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陳正威就拿到了證人的地址。
證人有兩個,一個叫羅伯特,一個叫肖恩,跟邁克爾的大兒子是同名。
這兩人一個是碼頭工人,一個是雜工,每天晚上吃完飯后都會去酒吧消磨一會兒時間。
而發生事情的那天晚上,兩人都在酒吧,其實也都跟陳正威打過照面。
不過當時是深夜,酒吧外面只有煤油路燈,而陳正威又是背著燈光,他們根本就看不清相貌。
就算看清了,他們也記不住華人的相貌。
晚上,羅伯特在家中等著吃飯,對于明天出庭,他心中一點壓力都沒有。
雖然他并沒有記住兇手的相貌,不過他們只是要讓那些華人付出代價,因此兇手也從一人變成了三人——因為調查局抓了三個人。
而且他很享受這幾天在酒吧中,別人和自己的熱情攀談,他享受成為視線中心的感覺。
妻子在旁邊將大半的燉肉都放到他的盤子里,剩下的放在三個孩子面前。
每個孩子面前只有嬰兒拳頭大的一點,而且肉也只有一小塊。
三個孩子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燉肉,又眼巴巴的看了看父親盤子里的,暗暗的吞了一口口水。
不過他們并沒有人開口,因為首先要保證家中主要勞動力的體力。
如果主要勞動力沒有力氣,無法工作,收入降低,就會陷入惡性循環。
“天主,在天之父,我們感謝你賜予我們這些食物,求你祝福我們和這些你的賜予……”
一家人坐在桌子前小聲念著禱文。
隨后房門被人敲響,羅伯特的妻子去打開房門,只看到外面站了幾個穿著黑色紳士服的華人。
還沒等她開口,那幾人便直接走了進來。
“華人?你們來這里做什么?”羅伯特猛的起身,先是憤怒,隨后變成忐忑不安。
因為這些人看起來很不好惹。
最近華人里面出了一群心狠手辣的兇徒,和愛爾蘭人發生了幾次沖突,不少愛爾蘭人被打傷,而且傷的很重。
前兩天晚上還有幾個醉鬼的臉都被打碎了,最慘的是有兩人的蛋蛋也碎了。
他在私下里也懷疑過這些人才是兇手。
此時進來的人,就讓他想到聽說的那群兇徒。
進來的幾人沒理會他,目光掃了一圈后就讓到一邊,隨后陳正威才帶著幾個人大搖大擺的走進來。
“坐下來說話!我沒讓你站著!”
陳正威笑瞇瞇的伸手示意羅伯特坐下,然后直接坐到羅伯特旁邊,伸手拽過他的盤子打量一下,然后拿過一個孩子的勺子,嘗了一下燉肉。
咀嚼了兩口后扭頭吐到一邊,直接將盤子推回羅伯特面前,罵道:“媽的,狗都不吃!”
他就是有點好奇愛爾蘭燉肉的味道怎么樣,事實證明不怎么樣。
羅伯特被兩個馬仔按在凳子上,而他的妻子則是抱著幾個孩子縮在一邊,有些驚恐的看著這邊。
陳正威翹著二郎腿,看著對方道:“聽說你明天要出庭作證?是這樣么?”
“你是來威脅我的么?”羅伯特終于知道這些人為什么會找來了。
“威脅……”陳正威嗤笑一聲。“聽起來好像我是壞人一樣!”
接著笑瞇瞇的反問道:“你確定他們是兇手?”
被質疑的羅伯特突然憤怒起來,大聲開口掩飾心虛:“是,我看到了!”
陳正威笑瞇瞇的轉過目光,看向羅伯特的妻子和孩子,稱贊道:“你的孩子很可愛!”
兩個馬仔直接掏出槍頂在羅伯特的妻子和一個孩子腦袋上,羅伯特的妻子渾身戰栗著,緊緊抱著自己的孩子。
陳正威給兩個馬仔投以贊賞的眼神,自己的手下越來越知趣了。
“小孩子你們也下得去手?你們還是不是人啊?將槍收起來,我們今天是來講道理的。道理講不通的時候再動手!”陳正威用英語阻止兩人,同時伸手示意兩人將槍放下。
兩人雖然聽不懂英語,卻看得懂陳正威的手勢。
隨后又轉頭看著羅伯特笑道:“別擔心,他們雖然有些粗魯,但都是好人!”
“不過我不喜歡有人騙我!你想好了再回答。”
羅伯特剛才猛的想要起身,卻被牢牢按在椅子上,急促呼吸了幾次,改口道:
“沒有,我沒看到……”
“既然沒看到,為什么要撒謊?有人讓伱這么做的?還是其他什么原因?”陳正威的表情絲毫不變,繼續問道。
羅伯特的臉色很難堪,他總不能說自己是為了讓華人付出代價,是享受成為所有人視線中心的感覺。
“你很擔心你的孩子?不過你有沒有想過,你做偽證傷害了其他人,也傷害了其他家庭?”
面對陳正威慢條斯理的話語,羅伯特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當然,最大的壓力來自周圍那些穿著黑色紳士服的青年,還有槍口。
“我很抱歉,先生!”羅伯特艱難道歉。
“說謊應該受到懲罰,不過我這個人很大度,所以才會在這里。畢竟年輕人總是會犯錯”陳正威笑瞇瞇的對著比他年紀大一倍的羅伯特道。
“你知道應該怎么做?”
“我不會上庭指證他們……”羅伯特艱難道,他知道自己不上庭的話會怎么樣。
雖然調查局和法庭不會找他的麻煩,但酒館里的其他人會將他當做叛徒和膽小鬼。
“看來你還沒蠢到無可救藥。”陳正威打了個響指:“現在你應該感謝我的寬容!”
“感謝你的寬容,先生!”羅伯特頭上不斷流淌下汗水。
“記住,雖然年輕人有資格犯錯,但我只會寬容一次!”陳正威拍拍羅伯特的肩膀。
“下次的話,就是……砰!”陳正威用手指頂在羅伯特的太陽穴上,做出開槍的動作。
隨后哈哈大笑,起身離開。
其他人收起槍,看了幾人一眼,便跟著陳正威魚貫而出。
羅伯特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好像都消失了,整個人癱在椅子上,心中又是畏懼,又是憤怒。
他的妻子這才敢發出聲音哭泣。
花了點兒時間就搞定了兩個證人,陳正威叼著煙帶著人邊往回走,邊對手下道:
“這些人都是屬狗的!你給他們兩棍子,讓他們知道自己會挨棍子,他們才會知道害怕!”
一路回到唐人街,經過洛茲街附近的時候,看著洛茲街上的鋪子幾乎都關著門,陳正威駐足站了一會兒,說到:
“這么大一個堂口,一堆人等著吃飯。天天連門都不開,他們怎么熬得住啊?”
“你們說他們會不會在搞什么鬼?”
“威哥,他們還能搞什么鬼?”身邊馬仔立刻接話。
“狗急跳墻啊!”陳正威譏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