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公使約翰.賓厄姆爬上船,看著船上忙忙碌碌的華人水手,還有哪些穿著獵裝目光冷冽的安保公司人員。
“就你一個?你的身份是?”一個看起來比較溫和,但很有精神的青年來到他身前。
是李希文。
“美國駐日本公使,約翰.賓厄姆。”
“你跟我來!”李希文點點頭。
約翰.賓厄姆被帶到艦橋,就看到了躺在椅子上抽著雪茄的陳正威,一邊的桌子上還放著一杯威士忌。
他對陳正威是早有耳聞了。
不過他1875年就被派來日本,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陳正威。
對方的體型和身上無時無刻不在散發的暴戾氣息,時刻挑撥著他的神經。
就像一個手無寸鐵的人在面對一只擇人而噬的猛獸一樣。
大部分人面對陳正威的時候,都是這個感覺。
“陳先生,美國駐日本公使,約翰.賓厄姆,向您問好!”約翰.賓厄姆摘下帽子對陳正威躬身道。
陳正威臉上露出笑容,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賓厄姆,坐!或者我可以叫你約翰?這樣聽起來更親近一點。”
“陳先生怎么稱呼我都可以!”約翰.賓厄姆小心謹慎的回答。
“很榮幸在這里見到陳先生,這里發生了一些事情……我能詢問一下陳先生的來意么?還有,這是發生了什么?”約翰.賓厄姆看了一眼遠處的東京,一根根黑煙直沖云霄。
那是城中蔓延的火焰。
“現在日本的統治者很混亂,也很憤怒……美國在日本有一定的利益……我需要盡量解決這件事……”
“我的艦長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了。”陳正威笑的很開心,能夠看出他現在的心情很好。
約翰.賓厄姆有些茫然,他沒聽懂陳正威想要說什么,腦袋飛快轉動,這句話里包含了什么信息。
“別想太多,簡單的說,我們走錯路了,然后打錯人了!”陳正威哈哈大笑道。
沒錯,這就是陳正威想到的借口。
我走錯路了,打錯人了,誤會而已。
不滿意你來咬我啊!
弄明白陳正威的意思后,約翰.賓厄姆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這種情況,就連他都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傻子都知道陳正威連找個借口都不想找,這種話告訴日本,比告訴對方‘我對你不滿所以要打你’還要讓人憤怒。
這個回答充滿了對日本的輕蔑。
“陳先生,你要不還是想個借口吧,然后我來搞定他們!”約翰.賓厄姆小心翼翼的勸道。
陳正威好歹找個借口啊……然后他就能發揮一下,盡量減少這件事的影響。
實際上如果只是炸平了橫須賀海軍基地,還好解釋一點。
但在眾目睽睽下轟炸了東京,這讓他也很為難。
可以想象明天的國際報紙上都是什么了。
“不需要!你去通知他們來迎接我!”
“另外,你不需要擔心美國在日本的利益受到損害,你應該借著這個機會擴大美國在這里的利益才對!”陳正威笑著道,打了個響指,示意李希文給約翰.賓厄姆倒一杯酒。
“但這樣我們在國際輿論上會很被動。”約翰.賓厄姆還是希望陳正威能認真找個借口。
要不干脆就說因為日本人之前對他的指責,讓他很生氣,他受到了侮辱。
這樣起碼說出去……符合大眾對陳正威的認知。
“國際輿論?那是什么玩意兒?誰在乎那東西?”陳正威嗤笑,然后意味深長道:
“我需要和日本的統治階級面對面的交流,然后討論一下善后的問題。”
“好吧,我會通知他們的!”約翰.賓厄姆無奈,陳正威擺明了就是不講理,他有什么辦法?
反正他已經盡力了,對美國政府也盡力了。
他剛才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在勸說。
他在日本可沒少聽說關于陳正威的傳聞。
“你回去的時候順便通知他們,在港口給我空出一塊地方來,我要靠岸!不然我就得炸開一片區域了。”陳正威看了一眼東京港口的那些小船。
實際上有不少泊位,不過他就是想要折騰他們一下。
隨后約翰.賓厄姆便下船乘坐來時的小船返回,找到太政官的人道:“你們先疏通港口,空出一片泊位來!然后,陳先生需要和你們面對面的談,討論后續問題。”
“天皇最好能來迎接他!”
“無禮!”太政官的官員們聞言咬牙切齒的罵道!
