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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三章 狙擊陣地

  端木在長久的沉默中開口:“我需要一點時間。”

  多蘭思考一會,點頭道:“好,晚上八點我在這里等你。”

  騎士甲道:“我和露絲將在下午到達大冶山,晚上八點會出現在現場,等待閣下的最終決定。”

  潛臺詞:如果你下不了手,騎士甲將代表圓桌騎士接管端木所擁有的資源,露絲將以騎士團團長身份成為第四位騎士。

  多蘭道:“無論如何,韓寶和拜德將全心全意協助你處理與日韓有關的工作問題。”殺了多蘭,韓寶和拜德就是端木左膀右臂。不殺多蘭,韓寶和拜德就是多蘭的左膀右臂,挾持傀儡端木繼續從事總顧問工作。

  從這句話可以看出,多蘭還在加碼,他的內心無比期待端木拿起手槍,將自己射殺。他知道自己的死將造就一個偉大的人物,這是他的追求,他的成就。但這不是多蘭最期待的結局,他希望端木化繭成蝶,與七殺合作,借刀殺死自己。

  這么做的第一個好處:端木的手是干凈的。第二個好處:端木不會放過七殺,最少不會放任七殺復出。讓端木為了騎士團的利益,對往昔的合作伙伴下手,有利于再次升華端木。

  會議室門打開,端木率先走出會議室。白齊仔細觀察端木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但他看見了會議桌上的那把手槍。今天早上,他看見多蘭攜帶手槍時,他就有不好的預感。不管怎么說,槍還在桌子上,人沒事,一切都好。

  等待在附近的趙書迎上,端木輕輕的搖頭,趙書對韓城安保帶隊隊長擺擺手,示意一切照舊,然后跟上端木的腳步,兩人沒有說話,一起去了端木所在的客房。

  客房內,崔建和桂奕正在吃泡面,端木見到崔建,眼睛瞬間圓了:“你在吃泡面?”老子都在會議室玩槍了,你在這里吃泡面?

  崔建看桌上的面,道:“也給你泡了一份。”

  端木問:“你怎么知道我出來了?”

  崔建道:“我一直在一樓,比你早上樓20秒。”

  崔建沒有守在會議室門口,而是晃悠到了1樓某個位置,別人不太理解,端木想了一會后理解了。崔建發現多名韓城安保的保鏢向一樓側門靠攏,他留在會議室門口的意義不大,所以他先占據了有利地形,一旦發生變故,他可以后發制人。

  端木聽完有些感動,拍了拍崔建肩膀:“謝謝。”

  端木并不知道崔建內心非常失落:你們竟然沒打起來?

  端木看趙書:“你也來一份嗎?”

  趙書點頭。

  崔建道:“桂奕,你去門口吹風,你這份泡面就給趙書了。”

  桂奕哦了一聲乖乖的出門去了。

  端木開始說明情況,幾句話就可以說完,再簡短一點:多蘭逼端木殺他。端木考慮到崔建腦容量不足,還是對其中關鍵點進行了解釋。他不知道崔建在昨天已經明白了多蘭的布置。

  顯然,從多蘭態度可以看出,軟禁多蘭達不到多蘭的要求,這老東西是要血祭自己,把端木推向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不得不說這老東西比自己想的還要狠,這也更加堅定了崔建的想法:多蘭必須死。所以現在端木的態度就是關鍵。

  崔建坐在一邊,掀開泡面蓋子,看向坐在沙發上的端木,道:“很簡單的選擇題。”

  趙書輕嘆口氣,拿起筷子攪拌泡面,道:“簡單到無法給建議的選擇題。”

  端木問:“崔建,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誰?”

  崔建下意識抬頭看墻壁,想了很久,很久,道:“我自己吧。”

  端木:“你真悲哀。趙書?”

  趙書道:“家人,我的父母,我的妹妹,我的弟弟。未來還有我的妻子,我的孩子。”

  端木:“顯然不能讓你殺了這么多人。”

  趙書:“是的。問你個問題,你是下不了手,還是下不了手?”

  端木不解:“有區別嗎?”

  趙書:“你是無法親手殺死他,還是無法殺死他?”

  端木回答:“如果我決定殺死他,一定會親自動手,讓他的死亡價值最大化,這也是他的期望。”

  端木心中有很多矛盾,遵從多蘭教誨與自己人格底線。未來是秉承自由意志的生活與工作,還是背負多蘭的遺志,為了騎士團的輝煌而前行呢?此外還有殺死多蘭之后,未來事業獲得的成就感真會讓自己開心嗎?

