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三看書,大唐天將軍!
李瑄端詳許久,認為沒有這么巧合的事情。
同樣是饒陽郡束鹿人,同樣有著無與倫比的體魄。
一縣數萬人中,不可能有兩個這樣的張興。
縱觀盛唐,李瑄所知的陌刀將只有兩位,一名為安西李嗣業,另一個就是河北張興。
他們共同點就是“身高七尺”,膂力雄壯。
當然,史載的身高都是估算,一般身高六尺五寸以上,都會被記為身高七尺。如六三寸以上,放在史書上大概為六尺五寸。
如高力士史書記載六尺五寸,但李瑄覺得高力士只比他高一點點,哪像張興,高他大半頭。
陌刀唐初就有使用,但效果不明顯,反復易出軍隊。
開元年間,陌刀改良,刀刃變得更長,頂端不再是如劍一樣尖,其鍛煉更精,專配匠人。
陌刀通體一丈長,重十五斤,非大力者不可用。
在開元年間,諸軍鎮先后建立陌刀隊。但鎮將們,包括王忠嗣都認為陌刀是輔助防守之用,通常和長斧隊混在一起。
那種“人馬俱碎”,“如墻而進”的氣勢,還需要幾年后李嗣業來完成。
相比之下,張興屬于野路子,他將陌刀視為兵器,雖一刀下去“輒殺數人”,但只是獨自戰斗,人力有時盡。
張興具有陌刀將那種悍不畏死的精神,歷史上安史之亂時,張興因力竭被俘,史思明親自勸降,卻被張興痛罵,氣憤的史思明將其肢解,在咽氣之前,依然痛罵。
“張郎一看就是豪杰之士,然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這是華夏的大義!更何況是救命之恩。您有什么所求嗎?我必當竭盡全力。”
李瑄再次一禮后,向張興詢問。
“將軍不能這么說。我只是舉手之勞,我什么不要!”
張興連忙招手,他本想去當李瑄的衛士,但不好意思在這種情形下說出來。
“像顏回那樣施恩不圖報,是君子的美德,但在我這里并不提倡。等會我請你就食,我們再敞開談論。”
李瑄向張興說了一句后,來到刺客弩手的旁邊,他觀察裝強弩的袋子,和巷子內的情況,知道兇手不止弩手一人。
李瑄猜測在他出節度使府的那一刻就有人看見,然后來到這個巷子向刺客弩手通風報信。
李瑄的兵馬還在北城。
出北城門必須要經過這個巷子。
“我出長安便從軍,征戰沙場,從未與人結怨。我與你素不相識,是誰讓你來刺殺我?”
李瑄質問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刺客。
“哼!”
刺客像是一條漢子,冷哼一聲,一言不發。
“快說!”
羅興揪住刺客頭發,又對他打腹部打兩拳。
還是咬著牙一聲不吭。
這時,回樂城的城衛兵到來,他們看到是威名赫赫的李將軍,立刻道:“拜見李將軍!”
“我剛從府衙走出,此人就拿擘張弩埋伏在此射我,幸虧我福大命大,保住一命,回樂城是邊境重鎮,兵將如云,怎么能讓一個提著軍用強弩的刺客,走在街頭呢?”
李瑄向城衛兵說道。
“這是末將的失職。”
城衛將冷汗直流。李瑄剛立下不世之功,就遭到暗殺。
這是天大的事情,弄不好他職位不保。
“這刺客能精準埋伏,一定有同伙,希望伱們盡快地抓到同伙。”
李瑄向城衛將吩咐:“通知靈武郡別駕,我要見他一面。”
“遵命!”
城衛將趕緊派人去通知。
片刻后,不僅靈武郡別駕、靈武郡太守到來,王忠嗣聽到此事后親自趕來。
“豈有此理!私藏弩一張,罪加二等。這擘張弩只有弩坊有資格制造。此弩既沒有弩坊標記,又無我朔方軍的刻名,從何而來?”
王忠嗣看李瑄未受傷害后,松一口氣。
他拿起擘張弩,仔細觀看一遍。
這明顯是弩坊的手筆,國家之器,卻流于私手。
李瑄雖神勇,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強弩可破甲,是置李瑄于死地。
剛征戰立功歸來,一天都沒到,這讓王忠嗣不能忍受。
“此非一人之力所為,陳太守,我已通知士兵把守四門,希望你盡快破案。”
王忠嗣直接向靈武太守命令。
“遵命!”
