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三看書,大唐天將軍!
“末將必完成元帥軍令,兩日之內,若不能將唐軍步兵陣營攻陷,末將提頭來見。”
諧拱也知道在危急關頭。關乎數萬士兵的性命,能否回到吐蕃。
全民皆兵的吐蕃,損失六七萬士兵,必是傷筋動骨。
這意味著他們要重新將其他方向的士兵調集到吐谷渾一帶和九曲之地。
也會造成諸千戶所和諸如之間的矛盾。
“逐漸收縮我軍陣形,剩下兩萬多步兵和一萬騎兵要更警惕唐軍。”
撤走兩萬步兵后,論悉諾匝又吩咐圍在外面的車子收縮,讓陣營更加緊密。
只需要五千步兵,就可以暫時把持住陣線。
“吐蕃已忍不住,他們想要進攻我鎮西軍、漠門軍。”
鐵蒺藜就是刺馬釘,采用一個四尖椎的造型,無論怎么布放,總是有一個尖椎會朝上。當敵人的戰馬猛沖而過的時候,就會刺傷戰馬的足部。這樣能遲滯敵騎的進攻。
待甲騎具裝沖過后,平夷守捉的士兵突然殺出,配合鎮西軍、漠門軍,對吐蕃步兵進行絞殺。
在李瑄看來,吐蕃幾萬人保持陣形撤退,即便啃下來,也會對已方造成重大死傷。
他早就令枹罕城向平夷守捉城、安鄉城運送大量糧食、草料,支撐大軍三個月都沒問題。
以最小的犧牲,換取最大的勝利,是李瑄用兵的原則。
李瑄搖頭,哪怕吐蕃只剩下兩萬多步兵,李瑄也不愿意沖陣。
安鄉橋上,吐蕃步兵不斷通行,一直黑夜,兩萬步兵才全部通過橋梁。
“我也覺得到那個時候,是我們決戰之時。”
高適將自己能想到的,告訴李瑄。
“李帥,大量吐蕃步兵開始過安鄉橋。”
“車將軍,你率領重騎,前往平夷守捉城前的渡口,將甲騎和具裝都運輸到河對岸。等待我的命令,沖鋒而下!”
特別是沒有鐵甲的步兵,面對人馬俱甲的重騎,無異于被屠殺。
如果吐蕃步兵在進攻的時候碰壁,甲騎具裝趁機沖過來,他們的潰敗比騎兵更甚。
李瑄笑著對諸僚屬說道。
李瑄向車神塞安排道。
近一千甲騎具裝,脫離騎兵隊伍,向北而去。
他要找機會在曠野上先干掉吐蕃的騎兵,讓吐蕃的徹底失去機動力量。
“嗯!等我們甲騎具裝沖鋒的前一晚,將鐵蒺藜鋪設在我軍陣前兩里外。”李瑄向楊綰吩咐。
李瑄點頭,并問行軍司馬楊綰:“我們一共攜帶多少鐵蒺藜?”
“我軍已忍到現在,自然不會選擇去沖陣,我們要讓吐蕃更被動。”
車神塞領命,提前去準備。
“啟稟李帥,所攜鐵蒺藜能鋪開三畝地。”
楊綰回答。
城內百姓也可以幫助唐軍安營扎寨,更不會缺乏糧草。
特別是步兵在追擊的時候,有可能被敵方步兵回頭白刃而搏,屆時必流血荒野。
李瑄又傳令平夷守捉使曹盛寧,讓他率領兩千士兵通過渡口過河后,先一步向安鄉城移動,迂回至吐蕃步兵的側面。
更何況吐蕃有一萬騎兵虎視眈眈。
安思順和鉗耳大福的陣形早已組建好,又依靠城池。
這對兩方交戰時的士氣很有影響。
如果唐軍一萬多步兵入城,吐蕃也唯有撤退這一條路。
“遵命!”