  崔建比趙書了解端木,道:“他原本不會下手,可以直接對多蘭說NO。但是他現在被多蘭架在火上,無論YES還是NO,都違背了他的本心。不過,你心情好像并不壞。”

  端木道:“最少我知道多蘭叔叔還是那位多蘭叔叔。”讓他傷心的不是自己要殺多蘭,而是多蘭變了,變得讓他無比陌生。當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多蘭的安排,他發自內心的開心,因為他最尊敬,最在乎的人并沒有任何背叛他的想法。相反,他愿意燃燒自己的生命,為自己照亮前進的道路。

  不過,越是這樣,端木就越無法下手。同時端木承認多蘭說的很對,以自己目前的他心態,即使有騎士團做后盾,也無法走的非常遠,并且在一些決策上很可能會與多蘭和騎士們產生分歧。只要自己親手殺了多蘭,未來就沒有自己不能殺的人,沒有自己不能做的事。

  作為政客,你可以不做壞事,但你必須擁有做壞事的覺悟。

  端木在沙發上一躺,趙書給他倒上茶,沒說話。崔建見左右沒事,拿起泡面站起來道:“我去買根香腸。”

  不等他們同意,崔建自顧的離開房間,和門口桂奕打個招呼,獨自拿了泡面下一樓,走出主建筑,走到溪邊找個地方坐下來,這才連線七殺手機。三分鐘前有人打來電話。

  老日曜:“我在對冶山。就是大冶山對面小山包。”

  崔建看向西面:“說不上小山包吧?”西面地勢較高,雖比大冶山要矮的多,但是比大冶山山腳的莊園能高出幾十米。這個區域算是亂石山,多是裸在外的大塊山石,在山石夾縫中長著各種各樣的雜草,其中還有幾顆樹木。總面積大約3000平米,接近長方形。

  老日曜:“這不是關鍵問題。關鍵是距離我一百五十米位置有狙擊手,兩人一組,一名觀察手,一名射手。”

  崔建道:“騎士團的人真心怕死。”狙擊手放在圍外警戒,多少有點過敏。美統出行或者參加會議時,在不少高點都會安排狙擊手。

  美統出行分兩類,一類是非預期出行,他的行程是保密的,只有他身邊人知道。第二類必須出場的行程,比如出席峰會,比如預定公開演講等。第二類安保規模非常大,狙擊手是標配。

  老日曜:“是不是我們刺殺的消息走漏?”

  崔建道:“多蘭知道我們七殺想殺他,有這樣布置理所應當。你是不是考慮撤退呢?這邊的情況有些復雜,多蘭的死亡率很高。”

  老日曜:“我沒事,我挖好狙擊陣地,還覆蓋了隔溫毯。除非從我身上踩過去,否則不會發現我的存在。”

  崔建:“樂在其中?”

  老日曜:“苦中作樂。”老日曜下半身在一個比較狹窄的坑道中。在觀察口處他安裝了攝像機,監視著1500米外的莊園。身邊放著一把狙擊槍,一個高倍數望遠鏡。他的頭頂支起隔溫布,可對抗紅外熱感掃描。隔溫布上鋪設了雜草和枯枝做偽裝。

  崔建笑問:“你就這么不喜歡小漁村嗎?”

  老日曜苦口婆心道:“兄弟,聽我一句名言,愛情和婚姻沒有任何關系,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生活狀態。”

  崔建:“少灌我毒雞湯。愛情算個屁,婚姻才是最美好的。沒其他事了吧?”

  老日曜:“沒有,就是想找個人吐槽。等,有人靠近我五十米內。”

  老日曜拿出一個顯示器,顯示器出現一個體積較大的運動體,運動體很靈活在山石之中跳躍挪移。

  老日曜低聲:“20米。”伸手拿起一邊放的手槍,拉槍栓上膛。

  崔建等待了大約五分鐘,把泡面吃完,找到垃圾桶處理垃圾,然后敲了敲耳麥。老日曜回應兩下,表示自己沒事。

  又過去五分鐘,老日曜的聲音傳來:“好像是韓國人。”

  崔建說了一段韓語,老日曜道:“沒錯,大概是這樣的。”

  崔建道:“好了,既然沒事我就掛了。”

  老日曜:“等等,你能不能和雙頭犬說一聲,我想離婚。”

