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七知道必須要改變這些老人的固定思維了。
因為他的寶安縣工業園區走的市場經濟路線,如果將來工業區的管理層、企業的技術骨干都是老思維,那這個工業區將來就舉步維艱了。
集體的和私人的、公有制和私有制、市場化和計劃化,從開始就必須要說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做企業的,最怕的就是產權不明,因為這關系到最后的話語權。
“柴教授,你放心,雖然我是國家干部,但我們寶安縣實習的是企業化管理,所有費用都是由我這個大股東承擔,不會花國家財政一分錢。
咱們這個寶安工業區,全部都是由我家的嶺南堂獨家投資,我承擔一切開發費用。
所以幾位教授可以放心,我不會讓集體利益受損的,我也是國家的人,這點底線還是有的。”
任如冰教授也替林三七心疼錢:
“小林同志啊,哪怕是你自己掏錢,你也不能這樣寵著這群孩子,又是免費分衣服,又是每天吃肥肉,我們應該把有限的資金投入到科研當中去,爭取創造發明更多藥物。”
林三七呵呵一笑,看著這位老太太道:
“任教授,你知道香江工人吃什么嗎?這就是他們日常的工作餐,當然我這里可能更好一些。但是我之前往領導保證過,我們內地人和香江人都要統一標準。
統一的工資、統一的待遇,而且我們要比香江更先進,因為我們是社會主義,所以我給未來的員工免費發衣服,免費包食宿,免費的醫療,將來還要給職工子女提供免費教育。
這才能體現我們制度的優越性不是?
如果我這個大股東賺的錢,是需要通過剝削工人,克扣工人的工資福利,還每天要求加班,那我想我就真變成黑心資本家了,被打倒也是活該。”
任教授內心是挺感動的,就是還有擔憂:
“可是這樣花錢,一開始成本就高了,工廠的利潤能保證嗎?”
不說別的,就說這個人工成本就是內地的8倍左右,全國哪家工廠有這么豪橫的?
林三七心想,將來生產出來的藥品,或其他工業品,銷售到國內肯定是虧本的,畢竟要考慮國情,而且帶有一定的福利屬性。
賺錢還得靠外貿。
“任教授,利潤不利潤要具體來看,如果是藥物,我可以不賺錢,或者由國家補貼藥廠,這是一個國家應盡的義務。
我們做不到免費醫療,至少要做到低價藥吧?
當然如果我們對外銷售藥物,那價格就可翻上幾倍,反正洋人有錢,而且他們就是犯賤。
如果我幾分錢一顆的藥物人家還會懷疑你的質量,我一顆藥賣幾美元,人家當寶貝一樣搶購。
再說了,我這工業區可不僅僅只是藥廠,另外以后還會有大量的其他工廠。
比如機床廠、家電廠、電子廠等等。藥廠虧的錢,讓其他廠來補足就行了嘛。”
任老太太的思想還有點拐不過彎了。
在她看來,一切生產資料和產品都歸屬于國家,虧誰也不能虧國家。
但從林三七看來,你一個知識分子書呆子懂什么經濟呀,你就搞好生產就行了嘛。
柴教授比較聰明,知道自己只是技術人材,管好自己的一灘就行了,至于林專員怎么操作這是別人的事情,不要問太多。
“行了老任,咱們在學校里可是難得見到一次肉的,這里有吃又喝還有工資拿,咱們就好好工作,不要辜負了林專員的期望嘛。呵呵。對了林專員,咱們也有工資拿吧?”
林三七笑道:
“那是自然,您幾位不但要教授學生藥學方面的知識,同樣也要做為藥廠的技術權威做指導工作。所以給你們定的工資,是按香江的工程師級別來的。
這樣,我每個月給您幾位開2000港幣,注意,這兩千港幣是給您幾位個人的,現在你們的人事關系已經調到了寶安縣制藥廠,這錢不用再上交你們學校。”
柴國立、郭文浩、孫葉聰、任如冰、石龍昌等幾位教授聽后,差點將海帶湯全部都噴了出來。
“多,多少?一個月2000港幣?那一年不是3萬人民幣的收入了?”
