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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朕若遭遇不測,皇叔可取而代之

  益州險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

  是當今天下最大的三個州之一。

  其范圍包含后世的四川,重慶,云南,貴州,漢中大部分地區及緬甸北部,湖北以及河南小部分地區。

  除了疆域廣闊之外,益州的人口也高達六百萬之多。

  可謂是要糧有糧,要人口有人口的大州。

  歷史上劉備占領此地,建立蜀漢政權,與曹操、孫權三分天下。

  若能奪取益州,劉協就有了一個穩定的后方。

  即便他在鄴城謀劃的事情東窗事發,若有益州這個根據地,亦可卷土重來。

  泰安殿中,在所有人熱切的目光注視之下,劉璋憤怒的說出了張魯的種種惡行。

  同時,他也在暗中偷偷觀察天子,確認那主位上所坐的天子,是否為劉氏血脈。

  劉璋說罷,未等劉協開口,袁紹便拍案而起。

  “張魯相繼襲殺漢中太守蘇固、別部司馬張修,而今割據漢中,不尊奉順從益州牧,于巴蜀之地傳播五斗米道。不將朝廷放在眼里,實在該誅!”

  袁紹話音剛落,他的外甥并州牧高干得到眼神暗示,立馬起身道:“臣高干,自幼在蜀郡長大,不愿見益州遭賊子割據禍亂。臣請命出征漢中,討伐張魯,還益州一個朗朗乾坤!”

  高干,原益州蜀郡太守高躬之子,以“才志弘邈,文武秀出”而聞名。

  早年聯合荀諶游說韓馥讓出冀州牧,為袁紹平定冀州、并州、青州立下大功。

  是袁紹最信任的人之一。

  如今他請命征討漢中,其目的不言而喻。

  郭嘉和賈詡對視一眼,都看得出對方眼中的焦慮。

  若高干入了益州,那這千里沃土,豈不成了袁紹的地盤?

  屆時便是光武帝在世,也奈何不得袁紹吧!

  “臣附議!若由并州牧出征討伐,區區張魯自然不在話下。”沮授適時開口。

  在他的帶領之下,袁紹麾下的一眾謀士,也紛紛附議。

  劉協張了張嘴,心中想要拒絕,可卻不敢說出來。

  畢竟他在明面上,僅僅只是袁紹的傀儡而已。

  此刻若是駁回高干的請命,袁紹那邊必定會察覺到不對勁。

  所幸正當他不知如何回復之時,劉備站了出來。

  “臣劉備,請征漢中。”

  “臣乃漢室宗親,與益州牧同宗,于情于理,都不該坐視益州牧為張魯所欺。”

  劉備一站出來,郭嘉和賈詡頓時松了一口氣。

  同時也解決了劉協面臨的艱難抉擇。

  唯有袁紹臉色陰沉,心中大罵:大耳賊,壞我好事!

  劉協盡管此刻很不想就此事問袁紹的意見,可在袁紹不斷使過來的眼色當中,還是得問。

  “大將軍以為,當派何人出征漢中,討伐張魯?”

  袁紹嘴角帶著一絲笑容,回道:“討伐張魯,一萬精兵足以。臣以為并州牧和荊州牧,皆可擔此重任。全憑陛下決斷。”

  他這番話,聽起來冠冕堂皇,任誰都挑不出理。

  可明眼人都知道,天子是他的傀儡,定然會選擇派遣高干出征漢中。

  就在袁紹以為高干出征漢中將要確定下來之時,劉璋再次開口:

  “今日是除夕宴,為益州之事,已擾了陛下的雅興。出征人選,不妨年后再議?”

  “善!”劉備趕緊接著話茬說道:“今日除夕,不該談國事。”

  劉璋和劉備都這么說了,袁紹也不急于一時,否則就要暴露他的野心,引來劉璋的防備,那就適得其反了。

  “合該如此,今日陛下宴請群臣,臣等敬陛下一杯。”

  袁紹舉起酒樽,向劉協遙遙一敬。

  其余人也紛紛舉杯起身。

  于是,除夕宴便在一番觥籌交錯當中開始了。

  劉協一邊吃菜,一邊與左右兩邊的甄宓和呂玲綺交談。

  時不時欣賞一下殿中胡姬曼妙的舞姿。

  今年的除夕宴,因為呂布在場的緣故,袁紹并未以他身體不適為由,將他趕走。

  他不再坐如嘍啰,算是一個小小的進步。

  “父親。”

  宴席期間,坐在袁紹身后的青州牧袁譚,走向前來,為袁紹斟酒。

  “顯思,曹阿瞞那邊,最近有何動向?”

