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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鄴城易主(下)

  八三看書,朕能走到對岸嗎!

  袁熙露面的瞬間,許攸嚇了一跳,只因袁熙此時的模樣太駭人了!

  披頭散發,身上滿是鮮血不說,手上還提著四顆不斷往下滴血的頭顱,整個人看起來如同惡鬼。

  在他身后,跟著臉色沉重的田豐和審配。

  “啪嗒!”

  袁熙隨手將四顆血淋淋的頭顱丟在地上,其中一顆頭顱,剛好滾到許攸和沮授的腳下。

  兩人低頭一看,竟是袁尚的頭顱,無不面露驚駭!

  他們又抬頭往前一看,另外三顆頭顱也無比熟悉。

  赫然便是逢紀、郭圖、辛評三人。

  “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沮授臉色蒼白,顫聲開口。

  “如你所見,他們被本公子親手斬殺。”

  袁熙輕描淡寫的說道,仿佛所殺之人只是城外鄉野間的賤民一般。

  沮授抬頭死死的盯著袁熙,心中充滿怒意,厲聲質問:“二公子為何要殘殺三公子以及大將軍的三位心腹!”

  他從大將軍府到引兵前來不過用了半個時辰而已,卻沒想到還是來晚了一步,令袁尚和逢紀等人身死!

  與沮授不同,許攸經歷一開始的震驚之后,心中已然欣喜若狂。

  袁熙居然把袁尚都殺了,還出現在此,豈不是說他兵變成功了。

  袁紹此時指不定都遭了毒手。

  壓下心頭的狂喜,許攸在沒有確定袁紹的死訊之前,依舊小心謹慎。

  佯裝憤怒的呵斥袁熙:“袁熙!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居然連親弟弟都殺了,難道不怕大將軍責罰嗎!”

  “我做了什么?我在為父親除賊!”袁熙冷笑一聲,不帶任何感情地說道:“袁尚、逢紀、辛評、郭圖四人挾持父親,圖謀嗣位。已被本公子當場誅殺!”

  “父親怒火攻心,被袁尚這逆子氣的昏迷不起。特令本公子代掌城內大小事務,剪除袁尚同黨!有諭令在此!”

  袁熙從懷中取出諭令拋向許攸和沮授。

  兩人展開一看,上面所寫的內容確實如袁熙所說的一樣。

  而且還加蓋了大將軍印以及袁紹的私印,確實是袁紹的諭令無疑。

  “這不可能!”沮授自然不可能會這么輕易相信袁熙,語氣凌厲地問道:“我要見大將軍,向大將軍當面確認此事!”

  袁尚和逢紀等人,今日一整天都在袁紹的廂房外守候,何時挾持過袁紹?

  他可是親眼看見袁熙帶兵殺入府內,如今分明是倒打一耙。

  袁熙怒哼一聲,說道:“本公子說了,父親怒火攻心昏迷不起!為保父親安危,在本公子徹底查所有奸賊同黨之前,誰都不能見!”

  “此事,有審治中和田別駕為本公子作證!”

  說罷,袁熙看向一直默默站在后面沒有說話的審配和田豐。

  許攸,沮授,還有他們帶來的城防軍,也俱都將目光聚集在兩人身上。

  “元皓,當真如二公子所言?”

  沮授死死的盯著田豐,他相信以田豐的品行絕不會說謊。

  田豐張了張嘴,想要當面駁斥袁熙的謊言。

  可一想到袁紹的安危,只覺得怒火中燒。

  沉默良久之后,才緩緩說道:“確如二公子所言,三公子與逢紀、辛評、郭圖等人意欲挾持主公,奪取嗣位。好在主公早有察覺,暗中命二公子領兵進城,將他們盡數誅殺。”

  沮授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

  究竟是田豐睜眼說瞎話,還是他方才在府上所見都是假象?

  他不信邪的將目光看向田豐身旁的審配。

  審配見狀,也點頭道:“的確如此。”

  盡管田豐和審配心中再怎么不愿意,可為了袁紹的安危,也不得不配合袁熙。

  只要把眼下這出戲演下去,只要虛與委蛇下去,日后未必沒有機會救袁紹脫困。

  沮授原本還很憤怒,但細細一想,瞬間就明白了一切。

  無論是田豐還是審配,都非貪生怕死之徒。

  能威脅他們,讓他們不得不幫袁熙說謊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袁紹的安危!

  也就是說,眼下袁紹并無性命之憂。

  沮授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氣,只要袁紹沒死,一切都好說。

  一旁的許攸,見審配和田豐幫袁熙掩蓋真相,也明白袁紹沒死,心中一陣惋惜。

  大罵袁熙豎子不足與謀。

  “沒有父親的命令,伱們為何擅離職守?莫非也是袁尚的同黨?”

