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莫善為沒有殺害李龔的時間和空間條件后，陳益并沒有打消對他的懷疑。
教唆殺人的案子不多，但不代表沒有。
如果是教唆殺人的話，此案有可能走向兩個極端，要么很好查，要么特別難查。
八年前莫善為處在創業初期，不論是人脈還是金錢，都不足以支撐他買兇殺人，這可不是小事，愿意為錢鋌而走險的人還是很少的，更何況莫善為當時不見得能付多少錢。
基于這個思路，若真是教唆殺人，兇手和莫善為認識甚至是好朋友的可能性比較大，那么，清查人際關系也許會有收獲。
沒有收獲的話，此案就難辦了。
“陳隊長不信的話可以去查，我坐的是飛機，出國是為了談生意，進出口的生意。”莫善為緊接著開口。
莫善為挺慘的，兩個女人好像都不愛他，卻不知他本人是否投入了感情，還是說和柴曉一樣，各取所需。
“鵬飛，你想干什么？”降下車窗的柴曉面對站在車外的男子，眉頭緊皺。
陳益埋頭吃飯，邊吃邊說道：“今天先不見這兩個人了，查一下莫善為的出軌對象是誰，和她聊聊。”
兩人絕對認識。
莫善為對陳益減弱敵意，無奈道：“慚愧慚愧，說出來不怕陳隊長笑話，男人嘛，外面飄起了彩旗而已。”
以前不可褻瀆，現在招手即來，這恐怕是所有男人的夢想，晚上意淫無數次的場景。
在幾人的注視下，女人來到桌前將名牌包包放在一邊，繼而摘掉了墨鏡。
陳益：“這件事和柴女士關系不大，不必知道。”
“警察同志，我還沒問呢。”此時柴曉開口，“你們是在查莫善為是吧？因為什么案子？”
陳益：“用最簡單的辦法”
桂大成。
遠處，陳益幾人坐在車內，看著兩輛車的動靜。
柴曉：“因為錢，行了吧。”
陳益：“沒聊過車禍嗎？”
秦飛：“可能是追求者？”
在女人到的時候，遠處一輛轎跑行駛而來停在路邊，但沒有人下車。
也對，漂亮的女孩不缺少追求者，對感情的理解比一般人要深的多。
柴曉不是一個高冷的人，笑容浮現，溫暖而明媚，怪不得莫善為沉淪。
聊天的時候，陳益的目光有意無意瞟向路邊，那里停著一輛改色車衣轎跑，幾乎和柴曉同時到的，車玻璃完全密閉，不知道里面坐著的人是誰。
陳益意識到從柴曉身上得到有用線索的可能性不大了，轉而聊起了莫善為的太太。
“純屬偶遇。”柴曉攪拌咖啡，笑容一直在臉上盛開。
陳益：“命案。”
“原來是這樣。”陳益對此不做置喙，那是莫善為的自由，“你母親好像也知道這件事。”
柴曉看了他一眼，明亮的雙瞳閃過一抹柔情和不忍：“鵬飛，你知道君子蘭嗎？”
柴曉對自己小三的身份沒有任何避諱，大大方方的說自己和莫太太的確多次發生過正面沖突，但她不在乎，反正也不會和莫善為結婚。
諸葛聰差點沒反應過來，記下車牌后立即拿出了電腦。
說完，她準備踩油門。
柴曉：“原因我剛才已經告訴你了。”
柴曉眼神泛冷：“我是不是也說過，你要是敢去找莫善為，我馬上和你翻臉，你了解我，我不是在開玩笑。”
她要表達的意思很明顯，我就是為了錢，和氣生財。
兩個人的家庭倒是差不多，柴曉有一個弟弟，莫善為有一個姐姐，區別就是莫善為的姐姐早就已經去世了。
這樣的人，在夏嵐看來做不出報復殺人的舉動。
和命案扯上關系，這是一個非常不好的信號。
包括陳益在內，在場男性都多看了幾眼，這讓夏嵐微微咧嘴。
兩人沒有再聊案子，像剛認識的新朋友般，閑談了很多，最終將話題再次引到了對方妻子身上。
這一課很重要，刑警要做到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提高觀察力和注意的分配（注意是心理學名詞）。
