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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李林甫為李瑄抄錄出師表

  八三看書,大唐天將軍!

  “大同殿另一側有李思訓畫的嘉陵江山水的壁畫,用數月時間才畫成。我覺得李思訓的畫和口口相傳的嘉陵江山水有不符合之處。你千萬別讓我失望。”

  吳道子跟隨他三十年,李隆基知道他畫技的精湛,遂讓吳道子動筆墨。

  道子輕狂,但不至于犯下欺君之罪。

  李瑄在李隆基身旁,目不轉睛地看著吳道子落筆。

  在沒有任何寫生畫卷的情況下,吳道子來到事先規劃好的墻壁前。

  只見吳道子挽起袖子,將大毛筆拿起來。

  漂亮的宮人,早就托著丹青顏色跟隨在吳道子身旁。

  吳道子揮手蘸了蘸丹青顏色,然后站在墻壁前,遲遲不落筆。

  他已經閉上眼睛,仿佛被定在原地。

  整整半刻鐘未動。

  這讓大臣們和畫師們議論紛紛,大同殿是翰林學士辦公的地方,自然也少不了翰林學士的評頭論足。

  而李隆基舒展的眉頭,再次皺起來。

  他十分不悅。

  李隆基以為吳道子最少要畫個一個月,他只看一個開頭,就會離開,找玉環娘子龍池泛舟。

  但吳道子遲遲不落筆,大臣們竊竊私語,也讓李隆基失去耐性。心想著吳道子去一趟蜀地,是不是太悠閑了。

  吳道子曾多次向李隆基請辭內教博士,供奉。

  但被李隆基一口回絕。

  作為九五至尊的皇帝,天下第一畫工吳道子,自然要為他所用,差遣。

  幾十年來,他已經習慣召吳道子畫畫,怎么能放他離開呢?

  除非吳道子拿不起筆,才允許退休。

  “圣人,神作即將問世了。”

  就在李隆基即將發怒的時候,李瑄察言觀色,突然向李隆基提醒一聲。

  李隆基一聽李瑄的話后,氣消下來,好奇問李瑄:“七郎何以見得?”

  “道子閉目凝神,這是天人合一的勢,接下來道子將有神明相助,一日便可將嘉陵江三百里山水畫出……”

  李瑄向李隆基回答道。

  李隆基將信將疑,不過出于對李瑄的信任,他沒有反駁李瑄的話。

  許多畫師聽了李瑄的話,紛紛搖頭。

  他們見過道子畫畫,但想畫成令李隆基滿意的嘉陵江山水,一日肯定是不行的。

  權力決定言語的份量,畫師們不敢質疑李瑄。

  翰林學士也不敢。

  三品大臣裝聾作啞。

  王維則盯著吳道子,他雖然相信吳道子,但他不知道睿智的李瑄為何這么說。

  “李思訓數月時間,山水才成。道子就算有更高的技藝,也不可能一日完成壁畫。”

  在場還是有人敢質疑李瑄的。

  李林甫好不容易找到一次打擊李瑄的機會,他不想錯過。

  雖然李林甫想和李瑄合伙對付李亨,但李瑄也太自大了點。

  “萬事皆有可能,王羲之蘭亭書帖,王勃滕王閣而序,文學上的奇跡還少嗎?我們拭目以待吧!”

  李瑄不想搭理李林甫。

  言語中愛暗暗貶低杖杜弄麞的李林甫文化水平不行。

  “李將軍既然信誓旦旦,可否和我一賭。”

  李林甫認定今日能壓李瑄一頭。

  李隆基一聽到賭,也來了興趣。

  “大殿之上,右相難道不知道賭博是犯法的嗎?”

  李瑄回懟一句。

  “我當然知道!我怎么可能去賭金銀之物?如果道子一日內不能畫出令圣人滿意的嘉陵江山水,我出題,李將軍為我寫一首詩。”

  李林甫自然知道不能在大殿之中賭金銀,他又不是蠢貨。

  如這種文賭,文人間是十分常見的。圣人也一定會同意。

  他認為自己勝券在握。

  “那右相可會作詩?”

