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痛!
李觀一眼前的視線昏昏沉沉,他只感覺自己的意識飄飄蕩蕩,時而像是要飛到云端,有時候又要沉入淵底。在這種時候,他似乎又有了年少的時候,身中劇毒,渾身上下,各處都疼得控制不住的感覺。
這種痛苦每時每刻都在,不曾間斷。
似乎都是從他骨頭每一處細微的裂隙中翻涌上來。劇烈的痛苦幾乎要把他整個人撕裂。
原本在體內流轉的,有一股溫潤之氣,用以對抗這種撕裂般劇痛,讓身體處于舒服的狀態,但是此刻,這一股生生不息的力量,似乎終于要散盡了,一點一點,從他體內消失。
在最痛苦難熬的時候,李觀一只感覺到那種劇痛無比的痛苦從骨頭,從四肢百骸的每一條裂隙里面,洶涌地撲上來,讓李觀一恍惚之間,回到了記憶之中自己第一次中毒。
嬸娘抱著自己,唱著給孩子聽的歌謠,才慢慢把那種劇痛之感壓下去。
而在李觀一微微掙扎的時候,手掌上傳來溫柔細膩的觸感,就像是記憶之中的嬸娘拉住他的手,陪伴著他熬過那種最痛苦最弱小的歲月。
李觀一下意識反手抓住手中的東西,細膩溫柔的感覺陪伴在身邊,讓他逐漸安心,似乎從四肢百骸里升起來的痛苦之感也不再那么難以忍受。
不管什么時候,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每每他四肢百骸都升起那種撕裂般痛苦的時候,那溫潤的感覺和安心之感都在身邊。李觀一熬過了那層層痛苦,又陷入了沉沉的安眠之中。
不知道過去多久,劇痛,以及仿佛烈火燃燒般的感覺都消散開來,他昏昏沉沉地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環境 四野上下,一片空闊遙遠,一座巨大無比的青銅巨鼎,就這樣肅穆威嚴地佇立在這天地之間,李觀一自己就躺在這大地之上,看著天邊流光。
李觀一一下坐起身來,環顧周圍,見到那巨大的青銅鼎若有所思:「九州鼎..」
「這里是,九州鼎內的世界?還是說,是九州鼎投射到我的元神之中,創造出的感覺。」
李觀一握了握拳,沒能感覺到洶涌澎湃的氣血激蕩,進一步確定了自己所處的狀態,定了定神,自語道:「....我和姜素打了那一場,藉助兵勢硬扛著。
「然后我就記得我回了營寨里。
「精氣神一松,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這樣看來,應該是昏迷過去了。」
「元神損耗過于激烈,導致超過了精神和身體的極限么?」李觀一對于自己的狀態倒是有明顯的認知和預料。
注意力又被那恢弘九鼎吸引過去了,他注視著這恢弘壯闊,似乎占據了整個意識空間的九州鼎,看到九州鼎上已經有九分之二的部分,被金色的痕跡占據。
其中一處的金色紋路構筑成了繁華的水系,上空云霞流轉,赤龍長吟,另一處的金色紋路化作了遼遠的西域大漠,九色神鹿隱現云端。
「九州鼎么...」
李觀一意識一動,來到了九州鼎第二重空間。一道道光柱之中,神兵存放于其中。
猛虎嘯天戰戟,破云震天弓,龍圖劍,赤霄劍,皆在其位,緩緩旋轉,散發出了穩定的力量波動。
李觀一的視線轉移到了后面,在九州鼎內的空間里,云氣層層散開,之前好幾次都沒能走上去的臺階重聚,這一次,臺階在云氣之中匯聚,一直蔓延到了更高的地方。
「可以踏上九州鼎的第三重了?」李觀一心中訝異好奇。
九州鼎,可以吸納元氣,匯聚玉液,也可以溫養神兵,展示諸能,讓李觀一手持一柄尋常的弓箭也能爆發出破云震天弓的必中,也可以讓他手中一把尋常長槍,都可以擁有猛虎嘯天戰戟的堅韌和威能。
更重要的,是可以讓李觀一可以憑空變換神兵。
以前每次嘗試的時候,都會從這臺階上掉下去,然后立刻蘇醒,李觀一站在這九州鼎第二重天的臺階上,往下看去,隱隱約約,見到云霞流轉,若有所思。
「這樣看來,我從這里直接往下面一跳。」「是不是就可以醒過來了?
