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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幻想殺手

  王子虛心情正差,攻擊性極強,回眼殺氣騰騰地瞪了一眼沈清風,說,想聽菜名回家找你媽去,我說的是書名不是菜名,哦對不起我忘了,你沒看過幾本書。

  以上是他準備說的。他其實還沒來得及說。旁邊林峰先一步站了出來:

  “沈清風,你對我有意見,用不著貶低王子虛兄弟,以后在文壇上,遲早有他一號人,你別瞧不起人。”

  沈清風樂了:“文壇是你家開的呀?你林峰在哪個座兒啊我怎么瞧不見?不過啊你愛來不來,不關我的事兒,我來找寧才女的。”

  林峰鼻子都氣歪了,他拳頭握緊,但十分隱忍地拉住王子虛,小聲說:“別沖動,其實他目標是我。”

  王子虛:“……”

  王子虛一點都不沖動,他就是有點郁悶。林峰剛才要是別說話就好了,他其實也可以C的。

  寧春宴垮著臉(垮著臉也很好看),轉頭不想理沈清風,倒是沈清風像泰迪一樣湊上來,低聲下氣地說:

  “寧才女,剛才會上聽說,你想辦一個文學雜志?”

  寧春宴說:“對啊,怎么了?”

  林峰和王子虛同時轉頭看她。

  這么大的事,剛才寧春宴在這兒這么久,一句都沒提過。

  沈清風說:“怎么,你上頭了嗎?這年頭實體書都快日薄西山了,你還往里面沖,是怎么想的?”

  寧春宴雙手平放在腿上,坐姿優雅,像在接受采訪:“我就是想給那些徘徊在嚴肅文學邊緣的作者一個發聲的機會。”

  沈清風眉毛一動:“你該不會想的是最近躥紅的那個什么小王子吧?”

  聽到這里,王子虛心臟“突”地狠狠一跳。

  寧春宴不答,沈清風一低頭:“給我說中了?”

  寧春宴面色如常,眉眼如畫:“現在我國的文學環境,要么高高在上不接地氣,接地氣的又商業意味太濃,一些跳脫的靈魂無處安放,我就是想提供一些容納這種聲音的平臺。”

  沈清風搖了搖頭:“如果你是被小王子的事跡感染了,那我極不看好伱這本雜志的未來。小王子只不過是意外爆火,本身戲劇性很強,所以引發了暫時性的網絡狂歡,等這陣風過去了,誰都記不得他是誰。”

  寧春宴梳理了一下鬢角的頭發:“你也不是預言家,不是嗎?”

  沈清風轉頭提了提褲腰帶,回過頭來說:“我給你投70萬,怎么樣?”

  寧春宴眼前一亮:“你不是不看好嗎?”

  沈清風笑嘻嘻地說:“不看好歸不看好,寧才女的場我也要捧,我就提兩個條件。”

  寧春宴問:“哪兩個條件?”

  沈清風伸出手指:“其一,我來當你雜志的主編。你的想法有點飄,選稿用稿方面很有可能回不了本,我不能看你虧。其二,我想給你的稱呼升級一下,叫你‘春宴’,如何?”

  寧春宴臉色冷下來,但語氣依然得體:“那免了吧。我心里已經有主編人選了。”

  沈清風被當面拒絕,也不著惱,笑嘻嘻地說:“那我追加到80萬?”

  寧春宴搖了搖頭:“這不是錢的事兒。”

  “這世界上沒有事情不是錢的事兒。”沈清風掰著手指給她算,“你做不做全國發行?你做全國發行,多少錢都打不住。房租水電人工,哪一樣不要錢?你有錢,可是你家底扛得住嗎?”

  寧春宴神情稍有猶豫:“我暫時還不考慮做全國發行,先省內吧。”

  沈清風搖頭道:“現在全國性的文學雜志都沒什么影響力了,你只做省內,能走得出去嗎?”

  寧春宴說:“現在不急著考慮這件事,反正我也沒打算現在就把雜志辦起來。”

  她雖然是這么說的,但是王子虛看到,她放在腿上的小拳頭輕輕捏緊了。顯然她有些緊張。

  沈清風說:“等你什么時候回心轉意,什么時候來找我吧。哥沒別的,就是有錢!”

  沈清風走了。寧春宴憂心忡忡,很快也走了。

  王子虛的小說既然已經說好下個月就登西河文藝,他和林峰也沒有留在這里的理由了。兩人一前一后離開了文協。

  等出了門,夕陽照在身上時他才想起,自己是第一次來文協。這也許是一件值得紀念的事。能夠來文協,是他以前的夢寐以求,他渴望以作家的身份來到這里,人們禮貌注視,眼里有尊敬。但這次的初體驗說不上很好。

  他回頭看了眼這幢略顯破舊的建筑,它最初在自己眼中的光環消失了。就好似魔法失靈。很久后他才意識到,魔法失靈的原因,就是錢。這里也是一個靠錢支撐起來的地方,和婚姻一樣。

  錢就是能讓一切魔法失靈的“幻想殺手”。

  他和林峰并肩走著,兩人雙雙無言,林峰忽然道:“沒想到沈清風也想追求寧才女。”

  王子虛猛然回頭:“什么?他在追寧春宴嗎?”

  “是啊,你沒看出來?”

  林峰回眼看他,眼神似乎在說“兄弟,你多少有點遲鈍了”。

  王子虛默然無語。難怪他剛才跟吃了蒼蠅一樣難受。原來根源在這里。

  林峰嘆了口氣:“說實話,我也沒什么立場去議論別人的情事,不過我多嘴一句吧,沈清風跟寧才女,是真不般配。”

  王子虛踢開一顆石子:“他們走不到一起的。寧才女瞧不上沈清風的,他太油膩。”

  林峰搖了搖頭:“那可未必。沈清風那種行為,我們看著感覺挺油的,但在被討好的女生眼里,一擲千金多豪爽。要是他們真能把這個雜志辦起來,十有八九會走到一起。能走多長不知道,但肯定會走到一起。”

  王子虛搖了搖頭:“不會的。”

  兩人都有些唏噓,想起了很多閨怨詩。不過轉念一想,花自凋零水自流,這和他們又有什么關系呢?都是結了婚的人了。不過是一種酸腐文人特有的傷春悲秋罷了。

  “等會兒晚一點還是去吃宵夜,慶祝你踏出了邁向西河文壇的第一步。”林峰笑著說,“直接去還是先回家?”

  王子虛說:“我先回家吧。”

  林峰說:“也是,我也得回家安撫一下老婆情緒。”

  兩人在十字路口分別,王子虛轉了一個彎,走到府辦外頭那條種滿香樟的道路上時,背后傳來一個聲音:

  “喂,那個結了婚的王子虛!”

  王子虛回頭,看到一輛保時捷卡宴緩緩駛來,笑了笑:“你也不用每次都拿這件事揶揄我吧?”

  寧春宴說:“怎么不行?這個仇我打算記一輩子的。想讓我不記仇了,要么我結婚,要么你離婚。”

  說完她又很體貼地補充道:“當然,我也不是咒你離婚啦,你別離,跟你老婆好好過一輩子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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