  李瑄眼睛一轉,反問。

  “換一個要求。”

  李林甫寫過詩,絞盡腦汁。

  雖然李林甫認為吳道子不可能在一天之間畫出嘉陵江山水,但誰都知道讓他做詩是為難他。

  “這樣,若右相輸了,就親自抄一遍諸葛亮的《出師表》,送到我的住所。”

  李瑄說完,又對李隆基一拱手:“如果圣人同意的情況下,賭約才能履行。”

  “七郎輸了,右相出題讓七郎詩;右相輸了,抄錄《出師表》給七郎。右相你覺得呢?”

  李隆基興致盎然,問李林甫是否同意李瑄的要求。

  在干一件事情時,突然來點樂子,是李隆基最喜歡的。

  他認為這也不是什么過分的賭約。

  宰相寫寫出師表也沒什么,至于李瑄寫詩應該是輕而易舉。

  “可以!請圣人當證人。”

  李林甫咬牙同意,如果抄出師表給李瑄,他的臉就丟大了。

  那些“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遠賢臣,此后漢所以傾頹也”,他都不知道該怎么落筆。

  不過李林甫認為自己必贏,所以就毫不猶豫同意。

  李思訓的山水畫名動長安,他都畫了數月。在李林甫印象里,吳道子擅長畫一些神鬼菩薩佛陀。

  “好!朕同意七郎和十郎的賭約。”

  李隆基期待誰能獲勝。

  不過他話鋒一轉,對李瑄說:“七郎輸的概率更大,我心中的嘉陵江山水可不一般。”

  “臣是愿賭服輸的人。”

  李瑄拱手向李隆基回答。

  李瑄和李林甫的爭斗,讓大臣們覺得又是好戲一場。

  畫師、翰林學士們還專注于吳道子的作畫。大臣們只想看李瑄和李林甫有個輸贏。

  李林甫雖是奸佞,但李瑄的張揚和肆意妄為同樣讓許多大臣不喜。

  不論誰輸誰贏,大臣們看樂子就行了。

  他們覺得李林甫出題,很可能是羞辱李瑄的題目。

  “吳道子動筆了!”

  又等待半刻鐘,一名翰林學士小聲開口一句。

  所有人的目光又被吳道子吸引。

  “唰唰唰……”

  吳道子揮毫,在墻壁上勾勒起來。

  每一筆,每一畫,像是提前想過如何落筆一樣,非常連貫。

  中途沒有停頓,一氣呵成地在畫山畫水畫物。

  丹青妙手,不拘繩墨。

  吳道子的畫風繼承了張僧繇的“疏體”一脈。正所謂“筆方一二,像已應焉”,一部分很快就畫成,其惟妙惟肖,嘉陵江的山清水秀活靈活現,震驚在場的畫師和精通筆墨的翰林學士。

  李隆基作為滿身藝術細胞的皇帝,也被吳道子的畫風動容。

  眾皆密于盻際,我則離披其點畫,眾皆謹于象似,我則脫落其凡俗。

  這種獨特的風格藝術,使吳道子繪畫神速。

  但其簡潔的畫風下,內容又非常豐富。

  三百里嘉陵江一步一景,景景各異,景景皆妙,吳道子無不一一畫出來。

  只見山清水秀、翠竹欲滴,滔滔江水在響在流,竹筏小舟順流而下;白帆點點、漁歌互答、川江號子,充盈于耳,樓臺亭閣、村落百姓、仕女人物、歷歷在目……

  包括李瑄和李隆基在內,從之前的動容,變得目瞪口呆。

  李林甫臉色也逐漸陰沉下來。

  這吳道子,難道真有神仙相助?

  是李瑄邪乎?

  還是吳道子邪乎?

  正午時分,李隆基都看餓了。

  他讓宮人準備美食珍饈,于大殿宮大臣們食用,還特意呈在吳道子面前。

  但吳道子對美食視若罔聞,他似乎一點都不被形象,繼續揮毫,不斷前進,擴延山水,填充景物,使整幅畫卷飽滿。

  從不到辰時開始繪畫,至太陽落山。

  “掌燈!”