  崔建:“不行,你是楷模,你是標桿,當時把你立的那么高,怎么能說倒下就倒下。你的退休生活代表了七殺一批人的理想,在一個富庶的幾近與世隔絕的村莊,和美麗的善良的姑娘相親相愛,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老日曜:“可是我想念啤酒節,我想念狂歡節,我想去瑞士滑雪,我想在酒吧邂逅姑娘,我想騎著馬在美國西部馳騁,我想和失去丈夫的阿根廷女莊園主共度春宵。你知道的,我不是宅男,我待不住的。一個小漁村常駐居民就幾十個人……”

  老日曜不停碎碎念,聽的崔建有點心疼這老伙計,有一句沒一句的安慰。過了大半個小時才回到客房。時間似乎凝滯了,客房內端木還是躺著,似乎睡著了。趙書還是坐著慢悠悠的喝茶。

  崔建道:“中午了,你們午飯問題怎么解決?”

  趙書:“我聯系了廚房,他們會送食物過來。”

  崔建:“那行,我和桂奕分班去食堂。”

  趙書:“等等,崔建,你和我去取個東西。”

  趙書說完,帶著崔建出門,上三樓,三樓樓梯口站立兩名趙家保鏢,見趙書帶人也沒阻攔。到了三樓,一名女仆似乎和趙書心有靈犀,推開一道門,侯立在門口。趙書領著崔建進入書房。女仆很快送來了茶水和一個裝了小點心的托盤。

  女仆帶上門,崔建道:“趙總,有事請講。”

  趙書點點頭,但沒有馬上回應,思考了一會,問:“你敢殺人嗎?”

  崔建愣了一會,回答:“不敢。”神經病吧。

  趙書呵呵一笑化解尷尬,然后問道:“端木是你最好的朋友嗎?”

  崔建道:“不是,真不是。趙總,你有事直接說吧。”

  趙書道:“我想請你殺了多蘭。”

  崔建:“嗯?”崔建覺得自己聽錯了。

  趙書道:“事成之后,我給你五千萬美元。如果你被逮捕,我會想辦法把你的刑期控制在五年之內,每年賠償你五百萬美元。同時,我可以保證你除了失去自由,在監獄里面能過上非常好的生活。”

  崔建道:“殺人不是問題,問題是……趙總,別怪我說話太直。我們又不熟,我憑什么幫你殺人?”

  趙書一怔,道:“是幫端木殺人。”

  崔建道:“可是,端木沒和我說,他需要我幫助他殺人。”

  “他……他……”趙書一時語塞。

  崔建的想法完全沒問題,以趙書和崔建的關系,沒有資格讓崔建出手。為了端木?端木自己沒長嘴嗎?讓他自己說。他不好意思說?我TM的都好意思殺人,他不好意思說話?

  崔建見趙書還要開口,先發制人問道:“趙總你不會是猜端木想殺多蘭,又不好意思殺多蘭,希望有人能幫他殺多蘭吧?”

  趙書點頭:“對,我是這個意思。”

  崔建道:“可是我們不熟,我怎么知道你的猜想是對還是錯,有沒有自己私心?”潛臺詞,以我們的關系,你說破天都沒用。

  崔建補充一句:“或者我這么對你說,為了端木的未來,你得盡快把你家族的產業全部轉到我的名下。你會信嗎?”

  趙書許久無言,站起來道:“你去吃飯吧。”

  “好的。”崔建起身離開,毫不拖泥帶水。沒有彎彎繞繞,最直接的思想,得出最樸素的結果。你要殺人,你要說,你不說,我怎么知道你要殺人。

  主人公沒說話,沒表達,一切都是趙書臆想。

  從七殺角度來說,崔建當然是希望端木殺死多蘭。但是從朋友角度來說,端木殺死多蘭,等同浴火重生,不再是他認識的那個端木。

  一個煙鬼在消費時,經常會把商品價格和自己常買的香煙價格做比較。一個家庭主婦在消費時,經常會把商品價格與菜品價格做比較。端木未來在做任何事時,都可能將其與多蘭做比較。

  比如未來端木的孩子在騎士團任職,因炫耀而泄露了騎士團的機密。以現在端木的性格來說,或許會一笑了之,或許會和他講道理,或許會對他進行輕懲,或許會讓他離開騎士團。未來的端木可能會將孩子和多蘭做比較,得出一個結論:多蘭都殺得,為什么孩子殺不得?

  作為一名首腦,未來會遇見很多很多選擇題,只要端木能答對這一道最難的選擇題,未來的他不會再遇見兩難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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