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火車站 這是一座氣派雄偉的建筑,屬于新中國十大建筑之一,哪怕到了2023年還在繼續使用,可見該火車站的實用性和前瞻性。
候車大廳里,金采鳳拉著小兒子的手一直在叨叨叨囑咐個不停:
“七仔呀,出門在外你可得自己注意身體呀,千萬不要跟當地人打架,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千萬不要省錢,聽到了沒?”
林三七也不是不知好歹,笑著回道:“知道啦阿媽,我都已經23歲啦。”
“23歲怎么了?23歲還是個小孩子,鬧,這是200塊錢你拿著,還有這些糕點餅干,這是茶葉蛋,都是阿媽好不容易托人買來的,天氣太熱容易壞,你在火車上都可以吃完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
林苦參卻是一臉淡定,反而有點點小遺憾:
“啊呀,我也就是工作走不開,否則真想跟小七一起去大西北走一遭,領略一下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風景,想必一定是非常雄偉的。”
金采鳳聽了不高了了:“說什么呢?兒子這是去工作,又不是去旅游。”
“旅客同志們,開往西安的6748次列車已經開始檢票了,請往3號檢票口檢票上車……”
火車站的高音喇叭在喊了,林三七蹭一下就站了起來:
“老豆,阿媽,我走了,伱們放心吧,我這么大人了會自己照顧自己的。”
“好好好,早日平安歸來,有事就給醫院發電報,我們也能知道你在外面干嘛。”
“知道啦”
林三七拎起一個背包,跟父母揮了揮手,轉身就走進了檢票口,身后是兩個依依不舍的老兩口。
林三七挺興奮,因為在2023年的火車都已經高鐵化了,哪怕是普速列車也是直達空調快車。
但是對于大學生來說,沒有空調的那種老式綠皮車才是浪漫和文藝的象征,林三七骨子也多少有點文青。
林三七已經在幻想了自己坐在火車坐椅上,微風吹起他的頭發,這時候再來一把吉他唱一首抒情的小情歌,最好對面坐著的是一群女大學生……
可是理想是豐滿的,現實卻是個白骨精。
當林三七通過檢票口,興沖沖來到站臺上時卻傻眼了,看到的卻是密密麻麻的人群都在拼了命的往車門上擠。
甚至還有不少人都在扒車窗往火車里鉆,到處都是呼朋喚友、有喊著別擠啦,有喊著你踩我腳啦,總之現場亂糟糟一片。
這場景,不就是八十年代南下打工時的火車站模樣嗎?怎么59年也這樣?
其實這主要還是五六十年代的火車班次太少了,像前往西安的列車是隔天才有一班,哪怕再有出行限制,這么多探親出差的人擠在一起,照樣擠出春節民工專列的感覺。
林三七心想自己完蛋了,單位給自己買的是硬座車票,在沙丁魚罐頭一樣的車廂里坐上72小時,那不是要瘋了?
是的,讀者沒看錯,高鐵時代首都到西安只要5個小時左右。
可是在蒸汽綠皮火車時代,首都到西安要走三天三夜72小時,還是硬座……
至于為啥不是臥鋪,因為林三七不夠資格,五十年代買臥鋪那都是需要一定級別的,當然后來松了一些,只有軟臥才有限制。
好不容易擠上火車,林三七發現車廂里面已經全部都是人,過道都被堵得嚴嚴實實。
“勞駕借過”
擠了半天,等林三七抱著個背包擠到自己的位置上時,發現位置上已經有人坐著了,還是一個老太太抱著小孩子。
這下林三七撓頭了,你說不讓吧與心不忍,新時代的好青年從小被教育要讓坐;
但你說讓吧,站上三天三夜,史泰龍來了都擋不住。
想到這里,林三七默默退了出去,來到了火車連接處,火車已經慢慢開出站了。
林三七也沒功夫欣賞風景,而是來到了列車員休息室,在火車連接處旁邊的一個小房間。
林三七敲敲門:“列車員同志你好!”
一個中年婦女列車員有點奇怪:“同志,您有事?”
林三七也不廢話,開門見山說道:
“列車員同志你好,我是首都中醫院的,這次是要去西北出差,你看車廂里這環境,咳咳,我就想問一下,我能不能補一張臥鋪票?”
女列車員這時候臉耷拉下來了:
“同志,咱們列車是要憑票乘坐的,你看廣大群眾連個坐票都買不到,你卻想搞個臥鋪?這也太……”
話還沒說完,林三七已經拿出一包紅糖來,一下子塞到列車員懷里:
“列車員同志,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一斤紅糖,請你勿必要幫幫忙!”
