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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你想圖謀天下,恢復隋室?

  李隆基立刻令人重制魚符,沒有經過中書門下堂,就像冊封宰相一樣,御史大夫由皇帝親自敕授。

  得到此職位以后,李瑄不再與李隆基提王忠嗣之事,過猶不及。

  蒿箭射蒿,不僅僅會對李隆基產生此案不關鍵的心思。

  還會讓李隆基減輕對擁有重兵的邊帥的防備。

  李隆基心中認為在盛世之下,邊帥的權力都來自于他。

  李瑄如此,安祿山也如此!

  李隆基拉著李瑄,暢聊許久,從對青海之戰的準備,聊到敦煌的人間煙火。

  李瑄當然只挑好話說,李隆基非常在意民間百姓對他的看法。所以李瑄多說懲奸除惡后,百姓對李隆基的愛戴。

  這個時代,百姓的要求很低。

  僅僅是吃飽穿暖而已!

  哪個皇帝能做到,哪個皇帝就是千古圣君。

  黃昏,李瑄與李隆基在偏殿就食,完后李瑄告退。

  興慶宮門前,親衛已經等候多時。

  “薛錯,這些天不必跟隨我了,你回家一趟吧!”

  李瑄向親衛薛錯吩咐道。

  薛錯是長安城東云門鄉人,回長安一次不容易,當然要到家看看。

  “屬下需留在李帥左右。”

  薛錯知李瑄此次回來,包括他只帶了十二人,怕人手不夠。

  “長安城中,隨時可以呼喚金吾衛。再說以我的勇力,一般人可難以傷到。你現在已經不再徒刑,可惜你的職位還是一名親衛,沒有官職標榜身份,不算是衣錦還鄉。不過你以后會富貴的!”

  李瑄拍了拍薛錯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

  如薛錯、羅興、廖崢嶸,李瑄一直為給他們身份,甚至軍功都沒計。

  其他李晟、張萬福,雖留在李瑄身邊,但李瑄給他們申請授勛,還有武散官,一個是陪戎校尉,一個是陪戎副尉,雖都是九品散官,也算標榜身份。

  如此安排,李瑄心里自然有一桿秤。

  他們無緣無故的跟著李瑄,以后會直接一步青云。

  因為神策衛,以后不僅僅是兩百人。

  “屬下會盡快回來,您賞賜的絹錢,已經讓家中富貴,沒什么追求了。”

  薛錯心中感動,他也思念親人,想回去看一看。

  李瑄經常因軍功賞賜絹,他也寄回家鄉,因此家中富庶。

  他感激李瑄為他報仇雪恨,感激李瑄將他從刑罰階段引入軍中。

  他和羅興統領神策衛,河隴的僚屬和主將副將,都畢恭畢敬。

  李帥考慮的很多,他只需要效死命就可以了。

  宋國公府。

  “拜見父親!”

  在府前,李瑄向一拜。

  “七郎已是楚國公,以后這樣的大禮就不用行了……”

  李適之拉著李瑄,進入宋國公府。

  “不論我是什么,您永遠是我的父親,這是不會改變的。”