畢竟不知道睡了多久,侯中玉的那一枚長生不死藥,再加上長生不滅功體,生機綿延不需進食的八重天根基,李觀一自己躺在那里,吐納元氣,怕是睡個好幾年都不會死。
如今天下紛爭大變,李觀一很擔心之后的事情。看著這臺階就有一種往下跳的沖動。
不過話又說回來。
李觀一抬起頭,看著第三重天。「來都來了..」
「上去看看。」
他踏步往前,踩在了這云端的臺階之上,臺階匯聚,腳下傳來堅實之感,李觀一心中安定,一步一步走上前去,耳畔傳來風聲陣陣,刀劍鳴嘯,最終在跨越最后一步。
第三重的九州鼎空間,展現在他的眼前。
李觀一只看到一片幽黑,流光逸散,在第三重天構筑成了整個天下的堪輿圖,其中許多地方詳細,許多地方則是一片昏暗,只有大致的輪廓。
「這是,天下局勢..」
李觀一視線掃過那些詳細的地方,發現盡是關翼城,江州城,江南這樣,自己生活了很久的地方,而諸如北地的草原突厥,突厥和應國交錯緩沖之地,北域關外。
應國西域勢力,中原勢力。
以及魯有先所在的陳國西域防線。這些地方只有大致輪廓,并不清晰。一片黑暗,霧氣朦朦,沒有被點亮。
李觀一緩緩踱步,自語道:「..也就是說,這里的一切,都是根據我自己的了解和認知來構筑的,嗯...最熟悉的地方,就是鑄九鼎的區域。
李觀一手掌抬起,輕輕按在虛空中泛起的漣漪。于是流光大亮。
西域,江南,這兩個區域的堪輿圖剎那之間亮起,化作了兩道光柱,沖向天空,氣焰洶涌滂湃,人道之氣昌盛,這代表著的,正是被鑄造的兩個九鼎。
只是此刻,這兩座九鼎分隔于兩地之間,不能接觸。李觀一隱隱有所感覺——
亦或者說,是更進一步的感應。
等到這兩座已經鑄好的九鼎之氣連攜的時候,李觀一自己,還有九州鼎都會有一種蛻變——所謂同氣連枝,雖然甚準確,卻也可以大略描述形容一番。
「要將九鼎代表的萬民之氣,相聯..」「就需要,完成下一步的戰略。」
李觀一緩步走在這覆蓋在整個第三重空間的大地之上,站在了那代表著西南疆域的區域——西南,夷人所居住的地方,是就算是赤帝也不曾完全折服的地方。
數百年來,一直都對中原皇朝投降又反叛。
是十幾年前,他的父親太平公才徹底將西南平定下來,讓西南疆域成為了陳國的一部分領土,只是因為加入中原的時間還比較短暫,西南一帶的統率,被封為西南王,永鎮于此的那一脈,對于陳國沒有太大的歸屬感。
就連陳國,應國之戰這樣的大勢,都沒有派人前去。
倒不如說,按照往日的習俗,這個時候,他們沒有反叛,已經證明,當年太平公入西南一帶,其在當地的名望,到底是抵達了一種什么樣的級別。
「想要更進一步..無論是整體戰略,還是我所決定的那一條宗師路,都需要得到西南一帶的支持。」「只是,已難以再大動刀兵。」
李觀一看著西南一帶,心神動處,西南一帶的光芒也亮起,九州鼎似乎推演那一帶光華亮起之后的變化和反應,西南,江南,西北西域,皆剎那之間,連攜成了一片流光。
李觀一感知到一股元氣的加持。
無論是力量,速度,皆有一定層次的提升。
其幅度,超過江南和西域任何一座九鼎的范疇。
李觀一明悟,自語道:「到那時候,九鼎之氣相聯,就可以同時得到西域九鼎,和江南九鼎,兩座九鼎的加持.」「而于天下大勢之中,也是真正站穩。」
「所以,還是不能休息啊。」
「宜將剩勇追窮寇啊......」
李觀一抬起頭,看到九鼎之氣光華洶涌,沖天而起,隱隱約約,在這九州鼎的第三重之上,似乎還有空間存在,李觀一道:「九鼎其之三,難道上面,還有九鼎其之四么?」
九州鼎這內部神韻空間,到底有幾層?
