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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章 看看,李家燒洋包了

  不過十來分鐘的功夫,李龍就抓到十來條近兩公斤的鯽魚,這還是有些小的他沒要的結果。

  “嘿,小龍抓魚還真是沒說的。”老羅叔笑著說,“這一會兒,就夠燉一盤子了。”

  “嗯,新鮮鯽魚好吃,”李龍隨手從路邊拽了一根芨芨草,把這些魚一條條穿起來——魚嘴里穿進去,邊鰓穿出來,成了一個魚串,然后遞給老羅叔:

  “老羅叔,這魚你們中午燉著吧,加上這酒,能好好喝一喝。”

  “行哩。”老羅叔也不客氣,笑著接了過來,“我還想著等水停后看看這入水口子這里,能不能用抄網撲兩網子魚,你這倒好,直接給逮出來了。”

  四小隊這兩年變化其實挺大的,就說這個吃魚,以往就是李家這樣的以前吃過魚的無論冬夏,逮到魚都吃。

  畢竟在肉少的年代,魚也是好東西,補充營養啥的,并不差。

  以前,一些老北疆人,甘陜移民過來的人基本上不吃魚——畢竟這里產的鯽魚和鰱魚刺都比較多,吃起來麻煩,扎兩下后干脆就不吃了。

  但這兩年,李龍的幾個創新吃法,讓這些原本不吃魚的變得喜歡吃魚了——第一種就是魯地的那種把魚炒碎了吃,雖然魚肉也是碎的,但有味兒。特別是大魚,刺也大,弄的不是那么碎,小刺就都顯形了,不容易被扎著。

  另外一種就更方便了,燉魚的時候多放水,把魚燉的爛爛的,然后用笊籬把魚骨魚刺搭出來,只余下魚湯魚肉,這個無論是泡米飯還是下面條都不錯。

  后世還有用破壁機直接把燉好的鯽魚連骨帶肉打碎著吃的,李龍沒試過。

  有了這些吃法,那些原本不吃魚的自然也就慢慢接受了——雖然四小隊比其他生產隊的人富一些,也不是家家像李家這么天天吃肉的。

  能有魚吃,總比天天吃菜好吧?

  更重要的是四小隊得天獨厚,只要放水澆地,無論是澆田地還是菜地,渠水里必然有魚,只要略勤快一些,就能“撿”到魚。

  但是,在那些才開始接受吃魚的村民眼里,像李家這樣的人,那就是專業“漁民”,哪怕發現哪里有能逮魚的消息,關系不錯的也是直接過來找這幾家人,然后帶著一起過去逮魚,他們跟著“撿”一些。

  專業的事情專業的人來做,這概念是真的被他們給貫徹了——在李龍李強這些人眼里,那魚就在地里,那些能窩水的坑里,不說逮,撿就是了——豫地和魯地來的這些人再熟悉不過了。

  但在那些人眼里,這活就不好干。

  這讓李龍又想起來那個在銀行里,死活不敢點確定的老太太了。

  自己把自己給禁錮在一個自認為安全的小圈子里,對于外界的東西,是執意的不去接受和主動接觸。

  “你先回去吧。”李建國把地里的壩打完,扛著鐵锨來到地頭對李龍說道,“呆這里干啥?這么熱的天,曬的很。”

  “咋,大哥,你還弄死條蛇?”李龍驚訝的發現李建國的鐵锨頭上掛著一條土長蟲。

  “嘿,剛才我在地邊上走的時候,就感覺有啥東西一動一動的撞我,撞兩回,一看是條長蟲,就給拍死了。我記得你小的時候不是喜歡把這個剝皮后,用葵花葉子包起來燒著吃嘛,”李建國笑笑,“這個還怪粗哩,要不要?”

