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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翻壇破廟,太白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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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人比我更懂得抓鬼!

  李衍雖然還沒資格說這話,但有了勾魂索神通,至少今后有了說這話的機會。

  陰司勾魂索,專克陰魂神魂。

  一些鬼魅邪祟之所以可怕,皆因他們無形無跡,除了玄門中人能借神通感知,術法祛除捉拿,普通人就拿這玩意兒毫無辦法。

  而陰司勾魂索,同樣無形。

  只要是魂,無論是鬼物陰魂,活人生魂,精魅神魂,都能捉拿。

  按得到的信息看,甚至道行提升到一定境界,連地祇神魂,也能捉拿鎮壓!

  若早有這神通,在吳家溝祠堂時,那術士敢附身作祟,就是送上門找死。

  這勾魂索神通,不同于陽六根神通,無需使用陽訣陰訣控制,存神一念,便可催動。

  嘩啦啦……

  鎖鏈聲在李衍耳邊再次響起。

  這個聲音,除了他,只有覺醒耳神通,可分辨鬼神之語的人能聽到。

  以他目前道行,只能讓勾魂索延伸一尺。

  不過,這已然足夠!

  李衍來到樹前,左手猛然探出,一把摁在那侍衛腦袋上,心念操控,無形勾魂索,頓時鉆入其軀體。

  侍衛的生魂已被吞噬,這具軀體內,唯有一團強橫陰魂,散發冰冷腐臭味,還帶著一絲河底淤泥的腥臊味。

  原來是個水鬼!

  李衍知道,猖兵的來源眾多,不一定是鬼物,還有可能是山中陰暗腐朽之物誕生的怨念。

  之所以叫猖兵,是因其猖狂大膽,無拘無束,兇悍勇威猛,故謂之“猖”。

  里面的玩意兒,同樣暴虐。

  被勾魂索神通捆綁后,竟好似跳動的野獸,瘋狂掙扎,一點兒也不愿屈服。

  李衍咬緊牙關,直接將其揪出。

  他左手顫抖,耳邊鎖鏈聲嘩嘩作響,能明顯感覺到猖兵不斷變化形體,試圖掙脫。

  “道長!”

  李衍一聲大喝。

  “來啦!”

  王道玄攤開朱砂符箓黃布,隨著李衍將手按在上面,立刻左纏右繞,將其層層包裹,最后又打了幾個死結,塞入游魂罐中。

  猖兵雖無形,但他卻能感受到,黃布符箓包內,好似包著一塊堅冰,陰冷氣息不斷外溢。

  王道玄仍不放心,用木塞塞緊游魂罐,貼上鎮邪符,又在外面纏繞紅繩,打了兩個辟邪結。

  寒意被徹底封堵,王道玄也松了口氣。

  他看向李衍,臉上的笑容難以掩飾。

  雖然沒有說,但他也能猜出,李衍方才用的這招,恐怕就是之前得到的傳承。

  自己是沒跟錯人啊…

  “這就完了?”

  沙里飛在旁邊看得一頭霧水。

  在他眼中,李衍只是在那人腦袋上一抓,隨后便顫抖著黃布一包,塞進罐子。

  不是說猖兵很厲害么?

  怎么連個聲響都沒有…

  “輕松點不好么?”

  王道玄笑著搖頭道:“若無衍小哥,貧道一個人,可不敢來捉猖。”

  說著,指向前方,“你看。”

  沙里飛抬頭望去,頓時心中一驚。

  只見樹上綁著的侍衛,臉上笑容漸漸消失,隨后腦袋一歪,徹底沒了氣息。

  王道玄看了看周圍,搖頭道:“此人被猖兵所害,陰煞聚怨氣,這個地方又地陰十足,怕是會尸變,待貧道處理一番。”

  說罷,招呼沙里飛將人放下,找些個空地,堆了些干柴,一把火點燃,頓時濃煙伴著焦臭味升起。

  “河里那個呢?”沙里飛連忙詢問。

  王道玄搖頭道:“來不及了,隨后貧道通知城隍廟,他們會派出法師處理。”

  剛說完,便來到那游魂罐前,點燃三柱香,插在罐子外綁的紅繩上,“有了這只猖兵,找到那冷壇破廟輕而易舉。”

  果然,三柱香插上,冒出的青煙,似乎被一股無形之力牽引,向著右側密林飛出。

  “在這邊!”

  王道玄率先前行,李衍和沙里飛在旁守護,鉆入密林之中,漸漸消失不見。

  他們的方向,正好與盧孝武等人錯開,分別走向不同的山頭……

  咕咕!

  明月照山林,夜梟鳴叫。

  “到了,就在這里!”