李觀一感覺到精氣神逐漸凝聚,逐漸朝著下面墜落,知道自己要蘇醒,眼前的天下堪輿,仿佛一場幻夢,大夢醒來,化作片片碎片散開,只是李觀一最后的意識思考著。
九州鼎內,到底有幾層呢.....
四層?
亦或者說…....
九州鼎第五重。
九五之位么?
九州鼎鳴嘯起來,李觀一眼前畫面散開,而在這里墜下的時候,他卻仿佛回到了身軀之中,眼睛顫抖了下,緩緩睜開來,剛剛蘇醒,睜眼的時候,不習慣那刺眼的光芒。
瞇著眼睛嘗試了一小會兒,才慢慢適應。
李觀一感覺到了旁邊一股溫潤的氣息,忽然想到了自己在那夢中感覺到無邊痛苦時候,那陪伴在自己身邊的氣機,不由地心中溫和下來。
那日日夜夜,陪伴自己,不曾離開,不曾松開自己的。
「是瑤光嗎…」
少年輕輕轉頭。
對上了一雙澄澈安寧的眸子。
李觀一僵住。
腦子里面卡殼,只有一個念想傳來。
這,這是…………
這是給我干哪兒來了?
這還是西域戰場,前線軍營嗎?
那眸子眨了眨,溫暖柔軟的嗓音傳來:「你醒來了?」
眼前的眸子,屬于一位美美鹿。
九色神鹿化作了幼鹿狀態,就安靜趴臥在李觀一身邊,澄澈眸子注視著他,散發出一股一股極為溫暖的生機,這生機就仿佛大漠之中,一眼甘泉,籠罩李觀一身軀,讓他疲憊,近乎于到了極限的身體,迅速恢復。
九色神鹿是真正的祥瑞。
和某條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太古赤龍,那硬生生打出來的神獸之名不同。
九色神鹿不擅戰斗,但是其他各種能力都有妙法。
李觀一忍住身軀的劇痛,溫和道謝,輕笑道:
「是您救了我?多謝......」
九色神鹿道:「不算是我,你那一日戰場昏厥,被立刻就送到了這里來,體內有一股生機,盤旋不滅,老司命說,是數百年前,那巫蠱一脈最后的傳人煉化的不死藥。」
「這東西,吊住了你一口氣。」
「說是長生不死藥,長生未必,不過不死,確實是有些許的門道,你那時候渾身上下,就連骨頭都要碎裂成渣滓了,卻硬生生還被吊住了一口氣。」
「硬生生不死不活。」
「從你身上的表現看,這一脈追求的,應該是不死開始入手,然后求一個長生,只要一千年,一萬年都不死,在常人的眼中,那不就是長生了嗎?」
「是道門自有為而漸近乎于無為的路子。」
「倒似乎是一名門正派了。」
「只看這個內核,就連所謂的玄門正宗,也沒有這個手段啊。」
李觀一驚愕。
侯中玉,這個他在年少的時候就誅殺的術士,越是行走天下,越是知道此人的分量,知道這天下偌大,能人異事無數,不是說單純的武功可以決定一切的。
