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馬上就到了。”
“呼,還好一路上沒有出現惡靈。”
家用小汽車沿著盤山公路穿行在山間,前方陡然開闊,出現了一片山間盆地,以及一眼望到頭的小鎮,車上的三人都齊齊松了口氣。
雖說這里理論上還屬于高島市,但相隔了幾座山,就仿佛是另一個世界。
放在以前,不過是幾分鐘的電車,或者十幾分鐘的車程,放在現在,簡直就是穿越危機重重的蠻橫之地。
好在他們一家三口的‘運氣’不錯,沒有遇到惡靈的騷擾。
“十年了,幾乎沒什么變化。”
開車的胡須中年人感慨,
隨著汽車開始下坡,映入三人眼簾的,是散落在幾條街道上的建筑,電桿上的麻雀,以及建筑周圍的樹木、小塊田地.充斥著一股上世紀的悠然平靜氣息。
“我們先在停車場休息下。”
盤山公路的終點,是一個停車場,從站牌上來看,還兼職公共汽車站臺。
只是不管是廣場還是建筑,都充斥著一股歲月的痕跡,明顯很少使用,原因當然是因為:
“電車站臺倒是還挺新,”
推門下車的少年,抬頭看向對面。
在停車場對面,是這個小鎮的電車站臺。
除了那條盤山公路之外,還有一條穿過山峰隧道的電車,聯通這個小鎮和外界。
“勇人,一起去吃點老家美食?”
“不用了,你們吃吧。”
在自家父母往停車場的餐廳走去,準備吃點‘家鄉菜’的時候,名為‘勇人’的少年已經向小鎮中邁步而出。
一邊走一邊向后揮手,相比起什么‘老家美食’;勇人更想要看到的是‘老家的朋友’。
“十年了,幾乎什么都沒變。”
走在小鎮的街道上,少年頗為感慨。
眼前熟悉的風景,漸漸和小時候的記憶重合:
街道旁邊空地上的廢棄校車,就是小時候和咲的秘密基地;不遠處穿過小鎮的河流,曾經和咲一起抓過小魚小蟹;還有那家后面的大樹,咲也經常爬到上面;對了,還有醫院的后院,記得那時候,四個人.
追尋著小女孩的身影,
走著走著,名為勇人的少年停下腳步。
“真是個冷清的小鎮。”
和京都比起來,何止是‘冷清’?
太陽西下,街道上卻看不見人影,乍一看仿佛什么恐怖片場景!
“是了,”
“這里原本就是個冷清的小鎮。”
從記憶中回過神來,少年失笑的搖了搖頭。
記憶中只是因為有咲的存在,才會顯得那么的‘熱鬧’。
“前面就是咲的家,不知道過了十多年,再見面會不會被揍一頓?”
女孩子普遍都比男孩子發育得快,所以小時候.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勇人大部分時候,都是看著咲完成各種‘壯舉’,羨慕得當場認她做‘大哥’。
他以前也想過回‘老家’看看,只是一直被父母拒絕。
似乎這里有什么不好的回憶?
“哎?”
沿著熟悉的街道走到兒時玩伴‘家’所在的地方,但是勇人一抬頭,看到的就是一棟三層公寓!
“我記得是這里啊,不是木質庭院嗎?”
左右反復確認過周圍的建筑,記憶中的確是這里沒錯.嗯?
勇人的目光掃過周圍建筑的時候,注意到有的窗戶后,有人在窺視他!
那種暗中打量的目光,讓他很不舒服。
這里的人怎么回事?
不過——
抬手看向正在下山的太陽,勇人轉身向鎮外走去。
時間不早了,先和父母匯合吧。
在他沒有注意到的角落,一條灰褐色的蛇,悄無聲息的從一戶人家的屋檐下爬過。
“哎?車呢!”
等回到車站,看到的卻是空蕩蕩的停車場,勇人無奈的摸出手機。
‘媽媽和爸爸先去找兄長,商議關于工作的事情。’
‘勇人就到新家與我們匯合。’
‘愛你的媽媽’
同時還發了一個定位過來。
“啊,忘了把手機提示打開了。”
勇人懊惱的拍了拍額頭,不過沒關系,只要照著定位——
“你是誰?”
有清脆的聲音從旁邊停車場餐廳傳來。
“抱歉.?!”