  一番艱難跋涉,臨近深夜子時,盧孝武一行人終于爬到半山坡。

  卻見山上有塊空地,十分平整,站在其上,兩側背后皆有山峰,好似簸箕,又好似一把椅子,向下望去,正好看到下方河流。

  盧孝武眼中滿是激動,又翻出懷中那張布卷,仔細對照,不敢有半絲疏漏。

  月光下,布卷旁邊還寫著一段話:盧大人,此穴贈之,以報援手之恩,侯法明敬上。

  “就在這!”

  盧孝武在草叢中摸來摸去,終于摸到一顆生銹的釘子,顫聲道:“就是這里。”

  “快,挖地七尺。”

  “還有,父親要豎著葬!”

  咔嚓!

  沙里飛揮舞長刀,砍掉阻路的樹枝。

  李衍緊隨其后,眼中滿是警惕,“道長,就在前方,里面看來還有。”

  三人已到達山頂,但這里卻被茂密的林木荊棘覆蓋,只能揮刀砍出一條路。

  終于,三人走出荊棘草叢。

  只見山頭之上,赫然矗立著一座小廟,沒有圍墻,只有一座堂屋,兩間側室。

  三間屋子都上了鎖,但鎖已生銹,地面荒草萋萋,遠處腐朽的木墩子上,砍柴斧子也已銹跡斑斑。

  王道玄搖頭低聲道:“看來這里曾有人隱修,或許出門后遭了意外,再沒回來。”

  李衍問道:“道長,該怎么辦?”

  王道玄沉聲道:“翻壇破廟!”

  三人手腳也算利落,王道玄取出一柄法傘,上面畫著陰陽八卦,周圍流蘇都是各種符箓。

  他再一次噴吐噀水開壇,隨后步罡踏斗,左手持傘,右手掐訣,對著法傘臨空畫符,同時念道:“天清地清,玄炁顯威,天君護我,邪祟不侵,翻壇破廟,鎮魂捉精……”

  說罷,拿起法印,對著天空一引,側身躲過,隨后便踏著罡步,緩緩走向破廟。李衍這一次,看得分外清楚。

  這是王道玄西玄一脈的破廟科儀。

  看上去簡單,卻很危險。

  之前法壇起,法印凌空一引,便是在引玄炁神煞,但這玩意兒有肅殺之氣,必須算準時機躲過,否則科儀失敗,自身也會受傷。

  如今王道玄踏罡步,法傘護身,法印牽引玄炁神煞,便是要破開眼前冷廟壇場。

  至于玄炁神煞,則是西玄一脈獨有,相當于祖師神的神罡之力。

  終于,王道玄來到破廟門口。

  梆梆梆!

  法印連拍三下,塵灰震蕩。

  李衍能聞到,原本籠罩破廟的一股腐朽冰冷味道,在法印神罡震蕩中徹底消散。

  隨后,王道玄抬腳便是一踹。

  生銹的鎖斷裂,廟門被一腳踹開。

  呼一股腐朽的陰風呼嘯而出。

  王道玄的法傘被吹得呼呼作響,他絲毫不懼,闊步走入其中,念誦幾句咒文后,將法印一下子拍在神像供桌上。

  霎時間,陰風停歇。

  李衍二話不說,闊步進入廟中。

  他睜眼一瞧,只見神像乃是一位手持羅盤、腰挎寶劍的雙瞳道人,但因腐朽,神像上的漆皮已經掉落。

  而在神壇上,擺著一溜五枚游魂罐,其中三個已經碎裂,還有兩個完好,但上面的符箓已枯黃,似乎隨時會碎裂。

  “是江右贛州寶相派。”

  王道玄看了眼神像,開口道:“這個法脈,一是精通風水,二是擅操控猖兵辦事。”

  說著,又拿起桌上一本黃色抄寫經卷,看著扉頁名字,念道:“侯法明…看來還是位嫡系弟子,也不知這位道友出了什么事。”

  簡單查看后,王道玄便和李衍配合,將還未脫困的兩頭猖兵重新封入游魂罐。

  “好了。”

  王道玄心情大好,“這三頭猖兵,回去后只需香火供奉于祖師壇前,收服訓練,便是好幫手。”

  李衍笑道:“猖兵可兇的很,道長最好找個什么東西來鎮壓,才能聽話。”

  “哈哈哈,那是自然。”

  王道玄爽朗一笑,和李衍一番搜索。

  雖有些香火祭煉的法器,但時間太久,已然腐朽,上面附著的香火神罡早已消散,沒了用處。

  二人也不在意,有這三頭猖兵,已是收獲不小。

  “咦?”

