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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疑似第八個人

  對于趙啟明的提議,陳益表示同意。

  “去看看也行,如果能確定這件事的話,對我們揣摩嫌疑人的心理,還是很有幫助的。”

  此時何時新開口:“如果他真的在時刻關注警方的動向,那么當得知案情有重大進展后,會不會逃呢?”

  這個問題,沒有人能回答。

  陳益說道:“考慮這件事暫時沒有意義,而且當年到底還有沒有第八個人,也是一個未知數。”

  “如果有,他不會逃的。”

  “如果沒有,短時間內他也不會逃。”

  “再說了,能逃到哪去?國外定居可沒那么容易。”

  國外定居條件苛刻,要么有身份要么有錢,否則的話所有兇手不都跑國外去了,還會等著警察去抓?

  何時新點了點頭:“這倒是。”

  陳益:“走吧,去溜達溜達,陶尚立此刻估計已經在了。”

  “我們去瞅瞅現場考古,到底是什么樣子。”

  既然決定了,幾人很快動身,并帶上了兩名痕檢人員。

  他們開著兩輛車,再次來到了昨天發現的清墓地點。

  下車之后,陳益有些訝然,顯然沒想到這些考古學家的動作這么快。

  安全圍欄已經設置起來了,禁止外人靠近,遠處寬闊的區域被劃分成多個不同的工作區,而且還有臨時搭建起來的實驗室。

  估計是用于分析和保護出土的文物。

  這個地方很有可能是個濾坑,也就是說至少兩撥人進去過了,能有好東西才怪。

  不過對考古學家來說出土文物不是全部,重點是考古價值,哪怕是不起眼的墻壁,都有可能存在不為人知的歷史信息。

  出示了證件后,幾人走了進去。

  陽光揮灑而下,照亮了不少工作人員的身影,他們手持多個工具,正小心翼翼敲打面前的泥塊,不時用刷子刷去表面的泥土,估計里面有東西吧。

  專業畢竟是專業的,反正陳益他們是沒看出什么名堂。

  “陳警官。”

  看到陳益后,陶尚立連忙轉身走了過來,臉帶笑容。

  發現一處古墓是很值得興奮的一件事情,哪怕這個古墓曾經被人盜過。

  “尚立。”陳益含笑點頭,“里面怎么樣?”

  陶尚立無奈搖頭:“被盜過,好在破壞的不是很嚴重,還是有一定考古價值的。”

  “據我們判斷,這應該是一個清末貝勒的墓,但地位不是很高,而且他自己很有可能也是一個盜墓賊。”

  陳益奇怪:“嗯?這是什么情況?”

  陶尚立笑道:“這在歷史上很常見,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清亡之后,有些貝勒無法接受窮苦的生活,就把主意打在了自己老祖宗頭上。”

  “相對其他人,他們有著信息差,知道哪里有墓哪里有好東西,一盜一個準。”

  聽得此話,趙啟明他們嘖嘖稱奇,還有這種操作?這是自己掘自己的祖墳啊,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陳益也覺得行為有點奇葩,不過要是連飯都吃不上了,誰還會在乎這些。

  “陳警官,你們今天這是?”陶尚立詢問。

  陳益道:“沒事沒事,你忙你的,我就是過來看看。”

  陶尚立哦了一聲,知道對方應該是來查案,便不再多聊,回到自己的崗位去忙碌了。

  幾人在附近逛了逛,隨即來到了一處比較瞎顯眼的位置,周圍沒有植物遮擋,從遠處可以清楚的看到墓口。

  陳益眺望,指著前方說道:“如果真有人偷看的話,從安全角度考慮,那兩個地方最合適,看的也最清楚。”

  趙啟明點頭:“沒錯,山崗那里通往另一條道了,也不會和警方撞上,就算被發現跑起來也比較方便,而且中間隔著險路,不可能追上的。”

  陳益嗯了一聲:“走,我們去看看。”

  一行人離開此地。

  所謂望山跑死馬,看起來不遠,但走起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而且沿途的路非常難走,用跋山涉水來形容也不為過。

  用了半個多小時,陳益等人方才是來到了之前遙望的山崗。

  這里是一片叢林,樹木倒是不怎么密集,秋末的空氣有些潮濕,導致地面還是比較松軟的。

  松軟,意味著只要有人經過,就會留下腳印。

  “四處看看。”陳益開口。

  “好。”

  幾人領命,四散開來,只要是能看到墓口的地方,都沒有放過。

  隨著時間的推移,有痕檢警員突然喊道:“陳組長!趙隊!有發現!”