路上的車很多，剛才幾人的視線都放在柴曉身上，沒有關注場外因素。
柴曉：“朋友而已，你跟蹤我？到底想干什么？！”
陳益：“這倒是。”
柴曉：“君子蘭開花的時間，很長，再見，以后不要來找我了。”
“查一下那輛漸變紫轎車的車主。”陳益端起咖啡。
諸葛聰：“可是動機卻很充分，前提是桂大成沒有騙我們。”
這個女人很理智，典型的利己主義者。
和氣生財四個字用在這種事情上，多少有點古怪，但性質倒是差不多。
李天菱。
陳益招呼服務員上咖啡，談話正式開始，主要圍繞莫善為，包括兩人是怎么認識的。
五分鐘過去，遠處走來一名戴墨鏡的女子，身姿曼妙，一頭的大波浪非常惹眼。
諸葛聰他們沒有反駁，這的確算是一個判斷依據。
“太遠了聽不到。”陳益揮了揮手指，“林辰，裝路人去聽聽，到附近垃圾桶旁邊抽煙。”
柴曉翻白眼：“惡不惡心？”
柴曉：“都可以。”
這番言辭，不知該說柴曉是人間清醒還是以偏概全，她應該經歷了不少事情，已經不相信愛情了。
母親永遠向著自己的孩子，哪怕自己的孩子是錯的，世界上少有幫理不幫親，說幫里不幫親的人其實都是找借口，方便幫親。
這件事應該是她的驕傲，提起的時候滿臉自信。
再過十年，她可能會被莫善為的妻子比下去，但最起碼現在，比不了。
“陳隊，車主叫藍鵬飛，怎么了？”
應該不會。
這件事一定會查，而且好查的很，如果莫善為能自己說出來，倒是能省不少功夫。
“買兇……”諸葛聰思索，那個時候莫善為還不到三十歲，而且還在創業初期。
夏嵐插嘴：“這一點我同意。”
莫善為。
這次夏嵐也加入了討論：“一個連妻子都不在乎的人，會鋌而走險為姐姐報仇嗎？”
開花的時間很長？
眼前這個人，鎮定的有點過頭，這不是性格穩重就能解釋過去的。
莫善為：“無妨，已經過去那么多年了。”
男子沉默。
陳益：“那可保不齊，見了再說，情人往往比正妻更了解男人，從莫太太的態度和年齡看，估計不是因為愛情才嫁給莫善為的。”
總覺得案件相關的這幾個人都存在問題，古里古怪的。
莫善為攤手：“我和李龔不熟啊。”
城市垃圾桶設有滅煙處，抽煙很正常。
意思就是……等待就有結果嗎？
“命案？！”柴曉總算有了驚色，“誰死了啊？”
莫善為點頭：“對，天馳公司在睢城的生意很多免不了要打交道，那時候我剛剛創業不久。”
巧合嗎？
談話持續了一個小時，陳益道謝后柴曉起身離開，走到遠處上車很快離去。
陳益瞪了他一眼，將煙盒和打火機扔給對方。
陳益判斷出這應該是一個拜金的女孩，上學期間眾星捧月，畢業后步入社會經歷了摸爬滾打一事無成，三十歲了還是公司前臺，最終在遇到莫善為后，情況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男子：“我不信。”
陳益喝著咖啡看著車輛遠去，說道：“柴曉來的時候車來了，柴曉走的時候車走了，巧合嗎？”
至于莫善為到底知不知道李龔和莫麗麗的關系，從他的反應看，知道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陳益同樣嘆氣：“可惜了一個好姐姐，抱歉莫先生，提起你的傷心往事了。”
陳益想過這種可能，夫妻之間最大的矛盾，莫過于出軌。
柴曉：“已經四五年了，放棄吧，你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女人，別耽誤了自己。”
莫善為沉默片刻，嘆道：“對，是我姐的賠償款，我媽一直留著呢，沒有花多少。”
