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續院有一部分動力來自三大封鎖所牽引的現境之重,簡單來說,就是拿整個現境堵在了籠子口上。
在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出現停轉之后,有些不安分的東西就會像出租屋里的蟑螂和二游玩家一樣到處都是。
原本應該是這樣,所以才需要臨時進行清潔和打掃。
已經注射認知疫苗和模因防護的創造主、緘默者、升華者們注視著無數潮起潮落的光明,還有從海洋中走出的死亡天使,陷入沉默。
“主啊,讓他們永恒地休息吧。”
“主啊,把輕亮的光永久地撒在在他們的軀體。”
“愿你聽見我的禱告,安撫死者的靈魂,接受死者的骨肉。”
伍德曼緩緩睜開雙目,說道:“死人要從塵埃中復活,從死亡而超升入生命的境界。”
他身前是一堆扭曲的輪廓,一具具詭異的尸骸。
“伍德曼,馬瑟斯叫你回黃金黎明吃飯了!”羅素喊道:“就算是開同學會你也沒交聚餐費!”
“那就讓他再等等吧。”伍德曼捧著一束白玫瑰,說道:“羅素,在這個令人愉悅的時刻,即使看見你這張討厭的臉,我也無比開心。”
“那你要不要進粒子對撞機放個煙花給大家助個興?!”羅素認真詢問。
他在揭伍德曼的傷疤,可即使如此,這個曾經被他陰了一手的創造主/五階升華者雙料天使,也未有絲毫的動怒,整個人仿佛升華了一般。
還幫忙把蟑螂清理干凈了,簡直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我要謝謝你,羅素。”伍德曼無比真誠地說道: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可能以事項精魂的方式存在,更不可能以浮士德的布置而接觸到世界的真實。”
“你這傻逼能說人話么?”羅素臉皮不自覺抽動。
明明是存續院這幫狗東西惹出來的問題,這傻逼一提,他倒從不粘鍋變成了背鍋王八蛋了。
“你無法理解沒關系。”伍德曼笑起來了,昂起頭:“通往天堂的階梯已經落下,你們應該知道彩虹橋不能逆熵,所有的逆轉其實不是往前而是往后加速,所以.”
噗嗤——
月神阿赫的鋒刃從伍德曼身后刺出。
“是阿赫閣下,理想國墜落之后就沒見過你了。”伍德曼回過頭露出微笑。
他似乎徹底免疫了攻擊,身體的裂口處,涌現出蠕動交織的光羽,阿赫心驚舍棄鋒刃從伍德曼身旁抽離 “何必這樣咄咄逼人呢,我只是想給各位提個醒,彩虹橋被你們投入魔女之夜了吧?”
伍德曼端詳著他們臉上的詫異,說道:“假如魔女之夜內部的時間軸因為彩虹橋累積下來的磨損而失效,那么”
“終止第二工程!”羅素近乎是咆哮式對準通訊裝置。
“很遺憾,被你們這么一打岔,晚了。”伍德曼遺憾道。
那些迭放在潮汐中的詭異尸骸化作灰燼,一點一點靈魂光芒飄出,向著光明之海涌去。
同一時間,虹光爆發形成風暴,近乎凍結延緩時光的偉力在此刻被動搖了。
“他們都以為是我造成了天國隕落。”
伍德曼看著羅素那張垮下來的臉,笑道:
“可我當時都被你塞入了粒子對撞機里面,羅素啊,雖然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以至于會長也隕落在那場災難,但.”
“黃金黎明才是未來。”
伍德曼注視著羅素,像是要以行動來印證,整具模因構成的身體化作灰燼融入到光的潮汐里。
“我他媽要舉報有人把這傻逼弄瘋了然后又加強了。”羅素擠出一句話。
很快,如他所預料的那般,最新的消息傳來:魔女之夜內部時間加速,即將突破框架和封鎖 “為什么這樣說?”蘇霖嘴角的微笑依舊。
“樂子人不是更喜歡在邊上看別人殺到血流成河么?”槐詩轉過身,端詳著這位神明。
涌現烈光的裂隙逐漸合攏,殘光中夾雜的無數事象消弭,但祂佇立之處,周圍有泥壌與青草憑空出現,如黎明清晨時的微光氤氳。
“難道我要眼睜睜的看著你們繼續在座歸墟深處殺到地老天荒么?”蘇霖反問道。
“其實我不一定能贏她。”槐詩瞥向處于封鎖狀態,卻仍舊保持著怒火狀態的浣熊:
“而且我已經吃掉了所有地獄,只要能讓深淵恢復原狀不再吞并虛空就結束了。”
那些尚未誕生的世界不會在地獄成為深淵死胎,不會被融入到星的垃圾桶里面,只要虛空還存在,就會有新的世界誕生,而自己作為所有地獄的聚合體,在深淵內斷絕亡世影響新生世界,徹底終結這場永劫的輪回 如此一來,永恒泰拉帝國所付出的一切就有意義。
“那樣就夠了么?”蘇霖問。
細碎聲音從耳邊響起,卻是毀滅醞釀的前兆。
不甘于這樣結束,似是針對槐詩,又像是對插手最后決斗的第三者,早已空蕩只剩虛無的深淵激烈的震顫著。
“即使垃圾袋早已經破碎,我仍舊是垃圾之王!!!”