  袁熙目光如電,繼續發難,惡狠狠的看向逐漸趕到大將軍府前的四個守將。

  西門守將連忙說道:“二公子,末將從監軍口中得知消息,說大將軍府上有變,便領兵過來馳援。二公子你是知道我的,末將從小就與袁尚關系不好,絕對不可能是他的同黨。”

  此時西門守將心中慌張極了。

  他沒想到自己打開城門讓袁熙入城,竟直接導致了三公子還有好幾位大人物的身死。

  他們真是因為挾持袁紹而被誅殺的奸賊嗎?

  西門守將不敢細想,也不愿細想。

  袁熙朗聲道:“父親身邊的奸賊已被我悉數誅殺,大將軍府已經安全了。我奉父命接管鄴城大小事務,傳我命令,即刻起全城戒嚴,任何人不得出入城門!”

  “諾!”

  西門守將率先應諾。

  北門守將、南門守將,以及東門守將許攸,也只能拱手聽令。

  眼見袁熙在不斷的發號施令,許攸心中開始盤算了起來。

  “這豎子雖然沒殺袁紹,估摸著只是軟禁起來。如若我現在制造混亂,并通知禁衛軍過來,面對四千名城防軍,只要不計生死沖殺,絕對有希望殺了袁熙和袁紹……”

  然而,許攸的這個念頭剛剛浮現,就被袁熙的一句話給打散了。

  只見袁熙再度從懷中取出一份諭令,交給身旁站著的虎字營副將。

  “你帶此諭令出城,交給顏良將軍,命他率兵至城下駐扎,隨時聽候調遣!”

  “諾!”虎字營副將雙手接過諭令離開。

  許攸見此,一顆心瞬間涼了半截。

  如果單單是四千城防軍和五百虎字營,那以張郃、高覽二人的勇猛,再加上一千禁衛軍,于亂軍之中斬殺袁紹的幾率高達三四成。

  可如今袁熙遣人攜帶諭令出城,最多一時辰,顏良便會率軍抵達城門口。

  一但得知城內交戰的消息,定然會率兵入城。

  而一個時辰內,一千禁衛軍根本不可能突破這四千城防軍和五百虎字營的陣型。

  斬殺袁紹、袁熙更是無稽之談。

  反而顏良率軍趕到,一切皆休。

  “可惡!”許攸牙關緊咬,心有不甘。

  雖然袁紹沒死,但眼下的局勢,對天子而言也要遠勝從前。

  和袁紹相比,袁熙根本不值得一提。

  隨著一道道命令頒布出去,袁熙緊繃了一晚上的心弦,總算是略有放松。

  將所有事情都安排妥當之后,他帶著田豐、審配并脅迫沮授返回大將軍府。

  鄴城三十里外,冀州軍軍營。

  虎字營的副將將諭令親手交給顏良,恭聲說道:“大將軍有令,命顏將軍率兩萬冀州軍駐扎鄴城東南西北四門,隨時聽候調遣!”

  顏良接過諭令,掃了一眼上面的內容,意識到城內發生了大事,不禁皺眉問道:“大將軍為何突然命我調兵過去?”

  “末、末將不知。”面對顏良的詢問,副將感覺心中一跳,但還是硬著頭皮,低聲回道:“這是大將軍的命令,末將也只是傳令而已。”

  袁熙交代過,讓他一問三不知便可。

  說得多錯的多。

  什么都不說,顏良雖然心有疑惑,卻反而不會多想。

  顏良拿著諭令反復看了幾遍,確認上面的大將軍印沒有問題后,便沒有繼續刨根問底。

  反正是大將軍的命令,他照做就行了。

  “本將軍知道了。”

  顏良收起諭令,起身披甲,喚來令官。

  “傳令全軍,趕往鄴城!”

  皇宮。

  許攸入宮之后,劉協將賈詡和郭嘉都喊到了宣室。

  一見到許攸,賈詡就迫不及待的問道:“袁熙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郭嘉沒有說話,只是目光炯炯的看著許攸。

  兩人都想知道“以子弒父”的謀劃成沒成功。

  許攸斟酌了一下言辭后,說道:“計劃成功了……但也沒有完全成功。”

  “什么意思?”郭嘉和賈詡俱都皺眉不解。

  袁熙起事,唯有成功和失敗,難道還能走出第三條路不成?