陳益：“非正常人為致死，他應該很生氣。”
“啊？”柴曉笑容有所收斂，“他報復那個司機了？不會吧？”
秦飛：“怎么查？”
柴曉笑道：“打算了啊，和我說過被我拒絕了，什么年頭了，結什么婚啊，大家開開心心就好，婚后可是照妖鏡，婚前都是假象，甭管多恩愛多美好，丑惡全都暴露出來了。”
陳益：“什么時候的事？”
通過電話聯系，諸葛聰約柴曉在戶外咖啡館見面，對方同意的很干脆。
男子：“我只要你。”
時間來到下午五點，第三者的資料查到了，名字叫柴曉，三十五歲，曾經是公司的前臺。
她好像也看出來了。
林辰：“啊？我不會啊。”
成熟女性的風韻，青澀女孩的容顏，兩者完美結合在柴曉身上，使得這名女子的魅力絕倫。
秦飛不否認這一點，說道：“莫善為也許不知道李龔和莫麗麗的關系，要不就是……買兇？”
陳益：“姐弟感情很好？”
說完，她打掉男子的手，果斷踩下油門，車輛疾馳而去。
莫善為嗎？
相依為命的姐姐因李龔而死，莫善為知道了不可能無動于衷。
兩分鐘。
五人搖頭。
林辰手忙腳亂的接過，隨后立即下車靠近柴曉所在的位置。
柴曉臉色略微有些凝重，沉默下來，不知是不是在考慮換一個金主。
柴曉開車行駛了十幾分鐘，終于發現后面有輛轎跑在跟著他，認出車牌號后嘆氣，而后選了一個空曠的地方靠邊停下。
陳益沒有回答，詢問對方莫善為是否提過李龔。
聊得差不多了，調研組離開莫善為的家，剛才對方提到的不在場證明需要落實，此行也不算白來。
女孩相對感性，莫善為出軌的行為給夏嵐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尤其是對方沒有藏著掖著，竟然當著所有人的面大大方方承認了，根本沒有后悔的意思，仿佛對他來說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男子：“我說了，我不信。”
男子：“曉曉，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嗎？”
和莫善為的妻子相比，柴曉全方位碾壓，最大的劣勢就是年齡了。
“莫善為沒打算離婚？”此事和案情無關，陳益純屬閑聊。
轎跑率先忍不住，車門打開，一名男子下車大步走向柴曉的車輛，與此同時，柴曉主動降下了車窗。
陳益放下咖啡杯，起身道：“跟上去看看怎么回事。”
男子：“我同意，但不會變得那么快那么突然，告訴我到底因為什么。”
柴曉：“他是嫌疑人？”
已經到了中午，一行人找了一家餐館吃飯，邊吃邊聊。
該說不說，很適合當情人。
“伱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和你聊過莫麗麗嗎？”陳益詢問。
高中時候的白月光，只可遠觀的存在，當莫善為事業成功后再次遇到，發現兩人身份發生了轉變，內心的興奮可想而知。
柴曉想了想：“四五年了吧。”
陳益：“柴女士喝點什么？”
“警察同志，找我有什么事嗎？”
柴曉很漂亮，歲月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多少痕跡，反而沉淀出年輕女孩很難擁有的溫婉和典雅，皮膚細膩光潔。
陳益沒有說話，示意大家繼續等待，不要著急，警察被放鴿子的事情又不是沒遇到過。
“我相信莫先生。”陳益露出笑容，“既然如此，看來我們真是搞錯了，需要去找新的方向，不知莫先生有什么線索可以提供嗎？”
男子默默看著坐在車里的柴曉，輕聲開口：“剛才那幾個人是誰？”