  走出小廟后,王道玄看向對面山頭,忍不住贊道:“我就說寶相派所在,肯定不凡,這里竟藏了個上品寶穴,怕是秦嶺中龍余韻。”

  說著,指向前方,“藏風納氣,聚水成勢,還有那三側環山,這叫回龍寶座地,若是先祖葬于其中,后人貴不可言啊。”

  沙里飛眼睛一亮,“這寶穴很值錢?”

  王道玄啞然失笑道:“看對誰來說,若拿到長安,那些豪紳貴胄為了這個寶穴,掏十萬兩銀子都愿意。”

  “十…萬兩?”

  沙里飛腦子一懵,顫聲道:“那還等什么,咱們快去占了。”

  “等等,不急…”

  然而,王道玄卻皺緊了眉頭,再仔細觀察一陣,甚至掏出羅盤看了看,這才嘆道:“可惜了,這寶穴已經不能再用。”

  沙里飛愕然,“啊,為什么?”

  王道玄指著前方苦笑道:“看見沒,山洪地陷,毀了根基,表面看著好,但葬下先人,恐怕會出大問題。”

  “什么問題?”

  “沒了根基,自然是要絕后。”

  “或許一時富貴,但家族卻沒了香火,兇的很,兇的很啊……”

  李衍微微搖頭,“風水只是小勢,既然不值錢,那咱們就別耽擱了,早點下山回藍田。”

  說罷,三人便穿過荊棘叢林,向著山嶺而去…

  寒風呼嘯,群山蕭瑟。

  忽律律!

  官道上,三馬腳踏塵灰,疾馳而過。

  “怪了,怎么半天連個行人都沒有。”

  “今日下元,水官解厄之辰,民間百姓在家祭祖,道觀廟宇設齋建醮,哪有空出來。”

  “嘖嘖,凍迷糊了,還虧道爺提醒。”

  來者,正是李衍一行人。

  他們翻越秦嶺,李衍又回李家堡轉了一圈后,三人便在藍田租了馬匹,星夜兼程,過城不入,累了便露宿荒宅野廟。

  經過數日跋涉,終于來到太白山腳下。

  騎行半柱香,沙里飛又嚷嚷道:“衍小哥,老沙我扛不住了,你看道爺臉都凍紫了,咱們找個地方休息吧。”

  此時早已入冬,天氣越發寒冷,雖尚未下雪,但策馬而行,寒風凜冽,別說王道玄,就是李衍和沙里飛,都凍得渾身麻木。

  李衍看了看遠處,但見入眼一片高山荒野,策馬停下,將腰間酒壺遞給王道玄,“總得找個遮風地方烤火,道爺,要不咱們去郿縣縣城?”

  “不用了。”

  王道玄接過酒壺灌了幾口,又搓了搓麻木的臉頰,指著左側土路道:

  “進縣城便繞遠了,從這條道再往前十里,有一片舊塢堡,上山之人多在那里歇腳。”

  “那邊也有客棧,堅持一會兒就到了。”

  “也好,就聽道爺的。”

  李衍和沙里飛路不熟,唯有王道玄來過此地,因此都是由他指路。

  眾人又策馬前行,果然前行幾里后轉過彎道,便看到一片塢堡矗立在蒼茫高山之下。

  所謂塢堡,又稱塢壁,自漢時起,北方若有災荒饑年,或王朝崩塌,便會動蕩不安,地主豪紳為求自保,紛紛筑塢堡防衛。

  塢堡有大有小,但通常外圍建高墻過道,人能行走其上,甚至還有弓箭孔和崗樓,相當于小型城墻。

  這東西一旦建起,便是一個小型工事,自光武起,歷代朝廷都有皇帝下令拆除,但屢禁不絕。

  眼前這片塢堡,也不知修建于什么年代,面積不小,左側城墻早已坍塌,上方崗樓也沒了頂,只有燒焦的木柱,顯然經歷過戰火。

  若非塢堡外停著幾輛馬車,且有燈籠高掛,酒旗招展,李衍只會把其當做荒廢古跡。

  還未靠近,便看到塢堡外豎起的高高木桿,桿上還掛著黃旗。

  “這叫天桿。”

  注意到李衍視線,王道玄解釋道:“豎起天桿,說明有道門信徒,到了晚上,桿頂便會掛三盞天燈,做吃食齋三官。”

  三人到來,并未引起注意。

  皆因這塢堡中已聚集不少人,既有游商小販,亦有上香團,甚至佛道中人和模樣古怪的巫婆神漢也不少。

  李衍吃了一驚,看向王道玄。

  他遠遠便能聞到,里面不少異常氣息,這小小的地方,竟聚集了不少玄門中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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