李觀一此刻才知道,侯中玉能夠在沒有師門底蘊支撐的情況下,以區區三重天術士的境界,就成為了陳鼎業這梟雄毒蛟的首席術士,還占據一座禁宮,到底有多大的含金量。
李觀一忽然有點古怪的感覺。
自己不會是在初出茅廬的時候,把這個時代排名前三的大術士大方士給劈了吧?不,以他的造詣,放在全天下千秋歲月里,怕不是都可以排前十了。
就這么死在火麒麟一口積年老火里。
李觀一自笑:「那我,還得要感謝感謝侯中玉了。
「他日若是凌煙閣,怕是要給這侯中玉也立一尊像了。九色神鹿道:「一介術士,你也說了。
李觀一笑:「死掉的老侯才是好的侯中玉。「可真是個大善人!」
九色神鹿道:「不過,那一枚長生不死藥,也就只是個添頭罷了,你有長生不滅功體,吃了這丹的話,也就是吊著氣,慢慢恢復,還有些原因。」
「你回來那一日。」
「有一個銀發垂落的道人突然出現,一個人正面沖過了你這大軍的包圍,然后找到了你,將一股氣息渡給了你,然后將長生不死藥徹底化去,融入你身軀之中。
「然后你的生機才徹底穩定下來。「他說他只是一個無名道人。」
「給你留了幾句話,當日你有一位老師叫做王通的?李觀一怔住,回答道:「是。」
「王通夫子有留下什么話么?!
九色神鹿搖了搖頭,看著眼前臉上出現焦急神色的少年,遲疑了下,臉上還是帶著一種溫柔又慈悲的神色,直接開口道:「當年道人說可以以妙法為王通延續三年壽數,王通就說要這位道人來找你,說他一介讀書人,百無一用,身纏疾病。」「說這春風三千丈。」
」送他的三年壽數,給你渡劫。」
「你們師徒夫子學子一場,今生緣法已散。
「若有那輪回路上,慢些走,聽到你天下太平的消息,也算是此生無憾了。」
「他的墳墓就葬在學宮大樹的下面,他日你北定中原的時候,不要忘記在那里,給他一杯薄酒,那么他無論如何,心愿已足。」
「說..」
九色神鹿頓住,看著眼前這個少年,不知為何,即便是祥瑞之名,卻也覺得眼前這名動天下的少年郎,命數實在是苦澀,年少父親母親去世,流離失所,年長的時候,四方奔逃。
然后教導他,幫助他堅定信念,選擇道路的老師在教導了他之后。
一個一個離去。九色神鹿道:
「王通沒有本領為生民立命,但是為一個弟子化劫,還是可以的,君子之交淡如水,不必感懷。「天下路,很苦。」
「且走,且走。」「莫回頭。」李觀一怔住。
忽然就感覺心口被刺痛了下,那位安靜到就連去世都不曾告訴他們的先生,就在這個時候,朝著他伸出援手,而在這個時候。
夫子已經去世一年有余。
他仿佛還可以看到那位安靜儒生,脊背筆直消瘦的模樣,步步走遠。先生獨行。
李觀一輕聲道:「那是我的老師...