靈武太守領命。這件事讓他這個太守非常沒面子。
李瑄將來說不定就是節度采訪使,加上詩文才華,有執宰的潛力。
他將刺客押解回去,上刑審訊,必要撬開刺客的嘴。
王忠嗣知道李瑄有點喝醉,要求李瑄今日不要離開,明日一早精神飽滿再走。
同時,讓佐吏為李瑄一行安排住處。
告別王忠嗣,李瑄帶張興到之前去過的那家酒肆就食。
雖然李瑄不餓,但點了一斤羊肉,一斤牛肉,一盤白菜,五個胡餅和一壺好酒。
親衛都圍坐在李瑄身邊的桌子,怕再出現意外。
李瑄也為親衛們點上牛羊肉和白菜。
“將軍,您請。”
張興看起來五大三粗,實際上識文斷字,通讀史書,知道禮儀。
他在府衙外等李瑄許久,肚子早已餓得咕咕叫。
“不久前,我在宴會吃喝不少,張郎不必客氣。”
李瑄說著,只是夾一塊白菜。
這白菜是腌制的,吃起來酸酸咸咸,很有口感。
張興也不再客氣,他抓起一個胡餅,眨眼間就吃完。
而后大口大口吃牛羊肉,風卷殘余般。
旁邊的親衛震驚,這家伙也太能吃了。
“博士,牛羊肉各上兩斤。”
李瑄向管店博士喊一聲。
“好嘞!”
管店博士應一聲,他在三個月前見過李瑄,當時還問他話呢。
不曾想風度翩翩的少年,竟是生擒兩可汗的李將軍。
今光顧他們的酒肆,蓬蓽生輝,倍感榮幸。
“失禮,我的飯量比普通人大,不過我有錢財。”
張興尷尬一笑,他實在餓了。
“哈哈,張郎身長于人,飯多于人實屬正常。酒肉錢這種就不必操心了。”李瑄笑了一聲。
新的牛羊肉上來后,張興放開胃口,總共四斤牛羊肉,不一會就被他吃完。
李瑄還要再點,張興卻說不用,他吃得差不多了。
把剩下的幾個餅和白菜吃完,張興不再進食,平時吃個八分飽足矣。
歷史上記載張興一飯能吃斗米,肉十斤。
李瑄現在真信了。
“張郎遠從束鹿而來,是為何事呢?”
飯飽之后,李瑄向張興問道。
“只為游歷長長見識。”
張興頗有家資,能支撐遠游。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男兒卻當如此。不過大丈夫還可以投身邊塞,封侯拜將,張郎覺得呢?”
李瑄又說道。
歷史上張興是回家鄉饒陽從軍,直至禆將。
李瑄覺得太可惜了。
他的言外之意是問張興,想不想跟他一起從軍。
“將軍,真的嗎?我張興敬佩您這樣的英雄,愿意成為您的衛士,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張興趕緊起身,向李瑄拜道。
這一直是他心中所想。
他本來沒打算在邊塞從軍,因為他父母在家鄉。
但聽到李瑄生擒雙可汗的事跡,不能自己。
正如李瑄所詩“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無處不青山。”
他家庭優渥,父母身體健康。待建功立業,衣錦還鄉,再奉養他們。
“張郎成為我的衛士屈才。先在我部下,不會虧待。”李瑄將張興扶起。
張興對他有救命之恩,可不能當他的親衛。有機會李瑄會為張興組建陌刀隊。練習陌刀的技巧,學習陌刀隊的戰術。
“我聽從將軍的安排。”
張興再次拱手。
“來,我們試一試力氣。”
李瑄伸出手腕,意思是想要與張興扳手腕,看他臂力如何。
“將軍,我力氣很大的。”
張興向李瑄說道。
“我能斬將拔旗,力氣也不小。”李瑄呵呵一笑。
“好!”
張興是痛快的人,立刻決定與李瑄比試。
桌子不高,兩人盤坐,手腕相接。
“開始!”
李瑄話落,親衛們和酒肆內的人都一眨不眨地看著。
一上來,李瑄就開始發力。
本來還想為李瑄留面子的張興面色一變,他感覺到一股巨力襲來,眼看手臂就要傾斜,不得不全力以赴。
但依舊無用。
僅僅一個呼吸,張興的手臂就被壓下去。
“咔嚓!”