橫須賀剛剛被炸,東京也剛剛被炸,對方是他們最痛恨的敵人。
哪有天皇親自迎接這種人的道理。
“你只要將消息傳回去就行了,你們現在應該了解他的性格了!”約翰.賓厄姆說道。
如果讓陳正威不高興了,他再炸一次東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他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國際輿論之類的東西,美國白宮也管不了他。
因為青霉素和其他的一些合作,英國人現在也不會理會這事。
最多口頭上譴責兩句。
除非日本人能找到沙俄給他們出頭。
雖然日本和沙俄的關系很緊張,兩國在東北亞地區的利益有沖突,尤其是在朝鮮上。
不過這兩個國家現在對陳正威的仇恨也不小,不是沒有合作的可能。
半個小時后,隨著港口的調動,給陳正威空出了一大片泊位。
勇士號和補給船這才靠岸,不過勇士號側邊的炮艙一直是打開的,而洛杉磯號和舊金山號的主炮一直對準了東京方向。
隨著船只靠岸,大群穿著獵裝,手里拿著沖鋒槍的安保公司成員從補給船上下來占據港口。
隨后陳正威才戴著墨鏡,帶著李希文和十幾個保鏢從船上下來。
約翰.賓厄姆連忙迎上來,看著周圍布防的穿著獵裝的華人,約翰.賓厄姆提醒道:“陳先生,你能保證日本統治者的安全嗎?”
“當然,你以為我是不講理的人啊?”陳正威揚起眉毛,扒拉下墨鏡,用一種探尋和疑惑的目光看著約翰.賓厄姆。
他在懷疑自己在對方心中是個什么樣的形象。
對方是不是對他有什么誤解。
隨后約翰.賓厄姆便告辭離開,他需要去和日本統治階層談一下。
陳正威站在那抽煙,同時打量周圍,嘖嘖有聲的對李希文道:“這里很冷清啊!別說人了,連鬼影都沒幾個。”
李希文隨著年紀漸大,耳熏目染之下,已經學會了什么叫做沉默是金。
“怎么不說話?”陳正威扭頭看他。
“我在想……為什么人這么少!”李希文很艱難的找到一個理由。
“也有可能是太矮了,看不到!”陳正威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在遠處的一些建筑中,一些日本人用充滿了仇恨和恐懼的目光看著這里。
到現在,他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陳正威抽了好幾根煙,有些不耐煩的時候,日本的天皇和太政官才過來,不過沒有直接進入港口。
得到消息后,陳正威大手一揮:“走,去見見那些小矮子。”
明治天皇和太政官的官員、各國公使在港口外面等了片刻,就看到一群穿著獵裝的華人拿著槍涌出來,這讓他們稍微有些騷動。
隨后看到一個身高一米九,體型雄壯的男子,穿著白色長褲和粉色襯衣,臉上還戴著一副黑色眼鏡。
本來應該很輕佻的打扮,但在陳正威身上只顯露出一股肆意飛揚。
陳正威一直走到天皇面前,護衛看了一眼天皇,明治天皇抬手示意其他人不用阻攔。
“小矮子還挺高的!”陳正威低頭俯視明治天皇,對方身高一米六六左右,腦袋上還豎了根棍,看起來高了一截。
相貌看起來倒是有點兇。
不過肯定沒自己兇。
“來自美國的陳正威先生,你為什么要攻擊我們的國家!”明治天皇沉聲質問。
轉身指向正在冒著硝煙的城市。
“你炸了我們的港口,還炸了我們的城市,我的人民們不明不白的被天上掉下來的炮彈帶走了生命!”
“現在當著各國公使的面,我們需要一個解釋。”
各國公使就站在不遠處,英、法、德、荷蘭、沙俄、意大利、奧匈的公使都在,他們都在打量這個在美洲搞風搞雨的男人。
沙俄公使在來時的路上,就一直在喋喋不休的表示陳正威就是個暴徒、劊子手!這種人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而美國公使站在另外一邊,在陳正威側邊,就是站的有點遠。
“他沒和你們說嗎?”陳正威扭頭看了一眼約翰.賓厄姆。
又轉頭看向明治天皇和他身邊的大臣,以及周圍的各國公使。
然后攤開手用一種毫無誠意的不在乎語氣道:
“解釋起來太麻煩了,簡單的說……我的艦隊走錯路了,然后打錯人了。”
隨后哈哈大笑起來:“你們別那么緊張,一場誤會而已!”
明治天皇跟太政官的官員們紛紛血氣上涌,用一種吃人的目光看著陳正威。
由于陳正威的艦隊強大,如今又堵在東京灣,哪怕陳正威找個差不多的借口,他們說不定都捏著鼻子認了。
這仇以后再報。
但這種借口……這種借口……根本就是侮辱。
各國公使的表情也很精彩。
之前美國公使的話就讓他們大開眼界了。
現在他們承認自己還是見識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