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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終南山上的神仙,李泌

  八三看書,大唐天將軍!

  這伙人看到一群道士后,立刻小跑過來。

  特別是那貴婦人,氣勢洶洶地喊道:“道長們快把他們抓住,他們膽敢在道觀中傷人,這是在褻瀆太清道祖,罪加一等!”

  她心中非常高興,因為她夫君精通道家學說,和范云還有交際。

  他以為范云會幫助她們。

  “胡鬧!是你兒子向靈溪中吐痰,這才是褻瀆太清道祖的大罪,我已決定將此事上奏圣人。”

  范云義正言辭地說道。

  他已經認出來了是誰了,陳希烈的家人。

  那紅袍青年是陳希烈的兒子陳洳。

  由于圣人崇尚道教,陳希烈曾向圣人講解《老子》《易經》,因此被圣人器重。

  前段時間,陳希烈更是競爭左相的有力人選,可惜李林甫不給力。

  但在范云眼中,陳希烈哪能比得上為左龍武衛大將軍李瑄。

  隨便找一些祈福的香客問問,肯定有不少不知陳希烈,但沒幾人不知李瑄的大名。

  更何況他聽說李瑄在靈溪洗臉的時候,陳洳往靈溪吐痰。

  這是侮辱人的!

  “道長,我夫君是陳尚書啊……”

  貴婦人以為范云忘記她了,點名她是工部尚書陳希烈的妻子。

  “此乃左龍武衛大將軍、河西隴右節度大使李將軍,為圣人和貴妃祈福而來……”

  范云明確告訴貴婦人和陳洳,不要想著鬧事。

  李瑄的身份有過之而無不及,就算鬧到圣人那里,你們也討不到好。

  果然,此言一出,貴婦人和陳洳面如土色。

  陳洳身上的傷痛也感覺不到疼了。

  長安權貴誰都知道李瑄是狠角色,杖殺羅希奭,驅逐王鉷。讓他們知道這不單單是李將軍,還是圣人最寵信的大臣。

  陳希烈是厲害,但終究沒拜相。各方各面和李瑄相比,還差不少。

  “誤會,一定是誤會……我不知李將軍在此,還望不要見怪。五郎,快向李將軍道歉。”

  貴婦人也立刻變了臉色,她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樣,一邊向李瑄賠禮,一邊讓陳洳道歉。

  她雖然囂張跋扈,但并不傻,知道不宜和李瑄起沖突,讓自己夫君難辦。

  陳希烈的家室,在長安城雖少有能及,奈何遇到李瑄這個能在長安橫著走的人。

  別說錯在陳洳,就是過錯在李瑄等人,陳洳也得低頭。

  “我與陳尚書好友,就不與你們過多計較。”

  看到鼻青臉腫的陳洳向他行禮,李瑄不想深究。

  陳希烈并非李林甫親信,只是一個軟弱容易控制的人,俗話說就是墻頭草。

  誰勢大,他就會對誰服軟。

  這也是李林甫想要推薦陳希烈為宰相的原因。這樣的陳希烈,必然是只會在門下省蓋章的工具人。

  “多謝李將軍……”

  即便心中有氣,但貴婦人和陳洳不得不再次對李瑄一拜。

  他們也識趣,知道不招惹李瑄喜歡,立刻離開宗圣觀。

  范云又和李瑄寒暄一下,才帶著一群道士離開。

  “李將軍……”

  裴靈溪聽到范云稱呼李瑄為大將軍后,很快就猜到這是少年英雄李將軍。

  她雖然不住在長安,卻時時能聽到李將軍的才氣與英雄之氣,十分仰慕。

  宜壽城內同樣仰慕李將軍的人特別多,據說還有游俠跑到塞外,去尋找李將軍。

  現在真正的李將軍就在身旁,她的心不禁砰砰直跳。

  “我們現在還需被笞四十嗎?”

  李瑄帶著調笑的語氣問裴靈溪。

  剛才還落落大方的裴靈溪竟不好意思回李瑄的話,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李瑄理解,和李玉瑩的朋友一樣,有的士女面對他確實一時答不上話。

  “李將軍,你流傳著的詩我都會背呢!”

  也就一會,裴靈溪聽到潺潺溪流,心靜不再含羞,主動和李瑄說話。

  “比如《河隴曲》?”