一轉頭,勇人就愣住了。
那是一名將頭發扎成側馬尾的少女,穿著簡單的背心,外套、運動褲,一副青春靚麗的模樣。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對方的臉,和記憶中開始重合。
“游客?”
“還是我們小鎮誰家的親戚?”
少女將餐廳的門鎖好,徑直向勇人走來。
“不過這些都可以稍后再說,時間不早了,快回家吧。”
“你有聽我說話嗎?這位.同學?”
“咳,咲。”
在對方疑惑停下腳步中,勇人咳嗽一聲,伸出右手。
“好久不見。”
少女先是疑惑,緊接著臉色一變,欣喜、憤怒、悲傷.最后變成了板著臉的冰冷。
“你是誰?”
“哎,我是勇人啊!”
“辰月勇人,小時候我們.”
“不認識,”
硬邦邦的回應后,少女轉身準備離開。
不過在離開之前還是補了一句:
“快回家吧,陌生人。”
“等等!”
眼看對方就這么要走了,勇人在愣神之后,趕緊幾步追上去,掏出手機打開相冊。
“你是咲吧?你剛才的表情,你看看這張照片——”
舉起手中的手機,勇人急切的追問。
“這是我們曾經玩耍的證據,”
“難道只有我像傻瓜一樣,將這些記憶當做珍貴的東西?將我們當成朋友”
“朋友?”
側馬尾的少女轉過頭來,故作冰冷的臉龐再也繃不住。
“我也曾經有一個好朋友,”
“我們一起爬樹、抓魚、在秘密基地玩過家家”
說著少女雙手緊握,激動的質問,
“但是有一天,他消失了。”
“什么話都沒有留下,我再去他家的時候,連房屋都賣了!”
“這算是什么朋友?!”
“等等,不對啊。”
“我有留下信,拜托隆二交給你。”
“你騙人!”
“隆二根本就沒有”
就在兩人互相爭執的時候,一聲悠揚的鐘聲傳來,讓勇人下意識的轉頭看去。
是小鎮學校傳來的,但是這個點,早就放學了吧?
“糟了!”
剛才還激動怒斥勇人的少女一驚,
“快走,時間到了。”
說著,一把抓起勇人的手腕,拉著他就向前跑去。
“啊、啊?”
“咲,怎么突然這么著急?”
被對方拉著,下意識小跑起來的勇人忍不住問道;同時也確定了一點,對方的確是十年沒見的咲沒錯。
鐺、鐺、鐺 悠揚的鐘聲中,少女一邊拉著勇人跑,一邊解釋:
“這是我們這里的規矩,”
“當七次鐘聲響起后,如果不回到家中,就會被‘冥奴’吃掉。”
如果是一年前,
勇人肯定會嗤之以鼻,來上一句:什么老古董的迷信。
但是現在這個超凡時代,那就是:
“某種惡靈?”
可惡靈也不會因為躲入家中而幸免啊。
“不是,別廢話,先去我家!”
來不及生氣,兩人從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飛奔而過,速度絕不算慢,但是:
最后一道鐘聲落下,
整個小鎮變得鴉雀無聲,只有少年少女飛奔的腳步,和急促的呼吸聲。
“麻煩了,”
“時間有些來不及。”
側馬尾的少女一邊跑一邊抱怨,
“都是你害的,早知道我就直接在餐廳過夜好了。”
“抱歉,抱歉。”
對于自己耽擱了對方這一點,勇人沒有什么好反駁的。
不過他好奇的是,那個所謂的‘冥奴’是什么?如果是惡靈的話,單獨待在餐廳更危險吧 兩人飛奔中,
前方街道的小巷中,一個人影搖搖晃晃的走出來。
人影看似老人,卻穿著白色的喪服,頭頂還戴著三角巾,標準的島國死人裝扮。
“惡靈?”
勇人眉頭一挑,主動甩開了身旁少女的手。
“讓我來!”
說著他腳下加速,整個人就向‘惡靈’大步沖去。
“吼”
慢悠悠的‘惡靈’剛轉過身來,就看到少年以手肘為武器,側身猛沖而來。
頂心肘!
一聲悶響,
穿著喪服的‘惡靈’,當場被頂得整個‘人’猛然彎腰甩飛出去。
一張干尸臉上,甚至浮現出了幾分‘愕然’;如果他會說話,一定會捂胸怒斥:年輕人不講武德,來偷襲我這個幾百年的.
“嗯?”
