨劍路后像是開竅一般,進展神速。

  此番厚積薄發,一來對點蒼弟子冒犯自家師兄大為不滿,二來確實技癢。

  “師兄,我入內門才余一月,在內門中輩次最低。”

  “若此人不是師弟的對手,自然不是眾師兄師姐的對手。”

  他這么一說,倒是叫眾師兄弟平復下去。

  見趙榮微微頷首,李攸登時拔劍出鞘。

  “隆隆隆!”

  周圍一陣椅子拖動的聲音。

  明劍廳內的人不約而同將椅位搬離原地,騰出一大片可供施展的空地出來,各自圍站在一旁看好戲。

  瞿宗悌給賴敬通一個狠厲眼色后,也退到一邊。

  他不信一個小內門能是自家師弟的對手。

  衡山派裝腔作勢,如此托大,簡直是自討苦吃。

  只待賴師弟贏下這一仗,不僅找回顏面,還要狠狠羞辱衡山派一番!

  “李攸!”

  “賴敬通!”

  二人互道名姓,卻沒說“刀劍無眼,點到為止”之類的客氣話,各自眼光一閃,抬臂起劍!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兩人的長劍只“噹”一聲交擊一次,心下各生警惕。

  要說這內功修為,點蒼雙劍這賴姓弟子還要強李攸兩分。

  畢竟外門弟子只能修入門心法,李攸入內門修鎮岳訣還不到一月時間。

  趙榮敢點頭叫他接手,一來對這位師弟在驟雨快劍上的進展頗為贊賞,二來聽丘姑娘提過點蒼門人的大概實力。

  劍法比拼,不僅看內力,還要看招法。

  須臾間,兩人已經斗了五個回合。

  趙榮凝視著賴敬通的劍法。

  點蒼山上多鷹,摩云三十六番全是由蒼鷹搏擊的姿勢衍化出來,幾乎是點蒼派的鎮派絕學。

  不過,

  這姓賴的一招沒使出來,叫趙榮大失所望。

  回龍十八劍在點蒼也算上乘劍法,若是更深一層,應該能練到回風舞柳劍法。

  賴敬通只是將回龍十八劍使來使去,根本沒有點蒼劍法精髓的影子,看得趙榮好生著急。

  就這幾分本事,怎敢到處招搖?

  除了內功值得說道,論劍招顯然不及樂厚那些弟子。

  趙榮瞧得稀松平常,三大山莊的主家人、莊客護衛們卻看得異彩連連。

  賴敬通知道自己長于內力,于是鼓足一口氣,連使回龍十八劍攻對手大穴。李攸身法占優,先是以疊翠劍法穩守,等賴敬通將十八劍全使一遍,銳氣大失。

  衡山眾弟子近來癡迷練劍,也將賴敬通的完整劍法仔細看了一遍,各有所得。

  李攸突然運轉仙巖劍。

  驟雨乍起,劍速陡然加快!

  賴敬通根本沒想到會有這一手,劍招回防時已連生滯澀,哪能招架得及?

  衣衫刺啦刺啦響起,身上被帶出數道劍傷!

  哧哧兩聲悶響,兩邊肩膀又多一個血洞。

  “當啷!”

  賴敬通長劍墜地,已然敗了。

  三大山莊的人各都驚疑,這就是衡山派弟子的實力?

  內門弟子之末,竟有這樣一手快劍。

  那位五毒教的陶姓女子不由多看李攸幾眼,這一幕是她也沒想到的。

  眾勢力都覺得自己在外的耳目,似乎啥也沒打聽清楚。

  他們的目光掃過其他的衡山弟子,尤其是位次靠前的那幾位,最后又將目光放在力壓一眾門人的衡山大師兄身上。

  突然間像是感受到了一股大派底蘊。

  “閣下的點蒼劍法確有過人之處,但距離我大師兄恐怕差之千里。”

  這番話直接誅心。

  李攸朝趙榮拱手,又朝在場拱手,跟著背身回自己的位子。

  叫眾人始料不及的是,

  那賴敬通恨意大漲,突如入魔一般彎腰拾起地上長劍,朝功成身退的李攸刺去!

  一旁的瞿宗悌也被嚇到了!

  這時衡山門人中靠上手就近躍出一名男子,呼啦啦聲勢浩大,帶出一陣掌風!

  “陰險小人!”

