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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竟敢偷襲本將

  八三看書,大唐天將軍!

  說著,錢庸就要伸手去抓李氏。

  但他的手剛伸出,就被李瑄握住。

  “請問足下,她一婦人,犯下何罪,稱罪大惡極?”李瑄逼視錢庸。

  “她……”

  錢庸一時支支吾吾,難以回答。似乎在腦海里羅列罪名。

  他感覺自己手腕像是被鉗子夾住一樣,疼得他臉色煞白。

  “她盜取富人貴物!”

  實在忍不住的錢庸,想出一條。

  “何物?”

  李瑄問到底。

  “一塊黃金!”這一次,錢庸脫口而出。

  “孫六為何被打死?”李瑄又問。

  “孫六偷黃金,拒捕被殺!”

  錢庸忍不住大聲道。

  “到底是李氏偷黃金,還是孫六偷黃金?”

  李瑄沉聲再問。

  “他們一起偷!”

  錢庸疼得咬牙說道。

  “啪……”

  李瑄反手就一巴掌抽到錢庸嘴上,錢庸整個人被抽飛出去,在空中幾個三百六十度旋轉。

  “啊……”

  摔落到地的時候,嘴中流血,牙齒掉了一半,慘不忍睹。

  他慘叫一聲,眼一翻,昏死過去。

  “膽大包天,一個小小縣尉還敢偷襲本將!”

  李瑄抬起手,手掌握拳又張開。

  “確實不知死活,他一定和海賊有牽連,應該把他處死。”李丘銘找準機會,向李瑄說道。

  他看得臉疼,如果是這小身板被抽中,他必然一命嗚呼。

  這些天千牛衛都流傳著關于李瑄勇猛的話題,比傳說中的更牛,把人當沙包一樣丟,殺人比他們殺雞都簡單。

  那些縣兵和奴仆進退兩難。

  與千牛衛抗衡他們不敢,就這樣回去,他們又不好交代。

  “把他們抓起來。”

  李瑄一揮手。

  李丘銘屁顛屁顛地帶著千牛衛將這些縣兵、奴仆團團圍住。

  他們只得放下武器,跪地求饒。

  “李氏,告訴本將孫六是怎么被打死的?”

  李瑄安撫李氏,蹲在地上,向她問道。

  “將軍走以后沒幾日,官兵突然沖進家中,將我夫君帶到縣衙。他們不讓我去縣衙探望,兩日后,我夫君就死在縣衙內。民婦帶尸體回來的時候,發現尸體滿身鞭痕,還有烙印的痕跡。民婦剛回家,就有奴仆擋在民婦家門前,不讓民婦出門,只能將夫君尸骨掩埋在門外。民婦以為將軍您還在山下軍營,找到機會趁夜逃離,卻發現將軍已不在。幸虧有鄉親指引,民婦才能到臨海……”

  李氏聲淚俱下地向李瑄講述悲慘遭遇。

  很明顯,就是因為李瑄曾問過孫六一些東西,才因此遭受滅頂之災。

  當時李瑄去孫六家中,明溪鄉不少人都知道。

  縣衙審訊孫六,得知孫六透露給李瑄重要消息后,把孫六折磨死在縣衙。

  孫六一家還有兩個孩子。

  縣衙不能狠下將李氏和兩個孩子一起滅口。

  如果那樣的話,鄉里的怨憤就太大了。

  自以為等李瑄離開后,李氏就會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不曾想被李氏找到機會逃走!

  “這是我的責任,我一定會幫助你,讓孫六安息。”

  李瑄道歉道。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這些人會這么心狠。

  殺死孫六,一點意義都沒有。因為李瑄已經掌握確鑿的證據。

  屆時李隆基派遣一個使者,隨便一確認,就能賜死他們。

  “將軍能平定海賊,夫君已經安息。只希望能懲治那些人。”

  李氏從指路的鄉民那里得知李瑄已經平定海賊,她低下頭,展現出不一樣的氣度。

  “聽你之言,我更加慚愧!”

  李瑄揉了揉臉,目光看著此方天空,像是下達某種決定一樣。

  他立刻叫人拿上紙筆,坐在地上寫奏折。

  這份奏折從白天一直寫到晚上。

  大軍已經全部過河,但李瑄還伏在地上奮筆疾書。

  天黑下來,羅興為李瑄掌燈。

  近萬字的奏折,到子時才被寫完。

  他向李隆基表述臨海郡、余姚郡的環境。

  將海賊的由來和壯大,告知李隆基。

  堅信一旦離開,新的海賊還會再現。

  他將豪強與官府的勾結,土地兼并,以及黃望衡以五百金、兩個美女賄賂他的事情說出。

  還有今天發生的事情,也原封不動地稟告。

  他用漢代豪強的例子,并引經據典,敘事危害。

  他介紹臨海百姓感受到皇恩浩蕩時的喜極而泣。

  他用“民怨沸騰”來形容臨海郡豪強的嚴重性,夜晚燈光,因為心急和不忿,使他的字跡越來越潦草。

  但在這種情形下,字體卻富有神韻。

  最后,他勸說李隆基,希望圣人能殺雞儆猴。

  并表明自己不畏懼豪強,即便如張湯、郅都一樣的結局,也心甘情愿。

  此書完畢,又書一封,交給李適之。

  請父親為他說服圣人,讓他兼任采訪處置使,實在不行,監察御史給予特權。

  此舉除為孫六討回公道,為臨海百姓除惡,殺一儆百外,還有兩層意思。

  一是他首任文官,大大提升他的政治威望,為入相做準備。

  將來掌握權柄,當過宰相和沒當過宰相,威望有天差地別。

  二是他連豪強都敢得罪,代表他絕對不會造反。因為豪強在地方上勢力龐大,他們相互聯姻,盤根錯節。

  在李瑄的秩序中,豪強遲早要被他從北到南,從西到東的推。

  唐代想要繼續延續下去,就必須解決土地矛盾。

  而土地兼并后期,國家的田地,很大一部分被豪強吞并。

  總不能指望他掌權后,豪強們良心發現,將自家的田地獻出來,分給一眾農奴、流民吧!