九色神鹿點了點頭:「雖然沒有見過他,但是聽他的話,應該是一個很不錯的年輕人。」李觀一點了點頭,心境低沉許多,他勉強打起精神來,笑道:「還要感謝前輩,這一段時間一直守在我旁邊。」
九色神鹿愣住:「???」
「我,一直守在你旁邊?」
李觀一也愣住了:「不是前輩嗎?」
然后他在九色神鹿的眼睛里,看到一種善意的笑,九色神鹿耳朵動了動,往前面抬了抬頭,道:「我只是匯聚元氣幫你療傷而已,不可能一直在這里的。」
「你如果說,是指著那個每時每刻都拉著你的孩子。」
「應該轉過頭去。」
「啊,是不是我這邊引導的元氣太過于濃郁了,反倒是讓你忽略了那邊…………」九色神鹿自我反思起來。
李觀一勉強轉頭,感覺到脊背的刺痛,然后他看到,在床榻旁邊,一個銀發少女安靜趴在那里,輕輕睡著。
即便是這個時候,她也仍舊拉著李觀一的手掌。
”你昏迷的七日七夜里,她一直在這里陪著你,幾乎是不曾離開,也是因為疲憊,剛剛我才勸說她稍稍睡過去,啊,不過,那位武道傳說似乎被氣得發瘋。」
九色神鹿溫柔地絮絮叨叨。
李觀一安靜看著旁邊的銀發少女,那少女似乎感覺到了李觀一的注視,睫毛顫動了下,緩緩睜開眼睛,那雙澄澈的眸子抬起,看到李觀一,然后愣住了.
銀發少女的眸子微斂,嗓音寧靜,不起漣漪。
就好像是沒有之前七天七夜的守候,只是道:
「您醒了。」
李觀一道:「嗯。」
瑤光嗓音寧靜,道:「我去找破軍先生,還有文鶴先生。」她站起身來,忽而踉蹌了下,李觀一伸出手,拉住銀發少女的手腕,然后朝著后面拉了下。
銀發少女重新又坐回了原本的位置,李觀一道:
「你先休息一下吧。」
銀發少女看著他,然后抿了抿唇,輕聲道:「那么,失禮了。」她雙手籠罩著李觀一的手掌,閉著眼睛,安靜垂眸,然后輕聲道:「太好了……」
「天上的星辰,聽到了我的渴求,也或許,只是我的一心玩笑,但是,您醒過來,太好了。」
銀發少女安靜看著他。
李觀一忽然心中一突,他看著瑤光,道:「如果我沒有醒過來…………」
銀發少女注視著他。
然后輕輕露出一絲微笑。
不知為何,這一絲絲淺淡的微笑,帶著一種震動人心魄的安寧和美麗。
微微點頭,鬢角銀發垂落,銀發的少女輕聲道:
「我會陪著您。」
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地不假思索的回答。
李觀一抿了抿唇,止于此,這樣的決意,這樣的認真,無論是誰,不能不被撼動了,銀發少女安靜趴在李觀一旁邊,輕輕睡著了。
李觀一心神隨著少女的呼吸而變得安寧,看著外面,在蘇醒之后,第一件事情卻想到了那遙遠戰場的狼王。
無論如何,他已經做到了自己的極致。
那么,叔父 你,得償所愿了嗎?
你,做到了你想要做到的事情了嗎?
此刻的天下,因為四方都是征戰,烽火連天,消息不能迅速傳遞來去,尤其是在北方戰場之上,陳鼎業率領陳國大軍對抗宇文烈,本來不占據優勢。
但是,那位天下第二的神將出征,即便是宇文烈,不能對抗,可面對如此情況,宇文烈仍舊可以保持戰線,就算是不得不后撤,卻也穩重沉靜。
陳鼎業數日征戰激烈,已是不眠不休了好幾日。
只是這一日,忽然有應國校尉出使,所謂的兩國交戰,不斬來使,陳鼎業也沒有一刀子把這個家伙殺了,那人帶著禮物,親自前來,無論是進門還是談笑,禮數非常地周備詳細。
恭恭敬敬地叩首跪拜,道:
「我是奉陛下和太師的命令前來的,我大應國,和陳國,皆是赤帝麾下的諸侯,彼此也曾經有約為兄弟的歲月,如今四方征戰,黎民難安,軍士痛苦,不如各自罷手,休養生息。」
「這是我家陛下和太師給陳國主的禮物。」他雙手捧著一個匣子,恭恭敬敬送上去了。陳鼎業打開來。
匣子里面。
是狼王陳輔弼的首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