意志、力量、靈魂.早已超越了認知所能想象的一切桎梏,具有百獸特征的神祇如仰臥起坐一般又一次浮現,金光穿透了黑暗,即使是吞噬了所有地獄的槐詩也在為那份還在不斷成長的氣息感到心悸。
然而,蘇霖抬了個響指。
一束純白的圣光涌現,他徑直掰下一截光束,自上而下俯瞰著那只浣熊,輕輕一拋。
一道恐怖的光華落下,穿透了維度,撕裂了深淵。
僅是一個呼吸的功夫,波光無聲閃爍,永無止境般的能量風暴與膨脹的白光,就帶來混沌與沉淪。
直到異象消弭,渾身冒著煙氣的浣熊,跌跌撞撞,舉著球棍走出:“我還沒”
垃圾之王像是竭力一般,疲憊地倒在了地上。
千百雙蠕動的白羽自她周圍的深淵里浮現,啃噬著一些無形的洪流,似乎將她身上某種玄之又玄的力量源泉徹底隔絕。
“你已經抵達終點,成功吞噬了所有的地獄,她的執念已經失去了意義。”蘇霖無奈嘆息,悲憫道:
“盡管都是一些虛無縹緲的夢境生命,但我總不能看著你們還有他們,全部都隨著魔女之夜一同逝去吧?”
“所以趁著一切還能挽回,我來幫助你們拯救這一切。”
“拯救一切?”槐詩疑惑。
“是啊。”蘇霖雙眸清澈,平靜而又淡然地說道:
“為犧牲者與勝利者送上一個美好的結局,為這場永劫輪回的災厄畫上句號。”
“你們一路上的犧牲與付出我都看在眼里。”
“所以這是對你們的獎勵。”
如同掀開了黑色幕布一般,伴隨著神明轉身,祂的手臂輕輕劃過黑暗,于是天和地開始分離,所有的事物睜開眼睛,撕裂所有的分裂和間隙。
海藻游曳在魚群,鳥兒在云朵間飛翔,春雨驚擾下了成片的花骨朵,霞光漸漸灑落在萬物。
“這就是獎勵?”槐詩困惑。
“一座永絕災厄的天堂還不夠么?”蘇霖含笑問道:
“所有生命都能前往這座天堂,脫離深淵的束縛,前往永遠不會墜落的新紀元。”
自‘天堂’落下的晨光,一視同仁地照在了深沉死寂的歸墟之地,那些世界的廢墟殘骸早已被槐詩吞噬,可幸存殘留的動物們,還在一直行駛的星穹列車上面。
它們透過觀景窗,怔怔的凝望這陡然出現的奇跡之景。
蘇霖揚起手臂,朝向另一側:“當然,也包括他們。”
一道浩蕩的光流沖刷而過,槐詩腦后的月相,白銀之海的源頭,數之不盡、幾乎快要難以分辨的黯淡輪廓們,如幽靈和幻象那般飄蕩在上空。
亦如故事中所描繪的‘父’,祂代表無盡慈愛與希望的輝光。
墓穴中的已死眾生,來到主的面前,祂展開了記錄功過的簿冊,恩允受造的都要復活,死亡和萬象都要驚惶失措。
“聽起來是不錯。”槐詩凝視神明,疑惑道:“但你還沒有回答我最初的那個問題。”
“你是誰?”