  只聽一道怒喝,跟著就響起“啪啦”一聲。

  賴敬通側受掌力,橫著倒飛砸倒一張茶凳。

  出手之人正是席木樞。

  除了小掌門,衡山第十四代弟子中有此掌法天賦的人只有三師兄了。

  席木樞那日聽了趙榮勸告,劍法為輔,鉆研掌法。

  加之沒了爭掌門之位的心思,頓將一身精力投入到本門心法與掌法上,自身天賦總算運用到極致。

  此時已能用出衡山流云掌中的后招,排山倒海。

  適才將渾身內力運于掌風,才有如此大的聲勢。

  站于眾弟子之前的趙榮沒去瞧賴敬通,看向席木樞時二目明亮。

  走上正確道路果然大不一樣!

  席師弟也開始冒光了,

  未來可成我衡山“大流云掌”,位列衡山七子。

  “賴師弟!”

  瞿宗悌大叫一聲,忙跑過去攙扶,又朝席木樞指責,“你出手偷襲!”

  “陰險小人,”席木樞面容沉冷,“我師弟手下留情,他正面不敵,卻妄圖偷襲下死手。此時留他一命沒打要害,已經是給點蒼派面子了。”

  席木樞本是掌門一脈,第一時間站出來替劉府弟子出頭,叫各脈弟子心中都是一暖。

  三脈歸一,并不是徒有其表。

  衡山弟子們皆對點蒼弟子怒目而視。

  從嵩山派身上就能認清,掛著正派旗號行茍且之事的大有人在。

  這點蒼弟子惡心至極。

  他若是魔教之人,這會兒無須顧忌影響,早將他殺了了事。

  瞿宗悌面帶不甘,方才出言只是稍持體面,他沒任何站住腳的道理反駁席木樞。

  加之對方掌勢驚人,非他所能及。

  此時師父師伯不在身邊,心下忌憚連生,哪有膽子繼續惹怒衡山弟子。

  ‘這人的位次雖說靠前,竟還不是衡山大師兄下的第一人。’

  ‘師父曾說衡山派偏安一隅,是五岳劍派中排名極靠后的,與我點蒼派差不了多少。’

  ‘怎地和師父所說相差甚遠?’

  疑云叢生,此時挖空心思也想不通。

  “距三大山莊盟會還有四日,屆時讓你們的長輩前來,”

  趙榮不屑用正眼瞧那姓賴的,對瞿宗悌告誡道,“點蒼雙劍是江湖前輩,門下弟子的行事作風卻和魔教相似。”

  “若兩位前輩也如此,我勸你們點蒼派就別來參加盟會了。”

  “饒州分舵的魔教繼續南下,我五岳劍派自然會管。”

  他話音清冷,不著痕跡地看了獨孤卿與舒光祉一眼。

  一時間,獨孤家與舒家的人心情大變。

  他們像是又尋到一線生機!

  而且是更大的生機!

  獨孤卿與兒子獨孤熙反應不慢,連忙站起來叫人抬上已經昏迷的賴敬通,丘廣軍好心送來一面門板,不可一世的點蒼弟子昂首進來,躺睡出去。

  “四日后再來拜見少俠。”

  獨孤卿朝趙榮擠出一個笑臉,又朝周圍人拱手,這才離了明劍廳。

  五毒教護法也不愿久留。

  陶白的態度卻與點蒼派不同,衡山派強勢插手龍泉鑄劍山莊之事,她卻不像點蒼派那般如臨大敵。

  這一點趙榮還沒參透,

  不知藍教主有何用意?

  只見那苗家女子拿起旁邊茶壺,斟出一杯茶來,笑吟吟地瞧著趙榮。

  “點蒼派弟子入了廳,一口茶沒喝,一口糕沒動,皆害怕我五仙教用毒。”

  “不知衡山大師兄可有膽量喝我手中茶水?”

  程明義忽然站了起來,“我正好口渴,拿來我喝。”

  苗女嫵媚地瞧了程明義一眼,“好膽量。”

  “不過,卻要聽聽大師兄怎么說?”

  趙榮身兼易筋經洗髓經,隨著功力越發精深,抗毒能力也是與日俱增。

  他并不怕茶中有毒,只是疑惑這苗女到底什么打算。

  思考間,腳下的步子卻不停。

  “師兄!”