  聽到聲音,陳益等人迅速向這邊靠近。

  該警員所在的地方是一顆直徑不小的大樹,完全可以躲藏一個人,在陳益等人趕到后,警員指向樹旁的地面。

  那里,是幾個腳印。

  靠近樹木最近的地方,腳印比較深,應該是長久站立的結果。

  陳益順著腳印離開的方向看了看,延伸到很遠。

  “四十……二吧?不會這么巧,真是這家伙?!”

  說話的是趙啟明,此刻的他眉頭緊皺,內心翻起了駭浪,差點忍不住就捶胸頓足了。

  第一次。

  這是第一次離兇手這么近啊!

  何時新道:“兇手膽子可真是不小啊,那么多警察在前面挖墓,他竟然敢躲在這里偷看。”

  陳益繞開樹木站在山崗上,看著遠處下方正在工作的考古學家,說道:“位置很刁鉆,就算被發現了確實可以跑。”

  “那我們就要考慮一下,嫌疑人的心理狀態了。”

  說完,他習慣性想去掏煙盒,意識到這里是山林后,便放棄。

  森林防火,人人有責。

  “把腳印拓印下來。”

  趙啟明說了一句,隨即與何時新他們來到陳益身旁,一起看著遠處的墓口。

  “他是想知道警方查到什么線索了嗎?”趙啟明開口,又覺得不太對,“距離這么遠,也只能看到人影,感覺冒險的必要性不是很大啊。”

  陳益道:“這是一個非常自信的人,自信到自負,對我們來說這是一個好消息。”

  “同時也意味著,他根本不怕我們,仇恨是他全部的動機驅使,只要能報仇,任何后果都愿意承擔。”

  “我倒是好奇,當年的前因后果是什么。”

  “他就沒有其他羈絆了嗎?單親家庭?只有一個父親?”

  這番話讓幾人沉默下來。

  是啊,十幾年連殺六條人命,完全不在乎自己的人生了,可以說每時每刻,都活在復仇的陰影里。

  下墓畢竟是有危險性的,就算父親死在了墓里,他應該會有一定的心理準備,再加上其他親人比如母親的治愈,不至于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也許,這里邊還包含著其他動機?

  “父親死了,母親郁郁寡歡,也隨之去世?”說話的是何時新,“所以他把父母的死,全部算在了六人頭上?”

  陳益搖頭:“這上哪知道去,要么找到第七個人,要么抓到兇手。”

  “如果兇手是個睚眥必報的人,那他有任何行為都是合理的。”

  “人心,難測。”

  此時趙啟明剛想說點什么,電話鈴聲響起。

  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隨即接通:“喂?”

  “伱說什么?!帶回來!”

  “我讓你帶回來聽清楚了嗎?馬上!”

  電話掛斷。

  陳益等人轉頭。

  “怎么了?”陳益詢問道。

  趙啟明有些激動爆了粗口:“特么的終于有消息了,全城的警察走訪了半個多月啊!終于有消息了!”

  何時新皺眉:“老趙,你能不能說重點?怎么那么多廢話!”

  趙啟明連忙說道:“哦哦哦對,重點,重點。”

  “陳組長,外圍走訪的民警說,找到一個在二十五年前見過田有為的人!”

  “起初對方否認,但民警很機靈,發現了神色不對,追問之下這才承認見過。”

  陳益:“人呢?”

  趙啟明:“我讓帶回市局了。”

  陳益立即轉身:“走!”