  李瑄笑著說道。

  李適之今年才五十歲出頭,不當宰相的時候,精氣神越來越好了。

  主要是操心的事情少,每天只需要和王公貴族,閑官們吟詩下棋,喝酒品茶。

  李適之又不好色。

  “為問門前客,今朝幾個來”的歷史不會重現,因為李瑄,即便李適之罷相,也是王公們的座上賓。

  加上李適之性格豪爽,不拘小節,非常受歡迎。

  李適之的散官為太子太師。

  唐初時此官,必是太子的老師,教導太子。

  但李隆基為防止太子結黨營私,此官只是閑職,平時不與太子接觸。

  哪怕是太子詹事,都與太子無關,現在太子詹事還是洛陽養老的。

  真正與太子有關的是,是一些小官,那些在朝堂沒一點影響力。亦或者像歷史上李隆基指認李泌為李亨的老師一樣。

  當時的李泌剛成為翰林待詔,是朝堂上的透明人。

  唐初太子還有不少兵馬,現在除了數十名侍衛,就剩下家奴了。

  李瑄與李適之,和兄長們一起進入家中。

  家宴已準備多時。

  李瑄已經吃飽了,但再吃點也無所謂。

  與李隆基就食的時候,李瑄不會如其他大臣一樣,稍微吃點,而是以吃飽為目的。

  這也讓李隆基覺得李瑄坦誠。

  現在兄弟都以李瑄為貴,李瑄對兄嫂敬重,對從子從女關愛,所以家中和睦,其樂融融。

  一家人其吃飯后,李玉瑩纏李瑄著講邊塞風光,她很想聽李瑄口中的波瀾壯闊。

  李瑄耐心講了一個時辰,家人都默不作聲地在聽。

  李霅有一子,今年才十二歲,名李鼎。

  他非常崇拜李瑄,從幾年前就練弓馬騎射,揚言以后要跟隨李瑄與吐蕃人打仗。

  李瑄只是笑笑,勉勵他。

  深夜的時候,家人都回自己的院落睡覺,奴婢燈燭熄滅,李適之來到李瑄的房中。

  “圣人召你回來,應該是為忠嗣之事。那件事很大,太子現在還被禁足,七郎要慎重!”

  坐在床榻上,李適之向李瑄說道。

  他本來已不過問政事,但父子二人,和之前一樣,沒什么不能談的。

  這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太子李亨隨時會被廢。

  其實在李適之心里,李亨最好被廢去太子之位。七郎還年輕,他怕李亨將來繼位后,清算七郎。

  “王將軍在東宮與太子一起長大,世人皆認為他是太子黨,會在關鍵時刻擁立太子。他被算計是必然的。孩兒相信王將軍沒有不臣之心,但沒有用,得圣人相信才行。而圣人的脾氣父親應該清楚,哪怕是王將軍被洗清冤屈,也不會再掌握軍權。”

  “王將軍有恩于孩兒,滴水之恩,涌泉相報,這是我華夏的大義。今日通過我的勸說,圣人口風已經松動,我有把握免王將軍一死。”

  李瑄緩緩向李適之說道。

  王忠嗣是李瑄最敬佩的名將。

  《孫子兵法》上說:進不求名,退不避罪,城有所不攻。

  王忠嗣不欲竭中國力以幸功名;不忍以萬人命易一官;謂石堡城得之不足制敵,失之未害于國。

  這三點能做到,就是盛世名將。

  亂世名將太多。

  而盛世名將,卻寥寥無幾。

  這也是李瑄敬佩王忠嗣的原因之一。

  “七郎有道義,為父不及。”

  李瑄決定幫助王忠嗣,就是幫助太子。李適之不再勸說。

  “現圣人免去我鴻臚卿,任我為御史大夫,讓我審理這件案子。”

  李瑄沒有隱瞞李適之。

  “御史大夫是重職啊!未及冠,先拜大夫,古今一人而已。以后文人就要叫七郎大夫了。”

  李適之很驚嘆李瑄的成就。

  御史大夫是御史臺的首吏,比鴻臚卿有牌面多了。

  鴻臚卿只是禮儀性質的官職,御史大夫監察百官。在權力上,兩者不可同日而語。

  “孩兒不在長安,只是錦上添花的官職。”

  李瑄笑了一聲。也就是御史大夫,其他的官職對李瑄來說連錦上添花都算不上。

  “不過為父想過這個案子,那太子奴仆已死,尸體都腐爛了。想為忠嗣開脫很難。”

  現在的問題是被圣人所疑。沒有證據,無法動搖圣人的意念。

  “孩兒當然不會以此去推證。如果有人陷害,與事情有關者,怕是早已被殺人滅口。據說有人給王將軍安排許多其他罪行,我只要把這些小罪推翻。證明王將軍只是因為太子奴仆牽扯其中。再讓太子權衡利弊……”

  李瑄向李適之說道。

  為什么李隆基會那么生氣?

  因為李隆基認定太子派奴仆,是與王忠嗣發生什么!

  可能是密謀,也有可能只是兄弟之間的一種問候,送一些微不足道的禮品。

  但太子和王忠嗣否認此事!

  確實,和他們沒關系。但這樣會案子無休止的持續下去。

  所以李瑄會讓李亨承認奴仆只是為王忠嗣送一些小禮品,關心問候一下王忠嗣,沒有其他意思。

  這樣案子就容易完結。

  若是耽誤的時間長,萬一李隆基疑心越重,王忠嗣就斷無活路。

  “七郎心思縝密,有計劃就好。”

  李適之知道李瑄能揣摩圣意,有自己的心思。

  他只能默默支持,否則就是幫倒忙!