  “要,咋不要哩?”李龍笑著說,“好長時間沒碰到過了。”

  李龍剛過來北疆的也是個莽撞的少年,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想著嘗試一下,甚至于他都快活成這個村子里某一代人眼里的傳奇了。

  空手趕過獾子,打死過若干條毒蛇或者不毒的蛇,小的時候弄回來的幾條鯽魚不夠燉的,干脆就開剝后灑點鹽和辣面子,用沾了水的葵花葉子一包,往燒過的土灶紅灰里一埋,十幾分鐘后就能拿出來吃了。

  這種烤魚,現在已經絕了吧,應該沒人再會吃了。

  李建國的兩句話勾起了李龍的回憶,他笑著從大哥鐵锨上取過那條蛇,看了起來。

  蛇頭已經被砸扁了,死的不能再死。這條蛇長一米多,比小孩手腕略細,挺重的。

  李龍曾經想過用蛇皮做條腰帶,據說這玩意兒系上后夏天很涼快,不過弄了幾條蛇皮,不會處理,都干了浪費了。

  于是便也沒起這個心思了,掏出刀子,在蛇脖子那里割了一圈,像是給做環切手術一樣,切完后,收起刀子,然后把蛇皮剝起,一手拿蛇頭一手往下拽蛇皮,用巧勁兒,只一拽一拉,蛇皮和蛇身子就分開了。

  “嘿,小龍,你這真有個獵人樣兒!”已經把魚送回去的老羅叔回來看到這樣子,贊嘆著,“這皮子……不錯!”

  拽出來的不光有蛇皮,還有蛇的肚子腸子。蛇膽不算小,有蠶豆大,李龍沒要。

  他打算把皮子扔掉,老羅叔卻接了過來:

  “小龍,這蛇皮不錯,要不要給你處理一下?”

  “老羅叔,你能搞這個?”李龍有些意外,“這個不好處理吧?”

  “嘿,試試唄。”老羅叔笑了笑,沒打保票。

  李龍有些意外,看來老馬號的這些人,個個都是有點本事的,只不過在這個年代,哪怕有本事,也不一定能出頭。

  “得一段時間,能弄好到時就給你,弄不好,那也沒辦法,你也別怪我。”

  “那肯定,這玩意兒我也不會弄,原本是想扔掉了。”

  “弄好了,給曉霞做條腰帶不錯。”老羅叔說,“這蛇皮處理好了比較細,不適合男人用。”

  李龍倒是無所謂,能弄出來一條,就能弄出來十條——戈壁灘鹽堿地里的蛇可不少!

  這還是條土長蟲,還有高原蝮蛇,那皮子是不是更高級一些?

  這其實也是特產嘛。

  李建國見李龍不走,也沒說啥,繼續去處理著澆水的事情。農活對于李建國來說,小兒科,又過了半個小時,二十多畝地的甜菜已經澆透了,甚至于李建國還把地尾那邊積的水給放到了鹽堿地灘里,這樣澆水浸出來的鹽堿就帶出去了。

  這就是大水漫灌壓鹽堿的道理——鹽堿融于水,表面這一層融了之后被水帶走,那么鹽堿就會弱一些。

  雖然過段時間地層里面的鹽堿會返上來,但就這一段時間,夠地里的莊稼好好長一截了。

  有人匆匆扛著鐵锨過來,李建國也從地尾走到了地頭,和那個人聊了兩句,算是完成了交接。

  這時候澆水按時間,不是按方數——雖然最后算水費是方數,但沒有精確的測量工具,就只能以時間來論。

  二十多畝地,不到一個小時的澆水時間,水量挺大。來交接的人把李建國事先堵好的水口子扒開,水就從支渠里流到他們的地頭。那邊他們也已經打好了堵水口,自家地開了口,水就進他們家地了。

  而李建國這邊就把地頭水口子堵上,水不再往甜菜地里流,很快地頭這邊地里就沒水了。

  偶爾能看到小鯽魚或者小狗魚在跳著,李龍也沒管。

  大自然的生存法則,適者生存——那些沒有順流而下,還在小海子里的魚會生存的時間長一些。

  用鐵锨挖著泥巴堵水也是個技術活,不會的人,挖一鐵锨可能一半都隨著水流了下去。

  李建國動作極流暢,三兩鐵锨就用滿锨泥把水口子大部分堵上了,剩下的加固就是小事了。

  李龍看了看手頭被扒了皮的蛇,許多人說野外的蛇身上有寄生蟲,唐磚里說也有,但李龍是沒看到,感覺這蛇肉晶瑩剔透,里面血絲鮮紅漂亮,還挺好看的。

  蛇的肋骨有點像魚的大刺,總的來說,他是想嘗試一下的。

  “大哥,走,坐車回吧。”