  馮巧云、呂松峰等人都站了起來,大家都聽聞過五毒教的名頭,不想他犯險。

  趙榮給他們一個安心的眼神。

  眾弟子雖不再說話,卻全看向了陶白。

  苗家女子的笑容也微微僵硬,一柄柄即將出鞘的利刃幾乎鎖定了她,連帶著舒家的人也壓力大增。

  丘姑娘越過自家老爹,被趙榮一個眼神止住腳步。

  只見他端起茶盞,一口茶水喝入嘴中。

  “好茶!”

  他雖只說這么一句話,卻無半分露怯。

  陶白當即正色,“好膽魄,衡山弟子果真不是點蒼之流能比擬的。”

  “待四日后,我家藍教主定要親自與趙少俠相會。”

  “恭候。”

  舒家家主也拱手告辭,說了“再來拜會”的話。

  等這幫人也離開后,馮巧云等人圍了上來,大抵要問那茶水是否有貓膩。

  趙榮輕松一笑,張口便吐出一塊小冰塊出來。

  眾人恍然大悟,

  原來那茶水入嘴,便被他用霜寒真氣裹住,只是假裝吞咽罷了。

  “想必是沒毒的,但.”

  “陰謀陽謀,能不入謀就不入,我又不是孤家寡人,何必逞一時之勇去冒險。”

  衡山眾人表示學到了,又都微笑,這才是熟悉的大師兄啊。

  晚間,大家受丘莊主招待用過飯后,又討論起賴敬通使出的點蒼劍法。

  四十多雙眼睛,一人還原一點,竟將回龍十八劍的一些招式還原出來。

  只不過不通這路劍法的發勁運氣法,空有招式也只是皮毛。

  但對于這群近來癡迷練劍的弟子來說,足以從互相研討、演武中獲取一份心得。

  莊內來了這樣一群高手,丘家山莊那些繃緊神經許久的莊客護衛們總算能睡上一個安穩覺。

  “師兄有把握對付點蒼雙劍嗎?”

  “這兩人成名許久,殺過不少有名高手,論功力,也許要在魯師叔之上。”

  馮巧云這樣問話,眾人都豎起耳朵聽。

  趙榮饒有興致,“我倒是很想見識一下點蒼劍法,那賴敬通劍法普通,點蒼雙劍應該不會叫我們失望。”

  “至于有無把握不好說,得打過才知道。”

  “點蒼派的人馬丘莊主說清了,咱們人多勢眾,就算大打出手也不怕他們。”

  “更何況還有師父這張底牌。”

  “不過,還是盡量靠自己,別叫師父小看了。”

  “師兄說得有理,”眾人點頭。

  雖然沒察覺到莫大先生在哪,但一定是跟著的。

  趙榮又指點:

  “大家瞧見點蒼雙劍使招法時,心思要沉浸在劍招中。多看多想,拓寬眼界,這樣的機會可不多。”

  “是。”

  對于衡山老弟子來說,不管是內門外門,他們練劍多年,如今多了易上手的快劍劍路,先天優勢比后入門新學劍招的弟子大許多倍。

  趙榮很期待這批同門能成長起來,成為門派支柱。

  新晉內門弟子李攸小試牛刀,結果喜人。

  以點窺面,衡山派的變化是實打實的。

  這一點,每位門人都能體會到,融入其中的振奮自豪會促使大伙奮勇向前。

  丘家山莊內,趙榮與眾弟子夜話到深夜。

  獨孤山莊,一位手提胡琴的老者正借著月色掩蓋站在屋頂上,聽下方點蒼雙劍對弟子的訓斥喝罵聲。

  聽到妙處,老人時不時露出與有榮焉的快慰笑意。

  舒家山莊,今日去丘家的五毒教護法陶白正一臉笑意地看向一位才到此地的年輕女子。

  “衡山大師兄是個俊俏的小阿哥呢,教主瞧了準會喜歡。”

  她與教主顯然是極熟的,口頭上還帶著打趣話。

  “呸!”

  一聲極為柔膩的女聲響起,只聽聲音就能叫人浮想聯翩。

  “難道是個俊俏的小阿哥我就得喜歡?見一個喜歡一個,可不是苗家的好姑娘,我瞧是陶姐姐你春心萌動,想當人家的好阿妹了。”

  未滿雙十年華的藍鳳凰笑如銀鈴,她的聲音那樣嫵媚,有凡心的男人多半是架不住的。

  難怪拒絕了江飛虹,能叫點蒼派高手心碎自刎江邊。

  陶白不再說笑,當即將今日丘家山莊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盡數告知。

  “哦?”