  李瑄將信將疑。

  難道少女也對邊塞詩感興趣嗎?

  雖然裴靈溪看樣子懂得《斗訟》,但他的詩傳時并不長,遠不如王維、李白。

  “黑云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

  裴靈溪輕聲,竟一點都不遲鈍地背下來。

  “是我眼拙,原來小娘子還是才女!”

  李瑄認可裴靈溪,向她致歉。

  “大將軍是大才子,我也不是呢!”

  裴靈溪將頭低下。

  她不過是會背幾首詩而已,像王維的詩,她也會背一些。

  她自己寫的詩很差,都不敢讓父親看。

  “不錯……”

  他很少與士女說這么多說,裴靈溪的明媚清澈讓李瑄感覺很舒服。

  “小娘子一個人來宗圣觀嗎?”

  李瑄雖然知道她是宰相的孫女。

  但裴耀卿的一脈已落寞。不像裴光庭的一脈,有李林甫照顧。

  “我的馬車在觀外,我阿爺讓我下午就回去。”

  裴靈溪向李瑄回答道。

  能和李瑄說話,她感覺這是夢里都見不到的美好。

  “嗯!回去的時候,替我向令尊的問好。”

  李瑄向裴靈溪說出這句話。

  裴靈溪明曉尊卑,以李瑄堂堂大將軍身份,不必向他父親問好,她不知李瑄為什么這么說,所以用疑惑的眸子看著李瑄。

  “我仰慕裴太傅,他的后代,也應有風度吧!”

  李瑄隨意說一句。

  裴耀卿確實是一名很務實的宰相,連李隆基都將裴耀卿的詔書隨身攜帶,時刻提醒自己愛護百姓。

  “我會的……”

  裴靈溪這才點頭。

  “盡早回去吧!”

  李瑄最后向裴靈溪提醒一句。

  “好!”

  裴靈溪笑靨如花地離開。

  雖然她不想走,但她不能打擾李將軍。

  能和李瑄說上話,她已經很滿足了。

  順著靈溪的下游,如靜女踟躕……

  不知過去多久,當她再回眸一望的時候,發現李瑄的身影已經不在。

  雖然失望,但她也慶幸。

  慶幸李瑄沒看到她回頭。

  回到住所的路上,羅興向李瑄說道:“七郎很少和士女這樣說話,可以向她家提親了……”

  雖然裴靈溪沒有長離這樣的漂亮,但長離終究是樂籍,即便李瑄有愿,也最多是個妾室。

  裴靈溪家族雖不顯赫,但聞喜裴氏這個名頭還在,是真正的名門士族,又有宰相孫女的身份點綴。

  這個時代開放,盛唐雖然有許多不是門當戶對的例子。

  但以李瑄的身份,最好還是門當戶對,籠絡士族。

  “就你話多!”

  李瑄沒有回答羅興。

  娶妻是人生中的大事,雖然可以晚一點結婚,但也不能太晚。

  他是干大事的人,必須有后代穩定人心。

  只是他心儀的人要溫柔賢惠,寬容大度。

  別將來搞出什么“后院起火”,歷史上的例子太多了。

  剛認識裴靈溪,除了年紀小,感官還不錯。

  但還要再看看。

  翌日清晨。

  宗圣觀暫時封閉,拒絕來客。

  整個道觀數百名道士和道童,齊聚在太清殿下。

  太清殿中,供奉的正是老子李耳。

  李唐的至高神!

  主持祈福典禮的不是范云,而是青山子。

  一個老態龍鐘,卻精神奕奕的道士。

  李瑄從他身上,看到一種“超凡脫俗”和“與世無爭”。

  這才是真正的“修行者”。

  而宗圣觀的觀主更像是一個管理者,雖也是道士,或許心中想的不是大道,而是“康莊大道”。

  李瑄沐浴更衣,穿上道服。

  一天時間,他都沒吃葷腥。

  一個個道童,擺上水果、五谷等貢品。

  待卯時三刻,青山子在殿前訟念經文,李瑄持香祭拜。然后盤坐在一旁祈福。

  看青山子有些道行的樣子,李瑄乖乖的祝福圣人,反正他不相信這些。

  “鐺……”

  “咚……”

  鐘鼓聲敲動。

  很輕很慢,明明是比較“暴躁”的樂器,卻讓人心靜。

  一個個道士盤坐在下方,接受著“紫氣東來”的沐浴。

  他們嘴中也輕聲誦讀著道經。

  香火燒完后,預示著祈福完畢。

  “大將軍心不是很靜。”

  祈福過后,青山子向李瑄說道。

  “道長為何這么說?”