“我即是你熟知的蘇霖。”祂好像戴著一頂光之冠冕,溫和而莊嚴地發出哼笑:
“如果非要得到一個滿意的回答,在過去,我還有一個名字——”
“——牧場主。”
畸變食尸的已逝之神。
深淵食物鏈頂端的地獄神明,諸多譜系眾神締造的惡果,全知全能之神的倒影以及,槐詩尚未來得及爆金幣繼承家產的便宜義父。
“那是曾經了,槐詩。”祂在黑暗中行走,灑下光明:“現在的我名字是▋▋▋。”
仿佛有無窮明光在咆哮,足以隨意重塑森羅萬象的龐大修正值在那個名字吐露的瞬間,降下了赫赫神威。
槐詩瞳孔收縮,罡風如箭劃在臉上,但在痛苦和壓迫感中,那無法理解的名字終究在模仿口型動作下得以認知:“耶和華.”
“你做的很好。”祂似乎對眼前之人毫不吝嗇贊美:
“是你們將我的圣靈帶回了這個世界,讓我的軀殼從地獄中活了過來,補全了我所缺少的真實本質。”
“所以我會為你,還有現境,這所有的一切帶來赦免。”
“槐詩,去吧,完成你最后該做的事情。”
祂帶著鼓勵,抬起手指向那一輪黑日。
“將深淵以及僅存的地獄一同銷毀,為即將到來的新世界,獻上黑暗中的第一縷初火。”
如此偉岸。
哪怕用光偉正來形容也毫不過分,畢竟無論是從原因還是目的,這件事都具備充足的正當性。
真正的拯救世界,在全知全能的上帝注視下舉火。
“哦。”槐詩應了一聲,但沒有動作。
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牧場主。
“怎么了?”牧場主好奇。
“我淮海路小太一最喜歡對自以為是的人說NO!”槐詩表情冷峻道。
他自己本身就是地獄,銷毀深淵和地獄豈不是要讓他去自我了斷?
真以為毀滅要素套著一個蘇霖的皮套,再給自己安一個洗白上岸的馬甲就有可信度?
擱那里給誰洗腦呢?!
“呵呵。”牧場主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仿佛洞穿槐詩所想,說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要保留這座深淵么?”
“牧場主是地獄的神明,而我是新世界的造物主,為了將你們從災厄與奇跡的無限循環中徹底救贖才來到這里。”
“無論你是否愿意,當這場魔女之夜結束之時,我都會從地獄中褪去所有污穢。”
“是留下祂們在深淵中遭受永恒的苦難,還是把所有靈魂送往天堂得到救贖,由你自己來做出選擇吧。”
一邊是世間晦暗和絕望所締造而成的黑暗,一邊是希望與新生所凝聚的光明。
牧場主從容地站在陽光里,與那輪深淵中的黑日對立,靜候位于分界線上的槐詩做出選擇。
槐詩皺起眉頭。
他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又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你這么牛逼怎么不親自來把深淵毀掉,自己拯救這里的生命?”
“你是我選中的圣子,我在深淵中的意志化身,你所行之事皆是我之所為。”牧場主垂眸俯瞰。
恐怕沒有人能夠想象那個滿腦子除了吃就是吃的牧場主,在變成這個模樣后不僅成了神棍,就連沒有多少的腦子都長出來了。
還圣子.
當便宜義父還不夠,還要想當我親爹!
槐詩腹誹,全知全能的神如果真有慈愛之心,根本沒必要搞得這么繁瑣,元芳來了也得說這件事不簡單。
“傻仔,這么簡單的事情都搞不懂么?”
墨水般的剪影從命運之書內部撲騰飛起,落在槐詩的身上,打趣道:“想想這場魔女之夜的課題,我們尊貴的牧場主閣下可沒有騙你,祂在地獄里只是影子,在新世界里就能成為真正的神,所以何樂而不為呢?”
“但前提是.”
“要有一個新世界。”槐詩接過話語,恍然道:“因為深淵的存在,新世界還沒有誕生。”
“很快就有了。”牧場主展現身后的天堂美景,和煦微笑:“這是雙贏的結局,不是么?”