“將軍,我們的甲騎具裝一旦露面。吐蕃騎兵可能會向我們沖鋒,殊死一搏。”
造成的殺傷可能不會太大,但能給吐蕃騎兵帶來一定威懾性。
“李帥,我軍步兵有一萬五千人,強弩一千五百張,弓三千張,鐵甲三千套,箭矢充足。倚城而守,一定固若金湯。吐蕃步兵最多派遣一半步兵過去,我軍有無機會對吐蕃剩下的步騎發動進攻。”
唐軍步兵明明可以入城而守,卻未入城,明顯是想讓吐蕃主動進攻。
一名僚屬說道。
李瑄的騎兵,則是食用平夷守捉的糧食。
傳令兵向李瑄稟告道。
甲騎具裝應該在這個時候發揮作用。
吐蕃一共有五千重步兵。
他們將兩千重步兵留在橋西,其他三千重步兵負責沖陣。
當兩萬吐蕃步兵,和三千重步兵全部到位后,輪到安思順和鉗耳大福警惕。
他們害怕吐蕃夜晚偷襲,足足安排五千名步兵在陣前守夜。
漠門軍和鎮西軍的一千輕騎被李瑄吩咐作為游騎,在安鄉城北方,以防止吐蕃游騎向北探查到唐軍重甲騎兵在渡口過河。
諧拱認為時間不等人,他選擇夜半子時,集中猛兵攻擊唐軍步兵陣形的南面,然后再派遣鐵甲銳兵,進攻唐軍的東面。
試圖一鼓作氣,攻破唐軍步兵。
最好能趁亂拿下安鄉城。
不過諧拱認為概率不大,一旦唐軍被攻破,肯定會有一部分竄入安鄉城,以高城而守。
子時,吐蕃步兵的陣地內,看似黑燈瞎火,沒有動靜。
但黑夜中,無數兵甲在快速走動。
“勇士們,唐人陰險狡詐,使我軍已至困境。我們只有戮力同心,才能擺脫困境。此次進攻,不單單是為了軍功和富貴,也是為了諸位的性命。只有戰勝這里的唐軍步兵,我們才可能反敗為勝。”
“本將立下軍令,膽敢后退者,立即處死,家人貶為奴隸。如果有陷陣先登者,軍功獎勵以倍數算。”
“關鍵時刻,本將會親披鎧甲與諸位一起沖陣,請勇士們不惜性命,不要因為懦弱被殺……”
在行動前,諧拱恩威并施,鼓舞士氣。
吐蕃士兵連日憔悴,恨極了唐人,他們露出兇狠的目光,勢要將唐軍步兵撕碎。
雖然騎兵大敗,但遠道而來的步兵還未見過血,他們不認為自己已經敗給唐軍。
吐蕃大軍持盾牌,長矛,隱于黑暗之中,躡手躡腳地向唐軍陣營南面逼近。
另一部分鐵甲步兵,也在悄悄靠近唐軍東面。
三百步……
二百步……
在黑夜的掩蓋下,唐軍并未發現。
“啊……”
“啊……”
突然間,還在隱藏的吐蕃士兵,發出幾聲凄厲的慘叫。
“你們想死嗎?”
諧拱大怒,這種平白無故的大叫,一定會驚擾唐軍,本來他們可以再近一點,進行突襲。
“啟稟將軍,唐軍在他們陣前二百多步的位置,放了許多捕獸夾。”
千夫長將此稟告給諧拱。
“真陰險卑鄙!”
諧拱臉色一黑,下達命令:“勇士們,沖擊!”
“敵人夜襲,戒備,戒備!”
“嗚……嗚……”
唐軍號角吹響。
安思順和鉗耳大福被驚醒,他們披上盔甲立刻跑出營帳。
唐軍早已演練過該如何去應對吐蕃的突襲。
在隊頭和押官的帶領下,士兵們迅速走出軍營。
一部分頂在陣前,一部分在預備隊的區域,繼續休息。
弓箭手、強弩手就位。
還有五百強弩手作為預備隊,捕捉吐蕃士兵的重甲。
安思順猜測吐蕃一定會依靠重甲之堅,沖擊一個位置。
在唐軍還未準備好的時候,吐蕃步兵已經沖到最南面,與唐軍的長矛大盾,撞在一起。
“殺死唐人……”
吐蕃先頭戰陣部隊,也持著近兩丈的長矛,在大盾兵的掩護下,與唐軍對攻。
如果能將唐軍的長矛壓制,他們的刀兵挺入陣,有機會放大缺口。
但攻陣者,本就是劣勢方。
唐軍戰車、鹿角擋在前面,且大盾防守嚴密,長槍兵井然有序地突刺。
“噗嗤!”
“噗嗤!”
吐蕃長矛士兵往往立足未穩,就飲恨在唐軍大槍兵的刃下。
但吐蕃步兵憋著一口氣,前方戰死,后方遞之,哪怕尸體堆積一層,哪怕死十數人才能將一個鹿角清理,他們依然悍不畏死,前赴后繼。
唐軍的強弩手就位。
“咻咻咻!”