  “衡山派的劍法這樣了得?隨便一位內門弟子都能使得一手快劍。”

  “你可是瞧錯了?”

  陶白道:

  “我也覺得奇怪,聽聞衡山派青黃不接,門下弟子使不得高明劍法,哪承想跳出好幾個,一個比一個厲害,那點蒼弟子雖說稀松,卻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對付的。”

  “從衡山門人對那位少年的態度來看,這衡山大師兄多半是個天才,劍法更甚。”

  “教主待門人太善,以致于仙教在外打探消息的人如此懈怠,衡山派與他們傳來的消息哪里一樣了?”

陶白說著說著忽然發現  自家教主雙手捧著下巴,正用一雙嫵媚水潤的大眼睛瞅著天上的月亮,似乎在想心事。

  月亮也羞澀了,被她瞧得躲入云里,只敢偷偷回望一眼。

  “教教主,”

  “你不會真動心了吧?”

  藍鳳凰回頭給她一個自己猜的眼神,又掏出一只翠綠色的玉簫,“他敢喝你的茶,敢不敢喝我的酒?”

  “什么酒?”

  “五寶花蜜酒。”

  “哈哈哈,”陶白笑得前凸后翹,“教主,你別嚇壞小阿哥了。”

  “他雖然喝了我的茶,但謹慎得很。”

  “我瞧他喝完茶后,言語變得寡淡,猜測他用高深內力逼住茶水,等我轉身,他定要將茶水吐出來。”

  “這份本事我是佩服的,高門大派的傳人確實不凡。”

  她笑道,“教主雖拿寶酒,但江湖上有幾個識貨的?一見青蛇、蜈蚣,蜘蛛在酒中,立時就要嚇破膽,卻不知這是提升功力的寶貝。”

  “恐怕再聞到教主身上的芳香,都會覺得有毒呢。”

  藍鳳凰搖了搖手上的翠綠玉簫,

  “送我玉簫的人與你說的小阿哥一般大,也是天資出眾,當世罕見。她卻敢喝我的五寶花蜜酒,你將衡山小阿哥吹得天花亂墜,我心里不服氣得很。”

  “倒想瞧瞧他有沒有那份膽色,能不能與我的朋友媲美。”

  陶白眨了眨眼睛,“若他真敢怎么辦?”

  “嘻嘻.”藍鳳凰媚眼如絲,嬌聲道,“那定是好阿哥無疑了,膽大的苗家妹子要用胭脂在他臉上印出個紅印,再離他而去,又叫他忘不掉我,時時想著好阿妹。”

  她伸出一根手指點著朱唇,臉上還有羞羞笑意,顯然是玩心大起。

  陶白瞬間慌了神,

  “教主啊!”

  “你可別亂來!”

  “那衡山大師兄不好招惹,別瞧他年紀小,功力絕對是衡山一眾最深厚的,教主與他相對,如沒能將其毒倒,怕是會有大麻煩。”

  “陶姐姐越說我越有興趣,”藍鳳凰干脆道,“等山莊事了我便去尋他,瞧他能不能比得過我朋友。”

  陶白知曉自家教主性格,聽她這樣說,只嘆了口氣,不再多言。

  又想到點蒼派丟了丑,山莊會盟時一定會想辦法找回面子,也許自家教主見過那位少年,失了好奇心便沒那份興致了。

  當下想起正事,又說,

  “鄢道開叫我們助舒家拿到總莊主,再接手舒家,轉手將三大山莊的底蘊交給饒州分舵。他許諾,只要三大山莊的人不反抗,可以留他們一命,以后繼續在龍泉為饒州分舵做事。”

  “哼,”

  “一個五炷香香主好大的口氣,這姓鄢的連見我一面的膽量都沒有也配叫我做事?”

  藍鳳凰沒好氣地瞪了陶白一眼,“教內老人瞎出主意,你們也跟著吆喝,早說了黑木崖沒時間理會我們,就算他們來了,仙教弟子朝大山里一躲,他們敢追來嗎?”

  “逍遙自在不好,非要聽人指揮。”

  “饒州分舵也沒什么得力人手,一個副香主下到吉安府還偷偷摸摸,他們能成什么氣候?”

