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協推門而入,便見到甄宓握著一根發釵,坐在梳妝臺前不住地流淚。
她那雙靈動的眼眸此時已經哭腫了,整個人看起來更是憔悴了許多。
但這非但不影響她的美麗,反而更增添了幾分楚楚動人,讓劉協不由得有些心疼。
聽到開門聲音,甄宓沒有轉身。
“你們都出去,讓我一個人待著……”
聲音略微嘶啞,帶著哽咽,看來是真的傷心極了。
劉協心中微微嘆息,走上前去將手搭在甄宓柔軟的肩上,問道:“朕也要出去嗎?”
甄宓嬌軀一顫,下意識地轉身看去。
映入她眼簾的正是劉協那張溫和俊秀的臉。
“陛下……”
甄宓沒想到來人是劉協,手忙腳亂地擦了擦淚水,起身行禮:“臣妾參見陛下。”
“愛妃不用多禮。”劉協伸出雙手將甄宓攙扶起來,板起臉說道:“你家中兄長去世,如此之大的事情,為何不告訴朕?”
“況且你身嬌體弱,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吃不喝,整日哭泣,若是悲傷過度壞了身子該如何是好?”
聽著劉協這看似責備,實則滿含關切地話語,甄宓只覺得鼻子一酸,差點又哭了出來。
“陛下昨日接見討伐袁術的將士,臣妾不想讓家事影響陛下的心情……”
“胡言!”沒等甄宓說完劉協便打斷了她,“你的兄長乃是國舅,國舅去世,朕豈有不過問之理?你瞞著朕,是把朕當外人嗎?”
“更何況你若是不開心,朕又怎會開心?在朕心中,你才是最重要的!”
前世一直當朋友戀愛軍師的劉協,對于撩妹這方面的理論知識可謂是無比豐富,
他深知女人傷心的時候,就是內心防線最為薄弱的時候。
也是最容易走入內心的時候!
試問一下,當你親人去世百般難過的時候,一個身價千億的上市集團女總裁,丟下手中幾百個億的訂單和所有工作過來陪你,對你說整個公司在她心里都沒有你重要,你會是什么心情?
“陛下~”
果然,聽到劉協這番話,甄宓再也忍不住了,撲在劉協懷里放聲哭了起來。
劉協一邊抱著甄宓,一邊柔聲安慰道:“朕會一直陪著伱。”
過了許久后,已經被徹底拿捏的甄宓緩緩止住哭泣。
當看到劉協的胸口被自己的淚水打濕,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扭扭捏捏道:“臣妾把陛下龍袍弄臟了。”
“區區龍袍,何足掛齒!”劉協大手一揮,“只要你能高興,朕把這龍袍脫下來給你擦眼淚都沒事。”
反正龍袍是袁老板送他的。
慷他人之慨誰不會。
拿來撩妹正好合適。
聽到劉協這番堪稱“昏君”的言語,雖然甄宓的理智告訴她這樣是不對的,但她卻情不自禁地感到甜蜜和欣喜。
沒有女人會不喜歡偏愛和重視。
尤其是來自天子的偏愛,更加顯得可貴和打動人心。
“好受些了嗎?”劉協扶著甄宓到床上坐下,用那看狗都深情的眼神看著她。
甄宓撇過頭,心中羞澀不敢與劉協對視,聲音柔柔地道:“多謝陛下安慰,臣妾感覺心里好受多了。陛下身份尊貴,若有國事在身,不必陪著臣妾。”
“朕說了,你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劉協再度強調了一遍,活脫脫霸道總裁的范,“國舅因何去世?又為何如此突然?”
甄宓美眸中閃過一絲悲痛,輕輕撫摸手中那支金釵,低聲說道:“二兄他自幼身體便不好,患有肺癆之癥,遍尋名醫也治無法根治。”
“十日前,二兄忽然病情加重,當夜便去世了……”
她是家中最小的幺女,兄姐們都極為疼她,二兄甄儼更是如此,還常常教她讀書,兄妹間的感情十分深厚。
“可惜國舅英年早逝。”劉協一臉惋惜,“朕這就讓人擬詔書,追封國舅為亭侯,以表哀思。”
甄宓眸中含淚,無不感動道:“臣妾代二兄,謝陛下恩賞。”
“不過……”劉協忽然面露猶豫之色。
當甄宓疑惑的看過來時,他臉色郁郁道:“你應該知道朕現在的處境,此事朕得先問過大將軍,沒有大將軍點頭,朕也不好擅行封賞。”
甄宓有些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陛下竟是連追封國舅都不能由己嗎?”
早在入宮之前,她就知道天子如今并沒有什么權力,真正掌權之人乃是袁紹;
包括這次聯姻,原本是袁紹為了拉攏甄氏,為他兒子訂的婚。
最后陰差陽錯之下,她才入了宮。
但她沒想到,天子的權力竟然被限制到了這個地步,就連追封一個已經去世的國舅,都要問袁紹的意見!
竟真的和二哥所猜測的一樣,天子成了傀儡。
“愛妃不用擔心,呂布對朕忠心耿耿。他如今占據徐州,又擊破袁術。待他占據兩州之地,兵強馬壯之后,定能從袁紹手中將朕解救出來。”
劉協開始循循善誘,在甄宓心中埋下一顆種子。
呂布兵強馬壯后,他就能恢復天子的尊榮。
只是如何才能兵強馬壯,這就需要錢糧的支持了。
而甄家,最不缺的就是錢糧。
“袁紹如此行徑,那他和董卓又有什么……”
甄宓話還沒說完就意識到了不對,便連忙捂住了嘴,臉色微微發白,看向寢殿外。
禍從口出,有些話是不能說出來的。
否則會給她的家族帶來滅頂之災!
“無妨,不用擔心被人聽到。”劉協安撫道。
張郃的副將高覽,這位能與許褚大戰不分勝負的猛將,負責排查一切有可能威脅劉協的人。
每次劉協和郭嘉見面,都由他負責兩人議事的隱秘性。
宮中的太監和宮女,絕無可能透過他偷聽到劉協的秘密。
甄宓聞言松了一口氣,抿了抿嘴,低聲說道:“陛下……一直都是這樣過來的嗎?”
見劉協竟被袁紹如此牽制,她心里感到十分心疼。
“自兄長被董卓罷黜自盡后,朕便習慣了。”劉協故作輕松地一笑,“朕登基后,從董卓到曹操,再到袁紹,誰又真的把朕放在眼里呢?”
“朕在他們心中,無非就是個號令天下諸侯的工具罷了。”
“這天下,又有誰是真心待朕?”
眉宇間,透著難以掩飾的悲哀。
甄宓聽得一陣揪心,心疼的伸出雙手撫平劉協的眉間。
“臣妾……臣妾是真心待陛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