陳益微微轉頭，停在路邊的轎跑立即跟了上去。
柴曉：“這是不可能的，請不要再來煩我了，好嗎？謝謝。”
柴曉點頭：“對，我們高中的時候就認識，那時候……不是自夸啊別誤會，我是校花。”
柴曉奇怪：“聊車禍干什么嗎？”
陳益：“冒昧的問一句，莫先生創業的啟動資金，是莫麗麗車禍的賠償款嗎？”
兩輛車就這么停在路邊，誰也沒有打開主駕駛的門。
剛才幾人見面的過程中，林辰是最沒存在感的，作為一名合格的刑警，可以糊弄過去。
秦飛：“他并不是唯一的嫌疑人，睢城警方在八年前可能有所遺漏。”
陳益：“如果可以的話，保密是最好的，不過也無所謂，之前我們已經見過莫善為了。”
“啊？”
男子：“那你回答我，為什么要和莫善為在一起，他已經結婚了！”
莫善為：“對，她知道，親媽當然向著自己，不論對錯。”
男子微愣，下意識搖頭。
男子：“你曾經說過，喜歡我可愛的幼稚。”
“沒有。”柴曉很確定。
咖啡館外，幾人坐在這里喝著咖啡，已經等了有半個小時了。
“陳隊，接下來去見范天馳還是李天菱？”秦飛看向陳益。
“如果不是莫善為干的，此案麻煩了啊。”說話的是諸葛聰，好不容易在卷宗的基礎上發現了新的線索，結果還是被堵死。
說話的同時，他看向諸葛聰，后者會意，點頭表示了解，幾人繼續吃飯。
“不會不來了吧？告訴莫善為了？”程漢君道。
男子上前伸手抓住了方向盤，目光緊緊盯著近在咫尺的柴曉：“在我們感情最好的時候，你選擇了分手投入莫善為的懷抱，我必須知道原因，只要你告訴我合理的原因，我馬上離開，絕對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
“是嗎？”諸葛聰撓了撓頭，“我沒注意到，你們注意到了嗎？”
陳益：“算是吧，有點關系。”
柴曉：“我喜歡他，結婚也是可以離婚的。”
秦飛詫異：“她身上會有線索嗎？”
柴曉：“哦哦，那……今天這次見面，我需要和莫善為保密嗎？”
后面的轎跑也停下了。
男子：“當時的你惡心了嗎？”
柴曉：“聊過幾次吧，都過去那么多年了，聊的都是小時候的事，算懷念懷念吧。”
柴曉：“信不信由你，我要走了。”
精致的面容，一覽無余。
柴曉無奈：“鵬飛，都三十多歲的人了，能不能成熟一點？你不覺得自己很幼稚嗎？”
再想往下查，難度更高了。
男子還站在原地愣神，有所領悟，黯淡無光的眼神突然涌現出神采，像是初升的朝陽，驅散了夜的陰霾。
陳益：“不熟的意思是……見過幾次面？”
陳益：“他追的你？”
男子：“這個理由你已經說過了，我雖然不如莫善為有錢，但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這絕對不是原因，別逼我去找莫善為。”
柴曉：“對，很好，他姐挺不容易的，一個人打工賺錢，需要給媽媽治病，需要供莫善為上學，還要被她爸剝削，哎，最后還是出了車禍，上天不公。”
柴曉：“人是會變的。”
人是有情感的，情感是自私的，很正常。
他開始把方向轉移到教唆殺人這條線上。
“不會出事吧，要不要跟上去看看？”諸葛聰道。
莫善為的公司就是進出口有限公司，所以對方出國這件事，陳益倒是沒有疑慮。
一分鐘。
三分鐘。
柴曉和莫善為有一個共同點：就讀同一所高中。
是這個意思嗎？！
男子胡思亂想，許久之后轉身上了車，但遲遲沒有發動。
垃圾桶旁，林辰開始凌亂，這個柴曉什么情況？反差來的有點快。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