  “想借仙教的手邀功,我偏不叫他們如愿。”

  “點蒼派不足與謀,這衡山小阿哥我倒覺得是個辦事的。”

  陶白擔憂道:“教主,你若賣掉饒州那兩旗人馬,怕是難以交代。”

  “那些家伙見到我連路都走不動,眼神更是討厭,”藍鳳凰滿眼嫌棄,“衡山小阿哥替我出氣,若將他們都殺了,只怪他們沒本事。”

  “鄢道開不滿,有膽量便來仙教與我對峙。”

  陶白沒法反駁,因為她也很納悶。

  黑木崖風雷堂像是派了一批人馬南下,結果一個像樣的高手都沒有。

  早知如此,他們根本不會出教來吉安府。

  “教主,藍旗的人擔心我們不辦事,要派兩人跟在隊伍中。”

  “跟著便是,”

  “怕是會借我們的勢攪亂鑄劍山莊會盟。”

  藍鳳凰神色一凜,“他們要借便借,你吩咐下去,沒我的命令,仙教的人誰也不準動手。”

  “黑木崖山遙路遠,衡山派卻離咱們近,小阿哥被你說得如此厲害,弄得我也不想得罪他。否則未來多一大敵,那才是麻煩。”

  這話陶白也認可得很,

  她一想到那少年如何對付點蒼弟子,登時覺得饒州分舵的威脅確實不及這位。

  向藍鳳凰告辭,趁著饒州分舵藍旗的人沒來,連夜朝下吩咐去了。

  舒家對五毒教的人很恭敬。

  從某種意義上說,若五毒教不到舒家來,饒州分舵的高手恐怕已經殺到莊內了。

  舒家山莊下面的一些勢力,已經被魔教攻殺了相當一部分,莊客護衛死了不少。

  近段日子魔教突然收斂,當然把功勞放在五毒教身上。

  隔壁的獨孤家也差不多,

  他們還不清楚南下的魔教賊人在衡州府死得有多慘,連風雷堂副堂主都死了。

  饒州分舵五炷香香主鄢道開聽到消息后大為緊張,投入黑木崖的消息又石沉大海,再不收縮,萬一被五岳劍派的人盯上,他一個分舵的人馬根本頂不住。

  于是才想起以五毒教的身份接手三大山莊,以此扎根龍泉。

  既完成楊總管給的任務,又沒有大張旗鼓造殺伐引五岳劍派注意。

  饒州分舵被夾在中間,憋著一口悶氣只能這樣辦事。

  但他們根本想不到,

  龍泉這塊蛋糕,早就被小掌門算計上了。

  不管怎么偷梁換柱,只要這邊出事,哪個勢力來了都不好使。

  白馬之夜后的第四十一日。

  玉泉山之南,就在丘家山莊靠西五里處。

  一座古祠屹立山腰,祠旁溪流盤于山間宛如玉帶,此溪常年不竭,四季水澈。

  喚作洗劍溪。

  據說當年得到歐冶子泰阿劍鑄造之秘的鑄劍大師便在這山間古祠打鐵鑄劍,又到溪流邊洗劍。

  對于龍泉鑄劍師來說,此地意義非凡。

  古祠山腳壘出寬廣的青石臺,由歷代鑄劍山莊所砌,年關時用以拜劍祠。

  周遭起小樓七座,卻是龍泉鑄劍人們共同修葺,只因當地盛傳泰阿乃歐冶子所鑄的第七柄名劍,這是鑄劍人們的向往,他們也想鍛造一把名震江湖的神兵利刃。

  小樓內掛著諸多紅綢,上書“某年某月某日某位鑄劍師所鑄某劍”,一般都是得意之作。

  若是得不到龍泉本地幾位鑄劍宿老的肯定,這紅綢他們也掛不上去。

  隅中時分!

  青石臺四周人頭攢動。

  舒家山莊來了五十余人,皆是練家子。看似聲勢浩大,其實不足鼎盛時期的一半。

  獨孤山莊七十余人,幾位莊內實權人物靠東而坐。

  北面的位置,被他們自發讓給了丘家。

  若是四天前,丘家絕得不到這個位次。

  因為北面正靠玉泉山腳,劍祠正下方最顯尊貴。

  丘家上下也來了六十多人,加上衡山派弟子,足有上百人。

  周圍則是一些湊熱鬧的看客,遠遠地觀望。

  被三家所圍的是一方祭臺,上有一個香爐。

  今日哪個山莊成了總莊主,就把自家帶的大香插上去,再送上半山腰的劍祠供奉。

  以后三家山莊,都要聽總莊主號令。

  若非形勢所迫,估計三位正在歃血為盟的莊主都不想這么干。

  會盟的初衷是什么?