以標準的‘頂心肘’將對方撞飛,高中生勇人同樣陷入了愕然。
這個實體的觸感,不是惡靈?!
自己不會是打了老人 會死的!
“快跑啊,愣著干什么?”
從身旁飛奔而過的側馬尾少女,一把拉起愣神的勇人就跑。
而被頂飛的‘老人’,已經爬起身來,伸出雙手想要向兩人抓來:奈何以兩個年輕人的速度,已經一溜煙跑出去老遠。
“吼”
就在這個‘喪服老人’茫然站在原地,似乎思考接下來該做什么的時候。
旁邊的小巷中,飛出幾道長長的‘黑影’,將‘喪服老人’一圈一拉,就被拖入了小巷之中。
“剛才那是什么?”
“那是‘冥奴’,你就當是我們這里的‘特產’惡靈好了。”
一口氣狂奔到一棟三層公寓樓下,正是之前勇人看到的那棟:少女上前伸手進去,從內部打開金屬柵欄門,等兩人進去后,從內部將門扣上。
“呼,安全了。”
“你們這些的‘惡靈’也太.”
還有些心魂未定的勇人,看向金屬大門外。
剛才那的確是‘實體’,而不是正常‘惡靈’的虛幻身軀:還有,惡靈并不懼怕陽光,沒有晚上才出動的習性。
“都說了是‘冥奴’!”
側馬尾的少女再次強調,緊接著踏著樓梯上樓。
“跟我來,”
“先去我家躲一晚,明天再回家。”
“真是的,你既然回來,不會先了解一下老家的變化嗎?”
“抱歉.”
勇人一邊道歉,一邊目光看向小鎮:
太陽西下的小鎮中,人影綽綽!
“那些都是.”
勇人忍不住低聲詢問,
“對,都是冥奴。”
“別管它們,它們是殺不死的。”
“等天亮之后它們就會消失,對小鎮來說幾乎沒有影響:反正我們這里,也沒有什么夜生活。”
側馬尾的少女‘咲’隨口回答,相比起這些‘冥奴’,島國其他地方的‘惡靈’更恐怖:起碼‘冥奴’不會隨意進入別人的家,只要關好門窗,就能安穩入睡。
當然,街道上有這么多‘詭異’在游蕩,普通人睡不睡得著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就在兩人來到二樓,
走廊上突然傳來了房門打開的聲音。
“勇人?”
旁邊一間微微打開的防盜門后;是手持菜刀,小心查看情況的家庭主婦。
“媽媽?”
“你怎么在這里?”
面對驚訝的勇人,松了口氣的家庭主婦打開門。
“說什么傻話,這里就是我們的家啊。”
“哎,這是.小咲?”
注意到自家兒子身旁的少女,家庭主婦更熱情了。
“好久不見,都長成漂亮的大姑娘了。”
“快進來坐,不用客氣”
一邊熱情的招呼少女進屋,一邊給了勇人個‘有你的,好小子’的表情。
“不,媽”
“那就打擾了,辰月阿姨。”
小巷中,
蠕動、掙扎,
失去了四肢的‘喪服老人’,只能在地上如同毛毛蟲般,做個‘咕蛹者’。
“斷口沒有鮮血,只有尸體和泥土?”
‘喪服老人’的兩條腿和一只手,正被幾條毒蛇卷著,離他有一段距離;雖然不斷掙扎,似乎想要回到‘本體’上,卻做不到。
這種斷裂的手腳,依然在不斷掙扎的模樣;也許能夠嚇到普通人,但對九空搖愛來說,不過是無聊的把戲。
超凡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所謂的‘不死’也只是相對而言:
旁邊一攤被蛇毒腐蝕成的液體,正是這‘喪服老人’的一只手。
“全身沒有要害,”
看著被自己踩斷脊椎,依然還在掙扎的‘喪服老人’,九空搖愛冷漠的分析。
“肢體離體也能重新接上,”
“如果一部分被毀滅,那就會——”
目光落在‘喪服老人’的手臂上:原本從肩膀被毒蛇撕下的手臂,竟然在不知不覺中‘生長’出了一截:就像是有泥土不斷的填補他缺失的部分。
“大概明白了,”
九空搖愛若有所思,
是‘八岐遺骨’的力量,被人動用了!
有趣,這個山溝小鎮中,竟然有人膽敢染指‘她’的力量?
倒要看看,是誰這么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