  江城市局。

  詢問室。

  陳益見到了一位六十歲左右的男子,對方有些緊張,從坐在這里開始就不停的搓手,面前的水也喝了好幾杯,中途上了多次廁所。

  陳益擺手,示意再給對方到一杯水,秦飛轉身拿來了水壺。

  “你不要緊張,我們只是了解一下情況。”

  “而且二十五年前的事情,放到現在已經不可能再追究了,淡定一些,不要影響了你的記憶力。”

  看著喝水的男子,陳益緩聲開口。

  聽得此話,該男子神色稍緩,輕輕點頭。

  同時他心中也嘆氣,覺得自己真是倒霉。

  閑來無事去逛逛古玩街,沒想到遇到了警察走訪,還看到了一張有點面熟的照片。

  本來已經否認了,沒想到警察看出了自己心虛,抓著自己不讓走。

  我……我表現的那么明顯嗎?這倒霉催的,現在又到了市局!

  哎,心累。

  “你叫什么名字?”陳益詢問。

  男子回答:“錢陏。”

  陳益一愣:“錢什么?錢多?”

  這名字可以啊。

  錢陏尷尬:“不是錢多,是錢陏,四聲,一個耳朵旁一個有,陏。”

  “錢陏。”

  陳益哦了一聲,點頭道:“錢先生,你認識照片里的人?”

  說話間,他指了指錢陏面前的桌子,上面放著田有為的照片。

  錢陏遲疑了一下,最終無奈道:“不算認識,見過。”

  陳益:“二十五年前?”

  錢陏:“嗯。”

  陳益:“那么久的事情,只是見過的話,你怎么記得這么清楚?”

  錢陏眼皮抖了抖:“我……我也不想記清楚!”

  正因為記起來了,這才導致自己心虛,這才導致神色不對,這才導致讓問詢的民警給看了出來。

  特么……我也不想記清楚啊!

  你這個年輕人,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陳益笑了笑,明白對方郁悶的原因,說道:“錢先生,我只是問幾個問題,問完了你就可以走。”

  “你就直接告訴我,為什么對這個人印象很深。”

  “提醒一下,盜墓。”

  聽得此話,錢陏臉色微變:“你……”

  陳益:“別緊張,正常回答問題即可,我說過了,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不會再追究的,更不會查你。”

  “回答完了,你馬上可以走,我說話算話。”

  錢陏沉默了一會,隨即開口:“沒錯,確實是因為盜墓。”

  “他說手里有一處清墓的位置,里面埋的是一個貝勒,肯定有不少好東西,想讓我入伙。”

  陳益追問:“怎么入伙?技術入伙?你擅長什么?”

  錢陏搖頭:“不是技術入伙,出錢。”

  “我負責出錢去找剩下的人,最好能找到一個合格的支鍋……呃,支鍋就是……”

  陳益打斷:“不用解釋,我知道支鍋的意思,繼續。”

  錢陏點頭:“本來我是有興趣的,但最后發現這家伙不靠譜,啥也不懂就會瞎咋呼,于是就撤了。”

  陳益:“然后呢?”

  錢陏:“沒然后了啊。”

  陳益皺眉,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錢陏被陳益的臉色嚇到,緊跟著開口:“對了!我給他推薦了一個人!”

  此話讓陳益神情一震:“叫什么?”

  錢陏:“洪廣彥。”

  陳益:“哪三個字?”

  錢陏:“三點水共,廣泛的廣,一個立四個撇。”

  陳益:“多大了?”

  錢陏想了想,說道:“現在……得七十了吧?”

  另一邊,坐在那里的何時新立即敲擊鍵盤,輸入了洪廣彥的名字,根據年齡去掉重名的,最終鎖定了一個人。

  查了一下后,他沖陳益點頭,示意此人還活著,且沒有失蹤報案。

  得到信息后,陳益繼續看向錢陏:“他很有錢嗎?”

  錢陏點頭:“當時還可以吧,拿出個十萬八萬的沒問題。”

  二十五年前十萬八萬,算是比較大的金額了。

  陳益:“你覺得,他會不會答應田有為?”

  錢陏沒有思考,直接開口:“我覺得會。”

  “洪廣彥這個人啊,人傻錢多,而且迷戀古玩更迷戀盜墓,可惜沒人帶他啊。”

  “現在突然有一個人想找他合作,他巴不得呢。”

  陳益:“你們現在還聯系嗎?”