  整合三家力量,齊心協力,擋住魔教,守住祖業。

  誰有這份本事,誰就是總莊主。

  當時大家還爭論不休,現在的勢頭下,已經不是他們能做主的了。

  “禮成!”

  身穿紅袍的司儀面容肅穆,朝四方拱手,大喊一聲。

  丘廣軍、獨孤卿、舒光祉三位莊主各自心緒雜亂,互相抱拳。

  他們各回座位。

  只聽獨孤家這邊一人大喊:

  “我點蒼派推選獨孤卿為總莊主,誰贊成,誰反對?”

  瞿宗悌又有了底氣,恢復往日的倨傲之色。

  目光掃向四周,又頗有敵意地看向衡山派方向。

  陶白絲毫不給面子:“你點蒼派有什么本事在龍泉指手畫腳?”

  “哦?”

  瞿宗悌身旁,一位接近五十歲的老者臉如斧劈,聞言輕哼一聲。

  他下巴上的胡子半黑半白,如蒼鷹般銳利的目光朝五毒教陶白掃去。

  此人正是瞿宗悌的師父攀靈山,點蒼雙劍之一。

  他旁邊還有一個更顯蒼老之人,胡子也是半黑半白,眼眶凹陷,那眼神比攀靈山更像蒼鷹。

  瞿宗悌的師伯商素風,也就是賴敬通的師父。

  此人一臉冷傲,帶著蒼鷹抓到獵物后的一絲輕蔑。

  “難道在龍泉該聽你們五毒教的?”

  “你問問在場眾人,誰不知道你五毒教與魔教有勾連。”

  商素風又問,“你們藍教主呢?”

  “藏頭露尾,是在與饒州分舵的魔教暗通款曲嗎?”

  “今日會盟何須要辦,一切聽我點蒼派的即可,小小魔教分舵,隨手可滅,豈能翻出浪花?”

  衡山派這邊,趙榮將這人的話聽在耳中。

  賴敬通那副樣子果然是有師承的。

  這點蒼雙劍也狂傲得很。

  他話語中底氣頗深,若是不見其人,只聞其聲,怕是以為這家伙能和東方不敗斗上一斗。

  五毒教那邊的陶白大笑一聲,“到底是誰藏頭露尾,點蒼雙劍可真是不知羞恥。”

  “你們也能抵擋魔教?”

  “還有命回點蒼山嗎?”

  兩邊似乎是罵習慣了,被陶白懟了一聲,商素風竟然無視她,反朝衡山派這邊看來。

  他目光不善,鎖定了趙榮,

  “衡山派的莫大先生有沒有到此?”

  這話顯然是朝趙榮問的。

  “我師父神龍見首不見尾,他老人家是前輩高人,你也是江湖前輩,難道感知不到他老人家是否在此?”

  趙榮笑了笑,語氣非常平和。

  商素風目光一變,“小輩,沒大沒小。”

  “我那徒弟可是你衡山派打傷的?”

  “賴敬通詆毀于我,又與魔教勾結,武功不及我師弟,又要出手偷襲,留他一命算是給兩位前輩面子了。”

  趙榮迎著他的目光,毫不露怯。

  “好!”

  商素風呵斥一聲:“好一個勾結魔教,你竟在我面前饒舌亂言!”

  趙榮朝北拱手,“前輩若想印證,我們便帶著你徒弟一起上嵩山,請左盟主裁斷。”

  商素風眸光一沉,閃爍一抹殺機。

  ‘狡猾的小子’

  ‘你五岳穿一條褲子,左冷禪裁斷豈會幫我?’

  ‘周圍觀者甚多,這衡山后輩弟子竟對我絲毫無懼。’

  ‘拿五毒教沒辦法,萬不可在這后輩小子身上丟臉!’

  一時間,心頭怒火大盛!

  感謝書友零之盡末的大盟主!破費了,感謝大佬厚愛!

感謝諸位朋友的寶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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