  “不了,”李建國到了地頭,坐在路邊把膠靴子脫了,換上放在那里的布鞋說道,“我騎了車子,放在老馬號了。這一身的泥,不坐車了,你趕緊先開著回院子吧,我馬上就回。”

  李龍便開著吉普車回到大院子里。

  不出意外的,李青俠正在拾網——昨天又去逮魚了,李龍看到院子里掛著不少的魚干,隨著風在鐵絲下面晃著。

  杜春芳坐在棚子下面擇著魚,看來今天應該也是要做魚吃。

  大嫂在菜園子里拔著草,園門口那里已經堆了不少雜草,分成兩堆,李龍看得出來,一堆是能做豬草的,一堆是雜草,準備到時扔了了。

  “嘿,小龍回來了啊?”杜春芳咧著嘴笑著,“你這好些天沒回來了。”

  “前段時間有點忙。”李龍解釋了一句,然后笑著對李青俠說,“老爹,你這些天魚逮了不少啊。”

  “地里活少了,閑下來沒事干,那就逮魚唄。看著那小海子里魚那么多,不逮手癢的慌。”李青俠笑了笑,“現在魚賣不動,干脆就曬魚干,秋冬吃著好。”

  騎自行車去石城終究是有點遠的,偶爾去一趟行,每天去的話,太累。現在李家不缺錢,李青俠也就不這么干了,想吃魚或者想活動活動,那就逮魚吃或曬成魚干。

  今年李家除了種糧食外,更多的地種了花葵,花葵比打瓜好侍弄,不需要花費那么多的人力,李家種地今年就會輕松一些。

  北疆地塊大,地里的活如果想干的話,從年頭忙到年尾也干不完,但如果想休息一下的,也是可以休息的。鋤草什么的,在花葵已經長起來之后,就不需要那么勤快了,畢竟莊稼長起來,雜草就壓不住了。雖然在下面會爭肥,但影響不是很大。

  這時候麻煩的是怕花葵根扎的不深,澆水的時候會倒——在八十年代,矮大頭這種后世非常常見且抗倒伏、產量高的優質種子還沒出現,所以種地還是挺小心的。地面上有雜草,反倒能固土,讓這一塊的土不至于那么松散,花葵也不好倒。

  當然,還是要看具體的情況。

  “老爹,這回賣貝母賺了些錢,給你買了塊表。”李龍把那塊表拿出來遞給老爹。老爹李青俠一看李龍遞過來手表,立刻埋怨著:

  “買那干啥?我又用不著……亂花錢!”

  反正吧,這年代的老人,包括李龍他們這一輩的人老了后,基本上都是一樣的“德性”,兒女給買了東西,第一句話就是“亂花那錢干啥”,明明心里開心的很,但就是不說出來,還埋怨一番。

  唉,算是時代特征吧。

  反正李龍是明白的,所以他心里也沒疙瘩,笑著把表塞到李青俠手里:

  “拿著吧老爹,你去下網賣魚啥的,那不得看時間?”

  “嘿嘿嘿,我手還臟著哩,這腥氣的……你快把這表先拿著……”

  “擦擦就好了,天天戴在手里的東西,別覺得有多精貴。”李龍觀念很新,這讓李青俠很不滿:

  “哪能那么隨意?這東西……主貴著哩,老家那隊里,也就隊長幾個人有表吧?”說著他急忙把表擦了擦,塞進了兜里,這個后面洗了手,再戴。

  李龍沒理會老爹的鄭重,轉身到老娘那里,取出手鐲說:

  “老娘,這是給你買的,你戴戴看。”

  “些重……這得花不少錢吧?”手鐲有點大,戴在杜春芳的手腕上,有些晃,杜春芳摸著手鐲有些擔心的問,“花這些錢,明明她媽不說啥?”