  袁紹一邊問,一邊喝酒吃肉。

  “回父親,曹賊從揚州撤軍之后,便按兵不動,并無任何動向。”袁譚回道。

  袁紹輕輕點頭。

  曹操曾經是他最好的朋友,此時卻是他的心腹大敵。

  當然,若非曹操手中有一位真正的天子,壓根就入不了他的眼,更不配稱為他的心腹大敵。

  “待我平定幽州,便是曹阿瞞的末路。”袁紹說著,看向也湊了過來的袁熙,道:“幽州平定之后,為父決定讓你去擔任幽州牧。趁著這個時間,多向你大哥學習如何治理一州。”

  “是,父親。孩兒一定向大哥學習。”袁熙聞言,頓時大喜過望。

  他以為這是袁紹看中他!

  坐在后面還未來得及起身的袁尚,臉色很是難看。

  三兄弟外加一個表兄弟高干,一人領一州,唯有他什么都沒有。

  他心中只有不甘和憤怒,低著頭悶悶的喝酒。

  舞女的曼妙妖嬈,都提不起他的興致。

  和袁尚一樣喝著悶酒的,還有許攸。

  自從妻小被審配處斬,他的心情一直郁郁不佳。

  再加上賈詡時常上門“安慰”,導致他心中對袁紹越發充滿怨懟。

  “子遠,為何獨自一人喝悶酒?”賈詡找準時機,舉著酒樽來到許攸身旁。

  許攸看了眼袁紹所在的方位,苦澀的搖了搖頭,道:“除夕本是團圓夜,我妻小皆被斬,不喝悶酒還能作甚?”

  他心中有滿腔的悲憤卻無以訴說,始終憋在心中。

  今日見袁紹一家團聚,郁郁之情更是無以復加。

  “唉……”賈詡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似乎為許攸感到悲傷。

  看了看四周,他壓低聲音道:“子遠,我聽聞,你因與曹操交情甚好,故而被審配等人排斥。我原先不信,可這么久以來,他們也從未接納過我,此時卻是有些信了。”

  一聽這話,許攸頓時勃然大怒。

  但他終究理智尚存,同樣壓低聲音低吼道:

  “我與曹操交情好,難道主公便與曹操交情不好嗎?審配小人陷害我妻兒貪墨糧餉,全然是因為我非冀州人士!文和伱不被接納,亦是同樣的原因!”

  賈詡聞言,不可置信的說道:“竟然真有此事!”

  “哼!”許攸暗中瞥了審配等冀州謀士一眼,拉著賈詡走到泰安殿一處僻靜的角落,小聲道:“審配、沮授、田豐,哪一個不是冀州人士?他們排擠打壓我等,無非是家族利益二字罷了!”

  賈詡似是震驚到無以復加,“大將軍竟允許麾下的謀士互相傾軋?如此怎能成就一番大業啊!”

  許攸無不傷感道:“主公如今扎根冀州,自然心向冀州派系。若非如此,我提出以金代罰,換妻小一條性命,豈能被拒?”

  “這這這……”賈詡瞪大雙眼,似乎話都說不出來了。

  良久之后,才幽幽一嘆:“早知如此,當初我便投了曹操,何必來鄴城。”

  許攸心中一震,沒想到賈詡竟然當著他的面說出這種話。

  他看向賈詡的目光不斷閃爍,似乎在猶豫什么,最后一咬牙,說道:“文和,附耳過來。”

  賈詡一臉不解的附耳傾聽。

  “如你所知,我與曹操交情不錯,我打算開春之后幽州戰事一起,便去投奔曹操。”

  “主公素來信任沮授、田豐、審配等人,文和雖腹有良謀,在此處卻得不到施展,不如隨我一同前往許縣,日后也好有個照應?”

  這一次賈詡臉上震驚的表情,終于不是假裝的。

  他本想一步步將許攸拉攏到天子的陣營當中,沒曾想許攸竟有了投奔曹操的想法。

  甚至還要拉著他一起!

  “子遠與我說這些,不怕我告知大將軍?”賈詡臉色復雜的說道。

  許攸一臉誠摯的看著賈詡,“這段時間承蒙文和開導勸解。我知文和為人,斷然不會行告密之舉。況且我既已說出這番話,也愿意將身家性命交在文和的手中。”

  賈詡臉色不斷變化,似乎正在考慮,直到許攸一顆心都懸在嗓子眼,才開口說道:“宴席之后,我去子遠府上。”

  “善。”

  許攸露出笑容,重新回到他的桌案前。

  “玄德,為何苦著一張臉,來來來,喝酒!”