看起來是雙贏沒錯,在忽略某個被吃掉的‘圣靈’前提下,假設牧場主真的使用了棄暗投明這張卡牌,但經歷了漫長紀元,槐詩等人向締造這場輪回之苦的深淵發起反抗之后再回看這場魔女之夜的隱藏要素:食物鏈、深淵進化論、末日、永生之獸;回到探尋的課題:虛空與深淵的二元論、世界的輪回、末日論 逐一分析。
首先,牧場主的本體已經與大秘儀·查拉圖斯特拉結合,神性正通過流出層覆蓋到整個現境。
倘若魔女之夜的課題尚未結束,作為深淵食物鏈最頂端,將至福樂土作為餐盤的地獄之神同樣也是參與者。
牧場主要想進化成上帝,那首先就得遵循自己的深淵食物鏈來吃掉什么。
正如卵生生物出生時會吃掉蛋殼那樣,名為地獄蛋殼就是最好的營養品。
以魔女之夜作為升華的儀式之所,作為一切地獄集合的槐詩就是最后的祭品,但在此之前,不能有深淵存在。
否則祂所創造的新世界依舊只是地獄。
“不僅如此。”牧場主似乎知曉槐詩所想的一切,祂坦言道:
“我要推動輪回,讓早就腐朽世界完成新生,那時,世界也不會再遭受深淵與地獄的困擾,或者說,再也不會有地獄存在了。”
過往的現境,創造了人類的世界。
同時,又舍棄數量億萬倍于其上的地獄。
這個世界介于虛空與深淵之間,神明和人類一次又一次將瀕死的世界以各種奇跡重啟,科學的安宮牛黃丸、呼吸機、心臟起搏器、器官移植、全身換血,玄學的跳大神、七星燈、續命術總之,世界半死不活的活了下來,哪怕連代表舊世界意識本身的蓋亞也死亡了,但至少這個世界還算是擁有生命體征的植物人。
正因如此,各種鬼怪邪祟一只纏著半只腳踏入‘深淵’的現境。
如今幡然醒悟的牧場主老爺對這幅慘狀看不下去了,決定趁這個機會送現境和地獄一把,讓大伙早一點輪回轉生到下一世。
而祂也能名正言順地成為真正的‘上帝’。
至于為什么不直接動手,則是需要槐詩幫他讓深淵消失,讓魔女之夜內置的世界出現在虛空。
“我說的對么?”槐詩問。
“.”牧場主難得沉默了一下,笑道:“你很聰明,或者說,寄宿在你體內的那些生命很聰明,能分析出這么多事情。”
“我腦子又沒獻祭給你,瘋了才會主動走進你的餐桌?”槐詩冷笑一聲。
再次朝對方身后的‘天堂’看去,本質還是翻涌的胃液之海,卻在對方經典的把戲·神意修訂影響下,變成了圣經中的最初樂園。
牧場主以全能之神的神意和神性,否定著當前的現實,將一切肆意修改。
只等槐詩帶著所有的地獄走入其中,頃刻就會連靈魂、血肉乃至地獄中所有,一同被吞噬、消化。
到最后,恐怕只剩一個神選大天使·光明獸。
“我明白了,永恒泰拉帝國之前的陷入狂暴狀態也是你在暗中操弄。”槐詩凝視對方,說道:“在魔女之夜里,你修訂的恐怕不止這些。”
從對方目前展現出來的能力來看,祂已經具有了上帝的真實特征和威權。
“為了再創世需要一些必要的犧牲,這一切付出終將助我點燃舊世的殘骸。”
牧場主抬起雙臂,悲憫道:
“槐詩,我向你保證,所有人都會在新世界重現,那一定是一個更加美好的世界,你也能獲得渴望的幸福。
畢竟我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牧場主了。
不論你愿意,還是不愿意,當魔女之夜完成的那一刻,我都會以全知全能之神的本體,進入現境推動擱置無數年的輪回,此乃必然。
誠如我所說,這座天堂只是給你們的獎勵。”
“我保證,祂說的都是真的。”烏鴉踩著槐詩額頭的褶皺,戲謔道:“哪怕是建立一個超大規模的水晶宮,你可敬的粑粑也會幫你吧。”
“當然.”
烏鴉垂下腦袋,用翅膀指向槐詩的另一側,那輪黑日所在。
“你也可以直接把自己和這場魔女之夜用另一種方式毀掉,阻止牧場主完成儀式推動世界輪回,成為上帝。”
到現在,這場隨著魔女之夜的進度推進以及深淵影響力的減弱。
這座由創造主恰舍爾繪制的泡影之夢,已經能夠視作牧場主的新世界雛形,里面的所有土著生命,都會在下一次輪回創世之后,成為與槐詩他們本質毫無區別的真實事物。
不必擔心牧場主反悔,哪怕祂并不在乎這些事物,但拯救這個世界并推動輪回,就像是洗白上岸的必備流程,哪怕是演戲祂也會演個全套。
但從牧場主跳出來干預‘垃圾之王’和‘光明獸’的究極體決戰,恐怕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迎接新生了,以至于,祂決不允許槐詩在最后的關頭出現岔子,被浣熊星再次掌控所有的地獄。
祂忌憚著那狀態詭異的垃圾之王。
“所以.”