“這,這也不是不行,你等一會兒,我去幫你想想辦法。”
說完,女列車員以最快的速度將紅糖藏好,然后擠出休息室,20分鐘后就回來了:
“同志,帶好你的行李跟我走!”
林三七心中一喜,心想果然人情世故到哪個時代都是通行的,一斤紅糖換個臥鋪,簡直賺翻了。
等到了臥鋪車間,女列車員才囑咐道:
“這個其實是我們工作人員的休息鋪位,一會兒如果有人問,你就說你是牛莉的弟弟,明白了嗎?”
林三七連連點頭:“姐,我明白了,您放心吧。”
等女列車員走后,林三七將自己的背包扔到中鋪,然后美滋滋躺上去了,心想自己以前那么多也不是白看的,就知道列車員有預留鋪位,給錢就能辦事。
當然給錢是八九十年代的風格,給點物資才是五六十年代的常規操作。
第一次坐這種綠皮火車的林三七還是挺好奇地,又從床位上爬了下來,開始在車廂里走來走去,發現這節車廂其實是工作人員和旅客混住的。
當然能乘坐臥鋪的都是有一定身份和級別的,所以車廂里也比較安靜,可比硬座車廂好多了。
火車污污污,開了半天才停靠在保定。
林三七伸出車窗外一瞧,站臺上在賣驢肉火燒,這玩意兒他可沒吃過,不覺口水直流,于是扒在窗戶口大聲喊道:
“噯噯,同志,你這驢肉火燒怎么賣?”
推著小推車,穿著白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員笑呵呵回道:“3毛錢一個,不要糧票,同志,好吃不要錯過咧。”
在保定當地的小飯店里,爐肉火燒只要1角錢一個,但要糧票。3角一個雖然貴但不要糧票,其實挺劃算。
林三七趕緊從口袋里掏出1塊5:“來來來,給我來5個。”
“好咧,同志,收您一元五角錢,給您5個火燒,祝您旅途愉快。”
林三七接過還熱烘烘的火燒深深聞了一下,張開嘴就吃了起來,這年頭沒有科技與狠活,都是原汁原味的純天然食品,吃起來那叫一個香噴噴。
綠皮火車就這個好,一路停站,一路可以買買買,當然前提是你鈔票足夠。
火車在保定停了10分鐘,就沒看到幾個人去買火燒。
車相里爐肉火燒散發出誘人的香味,林三七知道火車上應該很多人都盯著在看,可惜口袋空空,只能望餅興嘆。
火車剛啟動,林三七準備進攻第二個火燒的時候,廣播突然響了,傳來一陣焦急的女聲:
“旅客朋友們,旅客朋友們,請注意,車上有沒有醫生?5號車廂現在有病人暈倒,需要緊急救援”
林三七豎起耳朵仔細一聽,隨后就放下了手里的火燒,快速沖進廁所間,閃到“通道空間”里拿過急救包,打開廁所后快速往5號車廂跑去。
做為一名醫學生,救死扶傷這是上學時的第一課,沒有一個醫生或者醫學生會假裝沒聽到。
林三七是在10號車廂,中間隔了5個車廂,因為擠得滿滿當當,所以林三七花了10分鐘才跑到事發地。
當他趕到的時候,發現現場已經圍滿了人,林三七也不客氣,對著旁邊看熱鬧的人群喊道:
“我是醫生,大家讓讓,讓讓”
乘客們一看有醫生來了,自覺讓出一條道來,等林三七擠進去,發現地板上正躺著一個年輕女孩,顯然是病人,旁邊已經有一位中年男子在進行診脈。
病人露在外面的皮膚通紅通紅,呼吸也非常急促,隨時有憋死的感覺。
林三七看到旁邊有一對中年夫妻在哭泣,于是拿出工作證來詢問道:
“你好,這是我的工作證,我是首都中醫院的,請問這位女同志是怎么了?”
首都中醫院的牌子那是相當管用,正在哭泣的中年婦女看到有大夫來了,趕緊訴說道:
“醫生,這是我女兒,我們是在首都探完親回西安的……”
林三七急了,“說重點呀!”
明顯是女孩的父親這時候開口道:
“同志,是這樣,我女兒看到那邊有爐肉火燒就說肚子餓了,但孩子媽媽說自己帶了東西就不讓買,這時候剛好旁邊有位同志帶了花生,然后好心抓了一把給我們吃。
當時吃的時候還好好的,誰知道吃著吃著我女兒就不對了,先是說胸口悶,后來又說呼吸困難,再后來又說身上癢,最后慢慢地癱到了地上,坐也坐不住了。同志,你看我女兒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