  李隆基看大同殿像要幽暗,立刻令宮人保證大同殿的明亮。

  吳道子用自己的畫工,讓李隆基親身體驗一次嘉陵江山水。

  他忘乎所以,一天時間都在大殿上,看吳道子締造山水美景。

  直到亥時兩刻,吳道子最后一筆勾勒,正好將所有預留的墻壁用完。

  整個過程,吳道子滴水未進。

  嘉陵江三百里山水,全部映入眼簾。

  李隆基帶著大臣和畫師們上前,看著燈燭映襯下波瀾壯闊的秀麗山水,皆驚嘆不已。

  “神跡……”

  一個叫李昭道的畫師看到,贊不絕口。

  李思訓是他的父親,由于李思訓當過右武衛大將軍,所以李思訓被稱呼為“李大將軍”。

  李昭道同樣擅長山水,他們都是宗室,為辨別父子二人,李昭道被稱為“小李將軍”。李思訓又被稱為“大李將軍”。

  按理說承認已經逝去數十年的父親,不如別人是不敬的事情。

  但這一刻李昭道心服口服。

  吳道子日畫嘉陵江三百里山水,注定名垂青史。而他父親李思訓之前同樣畫的嘉陵江山水,注定淪為陪襯。

  “李思訓數月之功,吳道子一日之跡,皆極其妙也。”

  李隆基觀摩數遍,撫掌大贊。

  李思訓好歹是國公,他的兒子又在旁,李隆基沒有傷人心,表明與李思訓所作各有千秋。

  實際上誰輸誰勝,一目了然。

  眼下最為難受者,要屬李林甫了。

  李瑄猜對了,吳道子竟然真畫成了,如有神助一樣。

  一想到要抄《出師表》贈予李瑄,他心里就無比難受。

  他再次成長安的笑柄!

  可以想而知,首席宰相,要為一個節度使抄襲《出師表》,這節度使還帶著諸葛亮劍。

  這不是告訴世人,他要被李瑄壓一頭嗎?

  李林甫都要懷疑人生了,他感覺自己又踩到李瑄套上了。

  “既然上天讓我李林甫富貴,為何還要再生出李瑄來打擊我!”

  李林甫在心中吶喊。

  他雖然沒有抬頭,但他感覺到許多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嘲笑之劍,似乎已經沒入他的肉中。

  “十郎,你與七郎的賭約已輸,可要履行承諾啊!”

  李隆基提醒李林甫一聲。

  在場可能只有李瑄一人看出吳道子能一天畫完嘉陵江山水。

  李隆基覺得這是李瑄眼光獨到,李林甫輸得不冤。

  “臣遵旨!”

  李林甫拱手回道,他心中難受到極點。他很想抽自己一巴掌。

  以后關于李瑄的事情,他再也不多事了。

  “臣已完成,謝圣人給臣畫于大同殿的機會!”

  吳道子喝了幾口水,緩過來勁后,才向李隆基投筆謝恩。

  “道子畫功,天下第一。用一天就將嘉陵江山水躍然于墻壁上,讓我大開眼界,道子辛苦了。特賞綾羅二百匹,金器十件。”

  李隆基一高興,不會吝嗇賞賜。

  “臣拜謝圣人!”

  吳道子只能接下。

  他知道想離開長安,和年少時一樣縱游東都是不可能了。

  多說了只會觸怒圣人。

  便將那句話壓制在心底。

  他沒有因為這些賞賜而高興,只想再如昨日一樣,一醉方休。

  夜已深,李隆基令宦官持敕令,打開諸坊門,讓大臣、畫師們歸家。

  大臣們離開興慶宮后,終于憋不住,捧腹大笑。

  李林甫的表情,他們全程看在眼里。

  大部分大臣都確定,李林甫這老賊真老了,斗不過李瑄這小賊。

  但今日圣人親切稱呼李林甫為“十郎”,代表李林甫一時半會不會失勢。

  弄不好李瑄一離開長安,李林甫就會再次興風作浪。

  與李林甫稍微親近的陳希烈等大臣,暗嘆一口氣。

  長江后浪推前浪,如果有一天李林甫真倒下了,他們該怎么辦呢?

  其他大臣也有這種擔憂。

  李瑄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們無法對付李林甫,自然不認為能拿捏李瑄。

  李瑄可是一邊領兵打仗,縱馬沙場。

  一邊與李林甫纏斗。

  “右相,我的出師表什么時候交給我?”

