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堂。
一身僧衣、長發披散的李龍禪靜靜坐在佛堂之中,微暝雙目,氣息悠長,縷縷青煙自一旁的銅爐中升起。
“師尊!”三名弟子自門外走入,一齊行禮。
“你們來啦”李龍禪睜開眼,看著面前的三名弟子,招呼了一聲。
杜鐮、雷震、柳燈兒齊齊垂首躬身,姿態恭敬。
“我明天要去一趟涼州,你們隨我一起,這趟行程乃是絕密,不可以對外泄露。”李龍禪道。
“是!”三名弟子同時應聲。
“不過在那之前……”李龍禪忽然又轉了話風,似是閑談一般道:“你們都跟隨我十幾年了吧杜鐮最久,龍虎堂剛興建的時候你就在了。燈兒晚些,也有小十年的光景。”
“不錯。”杜鐮回道:“我們三人都是自幼追隨師尊。”
“我這里不比其他宗門幫派,從來不敢大肆招攬強者,有事都是靠你們幾個信得過的弟子幫我去辦,這些年你們都幫了我不少忙,我很感激你們。”李龍禪目光不知望著何處,語氣幽幽地說道。
“師尊言重了。”柳燈兒適時道:“弟子為師尊分憂,本就是分內之事。”
李龍禪卻仍是自顧自地說道,“人都說徒弟分三種,一種是學徒,拜師學藝、學成走人,不必與師門有情分;一種是兒徒,自幼養在身邊,磕頭拜師,跟自己的孩子一樣,我以為你們都該是這種……”
三名弟子連連點頭稱是。
可李龍禪卻轉而又問道:“你們知道第三種是什么嗎”
“不知道。”三人茫然搖頭。
李龍禪的語調陡然加重,“是叛徒!”
此言一出,三名弟子盡皆變了臉色,全都下意識退了一步,心生懼意,沒人敢捧這個哏。
李龍禪接著道:“我這些年待你們不薄,可現在……你們中出了一個叛徒!這是為什么我不明白。”
杜鐮一張黑臉幾乎泛白,心臟狂跳,思忖著是不是方才跟梁岳接頭被人看到,自己當帶投大哥的事情要被揭發了 壞了,這下大難臨頭!
此時在龍虎堂中,若是事情敗露,幾乎沒有任何逃脫的可能。他心中不由得猶豫,自己要不要上前跪求師尊饒命 這些年自己為師尊做了這么多事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或許他會放過自己……
而柳燈兒同樣目光閃爍,念頭飛轉。
她自忖在龍虎堂臥底這些年月,做事相當謹慎,幾乎不太可能有什么把柄被人抓到。除非是青蛇供出了自己,可她就算出賣自己,也該是誅邪司和刑部的人來抓,他們怎么可能放過這個打擊李龍禪的機會 之所以在青蛇被抓以后依舊冒險留在這里,是因為她覺得青蛇最多供出一些小魚小蝦來賣好,應該不會供出自己這個級別的諜子。否則的話,就算國人不殺她,鞅國也是說什么都不會放過她的。
只招小魚,是她唯一讓兩邊都不殺她的途徑。
另外,即使誅邪司知道她是九鞅諜子,她自認履歷做得很干凈,這些年也小心謹慎。即 使青蛇招供,也不可能查到一絲證據。反而有可能被當成是誅邪司誣陷龍虎堂,挑起兩方的矛盾。
所以即使心中還是有一絲忐忑,柳燈兒也還沒有逃走,只是這段時間一直做著隨時跑路的準備。
可沒想到等來的不是誅邪司,而是李龍禪的率先發難。
難道是他已經相信了 要不要立刻逃走。
似乎很難……
就在杜鐮和柳燈兒都覺得自己插翅難逃、幾乎陷入絕望之中的時候,雷震突然暴起,一身雷光泛起,轉身就朝佛堂外飛掠而去!
李龍禪眼中神光一亮,雷震化身的電光縱使飛得再快,那眼前的門框卻宛如在天涯海角一般,無論如何也飛越不了。
旋即,李龍禪單掌一翻,便將雷震壓倒在堂前。
轟嘭!
一聲轟鳴,雷震的軀體重重砸落在地,再也動彈不得。
“我龍虎堂的二弟子,暗中居然是面壁寺派來偷學唯我真禪心法的,若不是我在面壁寺那邊也派了諜子,無論如何也猜不到。”李龍禪起身走來,居高臨下俯視著雷震,“我最為憨直的二弟子,居然會是那個叛徒。”
杜鐮和柳燈兒看著這一幕,幾乎是同時舒了一口氣。
“師尊……”雷震艱難地仰起頭,望著李龍禪,“師尊,我雖然是面壁寺派來的,可是早已被師尊的禪法折服,早就不敢背叛你了……”
“是嗎那可不行。”李龍禪翻手一卷,便將雷震攏入衣袖之中鎮壓,口中喃喃道:“我還要拿你向面壁寺換取禪法神通呢。”
處理完叛徒,他轉頭看向另外兩個弟子,吩咐道:“你們回去準備一下,現在叛徒已除,涼州之行無論看到、聽到什么,你們都絕不許外傳,知道嗎”
杜鐮與柳燈兒對視一眼,轉過頭異口同聲道:“弟子明白!”
“郭家姐姐,我們是來找你道歉的。”
此時的郭府門外,李墨面對著臉色不善的郭家夫人,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
“沒什么好說的……”郭家夫人皺著眉,看了一眼李墨,再看一眼他身后的梁岳,若不是忌憚此人,她可能都不會出來碰面。
“好姐姐,你讓我進去,細細給你解釋。”李墨嬉皮笑臉地說道。
郭家夫人見他如此,一轉身,向內走去,同時說道:“我倒要看看有多細……”
李墨朝梁岳遞了個眼神,兩人算是順利進入了郭府。
坐到正堂之內,李墨才嘆息一聲,說道:“不知姐姐能否體諒我的難處我在龍淵城內四處售賣符箓,只是為了完成自己的修行。畢竟人生地不熟,我在這里是誰也不敢得罪啊!不管是你,還是秦陽郡主、亦或齊家姐姐,都是我的好主顧,可你們非要讓我選出最喜歡誰,那不是陷我于不義嗎”
郭家夫人點點頭,“你說的我都明白,只是當時與她們斗氣,一時沖動而已。”
“但若是真要我選的話,其實我心中最親近自然是姐姐你。”李墨話鋒一轉,突然直白說道:“所以我跟同門演了那一出戲之后,特意上門來跟你解釋。她們兩個那里,我就不準備去了,這才是我的本來目的。”
“哦”郭家夫人眼睛一亮,“我就知道,
你對我跟對她們果然是不一樣的。”
李墨一拍大腿,“這是必然的呀!”
梁岳在一旁端起茶杯,也說道:“我也是幫李墨演一出戲騙過她們兩個,中間對姐姐有所不敬,在這里道歉了。”
說罷,他將杯子一旋,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