  那是天方夜譚的事情!

  既然如此,就早點得罪豪強,換取李隆基的信任。

  李瑄真正要拉攏的是士族,這才是出名臣,出人才的地方。

  士族其實并非后人想象中的富有,很多窮苦與平民無異。還有囊中羞澀,到處流浪,全身上下唯有姓氏尊貴。

  如聞喜裴氏,他們表面上是一個大整體。實際上是各過各的,有的老死不相往來,有的還是政敵。

  隔著十幾代,指望親密無間是不可能的。

  另外,李瑄還要拉攏真正的名將、猛將,能在關鍵時候,聽他指揮的那種。

  翌日清晨,大軍開拔,目標明溪鄉。

  李瑄將奏折和給李適之的信,放到驛站,以自己的身份為證,五百里加急送往長安。

  再快李瑄就沒有資格了。

  除非臨海郡發生叛亂,才可以八百里加急。

  大唐有驛站一千六百余個,驛兵一萬七千余人,還有上萬名其他驛站成員。

  而且對于驛站有嚴格要求,哪怕是一郡太守,也無法動用驛站一匹馬,除非有特許。

  下午,千牛衛到達明溪鎮。

  李氏趕緊回去看她的兩個孩子。

  李瑄和她一起。

  他看到孫六的墳在門外面,李瑄讓人取酒肉祭祀,親自拜禮。

  兩個孩子在屋子內哇哇大哭。

  見李氏回來后,投入李氏懷抱。他們說被擄到一個大院子里,昨天晚上又被送回來。

  李氏聽后,抱著他們哭得撕心裂肺。

  李瑄也隱隱明白怎么回事。

  不久,樂安令蔣鴻來求見李瑄。

  李瑄在孫六家外,見樂安令蔣鴻。

  他看樂安令臉是白的,眼圈是黑的,看來一夜沒睡。

  “你一個小小的縣令,有什么要見本將軍?”

  蔣鴻還未行禮,就被李瑄打斷,并十分不客氣地說道。

  “李將軍,敢問本縣尉可在您那里?”

  蔣鴻硬著頭皮問道。

  “此獠大膽,敢行刺本將軍,我懷疑他勾結海賊,要將其帶回長安。”

  李瑄瞥了蔣鴻一眼,緩緩說道。

  “這其中是否有什么誤會!樂安尉是在追逃犯?”

  蔣鴻驚道。

  這一頂帽子扣下來,誰能遭得住啊!

  “難道我冤枉伱們了嗎?”李瑄笑著向蔣鴻說道。

  “冤枉!在下了解樂安尉,他絕不是海賊。”蔣鴻大呼冤枉,并信誓旦旦地保證。

  “姑且算是誤會。我請教縣令一個問題,李氏犯了什么罪,能被縣兵和豪強的奴仆一起追?孫六又所犯何罪,會死在衙門中。”

  李瑄盯著蔣鴻說道。

  蔣鴻心中大震,錢庸在李瑄手中,他到底是如何向李瑄交代的?

  如果他說出的罪名和錢庸不一樣,豈不是露餡了?

  “怎么?沒有罪名就殺人,樂安縣衙比大理寺的權力還大嗎?”

  李瑄見蔣鴻不言不語,回懟一聲。

  唐代地方,別說是縣衙,即便是郡衙,也沒權力直接殺死犯人。

  但凡死刑,必須到大理寺核查。

  開元二十五年,天下間判死刑者,只有五十八人。喜鵲在大理寺的樹上筑巢,被認為是祥瑞。李隆基覺得這是李林甫宰相治國有方,加爵為晉國公。

  事實上有許多人被地方上打死,然后上奏一句“賊反抗,不得已殺”。

  這短短幾個字,包含多少血淚,多少冤案?

  亦或者是豪強對生命的踐踏。

  “孫六竊珠寶,追擊時反抗,不得已殺。”

  蔣鴻低聲回答。

  “向蒼天禱告,祭慰死者之靈,看看死者身上有無鞭傷?有無烙印?況且汝所言之罪與錢庸不同,縣尉和縣令,到底誰說得對呢?”

  李瑄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讓蔣鴻知道他有掘開墳墓之心。

  “嘭!”

  “將軍,下官知錯。下官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請將軍饒恕……”

  蔣鴻看到孫六的墳墓,陷入恐慌中,心神崩潰,跪在地上,向李瑄乞求道。

  他知道,自李氏逃離的那一刻,一切都完了。

  李瑄油鹽不進,不受黃金,不愛女色。

  他能直達天聽,將一切稟告給圣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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