  “那有啥說的?她才不說哩。”李龍笑笑,“你就安心戴著吧老娘。”

  “那我可戴著,兒子買的東西,我高興哩。”杜春芳知道這手鐲可比手表主貴多了,她已經打定主意,以后就不怎么出門了,這么貴重的東西,出去丟了可咋整?

  大嫂梁月梅從菜地里出來,李龍打開吉普車一邊搬洗衣機一邊對她說:

  “嫂子,這洗衣機是給你們買的。家里床單被套啥的,大件的東西手洗著麻煩,你用這個洗衣機,省事!”

  “嘿,小龍,你這……花這么多錢干啥?現在洗衣服,不都用手嗎?”梁月梅沒想到李龍這回給買個大件,她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

  李建國正好騎車回來,看到了那個洗衣機,下車子撐好放鐵锨,然后忍不住板著臉說:

  “我又不是沒錢,這個還要你買?這不亂花錢嗎?有那錢不存著以后給明明昊昊蓋房子哩!”

  李龍笑著說:

  “放心,那錢有。這錢賺了就是花的嘛,不花那就是一堆紙。再說了,我剛來北疆的時候,是你們給我買東西嘛,現在有能力了,給你們買東西不正常嘛。”

  老爹老娘在這里,這個話題不能再扯,李建國也就不多說,換了話題:

  “貝母收完了?今年收的咋樣?”

  “一共收了好幾噸!”李龍笑著說,“現在都賣完了,能歇一歇。我從山里把孫家強弄回來,給顧叔打下手,就管那收購站。他們收東西,我找銷路,現在看著還行。”

  “嗯,收來的東西能賣出去就行。”李建國點點頭說,“可別壓太多的貨,你們收的東西雜,有些東西賣不出去了,那就趕緊停下來先別收。”

  “嗯,知道了。”李龍乖乖聽話。梁月梅圍著那個洗衣機不住的看著,聽到李建國說這個,忍不住反駁:

  “做生意那小龍不比你強?你還是好好種地吧,這事小龍心里肯定有數的。”

  “那我不是關心嘛。”李建國臉微微一紅。作為大哥,習慣性覺得李龍還是孩子,當大哥的肯定是要提醒的,但現在梁月梅說了后李建國才想起來,李龍已經成家,已經是大人了。

  對門的陸英明在院子里磨鐮刀,聽到聲音后看過來,陸大嫂干脆就走了過來,看到放在院子里的洗衣機,立刻就驚呼著:

  “喲,這不是洗衣機嗎?還是在電視里見過的,這小龍就給買回來了?”

  住在李家對門,是好事也是煎熬。李家時不時的就會出現一些院子里沒有的,電視廣告里才有的東西。能看個希奇,但自家買不起,這就比較煎熬了。

  電視機在四小隊已經不算新鮮了,因為李龍這兩年帶著大家干活掙錢,現在幾乎每家都有了自行車,差不多二分之一人家里有了電視機。

  這個比例哪怕放在全國也是比較高的了。

  至于洗衣機,這玩意兒目前全隊還沒有誰家買的,畢竟對于普通老百姓來說,勞動力不值錢,洗衣服用啥機器?手洗不好嗎?

  但是這玩意兒,咋說它也是個先進機器,能買回來說明了李家的實力。

  有陸大嫂這個大嘴巴,不過半天,李家買了洗衣機的事情就傳遍全村三個居民點,隨后就有不少人過來看稀奇,還有些嬸子大嫂慫恿著梁月梅給大家展示一下這玩意兒是怎么洗衣服的。

  李龍買洗衣機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插板的事情,所以這個長線插板是帶著的。李建國中午的時候已經悄悄的把洗衣機的說明書給研究過了,既然大家稀罕,那就用一用唄。

  當洗衣機倒了水,開始轟隆隆轉動的時候,不少人都驚嘆著,這玩意兒,看樣子真好!

  行吧,單缸半自動的,雖然李龍覺得落后,但在整個村子里,已經是非常先進的東西了。

  有人會吐槽李家燒洋包,但更多的人還是向往的,想著啥時候自家也能買一臺回來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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