在軍陣與軍陣間的縫隙,將強弩射出。
一名名前馳兵被射倒。
“咻咻咻!”
弓箭手組成一陣后,也在向黑暗中拋射,為唐軍減緩壓力。
唐軍準備充沛,每人平均二百支箭,所以不在乎箭矢的消耗。
“嗚嗚嗚……”
有吐蕃士兵揮舞投石索,將一塊石頭甩向唐軍。
“鐺!”
疾速的石塊,也只能讓唐軍的大盾發出響聲,并不能威脅到唐軍。
投一些石塊后,見不能傷到唐軍,吐蕃士兵便不再用投石索投石。全線以步兵沖擊!
諧拱以為南方的進攻,會牽制唐軍,他令東面的重步兵持長矛開始猛攻。
他們披鎖子甲,浩浩蕩蕩,能披重甲,必是更敢死的勇士。
“弩兵預備隊,去東面支援!”
安思順得知吐蕃重甲的消息后,立刻令弩兵過去射擊。
同時,奇兵也要做好準備補缺。
吐蕃的重步兵讓唐軍的大槍兵傷害有限。
但唐軍的大槍兵基本上都是龍鱗甲被身,又有大盾幫擋,所以還是優勢。
唐軍的大槍兵在盾牌下,用長槍刺吐蕃重步兵的脖頸,或者面部。
“啊……”
一旦命中,吐蕃死相極慘。
“咻咻咻……”
弩兵們找好位置,發射強弩。
強弩如雨疾射,三十步的距離,所中必倒。
吐蕃以不畏死的戰法,長矛對攻中,總是可以找到破綻,殺傷唐軍。
唐軍在陣亡后,尸體被抬下去,又有新的步兵補上。
傳令兵劃小船過漓水,將吐蕃夜襲的消息,告訴李瑄。
“果然是夜間動手了。我軍步兵軍陣防御見長,安思順又是沙場宿將,以一萬多精銳步兵,擋住三天輕而易舉。先令車將軍過河后按兵不動,等吐蕃步兵再死傷一些,士氣減弱,再給予其致命一擊。”
李瑄向傳令兵吩咐道。
安思順是安祿山的堂兄。
安祿山的母親帶著安祿山這個拖油瓶嫁給安延偃,雖與安思順沒有血緣關系,然而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關系很好。
但安思順對大唐忠心耿耿,歷史上,他可能通過小道消息,知道自己的堂弟要造反,多次上書朝廷,但李隆基不信。
李瑄很信任安思順的能力,所以給安思順節制漠門軍的權力,使鉗耳大福不得違抗安思順的命令。
翌日清晨。
慘烈的戰斗,還在進行中。
李瑄這次親率所有輕騎、精騎,到吐蕃陣前三里處。
吐蕃步、騎的精神再次繃緊。
實際上他是來隔河觀看安鄉城下的戰斗。
血水流成小河,流入漓水,使漓水變成暗紅。
血腥隨著冷風,飄蕩方圓。
喊殺聲和慘叫聲,震動長空。
“我軍陣形保持完整,今天吐蕃步兵不可能攻下。”
李瑄對諸僚屬說道:“吐蕃再攻一天不下,士氣必不如前。明日一早,車將軍率甲騎具裝而下,正午時應該可以沖至安鄉城下。我們反擊的時候到了。”
到中午的時候,李瑄收到消息,平夷守捉的兩千士兵在曹盛寧的率領下,也全部過河。
李瑄令他們連夜跋涉,到吐蕃步兵的側面,一路上與甲騎具裝保持聯系。
等甲騎具裝沖過,他們就趁機出動。
漠門軍和鎮西軍的一千騎兵,也做好準備。
“唉!唐軍的軍陣還是這么厲害。早知如此,我們應該在唐軍步兵剛至安鄉的時候,就對他們發動攻擊,不給他們安營扎寨的機會!”
論悉諾匝一宿沒睡。
每過一刻鐘,他就需要聽到最新戰況。
直到清晨,也未聽說有一處唐軍陣形被攻破。
他們由于主動強攻,傷亡過五千人。
論悉諾匝后悔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沒能在幾天前對唐軍步兵展開進攻。
“元帥,唐軍也在苦苦支撐,我們的攻擊不可間斷,必要時請再派遣人馬壓上去。”
悉諾谷向論悉諾匝勸道。
“我們的敵人可不止對岸的步兵,還有不知虛實的唐軍騎兵!”