林三七點點頭:“對,換算成人民幣一個月是2400元左右吧。”
任教授這時候女性的節儉思維又發作了:
“不是,小林專員,一年3萬也太多了吧?我做為二級教授的工資為302元,國家給我夠高了,再多我們不能拿了。”
柴教授這時候也震驚了,趕緊阻止道:
“對呀,三七同志,哪怕我做為北大一級教授的工資也只有345元,就這已經是全國最高標準工資了。再多,再多那不是惹人眼紅嘛。”
林三七心想你們知識分子的心眼真多,知道槍打出頭鳥的道理。
但林三七也有自己的講法,于是一邊給幾位教授打飯,一邊勸道:
“柴教授,任教授,還在幾位教授,你們不要急,我給這么高的工資自然有我的理由。
第一個給你們高工資,這是你們的知識和勞動所得,并不是你們白拿。
你們是要付出腦力勞動的,又是生產指導,又是教育培訓,工作量非常大。
第二個,我工人的標準都是200元,然后教授拿300元?那么知識的體現性在哪里?
如果讀書讀多讀少一個樣,工作做多做少一個樣,這樣的平均主義是很可怕的,反而會產生不良的后果。
比如那些學生家長一看,我拼死拼活,就差賣血了,供小孩讀高中、讀中專、讀大學,結果孩子工資跟不讀書的普通工人一樣,那何苦要供小孩上學?
小孩也一樣,本來自己十年寒窗,每天三更雞鳴起床,三更半夜才放下書本,千軍萬馬千辛萬苦才讀了一個大學。結果一轉頭,跟小學畢業的同學收入差不多,那讀書意義在哪?
一個國家要強大,基礎就在教育,只有人人識字,人人都有文化,人人都學習專業知識,我們的工作效率才能成倍提高,國家才能繁榮昌盛。
就像咱們這么大一個國家,幾億人口,結果藥學專業的大學生一年只有不到500人。
全國連一個縣一名藥劑師都分不到,你們覺得這樣正常嗎?還是讀書人太少。
我們現在是農業國家,種地不需要什么文憑學歷。
我們將來肯定要發展自己的科技、工業,這都需要大批高素質專業的人才,沒人才有機器都玩不轉。
就像我現在引進的藥物生產線,從原料藥制作,到生產配方,再到藥物生產加工過程,一個不識字的老農民能上手嗎?
所以我才讓上級把今年的藥學大學生都給我的原因。”
在不遠處吃飯的魏苗苗、徐雅娟、朱亦舟、吳堅四人都豎起耳朵在聽。
聽到林三七的言論,朱亦舟有些不服氣:
“林專員這是看不起農民,憑什么要讓工人拿工高資?他這思想覺悟有問題呀。”
魏苗苗白了一眼這個同班同學,反駁道:
“尊重知識分子,跟看不看得起農民是兩回事情,不要凡事都對立起來。林專員現在是辦工廠,不是辦農場,當然要優待考慮工人的利益。”
徐雅娟也贊同道:
“就是,林專員的意思分明就是要普及教育,要人人都上學,這樣人人都成為高素質人才,我們國家才能在工業科技上有所作為,并不是看不起農民兄弟。”
另一個男同學吳堅也反駁道:
“哪怕要種地那也需要知識,我可是聽李教授說過,國外農民種地,那都是機械化耕種,連灑農藥都是開著飛機的一個人可以種幾千畝地。
要反過頭來看看,咱們的農民卻是用鋤頭,一人只能種一兩畝地。
不要說我們國家落后,就算我們把拖拉機、播種機、收割機都生產出來,那些農民兄弟會操縱嗎?會開飛機嗎?會維修嗎?所以還是需要有知識。”
魏苗苗和徐雅娟都是重重點頭:
“吳堅說得對,工作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但是有了知識就可以提高工作效率,不能靠死腦筋拼了命去種地,而是要學會用腦子種地。”
朱亦舟一聽還是不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