槐詩看向烏鴉,左右視角的余光呈黑白二色:“這其實是一道選擇題?”
如果要讓魔女之夜內部的生命繼續存活,哪怕是在深淵中存活,現境和地獄中的一切必然會因輪回而毀滅。
如果要阻止牧場主,那就必須親手將魔女之夜中的一切,重新化作夢幻泡影。
換作正常人,或是天文會內的那些學者,在這種選擇題上根本不會猶豫,哪怕是付出無數心血的實驗,只要是為了現境的延續,親手作為劊子手,毀掉魔女之夜里的所有世界又如何?
可現在唯一擁有選擇權的人是槐詩。
站在[被深淵吞噬的世界和眾生]這一邊,還是站在[尚存虛空重啟過無數次的現境]另一邊。
槐詩轉頭看向牧場主,或者說是在看牧場主如今頂著的那個形象:“我承認,死鴿子你和我家的烏鴉一樣都是最惹人恨的那批樂子人。”
“看來姐姐我被討厭了?”烏鴉嘆了口氣。
“哪里的話,我簡直愛死你們兩個寶了個貝的禽類了。”槐詩深吸一口氣說道。
“我想這不是選擇題。”牧場主清澈的雙眸神圣而悲憫,祂微微一笑,說道:“槐詩,你注定會抵達天堂,替我放牧來自舊世界灰燼中脫胎換骨的羔羊們,這是命運,屬于你的天命。”
“命運的果是錨點,路徑是變量,世界輪回和你為我所創的天堂的果如同引力中心,無法避開。”
“終末之日,已然到來。”
祂莊嚴宣告,隨后‘天堂’顯化的萬象有一寸寸耀眼而璀璨的輝煌光彩顯現,開始奔流。
僅僅只能存在一夜的泡影之夢,即將在現境之中迎來黎明。
當夢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自地獄迎來新生的創世神,以及祂用神意修訂所重塑的森羅萬象。
至于舊世界?
自然是被自愿簽下遺產轉贈協議后,被拔掉了氧氣管,送往真正的深淵隨便埋了。
不.以這位食尸之神的重生路線,地獄里恐怕連一根骨頭都不會剩下,所有靈魂、災厄、奇跡,都會成為創世的基石。
伴隨著一只飛翔的鳥兒突然墜落大地,身軀腐爛分解化作泥土,數之不盡的生靈走獸飛鳥游魚乃至花草,開始以瘋狂至極的速度進行生與死的蛻變。
日夜流轉,山川拱起又坍塌,萬物以眼花繚亂地轉換和循環。
這是牧場主神髓中唯一無法被深淵畸變,并且對其本身而言,比靈魂還要重要的事物,牧養世間萬象和一切眾生的威權——深淵食物鏈 此刻,這份威權展現在槐詩眼中,演繹一種夸張到極致的程度,在無限的蛻變中,那按下加速鍵的世界以牧場主為紐帶,致使深淵也進入共鳴的狀態。
縱使槐詩周圍空無一物,他也能感受到魔女之夜的內部時間體感,正感受著無比驚人的速度流逝。
不.并非流逝,只是內部和外界達成了同步。
但對身處內部的槐詩和原生生命而言。
時間,開始加速了。
“槐詩,你能夠選擇的只有是否拯救這些靈魂。”牧場主站在加速了千百倍的光怪陸離畫面前方,說道:“但時間不多了。”
“.”槐詩沉默一瞬,然后頭也不回地沖向那一輪黑日。
絲絲縷縷的災厄化作地獄,和那一輪散發無盡光芒的漆黑日冕重迭,亦如垃圾之王所建造的萬袋一桶,有著控制深淵范圍和影響的作用。
“很好。”牧場主微笑著,但笑容卻在下一瞬間凝固在了臉上。
明明隔著無限遙遠的距離,漆黑的火焰卻落在了槐詩身上,祂正欲抬手,干涉槐詩自毀并放棄魔女之夜所有生命的行為。
下一秒.
逐日者身旁似乎出現了無窮鏡像的映照,分裂、破碎,映照著所有平行世界的可能,所有的結局。
自無數事項的毀滅中,一輪漆黑烈日早已恭候許久。
“還有第三個選擇!”在光芒的照耀下,他吼出聲來:
“我會成為太陽!”
宛若信息數據被抽取的數碼獸,海量的事項從槐詩身上涌現,卷入到黑日之內。
在牧場主愕然的眼神與彤姬滿意的表情下。
逐日者與黑日合二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