  李瑄不解,這老道不是一直在念經嗎?

  “因為大將軍在用力閉著眼睛,帶著心事而來。”

  青山子指著李瑄的眼。

  “終究是我年少!”

  李瑄訕訕一笑,他還以為青山子能洞察人心呢,他確實在祈福的時候微微用力閉眼。

  畢竟他心不誠,所以搪塞一句。

  “吾師曾創作琴曲,能靜心凝神。如若需要,貧道會為大將軍準備。”

  青山子也和藹一笑,他閱人無數,知道李瑄是不世奇人,難以猜透心思。

  “有勞了!”

  李瑄點頭。他的琴技雖然一般,但他也想看看司馬承禎譜的樂曲如何。

  與青山子拜別后,李瑄向范云詢問:“觀主可知終南山一名叫李泌的隱士在哪?”

  “李泌……聽說是一名神童,也來過宗圣觀,但終南山大,他具體隱居在哪,我也不知。”

  范云沉吟片刻,搖了搖頭后,又向李瑄提醒:“入山中,有不少隱士,他們常互相往來。”

  得到這個答復,李瑄帶著親衛離開宗圣觀。

  他們的馬匹先放在宗圣觀,等歸來時再騎。

  李瑄從另一側,來到一個山谷,前往“隱士”的居住區。

  一路上,李瑄見過許多豪華的莊園別墅。

  也不知道這些屬于哪些王公大臣的,亦或者是哪個宦官的。

  終南山的隱士形形色色,分為很多種。

  有的是懷才不遇的文人,有的壯志未酬辭官歸隱者,有的是慕佛、道之人,有的是淡泊明志的隱士……

  另外,每年秋冬,成千上萬的讀書人從五湖四海而來參加科舉考試。科舉結束后,這些人往往不急于回鄉,而是留在終南山。

  文人們喜歡選擇在山林中讀書,追求些許靈感,有些文人暫住在終南山的寺廟,如果落第,他們會復習等待來年。

  “敢問有無認識李泌?”

  李瑄找到一處茅草屋頗多的山谷,向他們詢問。

  問了好幾戶,終于有一名道士說道:“是那個相信追逐長生不死的李泌嗎?”

  “不錯,就是他。閣下也是道士,難道不想長生不死嗎?”

  李瑄面露喜色的點頭,問這名道士。

  這種不加入道觀,獨來獨往的道士,在終南山不少。

  在開元天寶崇尚道教的風氣中,道士太多了,他們像司馬承禎、吳筠一樣名動天下還是很難的。

  “道家修生養性,大多道者都不是在追求長生不死,李長源太癡迷了。”

  這名道士搖了搖頭。

  “請問道長,李長源在何處?”

  李瑄這才向道士問到。

  每個人信念不同,當李泌覺得長生不可得的時候,才會選擇入仕。

  如果一味追求道士生涯,那就是司馬承禎那樣的“神仙”。

  “李長源比我們走得更遠,他在離這里還有近十里的山中,路途很難走……”

  道士指著需穿梭山谷叢林的山中,向李瑄回答道。

  “能否帶我們前去?”

  李瑄想通過帶路方便點。

  “哈哈,我也只是聽李長源口述,沒有翻山越嶺去過那里。不過如李長源一樣的隱士,在山中不少,遇到他們時可以問一下。”

  道士搖頭回答道。

  “叨擾了!”

  李瑄拱手離開,親自到山中尋找。

  他們已經置辦有干糧和水。

  明顯有山路的痕跡。

  這是一條經常有人行走的道路。

  果然遇到不少茅草屋。

  這些茅草屋的選擇地,多是有土壤的谷地,還兼以耕種。

  一路詢問,在下午日昳的時候,終于來到李泌所在的茅草屋。

  李泌的住所,在一處不太寬闊的谷地中,這里已經夠深了,一般不會有人來此。

  要真要往太白峰深處,將會出現麻煩。

  在茅草屋外的石桌前,一名青年人正在看著書籍,渾然忘我。

  此青年也就二十三四歲,雖然看起來削瘦,卻有一種出塵的氣質,特別是他的一雙目光,炯炯有神。

  當李瑄帶著親衛靠近他十幾步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

  李泌看看這些人都是生面孔,且行為舉止,與隱士和歸隱的人不搭邊。

  這些人攜刀挎劍,隱隱拱衛住李瑄。

  再看李瑄,好一個英俊!