  李瑄與李適之又聊了一些最近一些長安發生的事情,臨近子時的時候,李適之回到自己的房屋。

  翌日。

  在早朝上李隆基正式宣布對李瑄的文職事官改動。

  聽到李瑄被任命為御史大夫后,李林甫面色大變,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來了。

  李瑄給李隆基灌了什么迷魂藥,怎么會被任命為御史大夫呢?

  這明顯是沖著王忠嗣案來的。

  最近李隆基模棱兩可,讓李林甫猜不透心思,他害怕李瑄破壞他苦心經營的局面。

  但事已至此,李林甫只能看著李瑄表演。

  萬幸,楊慎矜是李林甫的人。

  楊慎矜現雖是御史中丞,卻能在御史大夫不在的時候,主事御史臺。

  這個位置是由李林甫推薦而來。

  本來楊慎矜不依附李林甫,只是和稀泥。在一件事已成定局的時候,他才聽從李林甫的指示,昧著良心。

  但自從李瑄將王鉷趕走以后,楊慎矜心中恐懼和怨恨,不得不依附李林甫。

  楊慎矜與王鉷的父親王瑨是表兄弟,王鉷是他的表侄,小的時候在一起玩泥巴。

  王鉷入仕,還是楊慎矜舉薦。

  再加上宰相裴寬不滿御史臺差點把裴晃打死,把此算在楊慎矜頭上,處處排擠。

  楊慎矜依附李林甫,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李林甫讓楊慎矜密切注意李瑄的動靜,一些異常,立刻告知他,由他想辦法。

  一下早朝,李瑄就前往御史臺。

  御史中丞楊慎矜隨李瑄一起。

  御史臺乃是最高監察部門,其下設臺院、殿院、察院。如遇有特別重大案件時,可由大理寺卿、刑部尚書、御史中丞共同審理,稱為三司推事。

  臺院:設侍御史六人,從六品下,掌糾察百僚、彈劾不法;審判皇帝特命的案件,并與門下省的給事中、中書省的中書舍人分直朝堂,受理冤訟,號稱“小三司”。

  殿院:設侍御史九人,從七品下,掌殿廷供奉之儀式,糾察朝會典禮失儀和隨駕檢舉非違等事。

  察院:監察御史十五人,正八品下,掌監察大唐諸郡縣地方官吏及尚書省的六部。

  除了這些主要官職以后,還有眾多主簿、書令史、掌固、亭長、主事、錄事、計史、令史等官職,林林總總,不下百位。

  御史臺被李林甫把控很深,即便羅希奭已經被處死,臺院和殿院,還有七名侍御史是李林甫的爪牙。

  王忠嗣被關在臺院,肯定不會好過。

  監察御史這種的官職,也多有李林甫推薦,并指明到哪個道去監察。

  “大夫,王忠嗣正被關押在臺院的牢房中,您隨我來!”

  入御史臺后,楊慎矜向李瑄請道。

  他以為李瑄會第一時間去看王忠嗣。

  已經讓殿中侍御史盧鉉,提前整理王忠嗣的儀容。

  之前雖然不能對王忠嗣動大刑,但沒少用隱晦的手段折磨王忠嗣。

  都知道李瑄從軍時是王忠嗣的下屬,他們害怕李瑄遷怒。

  “不急!先入正堂,我有話對楊中丞說。”

  李瑄抬手,向楊慎矜說道。

  “是……”

  楊慎矜點頭,將李瑄帶到正堂。他不知道李瑄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看到李瑄板著臉,不免心虛。

  經過多件事,朝堂的大臣都不敢小瞧李瑄的算計。

  這是唯一能和李林甫扳手腕的大臣,還屢屢得勝。

  最關鍵的是,李瑄一直在外面統領大軍,還有心思找李林甫不痛快。

  “楊中丞,王鉷現在何地?”

  李瑄入正堂后,突然向楊慎矜問道。

  “王鉷正在黔中多田任縣丞。”

  楊慎矜訕訕一笑,回答道。

  但心中卻很惱怒,王鉷是李瑄貶的,現在卻來問他,這不是明知故問,給他一個下馬威嗎?