在張興手臂落下那一刻,支撐著的桌子支離破碎。
看得眾人瞠目結舌。
“羅興,去結賬,順便把桌子的錢賠償。”李瑄吩咐羅興。
“將軍神力,張興佩服。”
張興愣神后,向李瑄說道。他自以為力大無窮,無人可及。
現在看來,是他坐井觀天。李將軍才是真正的神力。
“走,我帶張郎去一個地方。”
李瑄對張興的力氣很滿意,他在戰場上沒有遇到過這么大力氣的胡人,絕對可以輕易揮舞陌刀。
結賬離開酒肆,他們來到城外經略軍營。
身為都知兵馬使的李瑄,可以監察、指揮經略軍。
程圭不在,副將來拜見李瑄。
“請王將軍取兩柄陌刀來。”
李瑄來到校場,向副將吩咐道。
不一會,兩柄一丈長的陌刀,被拿到校場。
雙刃寒芒鋒利,看起來攝人心魄。
“張郎,知道這是什么嗎?”
李瑄問張興。
“長刀。”
張興回答。
“此為陌刀,陌,指的是堅韌與鋒利。刃長四尺,普通長刀沒有這種刃。”
李瑄指著陌刀刃向張興說。
“殺人不需要這么長的刃。”張興覺得刀設計奇怪。
“殺人是不需要,殺馬需要。”
李瑄說著來到箭靶前,他示意眾人后退,然后雙手持柄,猛然一揮。
“咔!”
靶子被一刀切成兩半,李瑄轉身對眾人道:“如果有勇氣,在敵人戰馬沖鋒的時候,一刀能將戰馬的頭顱斬下。”
陌刀軍斬馬,當然不是只持陌刀,還要披最厚重的鐵甲,包括護面。使敵人長矛借助戰馬也難以刺破。
只要敵騎第一波沖鋒未亂陣腳,就可以“如墻而進”。
“張郎來試一下。”
李瑄看張興吃驚的表情,將另一柄陌刀遞給張興。
以張興的身高和臂展,持陌刀時更合適。
他學李瑄,揮舞斬擊,每一下都勢大力沉。
“咔嚓!”“咔嚓!”
大開大合間,將數個靶子斬成碎片。
張興面不紅,氣不喘。意味著他可以完美駕馭陌刀。
“將軍,此人持陌刀如執普通刀劍,身軀又如此魁梧,看來是員猛將。不如讓他留在經略軍,我向王帥請他為衙將。”
程圭回到軍營,得知李瑄到軍營后,立刻來到校場上。
他吃驚于張興揮舞陌刀的神態,經略軍右廂找不到這樣的猛人,所以向李瑄討要。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在自己軍中悉心培養。程將軍所馭經略軍驍健,即便多一個張興,也無濟于事。”李瑄婉言拒絕。
李瑄打算用張興為陌刀將。
現突厥已滅,朔方在接下來十余年間,只有小打小鬧的戰事。
張興不能在這里明珠蒙塵。
李瑄不想當朔方軍的“儲帥”,那樣即便當上朔方節度使又如何?十年只能混一點微不足道的小功勛。
大唐最大的敵人是擁有超過三百五十萬人的吐蕃。每次寇掠,動輒數十萬騎,牛羊漫山遍野。
那里才是李瑄的建功之地。
這次回京,李瑄決定自薦到隴右、河西。
李隆基最恨的就是吐蕃,對吐蕃建功的將領,不論是在河西走廊,還是在西域,都會受到恩寵。
“也罷!將軍所愛,怎能爭奪呢!”
程圭雖喜愛,但李瑄不放手,他也沒辦法。現在李瑄成他上司了。
“怎么樣?”
見張興舞刀回來,李瑄問道。
“將軍,這兵器感覺很合我手。”
張興搖了搖手中陌刀,用起來很順手。
“張郎建功,將在這雙刃之間!”
李瑄指著陌刀,耐人尋味地說出一句話。
張興沒考慮那么多,他以為這只是他上戰場的趁手兵器而已。
“這兩口陌刀,上報兵庫,我要將其帶到豐安軍。”
李瑄臨走前向程圭知會一聲。
先拿回去,讓張興練練手。
這樣的小事,程圭讓佐吏記下即可。
日落黃昏,李瑄回到住所時,得知靈武太守陳伯毓已等候多時。
刺客之事,問出一些線索,他特來告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