  錢陏回答:“早就不聯系了,十多年前就不聯系了,鬼知道他跑哪去了,我還以為他讓抓了呢。”

  陳益眼神瞇起:“具體哪年失去的聯系呢?”

  錢陏回憶:“十……十三四年前吧,我記不清了。”

  這個時間讓在場所有人彼此對視,大概十三四年前,那不剛好是兇手開始殺人的時間。

  難道是這個洪廣彥發覺了不對勁,躲起來了?

  問到這里,陳益轉頭看向何時新,后者點頭表示可以找到人。

  陳益繼續詢問:“他性格如何?”

  錢陏略微思索,道:“膽小怕事,謹慎,敏感。”

  陳益:“敢殺人嗎?”

  錢陏嚇了一跳:“什……什么?!殺人?!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啊!”

  “行,錢先生,你回去吧,多謝,打擾了。”陳益開口。

  聞言,錢陏如蒙大赦,迅速起身離開了房間,走的很快。

  待對方離開,陳益詢問:“老何,什么情況?”

  何時新靠在椅子上開口:“手機號停用了,身份證也沒有使用痕跡。”

  “銀行卡還在用,社保卡也還在用,應該就躲在江城某個角落,能鎖定他大概的活動范圍。”

  “陳組長,此人行蹤有點奇怪,怕不是當年的參與者之一吧?”

  趙啟明:“如果是的話,他就是兇手要殺的最后一個人?”

  “因為躲起來了,所以才沒有找到?”

  警方查人有著便利,但普通人想找一個躲起來的家伙,在偌大的江城無異于大海撈針。

  “讓我想一想。”

  陳益說了一句,拿起桌面上的煙盒,從里面抽出了一根香煙,隨后點燃。

  兇手十年的靜默期,有著嚴重的割裂感,前面都是幾個月一年一個,到了曹茂軍父子這里卻經過了十年。

  之前的猜測是,兇手在找人,一找就是十年,這是一種可能。

  隨著調查的推進,還有一種可能出現了。

  那就是當年參與殺人的,可能不是全部。

  二十五年前,如果“七叔”的死是因為殺人奪寶,那么曹茂軍是沒有作案動機的。

  因為,他知道對方手里的唐海獸葡萄鏡是真的還是假的,根本沒必要。

  難道正是因為這件事,兇手才沒有對曹茂軍動手嗎?還是說剛好得知曹茂軍身患重病,不再追究?

  若是如此,那為什么多年后,他要殺了曹宇寧呢?

  難道是因為,他突然得知曹茂軍的欺騙行為,這讓他憤怒,于是對曹宇寧有了殺心,父債子償?

  這個洪廣彥,是第八個人嗎?

  如果是,兇手是否要殺他?

  剛才之所以詢問洪廣彥的性格和是否敢于殺人,目的就在此。

  如果洪廣彥是第八個人,且當年沒有動手,那兇手完全沒理由把仇怨算到洪廣彥頭上。

  除非,是殺瘋了,反正該死的不該死的都死了,不差洪廣彥一個。

  連曹宇寧都殺了,相關的人更不能放過。

  洪廣彥一死,當年的事情徹底結束,不再有任何人活在世上。

  還有最重要的問題,“七叔”到底是誰,為何查不到。

  烏沐陽那邊沒有結果,陶漢輝那邊沒有結果,走訪目前也沒有結果。

  難道,既不是江城,也不是陽城的?

  無數推測和疑問在陳益腦海中閃過,讓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

  接下來的每一步都非常關鍵,首先要做的,就是確定這個洪廣彥,到底有沒有參與當年的事情。

  “老何,老趙,你們去找人,帶回來。”

  “我……再想想。”

  趙啟明:“好。”

  何時新點頭。

  陳益繼續道:“哦對了,找人帶人的時候,動靜大一點,警笛該開就開,警服該穿就穿。”

  “雖然還不確定他是不是參與者,也不確定兇手是否會繼續殺人,但我們可以提前做好準備。”

  兩人疑惑片刻,很快明白。

  這是……要告訴兇手找到人了?

  挖坑啊?

  兇手能上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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