論悉諾匝不想再減縮漓水西岸的步兵。
并不是論悉諾匝膽小怕事,他身為主帥,有許多顧慮。唐軍既然設計將他們引誘至安鄉,難道真只有一萬五千步兵?六七千騎兵嗎?
他懷疑唐軍就算不在河西調兵,也會從朔方軍中派兵而來。
吐蕃又不是沒和朔方軍打過交道。
“元帥,我等既然選擇以步兵攻擊唐軍步兵破局,就必須孤注一擲,開弓沒有回頭箭啊!”
悉諾谷繼續勸說論悉諾匝。
“再過橋五千步兵,一旦出現缺口,這些士兵撲上去。”
論悉諾匝咬牙說道。他真怕自己這邊力量越來越少,會被唐軍突襲。
下午時分,吐蕃終于攻破唐軍一個“鱗片”。
但推進的時候,又被唐軍強弩射回去。
諧拱也因此看到希望,不斷讓士兵進攻,更為猛烈。
到夜晚,唐軍輪流休息。
城中百姓為唐軍烹煮飯食,使唐軍在冷夜之中,可以吃熱飯,喝熱湯。
一夜鏖戰,翌日清晨,吐蕃推進數十步。
但唐軍早就設好新的防線,雖付出一定的死傷,但陣形沒有潰敗之勢。
而吐蕃已經尸橫遍野。
諧拱見擠壓唐軍許多空間,使唐軍更往城墻靠攏,他準備動用剛過橋的五千步兵,對唐軍展開更猛烈的攻勢。
一天一夜的鏖戰,唐軍和吐蕃步兵都疲倦不堪。
論悉諾匝雖然沒有在陣前指揮,但眼睛充血,無時無刻不在等待攻破唐軍的好消息。
不過他注定失望了。
午時三刻,車神塞到達安鄉城北十幾里的地方,他下令士兵給備用馬匹披上具裝。
他將甲騎具裝分為兩隊,每隊以弧形,向戰場上進發。
“轟隆隆!”
吐蕃士兵殺紅眼,根本沒有注意北方的動向。
直到甲騎具裝距離他們兩里的時候,諧拱才發現不對勁。
近千騎的甲騎具裝,在一千輕騎的掩護下,迅猛地沖擊而來。
“停止進攻,結陣,結陣!”
諧拱面色巨變,他主動奔跑到后方,竭斯底里的大喊。
可這種情況別說是他,就是韓信、李靖轉世,也不可能將與唐軍交戰的吐蕃士兵收攏結陣。
當吐蕃士兵們看到鐵甲洪流沖過來的時候,面如土色,紛紛逃竄。
那些正與唐軍交戰的吐蕃士兵,看不到唐軍甲騎具裝沖來。
他們一臉問號地看著后方慌亂的同伴。
片刻后,他們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見一隊唐軍甲騎具裝出現在他們視野之中。
擋在前方的吐蕃士兵不是被撞飛踩死,就是被唐軍鐵騎用長槍刺穿。
如洪水,如猛獸,馳騁在戰場上,排山倒海,勢不可擋!
戰場一萬多吐蕃士兵,生生被撕裂開。
“不必停馬,直沖盡頭!”
車神塞持刀,左右揮殺,將一名名吐蕃士兵砍死。
其他的唐軍甲騎具裝紛紛用力,所過之處,幾無能站著的吐蕃士兵。
戰場形勢兩極反轉,吐蕃士兵已經崩潰。
安思順下令士兵,待重騎沖鋒過后,就開始反擊。
在吐蕃側面,平夷守捉城的兩千士兵,也奔到戰場,他們也在等重騎沖殺過去后再上,以免誤傷。
一千輕騎開始在側面射殺亂逃的吐蕃士兵。
此時此刻,論悉諾匝的心也已崩潰。
他沒想到李瑄會讓重騎過河,并選擇在這關鍵時刻沖殺而來。
士兵們疲憊不堪,被摧枯拉朽搬擊破,也是必然。
“統牙胡、悉諾谷、悉頰藏,你們率領騎兵,去攻擊唐軍的輕騎與甲騎。”
論悉諾匝重重地拍了一下橋前的一塊巨石。
這個時候,他別無選擇,只能趁著唐軍甲騎具裝不在時,殊死一搏。
安鄉橋狹窄,通過一千騎兵需要最少半個時辰,從安鄉橋去支援戰場,等于送死。
只能堵住安鄉橋,盡可能讓殘兵退回來。
窮途末路,生死寄托于最后的騎兵。
騎兵勝,他們還有機會!
騎兵敗,他們全軍覆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