  呂布滿面春風的拉著劉備喝酒。

  他看著主位上劉協頻頻與女兒呂玲綺耳語,笑的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

  可劉備此時滿腦子都是益州之事,哪里會像呂布這般沒心沒肺。

  方才幸虧劉璋還有點理智,倘若最終真讓高干領兵出征漢中,那就大大不妙。

  一想到益州落入袁紹手中,他就不寒而栗。

  和呂布碰了一杯,劉備說道:“奉先,宴席結束后暫且別走,我們私下去拜見陛下。”

  呂布又看了眼呂玲綺,嘿嘿一笑:“那是自然,這里不方便說話。宴席之后,我還得和我女兒好好說會話呢。”

  劉備搖了搖頭,呂布是真的不明白漢室已經到了多么危險的地步。

  主位上,劉協為了讓呂布看到他和呂玲綺恩愛的一幕,可謂是十八般手段盡出。

  期間還不能讓甄宓吃醋!

  這難度,不說是地獄難度也差不多了。

  一個時辰之后,除夕宴總算結束。

  袁紹帶著三個兒子和外甥回府與家人團聚,其余人等也一一離開。

  宣室。

  劉備私下跑來見劉協,而呂布則去了紫云宮見呂玲綺。

  “陛下,絕對不能讓高干奉詔征討漢中!”

  一見劉協,劉備就滿臉焦急的說道。

  “朕又何嘗不知!”劉協重重的嘆了口氣,臉上滿是苦澀和不甘,“可朕只是個傀儡!袁紹逼朕上戰場,朕都拒絕不了,更何況此事?”

  劉備聽罷,憤怒的捏緊拳頭,眼中怒火燃燒。

  若非劉璋突然跑來鄴城向朝廷請援,袁紹又豈能找到機會,名正言順的派遣大軍進入益州?

  “袁賊不死,漢室如何幽而復明!”

  “早就聽聞劉璋才非人雄,沒曾想這豎子竟如此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他來鄴城請援,無異于引狼入室!”

  看著憤怒的劉備,劉協憂心忡忡道:“劉璋遠在益州,怕是沒想到朕竟然一點權力都沒有,完全成了傀儡。方才定是看出了這一點,才借口除夕宴不談國事。可躲得了今天,躲不了明日啊。”

  毫無疑問,明天一早,袁紹就會重新挑起這個話題。

  最后讓劉協下詔,命高干討伐張魯。

  借此天賜良機染指益州。

  “可恨!”

  劉備咬牙切齒的大罵。

  劉協稍稍安撫了一下劉備,說道:“今日過后,袁紹勢必會逼朕下詔,命高干征討張魯。”

  “朕想讓皇叔秘密率領幾千精兵趕赴益州,防止高干討伐張魯之后,以漢中為據點,占據整個益州。”

  劉備鄭重應諾:“臣遵旨!臣定為陛下守住益州,不教袁賊染指分毫。”

  劉協輕輕點頭,可心中也有憂慮。

  雖然他希望劉備能像歷史上那樣拿下益州,為自己開疆拓土,奪取一個絕佳的根據地。

  卻也擔心他奪取益州之后,會生出一些不該有的心思,決定給他下一劑猛藥。

  于是抓著劉備的雙手,滿(含)臉(情)誠(脈)摯(脈)的說道:

  “劉璋雖為漢室宗親,卻暗弱無能,不足以守護漢室天下,皇叔到了益州之后,不妨取而代之。”

  劉備連忙搖頭,“陛下,這如何能行?劉璋的益州牧,承襲其父劉焉。臣豈能奪同宗之位!”

  劉協長嘆一聲,似有無限感慨:“朕先后淪落為董卓和袁紹的傀儡,這一生可謂如履薄冰,連性命都不能自主。皇叔若能取代劉璋執掌益州,朕也能放心。如此即便有朝一日朕遭遇不測,漢室尚有皇叔支撐。”

  劉備聞言,雙眼瞬間通紅,只覺得一股滔天的怒火和恨意要將他焚燒殆盡。

  他恨不得立刻喊上關羽和張飛,去袁紹府上將袁家滿門屠戮殆盡。

  見劉備情緒已然到位,劉協趕緊加大力度:“朕一人安危是小,漢室安危是大。我漢室江山,決不能毀于奸賊之手啊!莫說劉璋的益州牧,便是朕有朝一日遭遇不測,皇叔亦可取而代之。”

  “臣惶恐!”劉備虎目含淚,頓首叩拜,“臣怎敢不盡股肱之力!繼忠貞之節!繼之以死呼!”

  “臣此去益州,不知經年,只望陛下保重龍體,切莫再說這種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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