  但礙于李瑄的權勢,又是他的上司,楊慎矜不敢發作。

  “嗯!我相信王鉷還有東山再起的時候。”

  李瑄沒由頭來一句。

  歷史上的楊慎矜,因王鉷而家破人亡。

  楊慎矜自恃長輩,不論在什么場合,都直呼王鉷的姓名。

  哪怕是當著大臣們的面。

  哪怕王鉷在去年的時候,已經和楊慎矜一個品級。

  可想而知,王鉷心中的難堪,所以配合李林甫算計了楊慎矜。

  但是這一世,王鉷并沒有和楊慎矜決裂,還使權勢大減的李林甫不斷拉攏與李瑄利益相沖的楊慎矜,使楊慎矜歸于李林甫門下。

  李瑄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

  三司推事,大理寺卿李道邃一直與李適之關系好,沒少和李林甫作對;大理寺少卿楊璹又被李瑄策反。

  刑部尚書是裴寬兼任,由刑部侍郎參與此案,而刑部侍郎是張均,是張說的兒子。

  張均和張垍兩兄弟,都是李林甫的死對頭,早在張九齡時代,就與李林甫對著干。

  這對兄弟萌蔭父輩,在政壇上一向堅挺。

  在李隆基心中,張說一直是心中地位最高的宰相。

  張說是張九齡之前的文壇領袖。他在李隆基還是太子的時候,派人送去一柄佩刀,暗示李隆基要果斷下手鏟除太平公主。

  再次拜相后,幫助李隆基完成泰山封禪,完成募兵制,把國力推至一個新高度。

  所以李隆基對張說子嗣很照顧。同樣是開元名相的姚崇子孫,有的已經被殺被貶。

  所以李瑄覺得刑部也不會壞他的事。

  只剩下楊慎矜和御史臺的一個一眾官吏,會給他使絆子,所以李瑄要算計一下楊慎矜。

  “楊中丞,聽說你和一個叫史敬忠的還俗僧人有來往?那史敬忠還有法術?”

  剛才只是開胃菜,李瑄突然盯著楊慎矜,向他問道。

  歷史上,楊慎矜與一個叫史敬忠的還俗僧人親密無間,兩人時時談論讖書。

  對于詭秘奇異之事,楊慎矜一向深信不疑。

  他認為史敬忠是一個有法術的高人。

  也知道圣人忌諱這樣的高人,所以一直瞞著。

  但有的事情,注定難以隱瞞。

  楊慎矜有一個美貌的侍妾叫明珠,史敬忠屢屢對她眉目傳情。

  史敬忠是高人,高人喜歡,楊慎矜當然要把這名侍妾送給他了。

  有一次,史敬忠路過虢國夫人家時,虢國夫人見到明珠漂亮,并要留下明珠,史敬忠不敢拒絕。

  不久后,虢國夫人入宮,并帶上了明珠。

  既然李隆基與明珠見面,那楊慎矜與史敬忠交往讖書的事情,便不是秘密。

  此事,也成為楊慎矜敗亡的導火索。

  李瑄準備抓住這一點,逼迫楊慎矜為他效力,陰李林甫一把。

  “回大夫,史敬忠只是我一個普通朋友,哪有法術呢!”

  楊慎矜連忙矢口否認,這一刻,他如芒刺在背。

  他隱瞞的很好,不明白李瑄為何知曉?

  如果李林甫知道就算了,但李瑄一直在邊疆啊!

  “啪!”

  “大膽!我已聽說史敬忠夜間拜訪你,你們坐在庭院里推演星象變化,直到深夜才離去。史敬忠還在的宅院中驅邪!那史敬忠一直在妖言惑眾說天下大亂,伱是隋煬帝楊廣的玄孫,是不是想圖謀天下,恢復隋室?”

  李瑄突然拍了一下案子,同時臉色變化,向楊慎矜質問道。

  不僅道名楊慎矜與史敬忠的神神鬼鬼,還一頂大帽子扣在楊慎矜頭上。

  李隆基是信道教,但巫術、讖書和道教是兩碼事。

  李隆基一直認為這是邪門歪道,李隆基的原配妻子王皇后,就是因為“符厭事件”被廢。

  面對李瑄的質問,楊慎矜的腦袋一下嗡住了。

  怎么會呢?

  李瑄竟然全知他和史敬忠之事。

  一時間,氣氛僵住,楊慎矜呼吸急促,吞吞吐吐說不出話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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