  許攸說道:“袁熙帶兵進入袁府,將袁尚、逢紀、郭圖、辛評四人全部殺了。但他沒殺袁紹,只是將其囚禁在府中……”

  他將今晚發生的一切,前前后后、事無巨細地說了一遍。

  “……袁熙假借袁紹諭令,命讓顏良領兵駐扎在四道城門處聽候調遣。而今全城戒嚴,任何人不得進出。袁府外,有兩千城防軍時刻值守待命,府內亦有五百虎字營士卒鎮守。”

  “此前我以為禁衛軍無法在顏良帶兵入城前攻破袁府,誅殺袁紹和袁熙,故而沒有傳信過來,而是讓禁衛軍按兵不動。”

  聽完今夜袁熙起事所發生的一切,劉協忍不住罵道:“都做到這一步了,為何不把袁紹一并殺了?袁紹不死,沮授、審配他們永遠都不會臣服他袁熙!”

  在場之人,無論是賈詡還是郭嘉、許攸,都不理解袁熙的行為。

  袁紹不死,對袁熙而言就是個禍害!

  既然都已經殺了親弟弟,既然已經決定奪權,豈能在關鍵時刻心慈手軟?

  郭嘉嘆息一聲:“袁熙以為將袁紹囚禁起來,便能以此脅迫田豐和審配他們臣服,借此將袁紹的力量化為己用,卻根本沒想過他的威望夠不夠分量!”

  “袁紹一日不死,田豐和審配他們就不可能真正臣服,只會無時無刻想著如何幫袁紹脫困!”

  賈詡臉色陰沉,忍不住罵道:“豎子不足與謀也!自以為聰明,實則愚蠢至極!”

  此時他心中惱火極了,袁熙隨意篡改他的計劃簡直就是畫蛇添足,不僅讓這場兵變奪權變得不倫不類,也讓他們黃雀在后的算盤竹籃打水!

  “可惜了這么好的機會了。”郭嘉無比惋惜地感嘆。

  許攸的擔憂沒錯,一千禁衛軍確實沒辦法在顏良入城前攻破袁府,還會有暴露的風險。

  “我這去找袁熙!”

  賈詡沉聲說道,眼中殺機閃爍。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無論如何袁紹都得死,絕不能白白浪費了這個機會!”

  即便逢紀、郭圖等人身亡,已經算是收獲頗豐。

  可這次的機會堪稱千載難逢,賈詡等人包括劉協都不滿足,他們想要的是畢其功于一役。

  大將軍府。

  袁紹被圈禁的廂房之外,有著至少二十名虎字營的精銳士卒輪番把守,禁止袁熙之外的任何人靠近。

  審配、田豐和沮授三人跟著袁熙進入院子,但沒走兩步,就被看守的士卒們給攔下來了。

  “袁熙!你到底想怎么樣!”田豐壓抑著怒氣,盯著袁熙的背影大聲說道:“我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幫你掩蓋了,難不成你非要對大將軍下手不成!”

  “田別駕這是哪的話。”袁熙停下腳步,轉身望向兩人,淡淡開口。

  “我所求的只是嗣位而已,怎么會對父親動手?我可還需要諸位的輔佐。”

  “只要你們肯為我效力,我不會虧待你們分毫,更不會動你們的族人。至于父親,我身為人子,自當讓他安心頤養天年。”

  說著,他揮了揮手,“時候已經不早了,幾位折騰了一夜,便在府中歇息吧。”

  幾名士卒上前,將田豐三人帶去大將軍府的客房休息。

  袁熙大步踏入院子,徑直推開袁紹的廂房進入。

  房門一打開,一只靴子便飛了過來。

  袁熙微微側身就躲開了,順手接住了靴子。

  此時,廂房內穿著一身里服的袁紹正鐵青著臉看著袁熙,眼中洋溢著無邊的憤怒,一字一句道:“給我滾出去!”

  袁熙在府外發號施令的時候他便醒過來了,醒來后看見院子里的血跡,還有把守的士卒后,便明白了一切,也知道了自己現在的處境——他被囚禁了!

  “父親何必這么大的怒氣。”

  袁熙緩步走入廂房,俯身把靴子穿到袁紹腳上,一臉疑惑的說道:

  “父親不想我懦弱,希望我去爭,那我便爭了。我只不過是按照父親所期望的那樣做了而已,為何父親還要因此而生氣呢?難道是我做的還不夠好么。”

  “我的期望?”

  袁紹怒極反笑,一腳踹開了幫他穿靴子的袁熙,怒斥道:“我何時教過你以下犯上,我何時教過你囚禁親生父親!”

  “顯甫呢?你把他怎么樣了!”

  此時他最關心的就是袁熙今晚到底殺了誰,院子里的那些血跡又是誰的。袁尚此刻究竟如何?

  “父親果然最關心三弟。”

  袁熙嘆息一聲,隨后抬起頭,向袁紹咧嘴一笑。

  “可惜他已經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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