  李瑄追上還未上車的李林甫。

  “兩日之內。”

  李林甫吐出一句話,直接上馬車。今天心情不好,他不想和李瑄說話。

  他已經想通了,他又不是奸佞小人,抄一遍出師表又沒什么。

  有李隆基擔保,李林甫不敢弄虛作假。他的字跡很容易認出來。

  就算是假的,他也一樣丟人,消息已經傳出去,不久就會傳遍長安。

  既然如此,李林甫何必給自己找不自在。李瑄不會放過任何打擊他的機會。

  李瑄沒有再說話,跟著李林甫的馬車,打道回府。

  到達宋國公府所在巷子后,錯道離開。

  家人基本都睡覺了,等李瑄回來后,李適之房中的燈燭才熄滅……

  翌日,為十日一次的休朝時間,李瑄終于清閑一次。

  薛錯早已回來向他報到,李瑄決定后天就離開,回到邊塞。

  李玉瑩想知道孫悟空到煉丹爐中怎么樣了,但李瑄已經沒時間講這些。

  他告訴李玉瑩,明年再講!

  斷更一年,李玉瑩要抓狂。

  不過七兄沒回來幾天,大多數時間還不在家,馬上要離開,她心中更為不舍。

  三年時光,變得好快!

  李瑄今天要去長安城外的豪宅、果園看看。

  說到底是對他的賞賜。

  可以布置一下,讓李適之隨時搬到城外豪宅居住。

  出事的時候,可以金蟬脫殼。

  金吾衛騎兵護衛李瑄出城,隨李瑄一起。

  李玉瑩以為李瑄去見朋友,所以沒跟著李瑄出城。

  出城后,一名已經探查過路線的奴仆為李瑄帶路。

  他先到位于驪山不遠處的一所宅院中。

  豪宅占地百畝,還有一條小河從豪宅中穿過,宅院中有人工湖,亭臺樓閣,假山嶙峋,花樹繁多。

  這宅院是適合養老的地方,隨便布置一下,李適之就能居住在這里。

  不過李瑄覺得李適之不會長住,畢竟這里距離長安有一定路程,李適之的老朋友基本都在長安城。

  李瑄又來到豪宅西側的果園。

  其中東邊的一片果園,種植的是櫻桃、桃子。

  可惜,現在不是時候。

  靠西邊的果園,種植梨子、棗子。

  正好,梨子已經成熟,棗子因為品種問題,要晚一點。

  這些果園,都是奴婢去打理。

  李瑄接手果園,這些奴婢也都在李瑄的名下。

  每逢果子熟的時候,皇宮會在諸果園選擇一些優質、精品,作為進貢。

  其余需要聯系果販,在長安城售賣。

  除了長安城和周邊鄉鎮,基本上不可能賣到更遠的地方。

  但長安的權貴、富戶較多,只要價格合理,百姓也能吃得起水果。

  總的來說,長安周邊的果園,正好可以供應長安城。

  李瑄親自到梨園挑一些梨子,帶回家中。

  他允許護衛他的金吾衛,隨便摘著吃。

  一片果園有數十畝地,但真要賣,也不會賣多少錢。

  李瑄不在,果園以后由李適之挑人打理。

  “對了,我的梨子都熟了,難道你們沒聯系商販來收購嗎?”

  李瑄問管理果園的奴仆。

  這是一名有十年管理梨園經驗的奴仆,名叫曹逸。

  “回大將軍,小人與商販約定好今日前來,不知道為什么他們還未到。”

  曹逸也很納悶。

  他們這個果園本是官家果園,由官吏打理。

  他也是剛知道官家果園變成私人。

  還是赫赫有名的李將軍。

  成為私人果園后,兩園的園令撤走,給李瑄留下一些奴仆。

  好在那些官吏不敢得罪李瑄,將管理果園最有經驗的奴仆留下。

  “這么多梨子,盡快銷售出去吧!便宜點也行。”

  李瑄沒怎么放在心上,只以為商販來晚了。

  他嘴里啃著梨子,又攜帶著摘好的梨子,準備離開!

  “大將軍……之前約定購買我們梨子的商販,被西邊那個梨園截住了。”

  就在李瑄準備騎馬離開的時候,曹逸再次從果園中跑出來,向李瑄稟告告。

  他剛才派出的奴仆回來,告知他約定好的商販,背棄信譽,去隔壁果園買梨子。

  聯系商販要到長安。

  如果這兩天沒有商販購買他們的梨子,梨子必然會腐爛一部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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