  那種堅毅的目光,無比深邃,這絕非一個普通的王公子弟。

  “諸位來此,有何貴干?”

  李泌的直覺告訴自己,李瑄等人并非來游山玩水。

  “可是李長源?”

  李瑄看著李泌,覺得十有八九,但還是出于禮貌問一聲。

  “正是在下!”

  李泌起身拱手。

  他出自趙郡李氏的遼東房,六世祖為大名鼎鼎的北周太師李弼。

  “終于找到足下了,在下李瑄。”

  李瑄笑一聲,自報姓名,拱手說道。

  “難道是河西隴右節度大使李將軍?”

  李泌錯愕。

  如果真是,這身份可太顯貴了。他得知這位在圣人面前可謂是紅得發紫,連權傾朝野的宰相李林甫面對,氣焰也弱了三分。

  “正是!”

  李瑄點頭。

  “失禮,失禮,李將軍光臨寒舍,有何貴干?”

  李泌現在終究是年輕人一個,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李瑄會屈尊來見他。

  他很早就聽說過李瑄的名頭,一個大詩人,以軍功名世。

  他也得知李瑄的戰績,極善以少打多,以弱勝強。

  不論大戰小戰,都會以極小的代價,獲得極大的勝利。

  這方面可謂是千古一人!

  當初他被邀請至左相府,稍微提示一番,左相李適之就退出權力,換得李瑄現在不被猜忌,功名一身。

  那個時候,李泌就覺得這一家有非常理智的人,懂得取舍。

  “來終南山只有一件事情,聽說李長源的才名,特來拜訪。”

  李瑄再次向李泌一拜,訴說來此的目的。

  “李將軍快請坐,可惜山中無好酒,只有粗茶,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李泌被這樣禮遇,心中非常感動。

  他請李瑄在石桌前入座,并提壺在爐前煮茶。

  不一會兒,茶香滿山谷。

  “還是當神仙好,我們凡人也只有羨慕的份了。”

  茶上以后,李瑄抿一口后,看著周圍的景物,笑語一句。

  “這終南山內,多是不得已為神仙,哪能比得上人間富貴?”

  李泌一語中的。

  真正的隱士很少,大多是失意之人,和想走“終南捷徑”者。

  “也對!聞長源追求長生不死之術,現在學得怎么樣了?”

  李瑄又問這一點。

  這很關鍵。

  李瑄心中也沒底,歷史上要到天寶十載,李泌才向李隆基獻賦求官。

  在為官之前,李泌一直在終南山、華山、嵩山之間往來。

  正是因為相信長生不死,才執著去追求。

  等發現一場空后,才會踏入現實。

  “還差一些,可惜未能與白云子相遇,不然他該能點播一二。”

  李泌心中沒什么底氣。

  從小接觸道家,再加上朝野上下濃濃的修道風氣,讓他堅信世間有真神仙。

  “長生應該很難,需不需要走更多山川去領悟呢?”

  李瑄向李泌提示道。

  看看他有沒有走出這些仙山的意思。

  “還有什么能比終南山更能接觸長生不死的地方?”

  李泌向李瑄疑問。

  “在人間成仙。”

  李瑄緩緩地回答。

  “難吶!”

  李泌搖了搖頭,這背離他的仙道。

  “長源覺得我這個人,有沒有未來?”

  李瑄仔細一想,現在確實還早,遂換一個話題。

  “李將軍年輕有為,將來前途無量啊!”

  像朝廷大臣們對李瑄的夸贊一樣,李泌也向李瑄夸贊道。

  “只是最近聽到一些議論,說我救了圣人,卻失去了前途。都說我年輕有為,我不解,所以來詢問長源。”

  李瑄鄭重地問李泌。

  他需要先試探一下李泌。

  他造反之前,絕對不會向任何人吐露,包括他的父親李適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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